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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懂非懂,但舒眉斬釘截鐵的語氣,讓他明白自己可以徹底安心了。事情解決得這麼順利,還真令他頗有些意外。

原本,須磨彌吉郎對於如何解決這件事頗費思索。首先,他打算掏幾個錢打發掉這個目前處境窘迫的落難千金。如果軟招子不起作用,就打算考慮動用威逼脅迫的辦法。可是他怎麼都沒想到,舒眉對於自家外甥根本就沒那方麵的意思,清楚表態絕不會與關野信有超出普通朋友以外的男女關係。倒顯得他有些大驚小怪的多事了。

「舒眉小姐,看來是我多慮了,不好意思今天過來打擾你。」

「沒關係,不過如果你沒有其他事,我要繼續接著改作業了。」

須磨彌吉郎知趣地點點頭,準備離開前,他心念一動又停下腳步問了一個問題:「舒小姐,請問令尊高姓大名?」

舒眉下意識地就回答了:「舒鵬飛——咦,你問我爸的名字幹嗎?」

「因為舒小姐很有大家閨秀的風範,我很好奇府上的家世與門第。聽說舒老先生以前是北平城的富商,他都做些什麼生意呢?」

這一下舒眉可就警惕多了,不再輕易回答任何問題,而是淡淡一笑地婉轉逐客。「不好意思須磨先生,我還要忙著批改作業呢,恐怕沒功夫和你閒聊了。」

看出了舒眉在迴避自己的問題,似乎想要隱瞞什麼,須磨彌吉郎眸光一閃地若有所思。但是他沒有再追問下去,而是禮貌地告辭了。

隻不過,一走出辦公室後,須麻彌吉郎就用日語對等在門外的武官兼心腹佐籐浩說了一句話:「你馬上找人去查一個人,一個名叫舒鵬飛的前北平富商。」

江澈把雪玉送到目的地後,再獨自駕車回到保安會。一進門九信就興奮地迎上來告訴他,薛白又打來電話找他了,請他盡快回復她。

江澈就奇了怪了:「為什麼每次薛小姐打來電話你都這麼興奮啊?」

「澈哥,我替你高興啊!沒有了舒小姐,又有薛小姐,這個春天你真是走桃花運啊!」

「你胡說什麼呀!薛小姐和我隻是普通朋友,別瞎猜亂想。」

九信一呆:「啊,不是吧?」

「就是。總之以後不準再亂說這種話,如果傳到薛小姐耳朵裡去就不好了。」

訓完了九信後,江澈就進了辦公室給薛白回電話。雖然他不明白她為什麼又打來電話找自己。不過,她畢竟是他姐姐江澄的好朋友,他可不想慢待了她。

電話裡,薛白帶笑的聲音清脆悅耳如風鈴,十分動聽地搖響在他耳畔。「江澈,我上星期回了一趟廣東老家,帶了不少廣東特產回來。我給你準備了一份,你有沒有空出來見個麵,我帶過去給你呀!」

江澈沒想到是這麼一回事,客氣地推辭說:「哦,薛小姐,謝謝你的好意思。不過不用了,你留著送親戚朋友吧。」

「親戚朋友都有了,我特意給你捎了一份。像荔枝糕、榴蓮酥,%e9%9b%9e仔餅這些廣式糕點都是你姐姐平時愛吃的,我想你應該也會想嘗嘗這些她偏愛的美食吧?」

江澈於是沒有再拒絕了,「那好吧,我現在還有事,可能要四點後才能和你見麵。那時候你有空嗎?」

「有,我現在洪武北路的公餘聯歡社,四點鐘你可以直接來這裡找我。」

洪武北路129號的公餘聯歡社,是一棟西式風格的兩層小洋樓。1934年,時任國民政府交通部常務次長的張道藩因首都南京戲劇界的發展滯後,遂在此樓成立了公餘聯歡社,培養話劇、昆曲等方麵的戲劇人才。聯歡社成立後,張道藩經常召集一批人在此排練和演出一些劇目,令這棟小樓迅速成為了國民政府高官顯宦以及社會名流的文化娛樂場所。亦成為了民國時期一處著名的文化藝術中心。

下午的時候,飄了大半天的綿綿細雨悄悄停了,陰濛濛如磨砂玻璃似的天色開始變得明亮起來。

四點差一刻時,江澈忙完了保安會的事,開始驅車前往公餘聯歡社。自然,他又刻意途經了福音堂。這一回他沒有白白路過,正好遇上舒眉帶著一個七八歲模樣精神萎靡不振的小女生走出來。

江澈馬上想也不想地就剎住了車,然後跳下車關切地詢問:「舒眉,你們去哪裡呀?」

「哦,這個學生說她不舒服,我摸了一下好像有點燒,打算先送她回家休息。」

「那上車吧,我送你們。」

舒眉自然也不會跟江澈客氣,不假思索地就帶著學生上了車:「那謝謝你了。」

學生家住在某菜市場後的一條小巷裡,巷子又深又窄,汽車根本進不去。原本舒眉的意思是她和學生就在巷口下車,然後江澈可以自行離開。但江澈哪裡捨得就這樣走掉,堅持要和她一起把孩子送回家。理由是要是孩子萬一走不動,他能幫忙抱一抱。

於是江澈把汽車停在巷口,和舒眉雙雙領著孩子走進去。小巷兩邊的房子都又破又舊,小女生家的那間磚屋更是破敗不堪。舒眉看了真是無法不歎息:這裡與頤和路公館區比起來,簡直就是兩個世界呀!

小女生的父母都不在家,隻有年邁的奶奶在門口擺著一個小攤替街坊縫窮,正費力地睜著昏花老眼在補著一件破衣裳。見老師親自把孫女兒送回來,老人家自然是百般感激,還要請他們進屋喝茶。但那間擁擠不堪亂七八糟的屋子讓人根本沒法下腳,舒眉婉轉地謝絕了。

從學生家離開後,江澈看著舒眉欲言又止。他想問她是否還在生他的氣,但本能又告訴他最好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隻好默默地陪著她走在深長的巷子裡。

一邊走,江澈一邊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雪玉之前的話。她說舒眉的生氣是因為喜歡他的緣故,一念至此,他的心情是既苦又甜,喜憂參半。

兩個人並肩偕行,挨得很近,隔著不過幾厘米的距離,他能感覺到她窈窕的身體在放射著某種溫暖的射線,以及一份若有若無的馨香。

小巷裡的青石路麵年久失修,凹凸不平,舒眉走得不是很穩,偶然一個步伐不穩,香肩就無意中觸碰上了身邊的江澈,讓他無比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的體溫與馨香。心情不自禁地就為之一跳,跳得臉頰泛紅。

即將走出小巷時,舒眉腳下一個趔趄,差一點摔倒了。她驚呼著身子一歪,一隻手下意識地揚起來保持平衡,正好揚在江澈麵前,他想也不想地就伸手抓住,幫助她穩住了身子。

53|29. 獨家發表

這是江澈第一次握住一個女孩子的手。那隻纖纖玉手,柔軟如絲,光滑如綢。握在掌心中,那份難以言喻的觸覺類似於觸電,從手掌到心臟,都有一種微微發麻的熱量瞬間流過。擦出灼熱的火花無數,一簇簇燒遍他的身心,燒得他無法自抑的臉紅心跳。

意外地與江澈十指緊扣,讓舒眉也情不自禁地呆了一下。無法是在民國還是在現代,一男一女的牽手都是有著特殊意義的行為。基本上,年輕男女隻要手牽手地走在一起,就意味著他們是戀人關係。幾千年前的古人亦是如此,詩經有雲:「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呆了片刻後,舒眉雙頰微暈地從江澈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瞥見他一副麵紅耳赤的不自然表情,她就知道他剛才一定也心神震盪了。她雖然也有些羞赧,但比起他還是要坦然幾分,畢竟是現代女性嘛!定了定心神,她還促狹地捉弄起他來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喂,你剛才拉著人家的手不放是什麼意思啊?是不是想趁機調戲良家婦女呀?」

「當然不是了!我……我是怕你還沒站穩,鬆了手又會摔倒。」

舒眉故作凶巴巴狀:「誰說的,我早就已經站穩了,你卻就是不鬆手。說,你有什麼企圖?」

江澈一臉快要冤死了的表情,急急辯白:「我沒有了!我……我要是對你有什麼不良企圖我就天誅地滅!」

見他急得都賭咒發誓了,舒眉撲哧一笑道:「行了行了,我跟你開玩笑呢,這麼認真幹嗎?要知道認真你就輸了!」

江澈這才鬆了一口氣,看著她笑得像一朵在春風中搖擺的花,一派輕顰淺笑嬌無娜的可憐可愛。他也下意識地由衷微笑,並喃喃自語地低聲道:「是,我知道我輸了,因為我真是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

重新回到江澈停在巷口的汽車上後,他一邊發動車子,一邊詢問舒眉:「你現在要去哪兒?回福音堂還是去別的地方?要不要……跟我去一趟公餘聯歡社。」

舒眉隨口問道:「公餘聯歡社——那是什麼地方啊?」

江澈解釋了一番後,舒眉明瞭地點頭說:「哦,這麼說是看話劇和聽戲的地方。咦,你對話劇和戲劇感興趣嗎?是不是常去這個什麼聯歡社呀?」

「話劇不是很感興趣,戲劇倒是經常聽一聽。但這個聯歡社我隻去過一次,畢竟是達官貴人們愛去的地方,有些拘束了。相比起來,我更願意去戲園子聽戲。不過去年長江、黃河發水災,梅老闆應國民政府邀請來南京義演了六天,門票收入全部作為善款捐給救災委員會。《貴妃醉酒》那齣戲就是在公餘聯歡社演出的,所以我特意去捧了一下場。」

「梅老闆。」

舒眉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十分感興趣地追問:「就是梅蘭芳是吧?哇哦,你聽過他的戲也就是說你見過他本人了。梅蘭芳不但是京劇四大名旦之首,也是民國四大美男之一。怎麼樣?真人是不是真有那麼帥呀?」

舒眉關注的重點讓江澈有些哭笑不得:「梅老闆是德藝雙馨的京劇大師,你卻隻關注他長得帥不帥,這樣不太好吧?」

「我當然也很尊重他的藝術成就。不過對於我這種外貌協會的資深會員來說,長相帥不帥還是第一關注點了。不好意思,我有時候就是這麼膚淺,見諒啊!現在快回答我,他是不是真那麼帥啊?」

「你要知道,去年我聽梅老闆的戲時,他已經是四十出頭的人了。這個問題不用回答你也清楚了吧?」

「啊!不是吧,梅蘭芳現在也是四十多歲的人了?」

舒眉對此實在是大失所望:看來我來的時候不對呀!民國四大美男,汪精衛已經五十多了,梅蘭芳也四十多了,估計敬愛的周總理與風流倜儻的張少帥也都不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