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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把我趕出去。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你的未來老婆和孩子他媽。如果沒有我,你要打一輩子光棍,還要斷子絕孫。這個後果很嚴重,你一定不想的吧?」

舒眉的話聽在江澈耳中全是胡言亂語,他認定自己遇上了瘋子,越發沒有好聲氣地說:「把這個瘋女人給我扔到大街上去。」

「是,澈哥。」

兩個馬仔嚴格地執行了江澈的命令,把舒眉從後樓梯拖出去,經後門扔去了大街上。

趴在馬路上的舒眉翻身坐起來,看著近在咫尺的南京中央飯店呆了一下。下午她來到這家飯店時,時間是21世紀的2015年。現在飯店還是那個飯店,但飯店周圍的街景事物都已經大變模樣——時光倒退幾十年,退回了上個世紀三十年代的南京城。

雖然夜幕四垂,但彼時作為一國之都的南京依然車水馬龍,熱鬧非凡。大街上走動的人們或穿著長袍馬褂;或穿著旗袍洋裝;還有不少穿中山裝的年輕學生。馬路上的交通工具有人力黃包車;有錳鋼白瓦蓋的腳閘自行車;有馬達轟鳴的汽車;還有馬蹄達達的馬車。舒眉如此狼狽地被兩個男人扔出來,引來不少行人駐足觀望,指指點點。

又羞又氣地爬起來,舒眉試圖再進飯店和江澈溝通,後門卻已經被鎖上了。當她繞去前麵的正門時,被守在門口的門童客客氣氣攔住了。

「對不起小姐,本飯店衣冠不整者不得入內。」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模樣,舒眉眼淚汪汪地很想哭。萬萬沒想到洗個澡出來就穿越時空到了民國,現在她渾身上下除了一件長及腳踝的毛巾浴袍外什麼都沒有。而江明石所說的她的未來老公江澈不但不管她,還讓人把她扔到了大街上。她不知道自己將在這個三十年代的南京城如何活下去。且不說能不能找得到工作謀生之類長遠的事,眼下這個晚上要怎麼熬過去都是大問題。

舒眉白天抵達的那個南京城,是比較溫暖的仲春時節。可是此刻身處的這個南京城,明顯還是早春時分,路旁一排楊柳才綻出點點新綠,入夜後的氣溫冷得與冬季無異。她裹著浴袍光著腳站在馬路上才不過幾分鐘,已經凍得身子微微發抖!如果不能找到一個可以過夜的地方,那她今晚肯定要凍死街頭。

一邊裹緊身上的浴袍盡量禦寒,舒眉一邊忍不住哭了。獨自一人穿越到這個兵荒馬亂的亂世民國,舉目無親又身無分文,她已經很害怕了!更何況現在還落到這種地步,眼看就要自生自滅凍斃街頭,她哭得惶恐之極:怎麼辦?怎麼辦?早知道會遇上這種匪夷所思的事,真不應該跟老爸賭氣離家出走一個人跑來南京。現在我該怎麼辦啊?

☆、3.第三章

趕走舒眉後,江澈脫下西服外套在沙發上坐下,打算休息一會兒再進浴室洗澡。

一位樓層服務生通過門口兩個保鏢的搜身檢查進了客房。他用白銅保溫瓶送來一瓶剛剛燒開的熱水,慇勤地為江澈沏了一杯香茶。

從服務生進屋的那一刻起,儘管知道保鏢一定查過了,江澈的身體還是下意識地微微崩緊。如一頭蓄勢待發的豹子,隨時準備應付各種凶險的突發狀況。而且他原本是背對著門口坐著,房門一響他就立即側過身子。他一向最不喜歡身後有人,因為那樣最容易遭人偷襲。

服務生沏完茶後正準備退出房間,忽然又想起來回頭說:「對了,江先生,我之前進來開夜床時看見床上擱著一樣東西,我替你收到床頭櫃裡去了。」

「哦,謝謝。」

江澈不記得自己擱過什麼東西在床上,服務生一走他就馬上打開抽屜,發現了一件叫不出名字的東西。那是一個大概三寸長兩寸寬的長方形物件,一麵是金色的金屬,一麵是黑色的玻璃,精緻小巧,極薄極輕。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查看,他有些奇怪地想:這是什麼東西呀?

查看過程中,他的手忽然觸碰到了那物件邊緣上一個小小的突起部位,那麵黑色玻璃突然就像電燈似的瞬間明亮,令他驚奇萬分。更令他吃驚的是,亮起來的黑色玻璃中框著一張照片——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頭戴寬簷草帽,身穿純白飄逸長裙,巧笑嫣然地站在一處蔚藍海岸。

這就是舒眉之前失蹤不見的蘋果手機,手機顯示屏的屏保壁紙,她用了一張自己不久前在馬爾代夫度假的照片做主題。

江澈很快認出照片中一身洋裝的女孩子,就是不久前他剛叫人扔去大街上的「瘋女人」。不覺一怔:這個原來是她的東西,看照片倒是一點也不瘋。這玩意兒好像是相框,居然可以像燈一樣亮起來,亮了以後才能看到照片。而且這張照片也跟照相館拍得不一樣,看起來特別清晰。一定又是西洋貨了!

彼時的西洋貨大都很名貴,江澈相信這個「特別鏡框」也價值不菲。他不想佔這種小便宜,打算把東西還給那個「瘋女人」。他下意識地走到窗前張望,大概一刻鐘前,他親眼看著兩個手下把她扔在下麵的馬路上。不過現在馬路上已經不見她的人影,看來已經走了。

在窗口張望一番後,江澈一低頭發現手中的「特別鏡框」又變回了黑色玻璃。他試著再次觸碰了一下那個突起部位,玻璃再次明亮放光,少女巧笑嫣然的照片也再次展現。

江澈由衷地覺得這「鏡框」太特別了!還從沒見過這麼特別的西洋貨。也不知道那個「瘋女人」花了多少錢買它,暫且先替她收著吧,以後如果有機會再還給她。雖然他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但也絕不會昧下一個女人的財物。

把「鏡框」收起來後,江澈一邊解開襯衫鈕扣一邊走向浴室準備洗澡。路過桌上那杯香氣裊裊的清茶時,他順手把它端起來潑進了垃圾桶——不知根底的外人經手的飲食,他是絕對不會沾%e5%94%87的。

就在江澈走到窗口張望的五分鐘前,哭得淚眼汪汪的舒眉,忽然看見有輛黃包車拉著一位外國神父經過飯店門口。

那時候,舒眉已經被凍得臉色開始發白了。一見到那位神父,她頓時如見救星似的衝過去攔在車頭,用英文向他求救:「Father,help,help。Please save me,Please。」

路上偶遇的美國傳教士約翰,成了舒眉的大救星。這個能用流利英文向他求助的中國少女讓他意外又驚訝,二話不說就把她帶回了教會所在的南京城北福音堂。

在福音堂讓舒眉穿暖吃飽後,約翰神父詢問她為什麼會搞成這樣子流落街頭,她想了想沒有再提「穿越時空」的事。之前對江澈作出了這樣的解釋,結果被他當成「瘋女人」扔到大街上。如果神父也覺得她是瘋子而不願繼續收留她的話,那她估計真要去秦淮河賣笑了!

於是,舒眉對約翰神父說了一個「very long story」的新版本。她自稱本是北平的女學生,從小家境優越,一直接受良好的教育。但是今年父親的生意失利,又不幸染病身亡。家道中落後,狠毒的繼母把她賣給一位南京商人為妾。她身不由己地被商人帶回南京,趁其不備時從浴室裡跳窗逃脫,所以才會如此狼狽地流落街頭。

舒眉編造的這個悲情孤女版本,深得約翰神父的同情。他將純熟的母語和不太熟練的中文夾雜在一起表達自己的同情之意:「Oh,Poor girl,你真是太不幸了!」

「神父,還好我今晚遇見了你,不然一定會凍死在街頭的。」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呢?想回北平嗎?」\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不,我不想回北平,回去也沒有親人了,搞不好還會被後媽賣第二次。我想留在南京找份工作,神父,您能幫幫我嗎?」

舒眉當然要留在南京了,她是在中央飯店穿越時空誤入民國的,她堅信那幢建築裡一定有著可以突破時空限製的時空隧道。怎麼來的自然怎麼走,她如果想要重返21世紀,隻有去中央飯店找機會才行。這就決定了她萬萬不能離開南京。

「可以呀,我們福音堂除了傳教以外,還在教堂後院辦了一所教會小學,免費為附近的貧困兒童提供基礎教育。正好學校還缺一位老師,如果你願意可以留下來教書。隻是薪水不是太高,一個月隻有十五塊。不過,我們可以免費提供食宿了。」

舒眉想也不想地就點了頭:「我願意,神父,我非常願意。」

舒眉當然願意了。雖然她並不清楚民國時的十五塊錢是什麼概念,但是在這個女性謀職求生十分艱難的大環境下能得到一份教職工作,還免費提供食宿,對她來說已經很好了!比去秦淮河賣笑要好上一百倍。

就這樣,舒眉留在教會小學當起了老師。知道她身無分文,好心的約翰神父還預支了十五塊法幣的薪水,讓她為自己購置一些衣物和生活用品。

拿著十五塊法幣上街逛了一圈後,舒眉差不多知道了法幣的確切價值。彼時這種法定貨幣問世才幾個月,購買力還很高,不像後來貶值得那麼厲害。譬如辦一桌四葷四素的酒席隻需要兩塊錢。

但是無論如何,這點工資對於舒眉來說還是很拮據了,因為她以前在家隨便買件衣服都是好幾千,現在卻拿著十五塊錢的薪水,她忍不住憤憤然地想:這日子要怎麼過哇——都怪這該死的穿越!!!

比錢不夠花更讓人揪心的是,舒眉通過當天的報紙確認了自己所在的年份日期——1936年2月18日。她倒抽一口冷氣:天啊!也就是說明年七月就要盧溝橋事變了,日本將全麵發動侵華戰爭。年底南京就要淪陷,南京大屠殺就要發生了!OH,My god,如果我不能趕在那之前回到21世紀,那就必須要趕在那之前離開南京才行。

因為來的時候身上就隻有一件浴袍,此刻舒眉需要添置的東西很多,手裡的錢卻很少,隻能樣樣都挑最便宜的買。結果新買的一件廉價的藍布夾棉旗袍剛穿上身就開始褪色,晚上睡覺時脫下一看,白色的內褂都被染藍了。氣得她真想扔掉——她什麼時候穿過這麼劣質的衣服呀!

而學校提供的食宿也相當簡陋,宿舍是一間陰暗狹小的小屋,除了一床一桌一椅外什麼都沒有。夥食是校食堂的一日三餐,以粥飯蔬菜為主,基本不見油腥。這種很差很粗糙的飲食,舒眉一開始簡直難以下嚥。一定要等到餓狠了,才能吃得下去。

舒眉的父親是北京一位富得流油的建材商人,她是妥妥的白富美一個。從小到大衣食無憂,住著豪宅,開著名車,臥室的衣帽間裡掛滿各色名牌衣物,食物做得不夠精緻都不吃。現在卻淪落到如此地步,一時間心理真是很失衡。

好在,她還懂得要調節這種強烈的心理失衡,發完脾氣後又自我安慰:算了,你沒被凍死在街頭就已經算是很好命了!之前隻有一件浴袍裹身,現在好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