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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那個人會是你,”高梭看著哭紅眼的陳以微,自嘲地笑笑,“如今先生知道了貝塔的真相,他更不敢靠近你了。”

“為什麼?”

“因為你和貝塔長得太像了,看見你,他就會想起那些痛苦的往事。悲觀點說,也許那些痛苦,這輩子都不會愈合了。陳小姐,你如果也為先生好的話,以後請不要再出現在他麵前了。”

以後,請不要,再出現在他麵前了。

陳以微心口一滯,她不敢相信她聽到的話。高梭是不會這樣說的,除非,這些話,是那個人想讓她知道的。這到底算什麼呢?當初突然闖進她的世界,抱有目的地把她引入他的“陷阱”,現在,他一句“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就把她打發走。

她,在陸靳襲心裡,到底算什麼呢?

陳以微站在治療中心的大樓下,午後的陽光大片大片地灑在她身上,樹影照下來,遮住她疲憊難過的半張臉,抬頭望上去,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陽台上,穿著單薄的白色病服,目光向她而來,淡漠的,冰冷的,不帶一絲溫度。

他看到眼中的她,眼淚從她眼眶裡不停掉下來,卻緊緊咬著嘴脣,那麼倔強,不肯展示一丁點的柔弱。忽然吹來一陣風,頭頂的枝葉簌簌響,那一頭,仿佛傳來誰的嘆息,輕不可聞,落在她肩頭,帶著從此不遇的無奈。

陳以微閉上眼睛,再一次睜開後,她不再抬頭看,她難過地轉身離開。從他的視線裡,逐漸走遠,變為一個小黑點,消失在樹蔭茂盛的長長大道上。

陳以微,再見了。

陸靳襲以為,他這一刻,永遠地失去了陳以微這個朋友。

當天晚上,陳以微買了機票,去布魯塞爾。留在巴黎的最後一天,離開治療中心後,她去了貝塔的墓地,為她獻上了這輩子第一束,也是最後一束花。陸靳襲以為,他失去了所有。然而真正失去一切的,其實是陳以微她自己。她的痛苦,並不比他少。這一切的真相,如果沒有陸靳襲的到來,她永遠都不會去知曉。

是幸,或者不幸,於誰,都是難以分清的。

然而還好,她還有顧悅。

轉身離開墓地的時候,在她身後跟了一個人,從醫院偷跑出來的凱瑟琳。這個女人徹底瘋了,當她開了一輛車,衝向正在路邊等車的陳以微時,她也向死神投入了懷抱,帶著這一輩子無法消解的恨意,帶著他丈夫帶給他的恨意,不可原諒地死去了。

陳以微在被撞上的那一刻,恍然悟明白:原來由愛而來的恨意可以那麼深,那麼久,非要用死亡與折磨來化解一些許。可是恨意的報復達到後,又會留下什麼呢。這也許隻有死去的凱瑟琳知道了。這終將是一場無解。

☆、她信你,我信他

那天晚上,顧悅在比利時首都布魯塞爾做演唱會。正常到《See you again》 這首歌,麵對著幾萬名粉絲,全場揮舞的藍色熒光棒,猶如置身於一片移動的海洋,他一邊彈起手下的鋼琴,一段完美的間奏,底下的觀眾都在如癡如醉地聽著,目光全都集中在舞台的偶像身上。當間奏結束時,顧悅朝觀眾笑笑,拿過話筒,張嘴唱歌。

然而,觀眾聽到的卻是一聲痛苦的呻、%e5%90%9f。

突如其來的,話筒砸到地上,顧悅倒在鋼琴上,撞出一連串的音符。他突然呼吸變得困難,從%e8%83%b8口開始,直到以上的身體部位,全都是漲紅的顏色。他緊緊抓住%e8%83%b8口的衣服,坐在鋼琴座上,緩了口氣,窒息的感覺逐漸退去,把握好呼吸的節奏。他強撐著鎮定,彎腰撿起地上的話筒,安撫台下開始躁動的粉絲。

整個過程隻持續了十幾秒。

薑崔在幕後,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一大跳。他迅速跑到離顧悅最近的舞台附近,等他跑到那裡後,顧悅已經恢復正常,用開玩笑的語氣安慰粉絲們:“不好意思,剛才手滑,不小心把話筒掉地上了,然後我又偷懶在凳子上坐了會兒。”他在背後做手勢,示意薑崔自己並沒有事。

他調了調耳機,左耳上的鑽石耳釘在燈光下耀眼閃爍,如他此刻的笑容,令人感到炫目,高高仰望,卻又溫柔得容易靠近。台下響起一陣歡呼聲,他繼續說道:“我剛才在想,這世界上有很多奇妙的事,奇妙的人。其實,就在剛才,我的腦海裡,或者我的眼前,突然跳出來一個人的臉。她微笑著,朝我走來,欲言又止,讓我很害怕。”

台下又響起一陣歡呼和口哨聲,粉絲中有人開始喊“陳以微”的名字,有些粉絲直接喊的“陳大嬸”,或者“陳女王”。

顧悅笑起來,抬抬手,粉絲以為他不好意思了,越來越多的人喊他們倆的名字,“顧悅”“顧悅”,“陳以微”“陳以微”。

聲浪蓋過一片又一片。

這時候,顧悅忽然彎下腰,朝粉絲們深深鞠了一躬,他的聲音變得有些哽咽:“謝謝你們。真的很感謝你們。這麼多年來,你們一直支持我。在我戀情公開的時候,你們也和我站在一起,就好像無數的力量,在支撐著我,不要放棄,不要放棄。”

“其實粉絲和偶像之間,是一個互相影響的過程。我所能給予的,遠遠少於你們給我的。所以再一次感謝,你們的支持。我顧悅,會一直把歌唱下去!為你們唱歌!”

這一番話過後,說哭了無數粉絲。台下本來是高興的,可如今,大家卻哭著喊顧悅的名字,一個個許下美好的承諾,喊著那句“不離不棄”。

在後台的薑崔,被這一幕,感動得悄悄抹眼淚,更別提咪咪,她正在台下的VIP位子,和旁邊的姑娘們抱在一起,哭的稀裡嘩啦。

一個工作人員跑來著薑崔,把他一直在響的手機給了他,來電顯示:陸影帝。

人群中不知有誰喊了一句,“求婚!”所有人都開始喊起來。

顧悅笑得更開心了,像哄小孩的口氣哄他的粉絲:“好了好了,你們不要這麼高調,把我準備執行的秘密計劃提前公布出來。”

“你們的大嫂呢,此刻正在巴黎,完成布魯塞爾的這場演唱會之後,我要去巴黎跟她匯合,準備在演唱會現場向她求婚。當然,細節還不能向你們透露。你們也要給我保密哦。”他把食指放在嘴脣前,衝粉絲眨眨眼。

由於粉絲太熱情,這場演唱會結束時間延長了半個小時,唱完最後一首還有最後一首,最後顧悅真的跟粉絲們說完再見,叮囑他們安全離開現場,才趕去後台。路上,咪咪和他不停討論今天這場演唱會是歐洲巡演以來最棒的,恨不能再來一次!

薑崔聽到兩人開心的說話聲越來越近,在他們正要走進休息間,他推門正走出來,把兩人嚇了一跳。咪咪道:“大崔哥,你堵在門口幹嘛啊?當門神啊。”

顧悅正在喝水差點笑噴出來,他把礦泉水瓶蓋旋好,留意到薑崔的臉色特別凝重,握著手機的手也在不斷顫唞。他深吸了一口氣,慢幽幽地問出:“出什麼事了?”

這一刻,薑崔的表情再也沒繃住,“顧悅,以微出車禍了。”

■!

顧悅手裡的礦泉水瓶砸到地上,蓋子飛開,水灑了出來,流淌一片汪洋。

有一種預感,誰也不知道是怎麼發生的,可是確實存在,在你和他之間,隻有彼此才能感知。當一方正在受難,另一方會以無法預料的方式承受。這種無法預測很短暫,也就十幾秒,幾秒,甚至隻是飛速地閃過一個念頭。

“想你了。你聽到沒?顧悅,我好想你。”

“我也很想你。”

“我等你回來。”

“好。”^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顧悅腳步虛浮地一步步走進醫院,他在手術室外看到了陸靳襲和高梭。陸靳襲也看到了他,兩人都是疲憊不堪的模樣,誰也沒跟誰打招呼。顧悅直接上去,一拳打在他臉上,陸靳襲被狠狠撞到墻上,被他一把揪住襯衫領。顧悅的眼睛裡布滿血絲,一開口就淚光閃爍:“我把她交給你!你是怎麼照顧她的?陸靳襲!為什麼躺在裡麵的人不是你!”

在飛機上,顧悅已經聽說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高梭在後麵拉住顧悅:“你先冷靜,先生也不想這樣的。”

陸靳襲勸他別管,聲音毫無精神:“你讓他打吧。是我讓她不要出現在我麵前,她獨自去了貝塔的墓地,被凱瑟琳跟蹤。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他抬頭,頭髮被打散,目光透過遮住眼睛的頭髮,看向顧悅,“顧悅,我也不會原諒我自己。我也希望,躺在裡麵的人是我。”

抬起的手落下,顧悅鬆開了陸靳襲,往後退到墻上,無力地靠著,和他麵對麵,勾起一抹淒涼的苦笑:“她信任你,我信她。我尊重她的選擇。”他把手移到褲袋裡,那裡小小的鼓起,他摸了摸,再也沒有說話。等手術結束。

過了會兒,從手術室裡走出來一位醫生,告知醫院血庫裡的RH陰性血不夠。

陳以微的血型是稀有血。

幾個人麵麵相覷,頓時不知道該怎麼辦。哭啞了嗓音的咪咪忽然想起一個人:“我知道誰是RN陰性血!”正在這時,有一行人風風火火朝這邊趕來。

走在最前麵的男人西裝革履,步伐穩健,目光精明,仿佛能洞悉一切,渾身上下流露出一種大局在握的大將之風。咪咪見了他害怕,躲到了薑崔身後。薑崔此時直接呆愣住,因為眼前這個男人的臉,他不止一次見過,從小到大見過數不清多少次,都是在看新聞聯播時見到的。

陳繼巷來了二話不說,直接讓身邊助理把一個箱子交給醫生,裡麵是幾袋血,都是在飛機上直接輸出的。醫生進去後,陳繼巷也沒多說什麼。他走到陸靳襲麵前,說:“凱瑟琳的事,我會派人來解決。”

陸靳襲點點頭。

陳繼巷又走到顧悅麵前,拍拍他的肩膀,“等那孩子醒過來,告訴她我來過了。”他轉過頭去看了看正在偷看他的咪咪,嘆了口氣,回過來對顧悅道:“等她康復後,我們一起吃頓飯吧。”

陳繼巷帶了幾袋血過來,就又匆匆回去了。

☆、對不起,嫁給我

兩三個小時後,手術室的燈暗了下去,眾人圍上去,陳以微被推了出來,麵無血色,雙目緊閉,頭垂在一邊,沒有絲毫生氣,白色的被子映襯得她的臉愈發慘白。暫時還沒醒過來。顧悅看到這樣的她,眼睛又是一陣濕熱。醫生摘下口罩,呼了口氣,對眾人說道:“病人已經脫離了危險,你們放心吧。”

醫生說的是法語,這裡能聽懂的隻有顧悅、陸靳襲和高梭。薑崔和咪咪是從高梭暗示的眼神中,得知了醫生的意思,一顆心總算落地,此時已經心力交瘁,相互扶持著靠在墻邊。薑崔看到陸靳襲止步不前,顧悅離陳以微最近,他握住了她露在外麵的手,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枚戒指,單膝跪在地上,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