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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湯蹈火 叫我阿喵 4217 字 1個月前

那隻手僵在空中,然後緩緩地替她將散在耳畔的碎發撂至耳後,「我來找你。」

她一手捂著自己的小腹,皺著眉,半天都沒有一句話。

眼前的人,好像有了一些變化,但又看不出哪裡變了。明明還是那一張素淨的臉,明明還是那一個人。可是,他總是覺得少了些什麼,他看著她身後不遠還站著的男生,問了一句:「你有事嗎?」

隨著他的視線,她也回頭看了一眼,點點頭,「嗯,很忙。」

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麵前,顯出幾分落寞。他一直高挺的下顎,此時已經低垂下來,眸光裡映著一張小臉,「那你去忙吧。」

他從來都不會勉強她,哪怕他那時內心是真的很想勉強她。

「好。」

輕輕地應著,她輕輕地轉身,在他的注視下向著另一個男生走去。然後兩人並肩而去,最後在他的視野裡消失不見。如果那天,她可以回頭看一看,不管她都多遠都能看見身後的他。可她沒有,一次也沒有。

他的心一下子空了,一種馬上就要失去她的感覺,突然湧上心頭,來勢兇猛。

她終於和他說出了那句話,「陳子昂,我們分手吧。」

很果斷,很決絕。

那是他第二次與她失去聯繫的時候,她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他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一場惡夢。也許天亮了,夢醒了,她會笑著出現在他的麵前,告訴他,那是一場夢,而已。

終究,不是夢。

他的一個舍友告訴他,在醫院裡見到了她。那個舍友小心翼翼地看他的眼色,問他:「子昂,你和沈白有沒有發生過什麼?」

陳子昂瞬間明白他的意思,聽他說,「我陪女朋友去做檢查,你知道的,婦產科那種地方隻有兩種女孩會去。一種是懷孕的,另一種是.....」

耳邊響起一段輕盈的鋼琴曲,那是晚自習下課的鈴聲。安靜的校園,一時間因學生們的嬉笑聲而熱鬧起來。也將陳子昂的思緒,從遠處拉了回來。

陳子昂將手裡半截煙蒂泯滅,等學生們都往宿舍區走回去後,他才一個人慢慢地走向教學樓。

多久沒有來過這間教室,陳子昂扶著教室的門,不疾不徐地走進去。在一個熟悉的位置上坐了下來,眼角的餘光正好瞥到左後方的一個位置上。

那裡,曾經坐過一個喜歡他的女孩;那裡,曾經坐過一個他喜歡的女孩。

「是誰在裡麵?快點回宿舍睡覺啦。」

一個嚴厲的聲音在教室的前門響起,陳子昂抬頭看著走進來的教導主任,站起來微微頷首,「老師,好久不見。」

雖然陳子昂已經畢業許多年,但是像他這種優秀的學生一般很難讓人忘記。教導主任欣慰地看著他,「陳子昂?是好久不見了,怎麼想到過來?」

「來這裡看看。」陳子昂應答,目光卻快速地掃過身後的某個地方。

「這麼晚了,不介意的話,到辦公室陪我喝杯茶。」

教導主任將陳子昂帶回自己的辦公室,給他倒了一杯茶,問了他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他都一一作答。

「我在這學校裡,帶了多少屆學生,還是第一次見到有學生這麼晚了,還特意趕回來。你是不是有什麼急事?」

陳子昂頓了頓,「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就過來看看。」

在今晚之前,他用萬豪和莫森的合作案,威脅顧晉辰。那些他不為所知的事情,終於擺在了他的麵前。

教導主任本想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見陳子昂一臉淡然,便也沒有再多問,隻隨便聊了幾句。

從辦公室出來,陳子昂沒有再回那個教室。經過教導主任的允許,一個人在校園裡逛了一圈。沒經過一個地方,都會連帶著想到姚芫。這個校園裡,彷彿到處都充滿了她的身影。他伸手去抓,什麼也沒有。

第035章

「後來,我們就分手了。」

在姚芫說完後,臥室裡的氣壓彷彿低到極點。房間的燈光因為姚芫的請求,而沒有打開。她害怕提起那些過往,自己會忍不住流淚,害怕自己的無助會讓江小溪擔心。

過了那麼久,她以為那些過往都已經是零星片段。可真正要想起來,又完好無損地在她的腦海裡回放。

她甚至還能記起,在醫生宣佈初步診斷結果時的心情。就像冬天融雪的時候,站在室外被人從樓上倒了一盆水在身上,冰冷刺骨。

那天坐在她對麵的醫生,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安慰著說道:「子宮肌瘤多見於育齡、喪偶及性生活不協調的婦女,像你這個年齡的女孩子不是沒有,不過你別害怕,這是女性生殖器官中最常見的一種良性腫瘤,也是人體中最常見的腫瘤之一。」

這樣的消息對於一個剛過二十歲的女孩來說,無疑是殘酷的。姚芫半天才開口問了一句,「那我以後還能懷孕嗎?」

醫生看了看她,再低頭看著手中的病例,最後委婉地告訴她,「暫時還不好說,需要進一步的檢查,如果情況好,我們會盡可能選擇將子宮肌瘤摘除而保留子宮的手術。但是,不排除會並發其他惡性病症。」

在最終的診斷結果出來後,姚芫僅剩的最後一絲希望,被殘忍的磨滅。症狀明顯,肌瘤有惡性變的可能,不得不進行切除手術。她躺在宿舍的床上,一天一夜沒有起來。就睜著眼睛,一直一直看著天花板,一直一直流著淚。

陳子昂一直都批評她,粗心大意不會照顧自己,以前她總是不服氣和他頂嘴。那一刻,她真的後悔自己沒有早一點做檢查,沒有一直拖著病情而不理會。

她拿著手機,好幾次想給陳子昂打電話,如果他知道自己以後有可能無法生育,他還會娶她嗎?他的家人會歡迎她嗎?她不敢想,也不敢問。隻能選擇偷跑,跑回a市。

沈越和蔣蘭芳陪著她進行了第一次手術,子宮部分摘除。手術很成功,她被推出手術室後,醒來的第一個念頭,還好她還算是一個女人。

她足足休息了一個月,才被允許返校。陳子昂站在宿舍樓下,一雙暗沉的黑眸緊緊地凝視著她。他看上去憔悴不已,讓她忍不住衝過去將他抱住。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就在他回抱她的時候,通通煙消雲散。

這世上,唯有他,能讓她安心落意。

那個男人,第一次那麼衣不整,麵不理。她在他的懷裡,情不自禁地忘記自己的病痛,承諾他,「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會無故失蹤,再也不會不理你了。」她還想,再也不會和他分開那麼久。

她以為這一切都將塵埃落定,隻是沒想到術後,她的病情卻不斷地惡化。總是無意間感動下腹墜脹感、腰背酸痛,嚴重的時候,時常會在小便後,看見鮮紅的血。

那一段時間,她很少出門,幾乎天天都在宿舍裡休息。每天臉色都很蒼白,偶爾去上一兩節比較重要的課程,然後下課後直接回宿舍。她也很像以前一樣去q大找陳子昂,陪他去自習室學習,或者纏著他帶她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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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想,可是她沒有那麼多的精力。陳子昂來找她,他的身影總是那麼惹眼。遠遠地,她就可以在人群裡發現他。她很高興,高興過後卻明白自己今天還要去複診。正巧遇見從樓上走下來的一位學長,她和學長一起走了出去。

他誤會了,她一眼就看見他眼底滑過的失落。那一刻,小腹脹痛,她很想和他解釋。將一切都告訴他,可是,最後她還是忍住了。

第二次手術,她暈倒在校園裡。學長將她送到了醫院,沈越和蔣蘭芳匆匆趕來。看著醫生手裡的手術同意書,蔣蘭芳已經泣不成聲,沈越更是愁眉不展,這個家庭的頂樑柱第一次沒了主見。他歎了口氣,拿起筆無力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手術,終究是過去了,她一覺醒來,已經沒有眼淚。她讓蔣蘭芳將自己扶起來,坐在床頭看著窗外的日落,久久不曾開口說話。

唯一說的一句話,便是給陳子昂的那通電話,「陳子昂,我們分手吧。」

如果注定這輩子,她不能如一個正常女人,那麼就讓她一個人過著下半生。陳子昂,那樣被她喜歡過、愛過的男人,應該得到這世上最好的女人與之相配。

窗簾沒有拉上,月光照亮一室。這樣蒼白的月色,增添了幾許寥落。姚芫摸了摸臉頰,在觸摸到乾燥的肌膚後,抿了一下嘴角,舉起手中的啤酒,喝了一口。

啤酒苦澀,卻不及她心裡的一分。她閉了閉眼,盡量讓自己不要再去想過去的那些事情,可手心裡早已有微微發涼的感覺。

往事如煙,根本就揮之不去。她記得電話裡,陳子昂的不可置信。記得出院的那天,出現在醫院門口的陳子昂不顧沈越和蔣蘭芳在場,一把拿著她的手不讓她走。

他微微躬著的背脊,聲音沙啞,「為什麼要分手?」

「因為喜歡,所以在一起,現在不喜歡了,所以就分手。陳子昂,你不是很聰明嗎?那麼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明白嗎?」她吸了吸氣,耳邊隻聽見呼呼的風聲,和他粗重的喘熄聲。

「我不明白,你生病了,為什麼不告訴我?」他還是那般固執,不肯撒手,無論她如何掙紮。

陽光照在地麵上微微眩目,她卻一直盯著不動,「不關你的事。」

「我要理由。」

「沒有理由。」她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轉過頭對一旁的蔣蘭芳說:「媽媽,帶我回家。」

蔣蘭芳一眼便看見女兒眼中的乞求,從陳子昂手中搶過女兒的手,帶著從他身邊走過,往沈越的車子走去。

「給我理由。」這個男孩子,就是這樣,從來都是這樣。沒有得到令他信服的理由,他便不會善罷甘休。

他擋在蔣蘭芳和姚芫的身前,微微低著頭看她。

「好,我告訴你。」姚芫一手扶著蔣蘭芳,一手捂著自己的小腹。沉默了兩秒,微啟薄%e5%94%87,輕輕地說:「這裡,之前有過一個孩子,我拿掉了。」

她的聲音,那麼輕,空洞的讓人害怕。蔣蘭芳詫異地看著女兒,不明白她為何會說這樣的話。陳子昂也怔愣了片刻,低低地說,「孩子...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