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鞋總是絆著她的腳，一氣之下她乾脆直接將腳上的鞋蹬掉。

她以為他已經走遠了，有些氣自己不爭氣，垂頭喪氣，耳邊卻傳來一道關切的聲音。

「你可以自己站起來嗎？」

是陳子昂，沈白坐在地上看他，心裡卻在想，這人走路一直都是沒有聲音嗎？以前光顧著看他的人，卻也沒怎麼注意這一點。

她點點，咬咬牙，自己努力站了起來。

陳子昂看了沈白一眼，目光從她白皙的臉，到她%e8%a3%b8.露在外的雙膝上的鮮紅，以及她交疊在一起赤·%e8%a3%b8的腳。

皺了皺眉，彎下腰替她撿起那雙高跟鞋，「你的膝蓋在流血。」

沈白倒是不以為意，咧著嘴笑：「嗯，沒事的，流一點血還不會死。」

陳子昂不說話，深邃的眸一直緊緊地盯著她看。這時候，不是應該哭的嗎？可她卻笑得那麼燦爛。

都不說話，周圍一切似乎也安靜下來，沈白忐忑地問他：「你可以不可以讓我跟著你走回去？」

在他麵前，她從不介意讓自己卑微下去。

半響，陳子昂才回答：「嗯。」

陳子昂幾乎忘記自己手裡還拎著沈白的高跟鞋，在沈白微笑的時候，他收回自己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轉身。

沈白之前那一跤摔得不是很嚴重，卻也不是不嚴重。她想要跟上陳子昂的步伐，可是每一次抬腳走路，都像是被人拿繩子縛住了雙腳，挪一步就疼一下。加上她又是光腳走路，路上偶爾散落的石渣子和玻璃碎片，咯得她腳疼，這裡跳一下，那裡蹦一下，然後又是一副疼得齜牙咧嘴。

「沈白。」陳子昂在喚她，沈白趕緊應了一聲，他問她:「你可以自己走嗎？」

「應該...可以。」

「可以，還是不可以？」

「可以。」

沈白的語氣多了幾分堅定，陳子昂回過頭，她人已經站到她身側了。他將手裡的鞋子交給沈白，在她身前躬下`身子，「上來，我背你。」

沈白不知道自己那晚是怎麼爬到陳子昂的背上，那個她曾經隻遠遠地看著的背影，原來可以那麼近。

月光皎潔，道路兩旁的風景樹上傳來陣陣蟬鳴聲，入耳卻不聒噪，還有些悅耳動聽。沈白小心翼翼地伏在陳子昂的肩頭，她上身貼近他背脊的時候，陳子昂的身子晃了一下。背上的沈白，下意識地扭了一下。

陳子昂回過頭，斥道：「別動。」

「陳子昂你還是放我下來吧。」沈白抿了抿%e5%94%87，「我是不是很重？」

「是。」陳子昂表示贊同，又將她的身子掂了掂，「所以你別亂動，我可不想和你一起摔了。」

微風輕輕地吹，帶走夏天的燥熱和寂寥。少年的背上，女孩的心跳飛快，而她定然不會想到，背著她的人，在月光下，嘴角輕微的上揚。

也許是因為太過意外，所以才會覺得一切都是那麼不真實。

這一夜沈白的身子都是僵的，陳子昂把她放了下來，她的小%e8%85%bf還在抽筋。她扶著自己的門，問陳子昂，「你會考q大，對嗎？」

不出意外的話，是這樣，陳子昂點點頭，望了一眼她身後還亮著燈的房子，「我回去了。」

「陳子昂，謝謝你。」

直到回到家裡，被爸媽按在沙發上清洗傷口時，被疼痛刺激下的沈白才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陳子昂怎麼會知道我家在這裡？」

沈越看著妻子又看著女兒，夫妻兩人難得一會兒，異口同聲問道：「陳子昂是誰？」

沈白慌忙擺手，「啊，沒有誰，沒有誰。」

第009章

陳子昂果然以優越的成績考到了q大，沈白運氣不錯，雖然是二本專業但掛的名上一本大學。雖然和陳子昂的學校隔得不算近，卻也總是了了她同一個城市的心願。

在收到錄取通知書那一刻，沈白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陳子昂，她很想和他分享自己的喜悅。她上網找他，卻發現他已經出國旅遊了，隻是給他留了言，告訴他，他們很快就可以見麵了。

那個暑假，過了一半，還有一半，沈白每天都掛在網上，等陳子昂發一些風景照片時，給他留言，話不多，卻總是第一個。

陳子昂的許多同學都注意到她，他們問她是不是陳子昂的女朋友，坐在電腦這端的沈白捂著嘴偷笑，老老實實地回答，不是。

然後，關電腦，自己一個人躺在床上，笑得燦爛。

那個暑假之後，沈白終於隨著陳子昂，一前一後踏上了那個心心唸唸的城市。

後來呢？

就像所有故事發生的劇情一樣，沈白和陳子昂從同學走到了一起。

然後又像所有故事的結局一樣，沈白和陳子昂從戀人走到了末路。

那些沈白的記憶，已經不關她姚芫的事了。

姚芫閉上眼睛，眼淚順著眼角落下去。她以為是雨水，摸上去滾燙著她的肌膚，原來這麼多年過去了，她還會為那段往事流眼淚。

她撐著透明的雨傘走向馬路對麵的莫森酒店，馬路上積水車子飛速而過，帶起一串串的冰晶水花。走到酒店門口，她收了傘，陳子昂的助理已經出來領她。

「姚小姐，陳總已經到了。」

她禮貌地笑笑，「麻煩你帶路。」

姚芫一路上都很安靜，退了一步跟在那助理的身後，靜下心來環了一圈酒店的內景佈置，歎為觀止。

四年前，顧晉辰從萬豪抽身來到c市的時候，他們見過一麵。那時候，所有人都在揣測顧晉辰的用意，畢竟放棄在萬豪的工作對他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損失。

而他給姚芫的解釋隻有一句：「這樣是不是就更容易等待？」

明明是一句問話，聽起來都像是肯定句。姚芫能從他的語氣裡聽出一絲無奈和落寞，她愣了一下，「這樣值得嗎？」

她不知道自己是問他，還是在問自己。

顧晉辰自然不會回答，他們都知道那答案，彼此心知肚明。

直到今天，姚芫依稀記得，顧晉辰扶著額頭滿不在乎笑的樣子。

不曾想到，顧晉辰一手打造了屬於自己的『王國』，卻隻是為了守住一個人。這樣的情深，就連

自覺得那顆心已經冰冷的姚芫，都不由得為之震撼和感動。

陳子昂的助理在最後一間包房前，輕輕敲了兩聲房門退到一邊，「姚小姐，陳總讓你自己進去。」

「謝謝。」等那助理離開後，姚芫才推門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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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推門之前姚芫以為房間裡隻有陳子昂，可是當那一桌子的人目光齊刷刷地落在她身上時，她似乎想錯了。

這顯然是一個特意安排的飯局，飯桌上坐著的都是c市一些知名企業高層，幾乎每個人身邊都帶著陪酒的女人。

姚芫下意識地想轉身出去，目光落在鏤空雕花的屏風下，西裝筆挺的男人身邊正坐著一個柔弱嫵媚的女子，男人低垂著眼簾看不清神色，他身上的女子的臉輕挨著他，不知與他說了什麼，一臉諂媚。

那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她今天要見的人。

隻是一會兒，她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走到房間裡唯一一個沒有把目光放在她身上的男人身邊，「陳總，抱歉打擾了，我似乎來得不是時候。冒昧佔用你幾分鐘的時間，是否需要改天再約？」

他有閒心出資出版書籍，她不過是一個負責插畫的小畫手，他們之間本來就沒有太多的牽連。偏偏他有意糾纏，姚芫被迫承受。

陳子昂沒有回應，目光觸及酒桌上的紅酒瓶。半坐在她身上的女人這才收回對姚芫的打量，熱情洋溢地伸手拿酒瓶，在陳子昂麵前的酒杯裡倒滿了紅酒。

見陳子昂端起紅酒後，整個人似是沒有骨頭一般伏在陳子昂的身上，小心翼翼地試探：「陳總，這位是？」

既然有人開了口，其他人便紛紛和道：「陳總，這個女人你認識嗎？」

姚芫這才掃了一圈屋子裡的人，在座的均是一些名流政客，唯獨陳子昂身邊的女子吸引了姚芫的注意。濃妝艷抹，卻談笑風生。

陳子昂依舊一言不發，沒人能夠猜出他墨黑雙眸裡隱藏的情緒。

最靠近姚芫的一個身材已經發福的男子，沒好氣地瞥了一眼姚芫，臉上的肉擠在一塊，「既然陳總不認識你，就趕緊滾出去，站在這裡影響心情。」

姚芫深深吸氣，努力忽略自己此時的處境，始終保持著謙謙有禮的態度，「陳總，那我先回去了。」

她抬腳，一個不溫不火的聲音就從身後傳了過來，男性低沉沙啞的嗓音中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誘惑，「誰讓你走的？」

一句話，讓本來再次喧鬧的房間，再度冷了下來。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停下自己手中的動作，目光停在旁若無人的兩人身上。

姚芫幾乎可以感覺到自己已經握成拳頭的手，骨頭在咯咯作響，她將所有情緒掩飾起來才回過頭，這時陳子昂身邊的女人已經退到了一邊的位置上，而他正意味深長地看著她。那深邃的眸光，讓姚芫生生向後推了一步。

「陳總，還有事嗎？」

「姚小姐不會忘了你今天赴約的目的吧？看來，真如你所說是個大忙人。」他意有所指，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摸著杯壁。

「還是，你以為我的時間很多？」

姚芫在接到陳子昂助理的電話後，有想過這次見麵他必然會給她一些難堪，但沒想到他會這麼想讓自己難堪。

她捏了捏拳，「對不起，這裡似乎不適合談事情，不知陳總現在可否方便，借個地方？」

「不用，就在這裡。」

陳子昂從位置上起來，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下，紳士般地拉開自己身旁的椅子，淡淡地說：「坐吧。」

姚芫皺了眉，她實在是不知道陳子昂的思量，抿了抿%e5%94%87在那個位置上坐了下來，「謝謝。」

在姚芫坐下後，陳子昂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都是久經商場的人，飯局上的逢場作戲，這些人比姚芫想像中的還有厲害。沒有人提她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