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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宅 金唐 4257 字 1個月前

方治思那看了眼,見他大約也有這樣的疑問,看向著自己。

這方家能不能得保平安,就看這一回能不能成了。如是成了,自然就是皆大歡喜,若是不成……也早就備下不成的法子。

蔣嘯忽然眉頭一顫,手中握著的筷子再拿不住,「啪嗒」都掉落在了地上。

方治思立即站了起來,過去他身邊問道:「蔣大人,您……您這是怎麼了?」

蔣嘯那一張臉已經慘白慘白,額頭上也已經沁出了豆大的汗珠來。他疼得腹內絞痛直不起身來,更回答不了方治思的話,也不過是轉眼的功夫,人就已經跌倒在了地上。

那廳堂中伺候的本也就隻有兩個心腹丫鬟,皆是老太太身邊的,一個是阮嬤嬤。那阮嬤嬤不慌不忙的指使了另一人去關上了門窗。

方老太太端坐在位置上,目光冷漠的看著地上那個疼得蜷做一團的欽差大臣。

「大人!大人!……」方治思跪蹲在蔣嘯邊上,還在那一聲聲的喊著,滿臉都都是急迫的模樣,到最後卻是止不住嘴角往上彎。

蔣嘯拚著最後一口氣,指著麵前這母子二人咬牙恨聲道:「你……你們竟然敢……」

「敢?」方老太太笑了起來,她那張爬滿皺紋的臉上擠出來的笑容邪惡,再尋不到有人能露出比她更陰毒笑容的了。「不是你死就是我們方家亡,欽差大臣還真以為方家會坐以待斃?」

謀殺欽差大臣這樣逆天大罪,蔣嘯實在沒想到他們竟會有這樣的殺心。窮山惡水出刁民,可這碧城方家分明處在江南風水寶地,又怎麼會生出這樣一窩肆無忌憚的歹毒惡人來?真是天大的雄心豹子膽,真讓自己死在了這他們難道能輕易脫責?

老太太拍了兩下手,阮嬤嬤和那丫鬟從旁邊耳室拖出兩個被捆得死死的人來。她指著那兩人道:「蔣大人身為欽差卻也真是識人不清啊,竟是讓這    在自己身邊。」

那被綁著的兩人正是一男一女,是楚雲中和陸衡玉。這兩人原本就相約了今日私奔離開此地,誰知道才出了方家巷子就被人打暈裝入布袋。再睜開眼,就已經是在這兒了。

「蔣大人可瞧仔細了,是這對姦夫    被你撞見了醜事才下了殺手,可和我們方家沒有任何關係。」方治思隻覺得此計甚妙,見那蔣嘯已經沒了反應在地上一動不動,更是忍不住拍掌大笑。

楚雲中和陸衡玉一聽俱是心驚,可這會被堵著嘴,身子又被綁得死死的,哪裡能被掙脫說話。

內室又轉出一男子,身披雲絲暗紋披風,直至看了眼地上的蔣嘯,嘴角才露出半點笑意。然而他渾身上下都透著叫人發寒的威儀氣勢,逼得人不敢怠慢。方言葦跟在他後頭,輕聲道:「既然已經成事了,王爺也可安心。」

藺王素來謹慎,對著方治思使了個眼色讓他去探探鼻息。轉過身才對方言葦看了眼,深邃的目光又好像放柔了兩分,抬手捋了下她耳邊的發,「這下頭的事還要你盯著辦。」

方言葦臉上一紅,半垂著長睫點了下頭。隻覺得心都快跳了出來,眼中也氤氳出了水汽。原本以為已經是山窮水盡的地步,誰料被她撞見了楚雲中的秘密。若不是昨個自己見到楚雲中帶著侍女鬼祟出門,她又怎麼會跟蹤出去發現陸衡玉的下落。

方言葦得知他二人的事便告訴了藺王,沒曾想竟能設計到這樣一個好局。

這段日子來方家費勁心思也不能阻止欽差蔣嘯查那以前的事,而藺王也不能在碧城多呆時日。若是蔣嘯暴斃自然讓人懷疑,可又有什麼是比一個死人更叫人覺得放心的呢。身邊的美妾要同旁的男人私奔,素來貪色的蔣嘯因此送命,這也不失為一個周全的借口。

下午,方言葦便將如何佈局告訴了方老太太,其實如今方家早已經和藺王捆在了一處。而這事後麵又有藺王撐腰,做成了便是高枕無憂,老太太在方治思的慫恿下也狠了心下來。

可這個方治思忽然驚呼了一聲,擱在蔣嘯麵前的手指有些顫唞。「不好!」

堂內幾人都轉了頭去看,方治思臉色已經變了幾變,雙目圓睜,「怎麼……還沒斷氣?」

這話才剛落下,大門就被人從外麵狠狠的踹了開來,隻見應聲大步跨進來是安寶。他帶著陰森森的笑在眾人麵上掃視了一道,最終落在了方治思的麵上:「方大人為什麼……在盼著欽差大人斷氣?」

方治思立即白了臉。原本這計劃中也是要將安寶一道請過來吃酒的,誰知道這人今日沒露麵。怎麼……怎麼掐著這個時候出現了?

難不成,他早就知道了這些事?

方治思心中沒底,下意識的朝著藺王看過去。

隻見那藺王才剛觸及他的目光就好像極其厭惡的似得挪轉開了,麵色陰鬱了起來。他側著身子站在那,餘光掃見漆黑的廳堂外,一人氣度沉靜雍容的提燈站在那。而當他正轉了臉去看清了那人,不禁傲然瞪視,臉上也起了一個刻薄譏諷的笑來。

☆、大勢去【第一更】

夜風習習,吹動著立在庭中提燈人,衣袂翻飛之下竟有股恍似天人之象。他迎著藺王的目光緩步進了廳堂中,啟%e5%94%87喚了一聲:「大哥。」

藺王目光漸冷,低低的冷聲道:「三弟什麼時候來的江南?」他的各處密探竟絲毫沒有探出他已經離京的消息。

緘王默了默才道:「那大哥是幾時來的江南?父皇得知大哥臥病在床,時常憂心不已。」

「嗬……」藺王聽了這話忍不住冷笑了聲,漠然挪了步子側轉了身,顯然是不想應對這話。

緘王放下手下的燈,又去看了眼地上的欽差蔣嘯,開口道:「大哥現在肯回頭,一切都還不晚。」

那方老太太再在椅子上坐不住,心裡頭已知道大勢已去,目光呆滯的順著座跌在了地上。而那方治思更是沒料到是這個情況,三殿下緘王怎麼忽然出現在這了?

謀殺欽差……方治思臉色更白了起來。

藺王原本今晚結束了這邊的事就立即連夜回京,是他太著急了……竟沒看出這是旁人設的局。他悵然失笑,極少露出這樣的頹敗之氣,「三弟就不肯放大哥一回?」

緘王麵上無甚波瀾,氣質清貴,他稍稍抽出衣袖中的一角露出一塊明黃。「父皇……」

「你夠了!」藺王驟然喝了一聲,轉過眼眸光中閃過恨極的光。「不是你背地裡頭搞鬼,父皇怎麼能一再……一再……」底下去忽然說不下去了,藺王咬著牙輾轉銜恨,既然聖旨都已經帶來,那便再沒什麼可說的了。柏老王爺一案已叫她母妃那一族接連受挫,他原本這趟下江南就打算徹底了結那案子。沒想到,棋差一招。

「父皇急召大哥回京,是為了寧貴妃……」緘王聲音低醇著道。

藺王立即變了色,急問道:「母妃?母妃怎麼了?」

緘王目光之中露出一絲憫然,緩聲道:「貴妃娘娘已經仙逝了。」

藺王如遭雷擊,原先筆直的身子也晃了幾下,他垂在雙側的手握成了拳頭,臉上神情也青白不定起來。此話一出,也就幾乎佐證了京城的寧氏已經一敗塗地,若不是這樣,他母妃怎麼會死?

原本還存著兩分希望現在也被碎成了粉末。

一絲可能都沒有了。

藺王目光淩厲的盯著那人袖中的明黃,隻怕這封聖旨就是召他回去受罪的!

方言葦隻覺頭暈目眩一切都不似真的,再細看來人,仍是不願相信自己是著了旁人的道。可堂外已經站了幾十個侍衛,哪裡還有假的。

怎麼會……入了旁人的局?·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方言葦瑟瑟打了個抖,往藺王那看,見他麵目泛著冷白,透出霜寒之色。她下意識的揪著%e8%83%b8口的衣襟,宛若如此能稍稍減弱心中絞痛。

這一敗,敗不止方家的前途生死,更是整個藺王一派都回天無力了。

安寶那邊早將蔣嘯抬去了給醫治,他也是今日才得知緘王已來了碧城。緘王輕裝前來並無多少侍衛隨同,為防晚上的這事會生變,也不好跟州府借調人馬。倒是他入住在方府中,身邊隨行的侍衛也不少,這才入了緘王的眼。

要說他目的也是隻是要看方家家破人亡,自然不會拒絕。

安寶看著早已癱坐在地上的方老太婆和方老二,說不出的痛快。可害死他娘的罪魁禍首還是那個老傢夥!安寶千裡迢迢帶著嚴禦醫從京都過來就是為著續那東西的命,怎麼能沒讓他看著方家徹底破落的一刻就在床上壽終正寢?

這樣想著已經快步往廳外走了。

——

尋仙睡醒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往日她絕不可能睡得這麼沉醒得這麼遲,看了眼身邊已經空了人,就已經約莫猜到方家那邊可能已經出事了。她立即叫了袖袖進來,一麵梳洗一麵問道:「姑爺什麼時候走的?」

袖袖道:「昨兒小姐睡下沒多久……」她神色緊張的看著尋仙唯恐她為著這事情生氣,又添了一句道:「姑爺也是怕那邊太亂,小姐夜裡頭過去不方便。」

尋仙沒吱聲,轉而又問:「方家那邊什麼時辰出事的?」

袖袖想了想才道:「天黑了沒多久,老太太和二老爺在正廳設宴招待欽差大人,沒多會就出現了很多侍衛在外頭方府。」那些侍衛將方府跟這邊宅子的側門也都堵住了,一副嚴防著人出入的架勢。

尋仙雖然早已經猜到昨晚出了大事,卻想不通到底是什麼事兒。穿戴齊整了也顧不上朝飯,便出了門。才剛出了去,就見到穆舟從正門口進了來,過來她身前才開口:「估摸你這時候也該醒了。」

尋仙見他神情略顯疲憊,眼下帶著些許青痕,顯然是一整夜沒睡的跡象。她輕輕擰了下眉,「方家那邊出了什麼事?」

穆舟道:「方老太太和方二爺謀殺欽差。」

尋仙神情震動,深吸了一口氣道:「他們……竟然如此膽大!」再轉念一想,仍然覺得不可置信,方家那幾個雖然都是心思歹毒的惡人,可卻不是沒腦子的傻子,就算是要謀殺欽差,也肯定是有詳實的計策才對。又問了穆舟這其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才知道原來他們是想將殺人罪推到楚雲中和陸衡玉的身上。

「他二人……早被方家盯上了?」

穆舟輕喟一聲:「是被楚雲中瞧見的,我早安排了陸衡玉在生煙齋住著,那日楚雲中去的時候,方言葦就跟在後麵。最後陸衡玉送楚雲中出來的時候,我斷定……方言葦一定看到了他的臉。」

方言葦自以為無意中探知了楚雲中和陸衡玉的秘密,能憑著這兩人的私情來為謀殺欽差開罪。卻遠沒有想到……這一切的佈局早被人瞧在了眼中,來了個順水推舟。

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尋仙知道既是緘王帶著聖旨來了,又是在他們幾個行兇時候出現,方家是肯定撇不清乾係的了。可她忽然想起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