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頁(1 / 1)

荒唐宅 金唐 4164 字 1個月前

接在女兒麵前說?」

許氏麵色這才緩了緩,安撫著道:「好女兒,娘同你爹又怎麼會害你。」

而方言葦早將心思轉到了別處,她不將那玉匣找到如何入京見他,爹娘這還能拖上一拖,若是老太太那還想著招婿的事……少不得要花心思將方尋仙推出去。

☆、攜怒打

碧城府衙外已經聚滿了人,大赦天下已經傳遍了城中各處,而衙門大開,兩側重兵把守,氣勢不同以往。

已經有不少囚犯從裡頭陸續出來,方懷雲能找到安寶,是先前早有小廝前去衙門口守著,又一路跟隨。那小廝跟了一路,回頭張望五爺是不是跟上來了,又時不時留下記下。年輕小廝再朝著前頭不遠處那人看了眼,隻見原先同自己差不多身量的那人卻好像活脫脫瘦得隻剩一層皮。他衣裳襤褸,幾乎不能蔽體,能看見皮膚上縱橫交錯的傷害,叫人觸目驚心。而他恍若已經沒有了魂魄,走起路來一高一低,整個身子像是被線牽扯。

「人呢!」方懷雲氣勢沖沖追上來的時候冷不丁開了口,讓小廝嚇丟了魂,麵色慌慌的轉過臉來。方懷雲啐了一口,罵道:「發什麼呆,人呢。」那小廝這才顫顫巍巍的抬起了手指著前頭。

方懷雲帶來的幾個也都是一般年紀的僕從,各個手裡頭都是帶來木棍來。他們平日在方家也沒少受安寶的埋汰,這會逮到了機會都恨不得立即上去好好折磨他一番。

方懷雲順著那小廝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冷笑一聲,「嗬,你們給我將他拖到旁邊的巷子裡頭去。」那五六人得了命令,立即一擁而上將遊魂似得安寶拖進了旁邊鮮有行人的小巷中。

那安寶總以為自己早該死了,卻沒有想到那日能見到方尋仙一麵,也不知是不是老天垂憐,原本時常來怒打他的衙役竟然再沒有繼續打過他。他在牢房裡苦苦熬著日子,竟又有人送了些乾淨的吃食給他。如此,也就熬過了最難的幾日。可身上的傷沒得到醫治,牢房裡又潮濕悶熱,許多地方遲遲不癒合已經化膿了。說來也奇怪,原本覺得渾身上下都像被刀削一樣的疼,疼到極致卻也絲毫不覺得了。隻好像自己是一具屍體一樣。他被放了出來,又不知道要去到哪裡。方家去不了了,那他又能去哪裡?

安寶一個人在街漫無目的的走,神情一片死然,正這個時候忽然被後頭來的幾個人架了起來拖進了巷子裡。

安寶被拖了進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抬起頭,前額的散發擋著視線。他伸出手撥了撥頭髮,才看清楚站在一群人中間的是方懷雲。安寶驟然一笑,笑裡頭彷彿又帶著平日最多見的輕浮和嘲弄。

方懷雲最恨安寶這樣的神色,不過是之前在方家是多有克製罷了。可如今新仇舊怨齊聚一起,他抬起腳在安寶身上狠狠地踢了一腳,「現在還囂張個什麼!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一個奴才生的奴才!」

安寶正麵被踢,登及鼻子中淌出了鮮紅的血來。他吸了吸鼻子,又用手在鼻子下頭抹了抹,抹得手心手背都是血紅。安寶好像渾然不在意這樣的疼,再抬起頭來的時候臉上還帶著絲絲笑意。他眼中的笑意漸濃,好像在嘲弄著方懷雲一樣。

「爺,你看這小子!」方懷雲身邊早有按耐不住的僕役呱噪道,一臉憤憤不平,恨不得立即衝上前去和安寶拚命一樣。

方懷雲同安寶一般大小的年紀,受了這樣的眼神,心裡頭更是怒火如熾。這些日子來他為了尤氏的事情已經受了不少冷落,這會竟是連這個小小的僕役也能這樣譏嘲他!若不是他,自己娘又怎麼會落到這個地?都是這個害人精到了自己身邊,才引來了後頭這些事情來!

方懷雲越想越是生氣,瞪著安寶的雙眼裡頭幾乎能噴出熊熊烈火,能將安寶整個人都焚燒乾淨。他奪過身邊僕役手中的棍子朝著依坐在牆角的安寶沒頭沒腦的打了下去。「你去死!誰叫你這樣看小爺的!你這死奴才!真當自己是個主子嗎?敢不要小爺的賞賜!」那棍子擂鼓一般密集的砸在安寶身上,他蜷縮著身子任由方懷雲的棍子打下來,不躲閃也不開口求饒。就好像……早已經失去了聲音的啞巴,間或傳出兩道難以抑製的悶哼。

方懷雲看到他這模樣,更是難消心中怒火!再想到尤氏如今被關在駐春院生死不能,都是由這個小子一人牽扯出來的結果,下手越發不留餘地了。這安寶原本已經身受重傷,在被方懷雲這樣發狠的往死裡打,不消一會鮮血已經映出了襤褸的衣裳,那跟打人的木棍上也都是血色。

幾個僕役見安寶已經如死泥一樣倒在地上,不由心慌,忍不住開口勸說道:「五爺,停手吧,這小子……好像挨不住了。」

「是啊,爺。要不先停手吧,咱們往後是有的機會去懲治他,也別這會出了人命。」

方懷雲聽了眾人七嘴八%e8%88%8c的攔阻,看著眼前牆角那人身上殷紅一片,也怕就此打死了人。遂將手中握著的棍子扔在了地上,「哼!」他咬牙切齒的發著狠,「今日先饒了你的賤命!」

方懷雲帶了眾人離開,那安寶仍舊躺在牆角一動不動,地上有些血跡斑駁。沒多久,另一人從牆角轉了出來,她一身淺灰色的衣裳,頭髮也隻綰了個簡單的髻墜在腦後。渾身上下素樸得沒有一隻金銀釵環首飾,襯得那一張臉更是白如冷玉。

「……」她蹲下`身子,看著半斂著眉眼的安寶,「你娘已經死了,屍體就在城郊亂葬崗。要不要,我也把你帶過去丟在那裡?」

安寶終於有了一絲動彈,他躺在地上稍抬起眼瞼,盯著眼前不遠處蹲著那個少女。「楚……雲中……」

「嗤……」楚雲中聽見他開口叫了自己的名字,瞬間笑了起來,眉眼之中帶著妖冶怪異。「方家都沒什麼好東西,你想死?還是想和我一起報仇?」

——

方家枕雲院。

待方言葦離開之後,尋仙上床睡了會,睡醒時候見外色已經有些發暗了。屋子裡頭空空蕩蕩,再沒有另外一人。尋仙轉身在枕下拿出瓷瓶,照舊服了一顆裡頭的藥丸,這才起身,去拿了妝奩旁隔著小冊子來看。

這冊子上頭的字跡雋永俊逸,提筆走勢之間彷彿自蘊了一股從容。她從頭至尾仔細翻看了一通,這上頭描述的正是下午方言葦同她說的那事情中的一小段。緘王爺那邊……該是很早就開始籌劃這件事情了。尋仙想起穆舟那夜晚上說的話,讓她有事大可去找他,可真到了要找他問清這事情的時候,反倒不知要如何支會他了。

正左右為難時,袖袖從外頭進來,瞧見尋仙醒了立即道:「小姐,喜婆子那已經漏了話,蘇媽媽同引錄正在北邊廂房審著呢。蘇媽媽瞧著快要招了,叫奴婢來問問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喜婆當初是楚雲中手底下做事的婆子,又那樣忌諱夢中囈語的事,恐怕是知道不少東西。尋仙先前並不急著處置她,到了這時尤氏的事稍稍了結了正好徹查一番。遂將那小冊子合上收起,起身對著袖袖道:「去。對了,那人是怎麼說漏嘴的?」

袖袖一麵隨著尋仙往外頭去,一麵說道:「小姐自從那日解了她的圍,她在那小廚房做活也本分,尋不到一絲錯處。前些日子她同另個婆子往大廚房去提菜,回來時候正碰見護院推著輛木車往外頭走,那板車上頭運的是滿祥嫂的屍身,正到她身邊時候草蓆落了下來。喜婆就那日受了驚嚇,回來時候臉色便不大對,可她又不敢聲張,捂著這事情拖了九、十日,昨個人越燒越糊塗。她一人一個屋子,半夜臨近屋子聽見她屋裡有聲音傳出,斷斷續續的也不知道是說什麼。今個下午,她在廚房做事情又一個人嘟嘟囔囔說了起來,婆子們不知她是不是中了邪就喊了蘇媽媽去。」

說著,已經到了北邊的廂房,這一排屋子之前一直是空著的,少有人的來,其中一間屋子的門半掩著。袖袖快走了幾步,先去推開了門往裡頭道:「蘇媽媽,小姐來了。」

尋仙走進裡去,見地上裡頭站了兩人一個是蘇媽媽一個是引錄,而地上背著癱坐了個就是喜婆了。蘇媽媽見了來人,立即道:「小姐來的正是時候,那位……可在背地裡做了不少事情,你聽這婆子說。」$思$兔$網$

喜婆正抹著淚,因連著發了幾日高燒,整個人又處於惶惶不定的狀態,一張臉枯黃憔悴,倒不如前些日子那樣豐腴了。她見了尋仙立即跪著爬了過來,重重的磕了幾個響頭,「四小姐!四小姐開恩!奴婢再不敢替雲中小姐隱瞞那些事情了!奴婢知道錯了!小姐大慈大悲,千萬要饒了奴婢,奴婢先前是豬油蒙了心。」說著就泣不成聲了起來。

蘇媽媽見她又在耍滑,沉了臉喝道:「你老老實實的說清楚!別在這消磨時間!」

尋仙坐了下來,手指在桌麵上來回滑動,聲音泛著奇異的柔轉,「過去你是她下頭的人,自然要為她做事。既然是過去的事情,我也不會為難你。可如今,你在的這三房隻有我這四小姐一個主子……」尾音帶著慵懶的嬌柔,比起如畫的眉目更叫人覺得驚心動魄。「要是再有不盡不實,也怨不得我了。」

喜婆心頭一沉,麵色已如死灰,「我說……」

「奴婢說!奴婢知道的都通通說出來!」

☆、盡數招

這喜婆原本在蘇媽媽威壓之下已經打算和盤托出,卻見了方尋仙來,心思一斜原本要再討些後路才開口。哪裡知道這往常頂和氣的嬌滴滴小姐這會這樣……她說不出來,隻覺得軟軟的話中像是帶了刀子抵著她喉嚨一樣,逼得她不能不將知道通通倒出來。

「前兩年四小姐不在,雲中小姐一人住著枕雲院,裡裡外外這多丫鬟婆子往跟前湊。原也不是奴婢能上去巴結差遣的,是有一日,奴婢正在後頭一塊苗圃裡打理。那地方少有人去,野草長得盛的地方足有半人高。奴婢蹲在裡頭,忽然就聽見有動靜從遠處靠近,還沒等看清來人就聽那邊說話了,在爭吵著什麼。我見不到人,卻認得那聲音是三小姐屋裡頭金林嫂的。」

引錄朝著坐在那神態隨意淡然的尋仙看了眼,心中莫名有種不安。就好像先前,翡翠忽然被調出了三房,而她也沒來得及問上一句為何。而現在這婆子將要吐露的又是三房以往隻楚雲中一人住的時候的事情,難道……她心中惴惴的看著地上哭泣著的喜婆,難道四小姐是在追究以前的那些事情嗎?可這些已經過去了的事情,再追究起來又有什麼用處?楚雲中已經離開了方家了……

尋仙聽到這,輕輕敲了下點在桌麵上的指頭,輕道:「你聽見那兩人說了什麼話?」

喜婆繼續道:「起先奴婢聽得也是雲裡霧裡,那金林嫂子曾經陪著雲中姑娘入府來的老人了,不知小姐還記不得。當初來的時候她還是個年輕寡婦,後頭就嫁給了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