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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宅 金唐 4182 字 1個月前

他從位置上站了起來,眼中凶狠起來,再沒有半分先前的慈善。

祠堂是方家的供奉列祖列宗靈位的地方,豈是她能胡亂闖入的地方。

等一眾人跟著老太爺到那祠堂的時候,尤氏還在祠堂外發瘋了似得抱著靈位要闖進去。可那祠堂外頭常年有著兩個護院看守,人高馬大哪裡由得她一個女子說闖就能闖進去的。老太爺心中一頓暴怒,見那尤氏已經不似平日裡那樣媚態動人,像是沒了魂的瘋子一樣要闖祠堂。立即大喝了一聲道:「你胡鬧什麼!」

那尤氏聽聞聲音,猛的回過頭來,見到是一群人立即抱著靈位撲到了老太爺跟前淚光閃爍著道:「老爺!你可回來了……你若是再不回來,隻怕是妾身都要被他們殺了!」

她身段柔軟,%e8%83%b8脯蹭著老太爺的%e8%85%bf,他的心也跟著化了兩分。可再細聽她這瘋言瘋語,老太爺又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怒喝道:「說的什麼胡話!什麼人要殺你!這家裡頭誰又敢殺你?」

尤氏心神俱傷,神態淒惻,雖然年歲已然不輕,可哭起來另有一番風情滋味。「老爺,你知不知……咱們的,咱們的妍姐兒沒了。她小小年紀,就沒有了!老爺出門前那日,老爺還曾將她抱在%e8%85%bf上教她寫字的,可這會……」尤氏將抱著的靈位露出了些,手指撫著上頭用金漆描繪的字,神情淒婉哀絕。「這會妍姐兒除了這個牌位,可什麼都不剩了!嗚……」她最後的話全部都淹沒在了哭聲之中。

老太爺看著底下那人,滾燙的淚一顆接著一顆低落在自己的鞋麵上,印濕了一大片。再想起那方妍妍正是嬌憨的小兒,自己也是疼得厲害,如珠如寶,也平息了些怒氣,歎了口氣道:「你這樣在這哭鬧有何用,什麼事情都好好說話。」他稍稍抬起耷拉著的眼皮,看了一眼四周,道:「去芳廳吧。」

尋仙原本一直跟在後頭,來到這祠堂的時候就隱約覺得要應了穆舟的那些話。此刻再聽老太爺親口說出了芳廳兩個字,對穆舟昨日說一席話,信了六七分。她想著這事情,動作稍稍遲了些,等眾人都跟著去了芳廳,這才慢騰騰的挪動腳步。一抬眼,正見那方二爺正對著二太太點了下頭,像是在做什麼暗示。

尋仙掃過一眼立即低下頭,權當做是什麼都沒看見,不緊不慢的跟著眾人往芳廳去了。等她進了裡頭,各人都已經坐了下來。而那尤氏卻是抱著方妍妍的靈位站在老太爺的跟前,默不作聲拿著帕子擦拭著麵上的眼淚。

☆、起對峙

老太爺麵露威儀的在眾人麵上巡視了一圈,又對著尤氏道:「你有什麼話什麼事情,都當著大家的麵說。家裡頭都是敬重你,你忘記了做長輩的體麵,難道也忘了方家的規矩。」

尤氏聞言幾乎又要哭了起來,但才剛剛顯露幾分就見老太爺眉頭輕輕一動,她立即打住。隻抽抽噎噎的說道:「原先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妾身也早就回稟了老太太,正挑了個好日子給妍姐兒出殯。哪裡想到那夜晚上才剛將棺槨下到墓%e7%a9%b4裡頭,就忽然起了大火……」尤氏說到傷心處,又忍不住拿著帕子拭了拭落下來的眼淚。

老太爺看似隨意的將煙槍桿在桌麵上敲了一敲,尤氏立即收了哭腔抖擻精神繼續說道:「前幾日都是下了大雨的,怎麼的就這樣無緣無故起了這樣怪的火。妾身想了許久才想到是那惡僕攜怨報復!隻因為前些日子有個小廝是她兒子,慣在府中偷盜被扭送去了官府,懷雲去做了證。那惡僕幾次來求情,妾身一個婦道人家哪能做的了這樣主。沒成想……沒成想她竟然動了這樣報復的念頭來!墳地到處是硫磺,妾身……也險些被燒死了!」尤氏將這番話說完,已經徹底泣不成聲了。

眾人都是鴉雀無聲,隻等著看老太爺是個什麼態度。二太太耐不住幾次三番都想要站起來申辯,卻被坐在一旁的二爺悄悄按住了手。

「你都一樣樣查清楚了?」老太爺瞇著眼吸著煙槍,又斯條慢理的吐著煙。除了先前的的震怒,彷彿現在整個人都從容了起來,誰也吃不準他現在是個什麼心思。而麵前的煙霧越來越濃,幾乎要將他那消瘦的人都籠罩在了裡頭,讓人根本看不清他此時麵上的神情。

「就是那個惡僕做的。」尤氏咬著牙一臉堅定的說道。

老太爺又將目光落向了二太太許氏,聲音低緩端肅的問道:「那人是你屋子裡頭的?」

二太太從先前就一直忍到現在終於得了說話的機會,立即起身在老太爺的跟前跪了下去道:「人是媳婦屋子裡頭的不假,可媳婦不敢說旁,這人十幾年來什麼秉性媳婦是知道的。何況,媳婦為著她已經私下在派人周全她兒子的那事情了,她又怎麼會去姨太太那生事情?」

尤氏聞言冷笑,麵上帶著恨恨之色,「你說得倒是好。這些事情說到底都是你二太太身邊出來的人惹出來的。當日那小廝送到懷雲身邊當差,妾身也看得是二太太身邊的人,以為定是個好苗子才能給懷雲。哪裡料到手段這樣下作,若不是平日猖狂無法慣了,也不會被如今被關在官府裡頭。可見……二太太也未必識得你身邊每個人的真臉麵。」

許氏被噎得啞口無言,偏偏是被尤氏拿著安寶的事情做說辭來打她的臉。她原先就知道這小混賬不是什麼好東西,早就提醒了滿祥嫂好好管管,可她全然不當一回事情,繼續的如珠如寶的寵愛著。嗬,到如今可算好了,非但連累了她自己生死一線,更是將她們二房逼到了這樣的田地。「姨太太這樣說,也未免太血口噴人了!」許氏麵上憤憤,她如今並不是要保住滿祥嫂,而是保住她二房上下。

尤氏早就已經是有備而來,聽了許氏嗬斥也分毫不在意。她再抬眼看向老太爺的時候,又換了一副哀婉淒惻的神情,也徐徐跪拜了下去,「妾身若無真憑實據,又豈敢動二太太房裡的人。委實是……那惡僕太狠毒。妾身一死倒是不足惜,然而妾身沒能護得住妍姐兒的屍身。嗚嗚……」她情到深處又動容的哭了兩聲,再開口聲音中好像帶著撕心裂肺,像是整個人都已經淹沒在了悲痛中,艱難之下擠出了這幾句破碎的話來。「妍姐兒才幾歲,就一個人孤零零的走了。妾身整日整夜的睡不安穩,每次一合眼,就聽見她在喊著妾身。」

老太爺耷拉著的眼皮動了一動,「她是早去想福去了,你也別多在惦記這事情上。」話才剛出口,又皺起了眉頭來,「你查明了是這人所為,就先關起來就是了。怎麼又將人關在院子裡頭拷打折磨了兩日?」

尤氏心中驚詫,往日自己一番眼淚老太爺必然要軟了心,怎麼這會這般糾纏細枝末節的事情。隻好柔弱著神態,繼續解釋了道:「那惡僕嘴硬,死活不敢承認。可……可倒是迷迷糊糊之間吐露了些旁的事情。那些事情……妾身不敢私下拿主意,隻等著老爺回來聽了再處置,也求老爺給妍姐兒做主。」她回過身,朝著外麵大喊了一聲道:「將人帶上來。」

兩個壯實的婆子拉了個半死不活的人上來,那人也看不清麵貌,披頭散髮被人拖著走,一雙%e8%85%bf無骨似得垂在地上,托出了一條長長的水印。人被狠狠的摔在了堂中地麵上,好不容易才稍稍一動,顯然已經是隻剩下半口氣了。

二太太看了悚然不已,這滿祥嫂又哪裡還有平日裡的穿戴整齊光亮。她心中越發心虛了起來,雖然早就已經讓言葦出去做了打算,可若是這婆子扛不住打吐露了什麼秘密,那可怎麼是好?▓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尤氏正將視線落在二太太的麵上,麵上的詭色一閃而過:「二太太可瞧仔細了,她是不是你屋裡十幾年的老人。」二太太張了張口才剛要哭訴些話,而那尤氏竟又立即搶著說道:「老爺,你聽這婆子口中說了什麼!」她使了個眼色,那兩個架著人進來已經退到一邊的婆子立即上了前,對著癱在地上的滿祥嫂又是掐又是擠。

滿祥嫂像是被巨大疼痛刺激得回過了神來一樣,驟然睜開雙開的猛的吸了一大口氣。可那雙眼之中已經瞳孔渙散,不知道是再看向著什麼。

尤氏冷聲道:「將你先前說的話都在說一遍!快說!」

那滿祥嫂整個人都迷迷糊糊,聽見那又急又躁的身邊衝著自己喊,乾涸的嘴無聲的開合著。她艱難的轉動的眼珠子看向四周,才一點點看清楚了自己在什麼樣的地方。望向跪在不遠處的二太太,二太太也緊皺著眉頭看著她。

「你快說!放心的說!你是我屋裡頭的人,我總不會叫人平白誣陷你的。」二太太原本說話應當更圓滑些的,可她見到滿祥嫂將視線看向自己的時候就慌了神。那是一種瀕臨死亡的目光,無畏一切,也放開了一切。二太太害怕自己先前對她太不留情麵,導致她待自己寒了心。現在又迫不及待的作出護奴的姿態來博得她的忠心,好叫她不說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來。

滿祥嫂心中卻是再光亮不過,這檔口看見二太太這樣焦急的神色她隻想笑,無奈卻笑不出來。她知道自己是死路一條,再沒有個生路了。若是二太太真想要她活,早就去尤氏那邊將她救出來了。若是她念著自己鞍前馬後伺候了這些年的情分,也不會熟視無睹不去救自己的兒子了。

想到安寶,滿祥嫂心中更是撕裂一般的揪痛。她如今就要沒活路了,她那還被關在牢房裡頭的安寶可怎麼辦?滿祥嫂越想越是絕望,她就這麼相信自己不會將這些都說出來嗎?自己會的,為了兒子她一切都會去做的!

當日崔婆子不過偷聽了零星這些事情就被許氏最終了結了性命,滿祥嫂此刻也看穿了。恨隻恨自己先前同二太太坦白了,沒聽尤氏的話,或許還能未她兒子爭得一條活命路。滿祥嫂先前是堵著一口氣,這會……看著二太太偽善的麵容此真正死了心,吃力的開口道:「二太太……你好大的胃口,竟是挪用了方家……」

二太太離得近,能清清楚楚的聽清她說的每一個字,當即曉得有事不對,變了臉色慌張大叫道:「你胡說什麼!」又對著那兩個婆子道:「你們對她動了什麼手腳,讓她說這樣莫須有的話來!我知道了!是不是你們剛才打她,使得她害怕了才說了那些話?對!這些話都是你教給她的!」許氏咬牙切齒的盯著尤氏,尤氏卻輕蔑似得的看了她一眼,又轉了悲愁麵容對著老太爺道:「老爺,何不叫這惡僕說個清楚,妾身絕不敢對她使什麼手段教她說這些話。」

老太爺一口緊著一口的抽著旱煙,他原先沒這個習慣,這趟出去卻好像上癮了一樣時刻離不開了。尤氏正跪在他的跟前,被那濃烈的煙味嗆到,一麵落著淚一麵捂著嘴咳嗽了兩聲,暗地裡罵了這老不死兩聲。

二太太沒想到滿祥嫂當真開口了,一張滾圓的臉青白交錯不定,戰戰兢兢的回道:「老太爺明鑒,媳婦這些年來主持中饋,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