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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宅 金唐 4254 字 1個月前

的。

二人沿著老婦人指著的方向往裡麵走,一路仍舊未見到半個人影。那鵝卵石子路的盡頭便是一座單獨小樓。尋仙靠近,還未踏進裡頭,便聽傳來斷斷續續的哭泣聲,聲音幽絕不息,十分傷心。她正有些尷尬,不知要不要就此離去,恰巧從裡頭急急忙忙跨出來個丫鬟,手中捧了個黃銅盆。

丫鬟見到來人,也是著實一愣。「四……四小姐。」又口吃結巴了道:「都是奴婢不省心,才惹得少奶奶的動氣傷心,不……不為旁的事情。」

尋仙見她這話語分明是在給屋子裡那人遮掩,不覺心中詫異,反問道:「我尚未開口說什麼,你怎麼就認定我以為是旁的什麼事情?」

那丫鬟發急,快要哭了的模樣,「四小姐別埋汰奴婢了,都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不好。還求四小姐眼下不要進屋子,大少奶奶臉皮薄,不願叫人瞧見這樣子。」到最後,幾乎是在哀求著一般了。

如此一來,隻得折返。

回去路上,袖袖百思不得其解,苦惱著道:「大少奶奶是這府裡頭對待下人最和善的,怎麼就被氣哭了?」

尋仙笑袖袖傻,隻道那番話不過是丫鬟的遮掩之詞。袖袖聽後,若有所思的點頭,又道若是來日小姐也哭了,自己也定會幫小姐這樣遮掩。

尋仙笑過,心裡頭去隱約覺得大房那邊肯定是有什麼事情了的,最不濟也是大嫂那邊出了什麼問題。不然何至於遇見兩回,兩回都哭了呢。她想了想,總覺得還要再尋個機會好好探聽一下。

雖說今日的大房因沒了頂梁做主的男人,可越是這樣不起眼越是能翻起巨浪來。如今,四房的方延祿一家上下也要回來了,不知又會生出什麼樣的好戲。

正走著,見崔緒帶了五六人過去,各個都是未及弱冠的少年人。尋仙心思一動,想著這難道就是要挑進府裡頭來的陪讀。隻看風貌,雖然都是平常人家出身,卻因也讀過書的的緣故,也很有幾分雋然清氣。

袖袖盯著打量,扯了扯方尋仙的袖子道:「小姐小姐,你看最後那個。」

尋仙慢悠悠的轉了視線去看,隻見跟在最後頭那人身量挺拔,一身墨綠色長袍襯得白皙的膚色如冷玉一般潤透。再則他眉眼燦然若星,長眉飛入鬢髮,好一個風風流流的少年郎。

正是昨個在結芳社那五角閣樓上見到的那個怪人。

尋仙用團扇拍了拍的袖袖的額,嗔道:「小姑娘家家,莫不是見近日春來,也動了春心?」

袖袖羞憤跺腳。

卻說那安寶正在不遠處的二道門磕著瓜子閒聊,抬眼見到方尋仙帶著袖袖立在笑鬧,便也歡歡喜喜的湊了過來。要說他跟了放懷雲做小廝,回了府就無甚事情要做,每日裡都是這邊混那邊玩,輕鬆自在。「尋仙姐姐怎麼在這裡?」

尋仙見他一張嫩白的臉恍若圓了幾分,曉得他這幾日過得不錯,瞧著他來的那處看了一眼,道:「二道門換了婆子了?」

「不是婆子,是個三十來歲的寡婦,才來一兩日,我正和她探聽消息呢。」安寶道。

尋仙笑道:「這府裡可還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那自然也是少的,就說這二道門的事情……」安寶被她這話一撥弄,頓時有了要賣弄的意思,又往著那二道門偷瞄了一眼,「姐姐曉得以前那崔婆子同我說過什麼話嗎?」

☆、四房歸

「什麼話?」

安寶神秘一笑,「那崔婆子同我說,崔緒平日對她頗為照應。」他見人不起絲毫驚異之色,隻得壓著耐心,又說道:「昨個那崔婆子的兒子來鬧事,還在門口好一通罵那崔緒,也不知道背地裡做著什麼勾當。」他雖是個小子,可平日裡最喜歡這些旁門小道的消息。昨個今日那漢子在門口罵崔緒,心裡更是起了諸般推測,隻苦於沒人說。

尋仙轉著眼眸輕輕嘖道:「就這事情也值得惦記你這樣巴巴的同我說。」

安寶變了臉,哼了一聲,好似氣惱了起來,「好姐姐,我一心為著你的事情,你卻這般說我!」

「你倒說說,怎麼又是為了我的事情了?」尋仙笑語晏晏的反問。

安寶道:「那人在府外頭大喊大叫,隻說往日替崔緒丟下莊子裡的活辦事,卻不想他蓄意害了他妹子和娘。」

尋仙頓了半晌,「那丫頭不是失足落了池子死的嗎?況且那崔婆子是二太太那裡發落的,聽說也是犯了大錯的呢。」她咋%e8%88%8c,一臉的稀奇:「說胡話也是會傳人的嗎?怎麼他娘那日說了好一通胡話,他昨日在府外又說了一通?」

安寶見她神態迷惘,並不能體察這裡頭的深意,便覺得自己十分聰明,又免不了對著方尋仙解釋道:「尋仙姐姐太信人了,崔婆子的話本就不是什麼胡話。」再一想,又將話題扯了回去,「那漢子說,她妹子是為了崔緒才想不開的呢。」

尋仙正是好奇,偏安寶昨日聽聞響動趕到大門口的時候隻聽說了這幾句話,在後來那人被崔緒堵著嘴,旁的也說不出什麼來。「尋仙姐姐,你看那丫頭既然是為了崔緒,就和你沒什麼關係了,府裡頭那閒言閒語也忒氣人了。」

尋仙見實在是談聽不到旁的有用的消息,又憨憨傻傻的同安寶含笑說了幾句,又大方的掏了荷包中的金瓜子給他玩。

安寶接過,又嘴甜的哄了她幾句。「我近來手裡頭寬裕,倒不要姐姐接濟,可尋仙姐姐的玩意都最是精巧,我就是常擱在身邊玩也是好的。」卻說安寶那日拿了她娘的十兩銀子去平賬,一時手癢又堵了兩把,手氣甚好。他如今空閒多,贏了錢就結識了一群狐朋狗友吃吃喝喝,不知多快活。

別了安寶,二人見時間差不多了,便往老太太那去。

袖袖往日裡倒還有幾分喜歡這人,可這些日來,見他油光滿麵,再沒個少年人的清爽,說起話來又愛托大,便有些厭惡。「小姐為何要給他那些東西,給了他來日也都是被他輸了去的。」

尋仙彷彿並未想到這一層,經過袖袖一提醒,方才意識到似得。「我倒是沒想到這些,隻想著他的說的那些話個怪叫人開心的。」

「嘴不甜些,怎麼哄得後院的姐妹們都喜歡他?」袖袖撇了撇嘴,「就是前些日子拿了小姐屋子裡的東西您也不許奴婢說。這眼下是他手氣好,待到哪日手氣不好了,又欠了人債,可不是又要來順走小姐的那些東西出去賣?按奴婢說,小姐卻沒必要同他親近。」

袖袖側頭,見方尋仙手裡頭捏著團扇轉著把玩,心思不知是著在什麼事情,更不知到底將她的那一番話聽進去了幾分。

轉眼之間,已到了老太太的屋前。

阮嬤嬤遠遠瞧見,便迎了上來,關切著問道:「四小姐這幾日覺得如何了?崔緒送過去的東西可都吃了?」

尋仙聲音嬌嬌軟軟逐一回答了,不見有絲毫慢待。

那日晚上,阮嬤嬤前後頗費心思,見在自己麵前垂死之人一日好過一日,心中更比旁人多了一分唏噓。「日後也當好好看重自己的身子。」說著將人引到了屋子裡頭。

老太太屋子裡頭已經坐了人,正是二房的二太太和三小姐。

尋仙見禮之後,老太太招著手道:「四丫頭,到祖母身邊來坐。」卻說二太太許氏正坐在下方的椅子上,而方言葦正挨著老太太坐在墊了軟墊的長塌上。

如此,兩人分坐在了老太太左右兩側。

李嬤嬤正站在一旁伺候,打著趣道:「老太太的一左一右兩個孫女真真是玉女一般,而老太太啊就是那個心懷慈悲的菩薩。」^o^思^o^兔^o^文^o^檔^o^共^o^享^o^與^o^線^o^上^o^閱^o^讀^o^

老太太笑罵著她滿口胡言,堂內一派歡聲笑語,好不熱鬧。

等笑過了後,老太太又道:「光有兩個玉女又怎麼夠?非得還要配上兩個金童,才算上是成雙成對。」

二太太年歲大,這話也隻有她能接得上,滾圓的一張臉如今帶著奉承慇勤的笑,倒也並不叫人生厭。「前些日子老爺來信,已有打算給言葦這丫頭尋個好人家了。隻等二爺這次回來和老太太的好生生挑選,老太太到時候可得給媳婦把把關。」說著又爽快的笑了兩聲,「等言葦的事情料理得差不多了,就該輪到尋仙了。可不就都在的眼前的事情,老太太也不必著急。」

老太太聽她這話的說得急吼吼的,上趕著告訴自己她家那個丫頭要在外麵找戶人家似得。她雖心中不喜,可婆媳之間沒的為了這個小事生分,也不去接她這話,隻去摟了摟方尋仙。「四丫頭,你昨日外頭去可有冷著凍著?」

尋仙嬌憨似得的回道:「昨日日頭不知多好,也暖和。」

方言葦帶了幾分幽幽怨氣的嗔道:「老太太隻惦記著四妹妹,全不記得你還有個孫女坐在跟前。」

「你也是年歲過小了,這也值得同四丫頭吃味?」老太太卻是喜歡她們這般圍著自己的,又將方言葦也摟在了自己懷中,不住道:「祖母曉得你們都是好孩子,都是頂好。」

這話說的,就有所指了。

二太太在心裡頭的轉了幾道,又想在老太太麵前賣好,將話貼了上去道:「可不是的,到底是方家的飯養不熟外姓人,虧得老太太的前幾年對她這般好,竟惹出了這樣的事情來。如今可好,結芳社上可多少雙眼睛盯著,女兒家家就敢獨自一人跟著外頭男人上船。這不好的名聲落下,可難為我們家還有未出門的小姐呢。」

她這般說著,老太太的臉色陰沉了下來,隱約不痛快起來,掃了她一眼道:「沒的提這些做什麼。昨日府外頭的那事情已經過去了?」

二太太訕訕的笑了兩聲。

方言葦神情溫溫婉婉的回道:「娘,事情都過去了,到底是方家出去的,且將這事妥善過才算好。」

這話很是得老太太的心,對著方言葦讚許似得的點了頭,又對著許氏道:「也別一味指摘這事情,如今鬧僵開來反倒不好,明日你帶些東西去趟陸家吧。」

二太太有些為難,又有些不情願,「老太太是想要媳婦去商量親事?」

「不然怎地?不論他們是什麼情況,事情傳開來就會越傳越汙糟,將來少不得更丟臉,不如早早瞭解了此事。」老太太含威道。

「媳婦明日一早就去。」二太太沒旁的辦法,隻得低頭從命。

尋仙一直聽著這事,麵上倒是十分平靜,恍若在聽著一件同她自己沒有半分關係的事情一樣。卻是老太太,拉過她的手拍了拍道:「今日你四叔回來,再把學堂的陪讀的人員敲定了,咱們明個就開學堂了。」

「怎地這樣快?」尋仙擰了擰眉,她神情柔軟,此番看來隻叫人覺得是在耍賴躲懶不願去學堂上學。

老太太催著開,原本是昨日聽了那事情怕她一個人靜思多了反倒亂想,而此時見她神態平靜從容,隻當她經此一事對陸家那小子心思淡了。「明日十五,敲定了這事好叫崔緒謄在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