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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凰鬥 風挽琴 4252 字 1個月前

宮裡,皇上雷霆之怒迫在眼睫。

「來人,備車!」雪寧侯沖外麵喊了一聲,然後起身去換朝服,現在已近亥時,夜深人靜,他少不得要在皇宮外跪上一夜了。

打開門走出書房,夜間的涼風撲麵而來,雪寧侯不由打了個寒顫,平日裡走習慣的路,一眼望去黑洞洞的,竟如張大嘴巴的凶獸一般。

管家吩咐道:「給老爺拿件披風來。」

丫鬟答應一聲,還沒來得及去,雪寧侯就道:「不必了!」一邊匆匆往外走。

馬車在街道上慢慢朝皇宮行駛,沿途並不寂靜,馬蹄車輪聲不絕,雪寧侯掀開窗簾朝外看,不時能見到眼熟的馬車從各個街道駛出,全都朝皇宮的方向前進。雪寧侯心中一沉,看來朝中同僚不少都得到了消息,趕著入宮諫言,隻怕落井下石的多,雪中送炭的少。

雪寧侯正皺著眉頭思量,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車窗外響起一聲:「侯爺,奴婢流螢!」

雪寧侯心中一喜,忙打開窗簾:「流螢姑娘,可是雪尚宮有何吩咐?」

流螢冷著一張臉,微點了下頭,道:「尚宮叮囑侯爺,務必要捨得,否則此行兇多吉少。」

雪寧侯神色一緊,忙道:「本侯不甚明瞭,要如何捨得?還請流螢姑娘指點!」

流螢道:「尚宮隻這一句話,讓侯爺自行斟酌。奴婢告辭!」說完不待雪寧侯挽留,策馬掉頭走了。

雪寧侯坐回車內,低頭沉思,雪尚宮的話他心裡隱約明白,但是又不願接受。捨得,有捨才有得,若隻是捨棄南康伯一家,雪尚宮根本無需叮囑他,這捨,必然是指他和雪寧府了。

皇上寵愛柔貴妃和五皇子,正因為寵愛,所以忌憚雪家。自從鬧出沈家和雪家來往密切的事之後,皇上表麵不說,心裡對他的信任已經大不如前。此次大皇子身亡,本就是天大的禍事,再被有心人挑撥,勢必要牽扯到奪嫡之事,皇上心裡會更加憤怒和懷疑。

所以與其費盡%e5%94%87%e8%88%8c的辯解,不如以退為進,說不定反而能讓皇上息怒。

「去將本侯的大印取來!」雪寧侯對外麵跟著馬車的隨從道。

隨從立刻應了一聲,快速回府了。

雪寧侯在皇宮外跪著,摸著袖中侯爵大印,心裡不斷掙紮,想明白是一回事,敢不敢做是一回事。萬一若是弄巧成拙,有捨無得,他該怎麼辦?他苦心經營數十年,才有今日的權力富貴,怎能拿來豪賭?雪家人才輩出,比他更有頭腦的人不在少數,隻是缺少契機,萬一他落馬,柔貴妃和雪尚宮捨棄他,扶持別的族人,他將求告無門!

被傳召進宮的路上,雪寧侯仍然拿不定主意,但是進了禦書房,看到龍案後盛怒的元帝,和滿屋虎視眈眈的文臣武將,雪寧侯突然就有了決定。

雪家人才輩出,但誰也沒有他熟悉聖心、人脈寬廣,柔貴妃和雪尚宮捨棄他而就旁人,吃力不討好,畢竟信任和默契不是一兩日就能建立起來的,這種時候,根本容不得他們再培養一個新人出來。而且,現在的形勢他根本別無選擇,要麼自己捨得,要麼被人捨棄。

雪寧侯想通這些,心中略微一定,快步走進禦書房,給元帝行禮後,直接開口道:「皇上,微臣管教無方,族中子侄犯下滔天大罪,微臣責無旁貸、無顏麵聖,自請廢黜微臣侯爵之位,任憑皇上發落!」說完,雪寧侯摘下官帽,取出大印,整個人跪伏在地上。

群臣不由都露出驚異之色,以前犯了過錯的朝臣,自請廢黜的人不在少數,但大都是嘴上說說,真要摘了他們的官帽,等於是要了他們的命。雪寧侯連大印都帶來了,倒像是來真的!

驚異過後,他們又嗤之以鼻,雪寧侯老奸巨猾,怎麼可能真捨得%e5%b1%81%e8%82%a1下的位置,不過是做戲做的真一些,想博取皇上心軟!

元帝顯然也是這麼想,怒笑道:「好!既然你自知罪不可赦,朕就成全你!全福,把烏紗和侯印都給朕收上來!」

群臣冷笑,就等雪寧侯變色討饒,沒想到他卻是滿臉愧色:「草民叩謝皇上恩典!草民愧對皇上栽培,雖死也無法報答萬一,請皇上責罰!」

元帝臉上怒容稍緩,心裡有些拿不準了,雪寧侯這是真的要罷官贖罪?

本打算對雪寧侯口誅筆伐的大臣麵麵相覷,準備好的彈劾之言都說不出口了。他們本就想藉機將雪寧侯扳倒,現在雪寧侯自請廢黜,皇上還同意了,這下他們該如何反應?

君臣一時間全部無話,房中一片寂靜。

太子張了張口,想為雪寧侯求情,但是話到嘴邊又嚥了下去。死的人是大皇兄,他若替外人求情,未免顯得涼薄,定會遭群臣指責。

君習玦也沒有開口,他要對付雪家,但是不會自己親自出麵,留下一絲可供日後轉圜的餘地。

徐尚書站出來,神情悲憤道:「皇上,大皇子殿下無辜被暴打至死,雪寧侯隻是廢黜官勳,無法撫慰大皇子在天之靈!臣請皇上治雪家大不敬之罪,滿門抄斬!」

徐尚書心裡恨死了柔貴妃和雪尚宮,恨死了雪家!他們徐家不好過,他也絕不能讓雪家逍遙自在!

「皇上,此事隻是個意外!」傅南峰道,「舉國熱孝,大皇子卻隱瞞身份出入煙花之地,與人爭風吃醋,才會發生意外。此事目擊者甚多,恐怕明日就會傳遍京城,損傷皇家名譽!殺人者償命,南康伯教子無方,理應重罰,但此事確與雪寧侯無關,廢黜官勳已是大懲,若是再處罰苛刻,隻怕引起百姓非議,造成惡劣影響!」

「傅元帥此言差矣!」衛郡公冷冷道,「大皇子貴為皇嗣,不管是何緣由,殺害皇嗣者都罪不可赦,就算不將雪氏一族抄家問斬,雪寧府也必須以命贖罪!」

606 誣告雪寧侯

有人開了頭,群臣頓時都開口抨擊雪寧侯,他們原本的目的是將雪寧侯拉下馬,當這個目的輕而易舉的實現後,他們又不滿足了,想進一步將雪寧府抄家滅門,斬草除根!

幫著雪寧侯說話的人寥寥無幾,就算與他有些交情的人,沒有落井下石,也大多選擇明哲保身。場麵幾乎是一麵倒。

雪寧侯也不反駁,嘴裡隻有一句話:草民甘受皇上任何處罰!

人的心理往往就是這樣,當你想嚴懲一個人的時候,身旁的人全部都不懷好意的煽風點火,除非你真的有將其置於死地的心思,否則這火反而會越煽越弱。

元帝本就是多疑的人,看著下麵的人全部言辭激烈,恨不得將雪寧侯扒皮拆骨,他不由就懷疑是不是有人構陷雪家。就算不是構陷,他也沒有讓整個雪氏一族陪葬的意思,否則千舞和小五兒怎麼辦!

就在此時,外麵有太監稟告:「啟稟皇上,南康伯在宮外負荊請罪,說要向皇上自首!」

雪寧侯心裡咯登一聲,他派人看著南康伯,怎會讓他跑出來了?若是讓他在皇上麵前胡言亂語幾句,他之前的工夫都白費了!

元帝眼中爆出冷光,怒喝道:「將他抓起來,斬立決!」

「皇上息怒!」衛郡公道,「南康伯說要自首,或許此事另有隱情,皇上不妨聽他如何說。」

元帝略一想,改變主意道:「將他押過來!」

片刻後,南康伯被帶入禦書房。他披頭散髮、背負荊條,一見元帝就趴伏在地上痛哭:「罪臣愧對皇上!罪臣鬼迷心竅,鑄下大錯,罪該萬死……」

元帝不耐煩的打斷他:「朕不想聽你廢話,你到底想說什麼?」♂思♂兔♂網♂

南康伯老淚縱橫:「皇上,那幾個謀害大皇子的惡奴都是罪臣派去的,罪臣趁著大皇子微服出府痛下毒手,卻沒料到犬子不小心捲入其中,這都是罪臣的報應啊!罪臣有愧皇上信任,但求死前能讓皇上知道真相,不被奸臣蒙蔽!罪臣做這一切,都是聽命於雪寧侯!」

「你說什麼?!」

「你血口噴人!」

元帝和雪寧侯的話同時響起。

「南康伯,你為何陷害於我?!」雪寧侯氣得差點沒吐出一口血來,他沒想到南康伯求情不成,竟反咬他一口!這對南康伯有什麼好處?嫁禍他隻會讓更多族人喪命!

「皇上,罪臣所言句句屬實!」南康伯叫道,「罪臣自知必死,何必再陷害同族,罪臣真的是受雪寧侯指使的!雪寧侯想扶持五皇子登基,所以要將前麵四位皇子全部除掉,先是設計誘害德妃,使四皇子失去庇護,然後是謀害大皇子,等到時機成熟,連二皇子和三皇子都要慘遭毒手啊!」

雪寧侯驚怒恐懼,從心底竄出股股寒意,凍得他四肢僵冷。這若是別人誣陷他,他不會害怕,但這人是他的堂兄,提的事又都與雪家有關,這若是換做他,他都會懷疑,更何況是上麵那位本就極端多疑!

務必要捨得,否則凶多吉少!雪寧侯此時是深刻的明白了雪尚宮這句話的意思,如果剛才他一來就把南康伯一家捨棄,此時他就真的百口莫辯了!皇上九成九會懷疑他推卸責任,欲殺人滅口!

雪寧侯心中驚疑不定,雪尚宮早知道南康伯會反叛?不,應該不會,她若是知道,早該將他處理掉了。那就是她預感到此事難以善了,雪寧侯凜然,他今日果然是要遭大禍了!

「皇上,草民不知南康伯受了誰的指使,如此陷害草民!」雪寧侯道,「草民倘若真有謀害大皇子之心,何必等到今天,再者草民即便真要冒大不韙,也會派自己的心腹,怎會派遣毫不熟悉的南康伯?!」

徐尚書指著雪寧侯罵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南康伯與你有親無仇,沒必要陷害你!你這個老匹夫休想再狡辯!」又轉頭元帝道,「皇上,雪敬康狼子野心,謀反叛逆,殘殺皇嗣,罪大惡極,理應株連九族!」

雪寧侯冷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構陷我謀害大皇子,就拿出證據來!」

「你是直接吩咐我做的,我如何拿出證據?」南康伯高呼道,「皇上明鑒,罪臣與雪敬康同族,誣陷他沒有任何好處,請皇上一定要相信罪臣的忠耿之言啊!」

雪寧侯亦大聲道:「皇上,草民若真是首惡,早就將南康伯滅口了,怎麼讓他有機會誣陷草民!草民若真有謀反之心,此時便不會自請廢黜,變成一介白丁。南康伯誣陷之語錯漏百出,求皇上聖裁,還草民一個清白!」

元帝瞇眼看著下麵爭執的雙方,說雪寧侯有扶持五皇子之心,他相信,說雪寧侯謀害大皇子,他則半信半疑。雙方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他一時分辨不清,他們究竟誰在撒謊。

「此事明日再議!」元帝道,他現在被大皇子的死訊氣的理不清思緒,深更半夜的,他累的太陽%e7%a9%b4突突的跳,實在不宜斷案,「來人!將雪寧……雪敬康和南康伯關進天牢,嚴加看管!」

雪寧侯心中略鬆一口氣,皇上沒有當場判他死罪,等回頭再細細考慮,要他性命的可能就不大了。有了緩衝的時間,雪尚宮說不定能想出對策救他出來。

雪寧侯有些不捨的看了眼擺在龍案上的官帽和候印,跟隨侍衛走了出去。

元帝對其他人一甩手:「都散了吧。」

眾臣見元帝一臉疲憊之色,不敢再多說什麼,皆行禮告退了。雖然沒能一次將雪寧侯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