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缺什麼隻管說,我幫你們找。不過,出門在外,條件不如在府裡,實在為難的,你們也將就下。」
「謝謝王妃。」
紅纓曲膝行了一禮。
「這茶,是你煮的?」
茶很熱,玫瑰的香氣濃而不烈,榮嬌慢慢小口喝著,玫瑰混著桂圓紅棗的滋味在味蕾間一一綻放,還有……七星塔的清甘味道……
七星塔,安神助眠,是味藥材,常用在安神湯的方子裡,鮮少有入食譜的例子,不過,在安神茶中加入微許少量,確實是令人眼前一亮的創意用法……
不消說,定是玄朗的傑作。
紅纓剛才不是說,這茶是他特意吩咐的……一團團著包裹著感動的愉悅從心底漸次升起,榮嬌%e5%94%87邊的笑意如同開放的牡丹花瓣,層層疊疊舒緩地一片片展開,美得令人心動。
「不是。是繡春。奴婢不如她火候掌握地好。」
紅纓微低著頭,目光看見自己的腳尖。隨即又抬起頭,微笑道:「繡春在給您準備宵夜,奴婢隻是跑跑%e8%85%bf。」
「坐車辛苦了一天,你下去早點休息吧。」
出門在外不容易,尤其是紅纓這樣的丫鬟。說是丫鬟,自打出生就是池府的家生子,沒做過粗活,比平常的小家碧玉還嬌貴,皮肉細嫩,哪怕是單坐車,什麼也不需要做,這一天天下來,也累得花容失色疲憊不堪。
想當初榮嬌帶著綠殳去百草城時,綠殳那丫頭,之前還沒少跟著她在外頭轉悠,%e8%85%bf腳都磨出來了,結果一走遠途,也是累得七葷八素的。
何況紅纓?
壓根就沒出過門的嬌丫鬟?
還有繡春,每天在行路途中,還不忘給她燉各種湯湯水水,能想出在馬車上裝一個固定炭爐的架子,邊走邊燉,馬車裡時不時冒出燉品的香氣,這丫頭,也是神了。
榮嬌將茶喝完,「你跟繡春說,讓她早點休息,不用給我準備宵夜。」
紅纓將茶盅收起放到托盤裡,臉上帶了點小為難:「她可能做得差不多了,奴婢去看看。您也累了一天,奴婢先服侍您洗漱?」
昨天前天這些天,洗漱這種事情都是由王爺包了,誰能不長眼色地跟王爺搶,妨礙王爺與王妃的恩愛?
「不用,你下去吧,我先看會兒書。」
玄朗還沒回來,榮嬌想等等他。熱水都是現成的,若是晚了,不用人服侍她自己也行。
紅纓施禮告退。
榮嬌的書翻了沒有幾頁,門外就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推門進來的人帶來一陣清冷的夜風,吹得燭光忽明忽暗,醉了般來回搖曳了幾圈。
「你回來了……外麵起風了?」
榮嬌放下書站起身迎上前去。
「嗯,颳大風。我身上涼,自己來……」
玄朗將門關好,順手扯開了鬥篷帶子:「等急了?遇上個話多囉嗦的,耽擱了……等下給你洗頭髮……」
++++++(未完待續。)
☆、第三百二十八章 嗜睡
漸向西行,天氣愈發寒涼,遠山近野已是一片蒼黃,季節已由秋過渡到冬。
不知是季節之故,還是因為西柔與大夏有著迥然不同的自然地貌,入眼之處,天高地闊,一片蒼涼雄渾,每一處都透著如刀削斧刻般的粗曠與冷咧。
長長的使團隊伍迤邐成天際間的一條長線,單薄地似乎隻需要荒原上的一陣風就能吹走,身在其中,莫名就生出種壓抑地悲壯。
車廂的窗子開了條掌寬的縫,外麵的風景在那道縫隙中平移著,榮嬌趴在玄朗的懷裡,兩隻眼睛盯著外麵似乎未曾換過的畫麵,焦距移飄著,似乎在看,又似乎不在看。
過了一會兒,抬起素白的小手捂著嘴巴,一個小小的哈欠彷彿找開了某個開關,一連串長長短短的哈欠接踵而至……
「困了?」
玄朗雙臂微微收緊,低頭親了親她的臉頰,眼底是一片憂心忡忡:「把窗子關了,我陪你睡會兒。」
她剛才就困了吧?不想睡怕他擔心,所以才說車廂裡空氣太悶,要開窗換換空氣,試圖吹吹冷風令自己精神些,結果強撐著一柱香的時間,還是不行。
「唔,有點……」
她的小腦袋在玄朗%e8%83%b8`前蹭了蹭,細細軟軟的嗓音有絲慵懶的啞意,撒嬌般地小小抱怨著:「每次你抱著我,就特別容易困,想睡覺。」
「嗯,想睡就睡。」
他似乎低低地笑了笑,掌風輕揮合上了車廂的窗子,拉起旁邊的毛毯搭在她身上,身子稍微向後倚靠在車廂壁上。就這樣讓她半躺半趴在自己的%e8%83%b8`前。
目光沉沉盯著%e8%83%b8`前的小腦袋,眼底是濃濃的擔憂與焦灼。
好像自從進入西柔境內,她這樣的異常就出現了——似乎總是睡不夠。
夜裡睡得沉,一旦睡著,很難再叫醒,她以前不是這樣的,雖然不是睡眠淺得受不得半點聲響。卻也不會睡著後被人抱起換了地方。她都不會醒的。
早上很難醒,不管幾時醒來,也是一副沒睡夠的樣子。
白天坐在馬車裡。坐著坐著就睡著了,睡不了多久就又突然醒來,像垂暮的老人,總是處於似睡非睡的狀態。有時連自己都不確定是不是真的睡著了。
困意來得突然,驚覺地醒來也成為常態。彷彿被噩夢喚醒了般,待要問她夢到了什麼,卻一臉的茫然,道是什麼也沒夢到。隻是突然醒了而已。
她每天睡這麼多,人卻愈來愈瘦,愈來愈沒精神。彷彿一朵被霜打了的嬌花,以肉眼可見的迅速憔悴枯萎著……
玄朗看在眼裡。疼在心底,她的身體沒有問題,脈相也正常,隻是嗜睡。
他能想到的各種法子都試過了,卻不曾有半點見效。
安神助眠的藥早就不用了,他現在隻敢給她用些滋補養身的食材,別的藥半分也不敢再用。
榮嬌也沒覺得自己有不舒服的地方,除了總是缺覺精神萎靡外,一切都正常。
頭不疼不暈,腸胃消化均正常,胃口略有些欠佳,亦是受失眠的影響,或是總在睡得半酣時被叫醒吃東西所致。
沒有夢到任何奇怪的東西,也沒有夢到與西柔有關的人或事。
一路走在西柔的疆域裡,也沒有半點似曾相識的感覺,總之,一切都無半分異常,除了她不知原因的想睡覺外。
若不是他們倆雖夜夜相擁而眠,卻不曾圓房,抱著睡是睡不出孩子來的,而且玄朗也能百分之百地確定自己不會在夢裡要了她,他簡直要懷疑她是不是懷孕日子短,脈相淺摸不出,人才嗜睡的,不然,好端端的,老是想睡覺,又總是睡不夠,是何原因?
麵對榮嬌的異常,玄朗表麵上不動聲色,將事情嚴密封鎖到隻有他一個人知道,連紅纓繡春這兩個從府裡帶出來的貼身丫鬟都瞞著,不想驚動任何人。
內心裡卻五內俱焚,一時懷疑是雙魂不穩所致,一時又猜測是被不知不覺中被什麼精怪妖物纏上了,枉他上知天文下通地理文能安邦武能定國空有一身能耐,卻無法與未知與非人做對手!
隻能一麵派人去給鬆明子道人及另外有交情的能人異士送信,請教求援,一麵讓西柔王城的人手抓緊時間調查與樓滿袖有關的過往,特別是她的死因真相。
……
路不平,可能路麵的坑深了些,馬車雖做了減震措施,還是幅度不大地顛簸了幾下,榮嬌突然就醒了,從他懷裡抬起頭,兩眼無神,有著初醒時的茫然與遲鈍:「……我睡了多久?」
「沒多久。」
玄朗輕輕捏了捏她的臉蛋,溫柔地笑著,像是在商量,亦像是在哄勸:「醒了就別睡了,喝點水,吃塊點心。」
說著伸手臂取過固定在不遠處的茶壺,試了試水還是溫的,倒了半杯遞到榮嬌的嘴邊:「喝水……今天太陽好,一會兒帶你騎馬兜風去。」
「好……」
榮嬌被他餵了幾口水,眼睛才慢慢找回焦距,人也似乎清醒了幾分,慢吞吞回答道。
「騎馬好……最近怎麼了,總想睡覺?」
榮嬌覷起秀氣的眉毛,揉了揉眼睛,細白的手指捏了捏眉心,試圖讓自己更清醒些。`思`兔`在`線`閱`讀`
難道真是太累的原因?
玄朗說她身體沒問題,她自然是相信的,何況她也學過把脈的,雖說醫者不自醫,她也沒給人看過病,但好歹平安脈還是能把的,自己的脈相沒有問題,玄朗也沒有騙她。
隻是想睡,睡得覺多了些而已……
對此,玄朗的解釋是,這是正常的,隻是程度稍微深了些。她身子底子太薄,又異於常人,這一兩年總是操勞奔波,焦慮勞神過甚,這次在路上的時間太久,身子勞損過度,有些撐不住了,睡眠是身體自我保護自我修復的自發性反應……
「……這不奇怪,睡覺是最好的養身,有很多累極了睡一覺就緩過來的人,不然身體不適時,醫生都會告誡病人要多臥床多休息?這多休息,就是睡覺的意思。」
榮嬌聽著玄朗的分析,是道理的……她隻是睡得多……
真是以前身體太弱底子太差?
或許他是對的,她的身體不同於常人,有些異常之處,也很有可能。
「我要自己騎,與你共騎,心裡太放鬆了,騎在馬上也會想睡的。」
她揉著眼睛,捂著嘴秀氣地打著哈欠,剛醒,怎麼困意又來了?
玄朗笑笑,「好,你自己騎……真困了,不要硬撐著。」
她抱怨了好幾次了,說是窩在他懷裡睡意來得愈快,「因為太溫暖又放心,情不自禁就犯困想睡覺了……」
聽她嬌軟軟的說著這個理由,玄朗的心又軟又酸楚——他的懷抱之於她,是最溫暖最安全的所在嗎,所以會放鬆會隨時有睡意來襲,可是,她睡得太多了。
她的身體出了問題,正日益嚴重,而他,卻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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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 誓言
雪花揚揚灑灑,寂靜無聲地飄舞在天地間。
這不是使團遇到的第一場雪。
在此之前,他們已經遇到過幾次了,西柔地廣人稀,冬天尤難見到人煙。
風冷硬,雪頻亂,荒原上往往要走上幾天才會遇到一座小鎮,而這所謂的鎮,人口與大夏的小村子差不多。
此處距西柔王城還遠。
雪下得不動聲色,世間萬物彷彿都凝固在這無邊無際的寡淡與蒼白中。而使團單調的馬蹄聲,竟成為沉默壓抑中最動人的樂聲,讓這萬年的冷寂多了分生動。
天冷,人也愈發嗜睡。
玄朗出神地盯著榮嬌睡著了的小臉,眼底流淌著濃濃的痛灼與顯而易見的陰霾。
車裡放了暖爐,很暖和,他卻覺得冷,像浸在了滿是碎冰碴的冰水中,那種冷痛佈滿全身上下,深入到每一條骨縫之中,就連身體的血,也像是被凍住了,感覺不到流淌的熱意。
榮嬌幾乎是從早到晚都在睡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