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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池嬌 鬼十則 4370 字 1個月前

很肯定,「他說了好多次安家人砍他,他要吃麵,還說讓我告訴安家人不要砍他。」

做夢的時候沒感覺,如今再一次描述當時的對話,聽起來好像挺荒誕的,她怎麼就做了這樣一個夢?

夢中的對答歷歷在目,清楚地幾乎是真的?

「首先,你能聽到他的聲音,他很驚訝,似乎不應該有人能聽到他說話,對吧?」

玄朗神色認真地分析著榮嬌夢境中的小孩子的話,試圖從中找出線索:「他說要吃麵。安家人砍他,他吃不到,大家都不要再吃。」

「然後,他讓你告訴安家人,不要砍他,他要吃麵。如果安家人讓他吃,大家都有得吃,是這樣的吧?」

榮嬌凝神思索,點頭:「沒錯,是這樣的。」

魚魚含糊不清顛三倒四重複說了半天,其實也就是玄朗概括的這些內容,關鍵詞就兩個:砍他,吃麵。

「魚魚……砍?他吃不到,誰也別想吃,安家人死,病?」

電光火石間,玄朗腦中閃過一個模糊的念頭,彷彿有什麼靈光出現,卻稍縱即逝,快得來不及抓住。

「難道安家人的遭遇與他有關?是報復?安家砍他在先?」

看上去與世無爭,一心做麵的安家人,會喪心病狂地砍殺一個稚齡幼童?

我吃不到,誰也別想再吃?

誰家話還說不利索的孩子,會有這麼大的海口?

還是家裡大人講的話,被孩子無意中聽到,拿來學%e8%88%8c?

似乎有答案呼之欲出,莫非是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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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謝謝書友枕套親的打賞,多謝支持,近日更新不穩定,爭取盡快調整,多謝理解支持。

☆、第三百三十零三章 排查

「砍人?!」

安大娘被嚇壞了,整個人都呆怔了,彷彿沒聽懂玄朗在說什麼。

「……你仔細想想,或者有沒有與人結過大仇?」

玄朗緊盯著安大娘與安家大嫂,不錯過一絲神情,可那兩張呆若木%e9%9b%9e的臉上的確是除了受驚過度與不可思議外,還是受驚過度與不可思議。

就在之前,玄朗問她們安家是否與誰有過仇怨或是否與有小孩子的人家結過怨時,兩人就已經是這副表情了。

彷彿他問出這樣的問題,本身就是天方夜譚,不可理解,也不應該與安家聯繫在一起的問題。

……

有仇,要砍人?還是安家人去砍別人?!

且不論答案,這個問題本身,就是一種置疑與羞辱。

「沒有!我們全家老小老實本份,從來沒有跟人結過仇怨起過是非,爺仨埋頭做麵,打理麵館子,沒有做過一件虧心事,沒有發過一分不義財,不管是街坊鄰居、鄉裡鄉親的還是路過吃麵的外鄉人,從來沒跟人結過仇有過怨。逢人有難,能幫的就拉上一把,不能幫的,也有碗麵湯喝……老頭子是好人吶……」

老太太說著,嚶嚶地哭了起來。

安大嫂在一旁也開始抹眼淚,榮嬌有些尷尬,偷偷沖玄朗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再問了,原本就是夢,他還一本正經地當回事來詢問,戳人心窩子,不太好吧?

玄朗卻回了她一個少安毋躁的安撫眼神,不是他非要刨根問底,故意讓人難堪。現在的問題是,這個夢境與安家有關,而這個夢又對榮嬌有危害。

他沒辦法將此當作普通的一個夢,置之不理。

原本是用完早餐就告辭起程的,現在他改主意了,再沒把這件事弄明白之前,他不敢冒險。直接帶榮嬌走。

至少要再多住一晚。看嬌嬌是否還會做這個夢,那個叫魚魚的孩子是否會再來。

世間多奇事,嬌嬌本身就是難解的。與她有關的,即便是個夢,玄朗也不敢輕慢忽視。

安家兩婦人的眼淚對他沒用,不管她們願不願意。還是被玄朗引導著,在他的軟硬兼施之下。絞盡腦汁將自己家歷年來與鄉人或客人之間發生過的,勉強算是矛盾或鬧意見的%e9%9b%9e毛蒜皮,一一扒拉出來。

榮嬌做為旁聽者,怎麼聽也聽不出有仇怨來。這連糾紛都算不上,更確切的說法應該是意見不合,各自保留。和平共處。

「……我敢對老天爺發誓,我們安家真沒做過一件傷天害理的事……」

安大娘太愈想愈傷心。這都是造的什麼孽呀,她們一家子老實本份,靠手藝賺些辛苦錢,沒坑蒙拐騙過,怎麼就攤上這種報應呢?

李公子說懷疑是有仇家,她家孫兒不是病了,可能是被使了某些手段——什麼樣的仇怨要奪人性命?

要讓安家斷子絕孫,連餬口的營生也要毀得徹底?

若真有這麼一個人,她也想揪出來,問個明白!

「他們爺仨,隻砍過柴,哪裡還會砍別的?」

更不可能是砍人!

安大娘敢以性命擔保,包括已去世的兒子在內,家裡的三個男人,從未與人逞兇鬥狠過,拳腳肉搏都未曾有過一次,何況是用凶器?

……

玄朗見確實問不出東西,他多少是有幾分相信安大娘太的話,憑他與安家男人的數次照麵,確實是老實巴交的老百姓,為人質樸,心地良善,不應該與人結過生死仇怨。

又仔細問過了安家大郎臨死前幾天發生的情況,事無钜細,但凡她們能想起來的,就全部詳細回憶,包括見了什麼人,說過什麼話,在做什麼事。

「……與平常一樣,沒有什麼特別,就是做麵,見的人,除了鄰居街坊,再就是來吃麵的客人,」

安大娘與安大嫂一起仔細回憶:「那幾天家裡商量好了,阿仔大了要說親了,抽空先把屋子拾掇拾掇,打些家俱,媒人說親也有麵子,若有合適的姑娘家,過上個一年半載的就能成親……」

誰知什麼事都還沒來得及,人就沒了,家裡也塌了天般的。

……

玄朗問安大娘要了麵館的鑰匙,帶了榮嬌一起,起身去店裡再查看一番,是否能發現蛛絲馬跡。

「我已經讓人在這一帶的村鎮裡查找叫魚魚的孩子,晚些時候就會有信兒。」

出了安家的大門,玄朗握著榮嬌的小手,邊走邊將自己的安排告訴她:「今天晚上再住一晚,若無事,明天我們繼續趕路……」

「那安大娘……?」

對於他的安排,榮嬌自然沒有意見,隻是安大娘對他們極好,現在又視他為救命稻草,就這麼撒手不管了,是不是不好?

「安家的事,我會派人盯著。若真有意外,會幫忙張羅。」

他倆是不可能在此多做逗留,安家的事,既然他介入了,就不能半途撒手,當然是繼續派人跟進。

「嗯……安家也挺可憐的……你讓人用心照看下……」

想想也挺慘的,一家人,死的死,病得病,還有一個不死不活……若真是作惡多端惡貫滿盈就罷了,那麼善良的一家子,莫名其妙的就……

可魚魚說得也蠻象回事的,沒理由一個小孩子會無緣無故的誣陷……

榮嬌覺得自己也是要瘋了。

……

玄朗用鑰匙打開鎖頭,將不大的麵館裡裡外外搜索了一遍,沒有任何異常之處。

他特別找了找,麵館後麵的柴房裡,整整齊齊堆著劈好的柴火,角落裡放著把斧頭。斧頭的木柄磨得光滑,看得出是經常使用。

拿起來試了試斧刃,可能有陣子沒磨了,斧刃有些鈍,不夠鋒利。

怎麼看,都是一把劈柴的斧子。

他又放回原處。

一無所獲的玄朗重新又鎖好了門,招呼榮嬌道:「走吧。」

看來隻能等其他人調查的情況了……

拉著榮嬌的手,慢悠悠地往回走,回頭望望麵館空曠的門前,總覺得自己似乎遺漏了某個特別重要的線索,腦子裡有個模糊的念頭若隱若現,猶如藏在重重迷霧中,愈想快點找出來,看個分明,愈是抓不到頭緒。

難道是他多心,想岔了?榮嬌的夢與安家並沒有關係?

她之所以會夜有所夢,是因為白天聽說了安家故事的原因?▼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日有所思,小丫頭自己起了一出?畢竟安家的遭遇,透著股怪異。

到底是什麼呢?

玄朗停住了腳步,再次回望。

麵館前還是一片冷清,不見往日熱鬧的吃麵場景,隻有經過的行人,還有那棵枝繁葉茂亭亭如蓋的老榆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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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零四章 仇怨

老榆樹?

電光火石間,腦中有東西一閃而過,浮光掠影,快如閃電,稍縱即逝。

他轉過身,拉著榮嬌又踱了回去。

老榆樹有年頭了,樹幹粗壯,兩個壯漢合攏圍不過,秋色已深,樹葉褪落,巨傘般的樹冠,枝枝椏椏錯落著向天空與四周伸展,秋陽晴好,有亮亮的光線,從粗粗細細的枝椏間投射下來,在地麵上劃出長長短短的光線。

「……這棵樹,哪裡不對嗎?」

榮嬌見他反覆打量著老榆樹,時而抬頭仰望樹冠,時而繞著樹轉圈,還伸手撫摸幾把略顯粗糙的樹幹。

舉止有異,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榮嬌也學著他的樣子摸著樹幹,望望樹冠,觀察了半天沒發現有何玄機,終於忍不住好奇心理,出聲相詢。

「……」

玄朗含笑搖搖頭,「一時好奇。」

目光落在樹幹根部,那裡有一處斧砍的痕跡,不深,透著試探性,彷彿隻是有人無聊至極,要試斧子的鋒利與榆木的堅硬度而已,斧痕尚還新鮮,應該時間不很久。

玄朗蹲下`身子,用手摸了摸那道斧痕重疊地不甚整齊的傷痕,目光中閃過幾許幽芒,復又站起身來,再次抬頭望向巨大的樹冠,伸展漫延著彷彿遮住了半邊的天空。

他靜靜地看了一會兒,修長如玉的手掌拍了拍樹幹,「好大一棵榆樹。」

語氣隨意自然,隻是在說到榆字時,語調微微上揚,透著股漫不經心似的強調。仿若是應景式的感歎,細聽似乎又有那麼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深長。

話音飄散在空氣中,榮嬌似乎有種錯覺,那高大的樹身好像是微不可察地抖了抖,可是,明明沒有風吹過。

「走吧。」

玄朗也感受到了那股枝幹的微動,不動聲色拉過榮嬌的手。轉身而行。

……

傍晚。玄朗的人傳來的消息表明,安大娘對自家人的品性與為人處事,沒有誇大其辭亦無諱莫如深之處。未曾查問出安家與人結過仇怨,亦沒有找到符合條件的叫魚魚的小孩子。

「……可能,真是夢,弄錯了吧……」

榮嬌有些訕然。為自己不靠譜的夢,也為玄朗對待此事的態度——以一個夢為藍本。一本正經地做調查,總有些跟著瞎胡鬧的感覺。

不像是他這樣的男人應該做出的行為。

榮嬌有種自己要成為紅顏禍水的即視感。

「放寬心,我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