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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池嬌 鬼十則 4358 字 1個月前

也上前見禮,極有眼色地讓人又拿了一副碗筷,「……沙參烏%e9%9b%9e湯,燉了兩個時辰。姑娘,殿下也一直忙著沒來及用餐……」

……

%e9%9b%9e湯似乎很燙,熱氣熏得榮嬌的眼睛浮起一層濛濛的霧氣,欒嬤嬤精心燉煮的湯,味道很鮮美,榮嬌卻有些食不知味,在玄朗的哄勸下勉強用了大半碗。卻再也嚥不下了。

「玄朗。我難受……」

待欒嬤嬤收拾了碗筷,端了托盤下去,榮嬌眼底的那層霧氣更濃了。卻始終沒有幻化成實質的液體。

「嗯,」

玄朗小心翼翼地將她抱在自己的膝頭,彷彿她是易碎的寶物,將她的小腦袋按向自己的%e8%83%b8口。企圖借自己的溫暖消除她心底的不安與難過。

「嬌嬌,你還有我。要是難受,想哭就哭,乖……」

他的聲音低柔的如春天時無波無瀾的大海,充滿著無邊的溫暖與撫慰。

誰也沒想到會有那種意外發生。

康氏死了。

為榮厚擋的刀。

死在牢房的門前。

他們已經逃出了被囚的地牢。救援的人也已經進了莊子,馬上就可以恢復自由,不幸卻在最後的一刻上演。

那一刀是刺向池榮厚的。若是沒有康氏……死的或許是榮厚——雖說不是刺向要害處,不會一刀斃命。但他本就受了內傷,再受刀傷,失死過多,凶吉也是難料的。

他的人還差一步趕到,最終卻是傷了腳的康氏在危急一刻,擋在了榮厚的身前,因為身高的原因,那柄並未刺向池榮厚要害處的刀,卻正中她的%e8%83%b8口,當場就沒救了……

康氏縱有萬般的不是,她待榮厚卻是慈母,能毫不猶豫替兒子擋刀,為兒子而死的,這樣的母愛任何人都不能置疑!

可是,他的小樓呢?

知曉全部真相的玄朗為他的小樓心疼,康氏為救兒子而死,可對嬌嬌卻是那般殘忍!

她臨死前拉著池榮厚說對不起,對不起讓他受了這番無妄之災,她所有的內疚與悔恨,居然沒有一點是給榮嬌的!

其心何等的冷酷無情!

所有的這一切,若沒有她,又怎麼會發生?可她直到臨死前,居然還將所有的罪罰怪在榮嬌身上!要池榮厚答應她從此遠離池榮嬌那個小喪門星!

她將所有的事情,甚至自己的死都遷怒到了榮嬌的身上,卻不想若沒有她瘋狂般的偏執、冷血,又怎麼會有這樁自導自演的失蹤案?

一個做母親的,瘋狂矛盾到這種程度,玄朗都不知應該如何評論其善惡了……能為兒子死,也能一次次送女兒死,同樣是親生的骨肉,這種扭曲的心理,極端莫名的愛恨,著實令人無語。

……

有小小的抽泣聲,細微的低低的,彷彿小貓般的**,%e8%83%b8口的布料傳來濕熱感,榮嬌趴在他懷裡,臉貼著他的臉膛,眼淚如開了閘的水渠,成串地滑落,淚珠猶如打在玄朗的心尖上,熱熱的,燙燙的。

「……三哥他,他會不會怨恨我?」

康氏死了,康氏臨死前居然要三哥轉告二哥,以後不允許再見她,要離她有多遠就多遠!

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康氏她,該有多恨她,至死都視她如眼中釘,不除不快?

榮嬌以為她早就不在意不在乎了,康氏之於她,早就是不能和平共處的陌生人,但在聽到這一切時,她以為已成死灰的心,居然還是會痛的!

她做錯了什麼?哪裡來得那麼深的厭惡與仇恨,臨死都不能釋懷?

她以後,還怎麼能坦然自若地麵對三哥?

明明不是她的錯,為何要讓她背負?

「不會的……」

玄朗輕輕的一下一下撫著她的後背,低頭輕%e5%90%bb著她的眉心:「不會的,你是他們最愛的妹妹,不會因此而變的,榮厚與榮勇都是明理的,更不會遷怒到你身上……」

何況還有他在,若是池榮勇與池榮厚真因康氏的死不能釋懷,要腦子抽了怪罪到嬌嬌身上,他不介意讓他倆知道他講理的能力。

還有,挑起事端的五皇子,玄朗不打算放過他了。

原先他懶得真正計較,純粹是給個教訓的心理,原先想著池萬林是幕後主使者之一,出演的是他的老婆兒子,雖然看在嬌嬌的份上,他不能不管池榮厚,但畢竟苦主是他們自家人,不輕不重教訓一下就夠了,誰讓他們的出手令他的嬌嬌擔憂了?

但鬧得太大,把池萬林也揪出來不太好,畢竟他還是嬌嬌的親生父親,真相大白,未必是嬌嬌與榮厚所願,現在麼……

他不管了!

總之他的嬌嬌不能痛苦難過,誰讓她難受了,他就要百倍的討回!

康氏臨死都還在詛咒他的嬌嬌,簡直讓玄朗不能忍!

阿金派回的手下,也是個沒腦子的,回話的時候也不知道粉飾太平,早知道他會一字不漏的複述,早知道康氏是如此變態,他就不會叫上嬌嬌一起聽,連換種委婉的說辭都來不及!

阿金也是,自己趕不回來,也不知道交代下屬多點心眼,不看匯報時有沒有其他人嗎?

玄朗也生自己的氣,沒事幹嘛要榮嬌與自己一起在前院書房等信?反正已經派了穩妥人前往,既然不會有事,早點知道與晚點知道有何區別?

至於為了讓她能早放心,帶她去書房?

話都說在當麵,讓他瞞都無法瞞!

++L

☆、第二百九十八章 沉澱

「三哥,感覺如何?」

「好多了。」

類似輕緩的對答,每天裡都會有幾次。

之後一陣短暫的無語相對。

池榮厚醒來已幾日了,隻是身體還太虛弱,勉強能下地走動幾步。

春大夫說他雖然受了內傷又沒及時醫治,不過傷得不算很嚴重,他年輕底子好,英王府又不缺上好的藥材,將養些日子就會沒事的。

氣氛沉默而微妙,親近依舊,情誼依然,隻是突然就有種劫後餘生的不知所措,以及因那個不在了的人所產生的無形的侷促。

哥哥還是那個好哥哥,妹妹也還是那個好妹妹,兄妹的感情也沒有任何的變化,似乎隻是一下子找不到了相處的節奏,哥哥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妹妹也不知道能對哥哥講什麼。

一個看上去是病體虛弱,不能多說話,另一個是著緊他病體,一心隻想讓他安神靜養。

好像這樣,問問身體情況,然後一個或躺著歇息或倚靠床頭閉目養神,一個坐在床前,素手執策,靜靜的陪伴。

以往那些說不完笑不夠的親情互動,都被病體需要靜養這個無懈可擊的借口掩蓋了起來。

……

那天在池榮厚的病床前,榮嬌在玄朗懷裡默默地流了大半個下午的眼淚,隻覺得將身體裡的所有水分都轉化成淚水流了出來,所有的與康氏有關的愛恨情仇,似乎也跟著一併消失。

她沒想過要康氏死的,雖然在她與康氏之間,康氏這個做母親的,除了是她生理上的母親外。沒有為她付過一絲一毫的母愛。甚至在她重生之初,她一度還想能有所改變的,是康氏的冷酷與無情,讓她連伸出橄欖枝的機會都沒有!

等榮嬌明白修復關係是個不可能的奢望後,她就不再做無妄的期待,隻想退守在安全的地方,不再為生母所傷。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

偏偏事與願違,樹欲靜而風不止,康氏三番五次地使手段。她也小小地做了反擊。◣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次的事情,對方是沖玄朗來的,而玄朗是因為她才與池家有了關係,換言之。若沒有她,池府是不可能被人盯上的。就不會有這次綁票,不會有康氏的死。

玄朗沒有告訴榮嬌全部的實情,在榮嬌的認知裡,並不知道是池萬林與康氏做了最關鍵的幫兇。原本的目標是她,陰差陽錯之下,才會被康氏與池榮厚頂了缺兒。

可康氏卻在這件事裡。為了救池榮厚死了。

活人永遠比不過死人,縱使康氏算計過她千百次。卻沒有真正得逞過,她還活得好好的,但康氏卻已經死了。

康氏對池榮厚的疼愛,榮嬌知之最深。

康氏與她,淡薄如水,與三哥,卻母子情深。

她幾乎要鼓起全部的勇氣才能麵對池榮厚,滿滿的自責與愧疚,壓得她喪失了開口講話的能力。

或許三哥現在看到她,就會想起康氏,想起她的死因,她現在就是三哥心上的一根刺,不趕她走已是顧念情份,她若再不知趣,喋喋不休,或許他聽到她的聲音就會煩,就會無法忍受。

池榮厚卻是另一種心情。

他的確無法若無其事如往日般麵對榮嬌,無法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過,繼續做他的好哥哥。

悲痛、愧疚、悔恨、自責各種複雜難明的情緒糾結在一起,猶如在心裡燒了一把大火,五內俱焚。

隻好藉著傷病,暫時做了鴕鳥。

隻不過與榮嬌想的不同,他的無法麵對,原因是在康氏,卻不是因為康氏之死。

他過不去的,是自己心裡的坎兒。

池三少從來不是蠢笨之人,有些事他沒有多想,是因為對方是自己的親人,是自己的父母,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去懷疑自己最親的人,甚至有時會下意識地忽略了昭然若揭的真相,隻因為不相信自己的親人會如此的不堪。

福林寺種種,地牢種種,康氏的言語字間,以池榮厚的聰明與透徹,事情的真相不難猜測,他萬萬沒有想到,真相竟如此殘酷。

那是親生的女兒!是他的親妹妹!

他整個人都懵了,虎毒不食子,父親與母親,他們在做什麼?

他們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嬌嬌是個女孩兒,清白名聲是何等的重要?就算玄朗再愛重她,不在乎這些,做父母的,能眼都不眨地將親女兒推出去做誘餌做試探的籌碼?

瘋了!簡直是瘋了!

偏偏他竟沒有立場指責,因為母親是為他而死了!

縱然她有千錯萬錯,母親是為他擋刀,是為救他而死的!

縱然她死前還不知悔改,偏執地認定嬌嬌是剋星,可他又怎麼能忘了她滿身是血,在自己懷中嚥氣的臨終情形?

池榮厚覺得自己要瘋了……甚至陷入了思維的怪圈,他想,若是他爭氣些警覺些,阻止了母親的福林寺之行,或者他不心存天真,以為母親總有接受妹妹的可能,硬要改變她倆的關係,涇渭分明老不相往來,也好過如今的陰陽兩處生死相隔。

他想,若是他在福林寺不喝母親泡的那杯茶,若是他看到母親被挾持時能不過於自負,又首鼠兩端畏首畏尾,想憑一己之力脫困,若能及時出聲喝問呼救,驚動了寺裡的其它人,事情會不會就不能繼續發展?

甚至,若是他能躲開刺來的刀,不需要母親以命來換,也不會是眼下這般難受的局麵……

他想跟妹妹道歉,想對妹妹坦承自己的過失,眼前卻總會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