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榮嬌,還有她?是楊月兒那個賤人挑撥的?他為了那個賤人,已經徹底不顧夫妻情份了?!
池榮厚見康氏突然安靜了,安靜的不像是她,心裡感覺不安,其實娘在這個時候想起爹,希望爹爹來救她,也是最正常的反應吧?女人不都會這樣想?因期待生出怨氣,因怨生怒,更是人之常情。
「……娘,您別……」
話未說完,康氏卻抱緊了他,哭著語無倫次著:「厚哥兒,是娘不好,都是娘不好……是娘連累了你!娘不會讓你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
這是怎麼了,池榮厚又心酸又難過:「娘,不關你的事,是兒子沒本事……」
怎麼會是娘連累了他呢?親母子哪裡用得著說這個?看到娘親有事,他這個做兒子的衝上去不是再應當不過的?
視之不理,才是不忠不孝!
眼前浮現出出事那晚的情形,那天用完晚飯,他陪著娘說話,打算待娘休息了,就去與榮嬌賞月,按那小丫頭的愛玩心性,一準兒早早就準備了點心果盤去小亭上等著了。
他怕康氏多心,更怕她找理由阻攔,所以有意地瞞下了與榮嬌的約定,也吩咐知道的隨從莫要多嘴,隻想著先陪娘說完話後,再去陪妹妹賞月。
誰知說了半天,他忍不住幾次想要找理由走開時,娘終於說她累了,要去上柱晚香後就要歇息了。
於是他陪著娘一起去偏殿上了香,然後娘突然起意要他抄經文,道是在有佛祖的地方,誠心誠意抄的經文會自帶佛性,要拿回家供奉。
娘的態度很堅決又很溫和,甚至親手為他準備了紙筆與茶水,令他無法說出拒絕之意。
好在娘陪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他怕她又復返而回,耐著性子又抄了幾張,看時間約摸著她已經歇息了,忙放下筆去找榮嬌。
走到半路卻見到娘被兩個漢子挾持的背影,當時腦子一片空白,不知怎麼想的,就沒敢大聲呼喝,其實也不是不敢,他隻是在瞬間想到被人知道了不好,而爹爹這一向與娘的關係又不好,若由此愈發冷待於她……
一心想著迅速拿下賊人,將娘救下,將這件事消彌於無形之中……
結果他從背後偷襲的拳頭還沒招呼到賊人身上,他卻先中一腳,暈了過去。
這是他的無能,連自己的親娘都保護不周,哪裡會是被娘牽連呢?
康氏自責的話,聽在池榮厚耳中,就好像心上被鞭子反覆抽打般。
「娘,您別這樣說,您放心,兒子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再等兩日,,若兩日後還沒有動靜,他的傷癒來愈重,已經拖延不得,若他真撐不下了,剩娘一個人,更會怕的,所以,無論如何,他都要嘗試一次,拚死也帶娘沖一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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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自救
雪絨丸。
嘉帝這兩天,腦子裡時不時會想到這三個字。
他想,濟深手裡到底有沒有另外一顆雪絨丸了呢?
應該是沒有了,那種可遇不可求的東西,怎麼可能想要就有呢?
也是,當年濟深就將雪絨丸的方子獻了出來,配方是很珍貴難得,可若配方中用到的主料皆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坐擁天下財富也買不到的,方子不過是張紙。
沒有極天雪與暖絨草這兩味主藥,也就相當於沒有雪絨丸的存在,可這兩種東西,是存在於傳說中的,禦醫連它們長得是什麼模樣都不知道!
濟深當年獻給父皇時,就曾言明,這是天下絕無僅有的唯一一顆。
……
長生不老,誰不想要?
他能感覺到自己近來精力愈有不濟,偶爾的,也會想到若能有一顆雪絨丸,他是不是能有更多的時間?
倒是濟深,看似凡事不上心,卻會為了未過門的妻子的娘家人,大動乾戈,這番行為,像他也不像他。
不是他的人與事,他永遠是視而不見,若他願意護在羽翼之下的,翻天毀地也要護住的。
嘉帝忽然很想看看,這次他會怎麼做——與其說他進宮是求助,不如說是他的通告,他在用明麵上示弱的方式告知,這次的事,他不會輕易罷手。
背後不管是誰,都不會輕了。
嘉帝覺得有些累,會是誰?還能是誰?!無非是自己那幾個自作聰明的蠢貨兒子中的一個,雖然看著濟深永遠閒雲野鶴禮佛修禪的模樣,他偶爾的也會想做出試探之舉,撕開他的麵紗。測測他的深淺,卻又都忍住了。
這個幼弟,看似簡單無害,他卻始終未曾真正看透,早些年他年紀還小時,他多少還能知道些,這些年。愈發高深莫測了。不過,他的心思他多少能瞭解一些,他對皇位是沒興趣的。亦不願意招惹政事。
雖然他在主動避嫌,但他也從未真正消除對他的戒備與不著痕跡的打壓——有能力卻不爭不搶與沒有能力爭搶是兩個概念,龍椅之下,不應該存在不可控的人。
這次的事。他不會管,儲君遲早得立。異母的兄弟當然不如兒子親,不過,若兒子沒用,少一兩個也沒事。濟深就是最好的磨刀石,先從他手裡試過淘汰過的,才有資格。不是嗎?
……
「殿下,已經確認了。」
阿金肅然的表情中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鬆:「人手都安排下去,隨時可以行動。」
「動吧,盡快。」
玄朗神色平靜,「內情不必說了,把人平安救回。」
池萬林的背後是五皇子,康氏突然起意上香還願,池榮厚母子被江湖人擄走,所在的那處莊子的主人七拐八繞地能與五皇子扯上關係……這些,都不必讓小樓知道了,她隻需知道她的三哥一定能平安救回就是。
至於其他的人與債,自有他來討。
……
兩日的時間很短。隻是牢房下的小窗子開過兩次而已。
池榮厚覺得不能再等了。
這兩日,母親的情緒非常的不對,已到了崩潰的邊緣,她已經有些神智不清了,清醒的時候嘴裡就喃喃低語,不停地咒罵著父親與楊月兒,間或著含糊不清的詛咒著什麼,要麼就是緊緊地抱著他,流著淚一迭聲的說著對不起,要麼就是瘋狂的砸門,嘶吼著讓對方放他們出去,力氣大的連兩隻手都撞砸得血肉模糊。
照這樣下去,不消兩日,她會瘋掉的……
而他的內傷若不醫治,隻靠自己調息,是不可能好的,隻會愈來愈嚴重。
看來,不能坐等玄朗了,能不能出去,或者對方是什麼人,至少他得試試。
從關到這裡,除了每日的飯與水會準時送到,還沒有人講過一句話,不管母親怎麼罵怎麼喊,不論他用什麼樣的語氣詢句,自始至終,就沒有人回應過隻字片語,就連那送飯的那隻手,彷彿是屬於聾啞人一般。
早在給了康氏兩日之期時,池榮厚就將草堆挪到了門附近,趁著每日精神好的時候,仔細地研究著那扇門,思量著破門的方法。
他的靴筒夾層裡藏著一把極短的匕首,細窄,短得不過指長,卻是削鐵如泥的好東西。他平素一直帶在身上的,不知是藏得隱蔽,對方搜身時馬虎大意忽略了,還是對方自恃地牢難出,根本就沒有搜查。
他的手指掌心不止一遍地摸過這扇門,每一道縫隙都沒有漏掉,這扇寸厚的木門,假設門外有守衛,他沒把握在不驚動人的前提下將門破壞掉,但卻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悄無聲息將門上的那扇小窗開得更多大一些,或許可以試著爬出去?
他不確定。
卻總得一試。
牢裡不知白晝與夜晚。
池榮厚不知道逃出這扇門後等待著他與康氏的是什麼,卻還是俯在康氏的耳邊,小聲地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了她,然後吃完飯後小心翼翼開始了行動。
一切都順利得超乎想像。
他借助那把小匕首,居然帶著康氏逃了出來。
外麵居然沒有守衛!空蕩蕩的走廊裡,牆壁上的油燈,隔了老遠才燃著一盞,豆大的光影飄忽搖曳,空暗的滲人。
池榮厚來不及多想,一手半扶著康氏,一手握著匕首,神色警惕地順著台階迅速往外走,地牢不是很大,一路上也沒遇到半個人影,倆人幾乎沒用多少功夫就出了牢房。
居然是夜晚!
外麵隱約是一座院子……池榮厚站在門邊的陰影處,是個陰天,沒有星星,他仔細辨認打量著周邊的環境,企圖找出一個更安全的方向……耳邊隱約傳來喊叫著……
一陣腳步聲突然像從地底上冒出來的似的,有人過來了!
池榮厚顧不得多想,拽著康氏閃在陰暗的角落裡。
急促的腳步聲伴著雜亂的七嘴八%e8%88%8c:
「混蛋!怎麼會找到這裡來的?來的到底是些什麼人?」▲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老子哪知道?現在還有功夫廢話?」
「快!趕緊的,將人帶走!」
「顧不上外頭了,快點!晚了來不及了!」
「等下,門怎麼開了!」
有救兵來了!
池榮厚下意識地就認定是玄朗的人到了,忙示意康氏不要出聲,小心地一步步往外退去,卻不想康氏腳底下一滑,軟底的繡鞋踩在了枯枝上,腳掌心一痛,情不自禁地就唉呀了一聲!
「誰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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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哀痛
藍色的綢被,繡著湖藍的繡球花。
池榮厚靜靜地躺在枕頭上,臉色蒼白,俊眉緊蹙,睡得極不安穩。
靜悄悄的空氣裡混著淡淡的藥膏與安神香的味道。
細微的腳步聲,輕得如微風吹過樹葉,然後是欒嬤嬤壓得很低的嗓音:「姑娘,嬤嬤拿了些吃的過來……三少爺怎麼樣了?」
「還沒醒。」
榮嬌軟糯的聲音:「春大夫說最快要明天早晨……」
「那就好……春大夫醫術高明,還有玄公子在,不會有事的,三少爺福大命,一定沒有大礙的。嬤嬤守著,你先用些餐飯,可好?」
從三少爺救回來,姑娘得了信後,就親自守在這裡,茶飯不動。這樣下去,可怎麼成?三少爺沒回來,姑娘跟著煎熬,本就吃不下睡不好,全憑一口氣撐著,再這麼熬下去,別三少爺沒醒過來,姑娘倒先累病了。
「嬤嬤,我吃不下。」
榮嬌小臉苦苦的,眼睛澀澀的,卻沒有眼淚流出來,心裡悶悶的,說不出的壓抑。
「……那就喝點湯,好不好?」
溫柔低緩的聲音飽含著不容錯失的寵溺。
是玄朗。
他的腳步輕得沒有一絲聲響。
「你回來啦?」
榮嬌起身,先前的兵荒馬亂他一直都在,不過是還有一些要善後的事情需要他處理,才暫時離開去了前院書房一會兒。
欒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