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頁(1 / 1)

滿池嬌 鬼十則 4299 字 1個月前

融合在一起了,準確的說,她現在這種情況不叫雙魂,而是合二為一新生了,所以說,你平時接觸的小樓公子就是小樓公子的本人,不存在別的可能。」

見玄朗真惱了,鬆明子適可而止,不敢再胡亂打趣,急忙竹筒倒豆子,把自己的猜測及判斷一股腦兒地和盤吐出:「你之前說她曾經在大病之後有過噩夢與頭痛的經歷,應該是雙魂融合時產生的不適反應。」

「你是說是後來的魂魄趁她重病之際,用了某些手段佔領了她的身體?」

「不是,若是強佔,皮囊未變,芯子變了,言行舉止都迥然不同,如此明顯的反常,身邊的人必會有所察覺,繼而產生懷疑……據你所說,她病好後性情雖有不同,最親近的人卻未曾覺得不妥,可見不是並不是被什麼孤魂野鬼佔了身體。」

「應該是瀕死際,神魂出竅離體消散之時,有了某些巧遇,消散部分與另外的神魂相融,又重新活了過來……」

「那她現在是怎麼回事?」

玄朗莫名鬆了口氣,雖然他並不介意所謂的神魂神馬的,但聽到他認識並喜歡的小樓就是真實的小樓時,還是莫名欣慰。

「應該是受到了強烈刺激,神魂不穩導致的頭痛,唯今之際,需先安魂,之後再想法子解開她的心結,才能將隱患徹底解除。」

「盡快開始吧,需要準備些什麼?」

玄朗一刻也不想耽擱,這些天看著小樓受折磨,他的心都要疼碎了,反正事情沒解決,鬆明子也別想走,事有緩急,先解了小樓的頭痛。

「不用,尋常物件兒也沒用……」

鬆明子露出肉疼的表情,「老道壓箱底的寶物啊……這回的香火錢,您可得多給些……」

……

這場玄朗與鬆明子關於榮嬌的談話,除了他二人外,沒有第三者知曉,綠殳隻知道這位老道長的據說醫術比玄公子還要高明,非但如此,還有起死回生的仙家手段,故而在玄公子餵了自家姑娘喝了老道長給的一碗黑乎乎的,不知是湯藥還是符水的可疑液體後然昏沉沉地睡著了!

然後,玄公子就打發她下去休息了,說是姑娘明天會有好轉,讓她好好睡一覺,好有精神服侍主子!

玄朗的吩咐綠殳不敢反駁,況且自榮嬌病了後,一直是她與玄朗公子輪流守夜,綠殳也沒多想,擔心吊膽好幾日,早就身心俱疲,終於聽到姑娘有望好轉的消息,身上的那股勁兒好像忽然就懈了,全身上下都覺得疲憊不堪,於是暈乎乎地回房睡了。

次日醒來後,簡單梳洗之後急匆匆趕到榮嬌的住處,玄朗守在床邊,而榮嬌居然還在睡著!

在睡覺!

綠殳喜極而泣!要知道這些天榮嬌被頭痛折磨得幾乎淺眠都很難,謝天謝地!玄公子請來的這位老道長果然有仙家手段!

若是此刻鬆明子在場,綠殳定會跪下來誠心誠意給他磕頭致謝!

老神仙吶!回頭一定要告訴小姐告訴嬤嬤,給他老人家立長生牌位!

榮嬌覺得自己陷入了團團的黑暗之中,她能看到極遠處天邊的星點亮光,越想靠近,頭就痛得越凶,腦子裡好像塞進了一副撕碎了的畫卷,似乎若是將碎片拚湊完好,她就會擺脫當下的痛楚困境,可她愈是急於按圖索驥,就愈發痛到無法忍受……

她覺得自己被撕裂成了兩半,一半在清楚地感受著無邊的痛,一半卻又對此措手無策,想衝過去幫忙,卻總被一層看不到透不著的牆阻攔住,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穿透……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痛得以頭蹌地……

+++L

ps:謝謝春分mm的票票,感動ing!謝謝親的支持!

☆、第二百四十五章 西柔(上)

榮嬌清楚地知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在疼痛的邊緣,外界的情形也模糊地出現在她的感知裡,她聽得到綠殳擔心害怕的哭泣,她看到玄朗眼底的焦灼,看到他日夜呆在自己的床頭,那雙溫暖的手幾乎就沒有離開過她的頭頸,一直在小心而輕柔地按摩著,不知疲倦……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山泉翠竹的清涼與鮮綠中,神奇地透著淡淡如陽光般的暖意,這清涼的暖意充盈在身體四周,配合著頭部的按摩,痛感彷彿都減弱了一分。

慢慢地,就在她以為自己會在疼痛中死去時,痛感竟逐漸削弱,而原本將她分隔開的那層看不到屏障似乎在悄然消散,她的身體也奇跡般開始交疊重合,以隱約可查的速度變得更為凝實……

好像無數個自己在不斷地疊加夯實……

莫名地讓榮嬌想起那年大雪後哥哥們帶自己堆雪人的場景,二哥說雪坯要壓實,不能是暄軟的,這樣堆出來的雪人才不會塌了。

於是二哥負責鏟運雪,小哥負責堆雪,她負責拍打雪堆,小哥加一鏟雪,她就跟在後麵用寬木鏟使勁拍打,將新蓋上的雪拍壓嚴實,一層層鬆軟的雪不斷地堆上來,雪坯在變大變高的同時一直在夯實中保持著堅硬的姿態……

所以,她現在就是那個不斷變大的雪人坯麼?

想起雪人堆好時,她圍著雪人,拉著哥哥們的袖子,大聲笑著又扭又跳……

榮嬌想笑了,好久沒有那麼高興了呢!她很少那樣的大笑。那種恣意放縱的大笑,在她的兩世的人生裡,都是屈指可數的少有……

「雪人!」

她的笑意越來越深,忽然就笑出了聲音,笑著醒了……

沒有雪人,沒有哥哥們,映入眼簾的是一雙溫柔擔憂的雙眸。幽黑如深井。有著極為漂亮的薄薄的眼瞼,眼尾微微上揚,眸光如暮春傍晚的風。和煦中隱含著絲憂心,彷彿是對即將來臨的暗夜而沉鬱。

榮嬌慢慢睜大眼睛,輕輕眨了眨……

眉若刀鋒,鼻似懸膽。素來潤澤的薄%e5%94%87有幾處乾裂脫皮,榮嬌微微蹙眉。視線移動,沒錯,是玄朗那張熟悉的臉,卻又有些變化。臉頰削瘦,眼底泛青,彷彿經風雪蹂躪的青鬆。高潔依舊,卻因憔悴莫名生出種頹廢之美……

這樣的玄朗。她從未見過……

意識本就處於恢復之中,一時有些呆怔。

「小樓!」

玄朗幽黑的眼睛突然亮了,那瞬間亮起的光彩,猶如朝陽跳出海麵山巔,迸射著無比的燦爛與欣喜。

彷彿被黑雲籠罩了許久的陰暗天空,終於被陽光劃破,明亮的光線落在他臉上眼中,愉快地盡情地沒有絲毫掩飾地閃耀著。

那些明亮的光芒落進他的眼底,讓他的眼睛宛若黑水晶般熠熠生輝。

他的手撫上她蒼白的小臉,溫暖的手指觸到她微涼細膩的肌膚上,他低低地啞聲喊著她的名字,目光深深地望進她的眼底,彷彿萬物皆消退,眼前心中隻有她,她即是全世界。

濃濃的驚喜與如釋重負的輕悅怡然,讓他整個人都陡然間煥發出光彩,宛如有一隻看不見的手,擦去了蒙塵明珠上的塵,彷彿剛才榮嬌眼中的頹廢隻是她的錯覺。

……

小樓公子病好了!

鬆明子老道長果然是神仙手段!

宅院裡所有人都覺得這些天壓在頭頂的陰雲徹底消失了,天氣如此的美好,天格外藍雲格外白花兒更紅,鳥兒的叫聲分外婉轉。

綠殳象隻怕被遺棄的小貓,一刻不離榮嬌的身畔。

她很懊惱在小姐醒來的時候,自己居然沒在屋裡服侍,她甚至不知道除了那碗疑似符水的湯藥外,鬆明子道長還給自己姑娘做了何種醫治。

所以榮嬌問起時,她隻能一概搖頭不知,不過有一樣倒是清楚地很:「……公子,都說了您不能多思勞神,要靜養!有什麼想知道的,您直接問玄朗公子,這回多虧他!他什麼都知道。」

要不要告訴姑娘玄公子已經知道她是女兒身了?

可是她都已經跟姑娘說了,在鬆明子道長之前一直是玄公子給姑娘診脈看病的,以姑娘的聰明,自當應該想到玄公子已然知曉,可她什麼也沒問,對玄公子的態度也沒有改變……

一如往昔般自在。//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對玄公子出入自己的閨房……呃,姑娘現在不是公子了,她住的地方就應該是閨房了吧……並無半分不悅或不願的表示。

或許姑娘另有打算,她一個做丫鬟的,也不太懂,還是聽姑娘的吧。

綠殳打定主意,榮嬌不問,她也不問。

主僕二人有默契般將此事忽略掉了,若無其事地對此緘默不言,而另一位當事人,玄朗,顯然也不打算有所反應。

「……有什麼要問我的?」

兩人正說著話,一道清淺含笑的嗓音伴著腳步聲響起,是玄朗。

聲音傳進來了,腳步聲卻在門外止住了。

「大哥!怎麼不進來?」

「玄公子請進。」

綠殳迎了出來。

榮嬌自醒之後,頭就不痛了,按照鬆明子的叮囑需臥床靜養幾日,用些安神的湯藥,好些將養即可。

玄朗不像她病時那樣日夜不離地守著,每天都是白天過來,早中晚過來把脈兼陪她吃飯,榮嬌這一頓折騰,瘦了許多,胃口也一直不好,玄朗費心思擬了合她口味又利於補身養神的菜單子,吩咐廚房精心準備。每頓飯都陪著她一起用,想方設法讓她能多吃一些。

「感覺如何?睡得好嗎?」

綠殳奉了茶,取了案枕放到暖榻的小幾上,玄朗坐在暖榻的另一側,榮嬌不用他提示,自動自覺地將手臂放到案枕上,這是每日的必有的診脈時間。

「很好,沒有做夢。」

他的手指指腹暖而柔韌,神情平和,榮嬌從他收得微緊的下頜判定他有一點緊張,其實每次診脈的時候,他都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麼輕鬆,不自覺間會有些極其微細的小動作洩露了他的擔心……

榮嬌的笑容就軟軟的,透著絲甜意。

綠殳說鬆明子隻給她喝了碗符水,榮嬌卻相信,她知道的不是全部。

初醒時乍一聽聞玄朗請了位離山的老道來給她治病,又聽綠殳沒口子地誇讚道長的仙家手段,榮嬌的心就嚇得停跳了幾拍——精通仙家手段的道士!

天吶!玄朗是請他來捉鬼還是看病的?

那老道會相信她是死而復生還是會把她當成孤魂野鬼收了?

榮嬌那一刻真是全身僵冷,大腦放空,找不到自己的手腳,滿腦子隻一個念頭:被看穿了!被看穿了!

她最大的秘密,小心翼翼隱藏著的秘密,誰都不敢告訴的秘密,在最親近的哥哥們與嬤嬤麵前都沒有勇氣吐露半分的秘密,驟然間因一場病被一個老道看穿,真相的大白,內心的惶恐,如泥石泥將她沒頂而埋!

榮嬌以為等著自己的是一堆熊熊燃燒的火,據說所有被鬼附身的都要用桃木做柴火,小時候嬤嬤有講過。

結果什麼事情也沒有,綠殳以為她又發病了,急吼吼地找來了玄朗,玄朗衝進來時滿臉的焦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