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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池嬌 鬼十則 4248 字 1個月前

?!

信是李明托人送來的,說是自家的鋪子惹上了官司,大掌櫃李忠今天下午被突然上門的官差拿走了!

罪名是蓄意囤貨,哄抬物價,惡意擾亂市場,製造恐慌,大發不義之財……

這話如何說起?

榮嬌急召了綠殳紅纓進來:「綠殳,換衣服,跟我過去看看。紅纓,一會兒你下去跟嬤嬤說一下,不要驚動了其它人,今晚若是過了時辰,我們就宿在芙蓉街,明早再回來。有什麼事,你們先支應著。」

這雪隨清隨下,三省居通往正院的路還未清理完,若無十萬火急的緊要事,康氏是不會踏雪親至的。其他人來,欒嬤嬤幾個還能打發了。

說話間,榮嬌已匆匆脫了外衣,紅纓取了毛坎肩外袍過來,邊服侍著榮嬌更衣,邊暗自慶幸得虧這幾天手勤,給姑娘改了三少爺的棉袍坎肩毛大氅。不然這大晚上的猛不丁兒要出去。現準備衣物哪還來得及?

髮髻拆了,簡單梳了男子的髮髻,用頭帶紮緊。待要仔細收拾,榮嬌見綠殳已準備妥當,就道:「不必忙活了,早去早回。晚上看不仔細,也沒外人。」

顧不得紅纓的欲言又止。打開後窗,探頭見後院一片黑暗,左右無人,飛身躍出。順繩而下。

綠殳緊跟其後,紅纓匆忙間還是眼疾手快將自己準備的手暖爐塞到了她的懷裡:「給姑娘,夜裡冷。」

綠殳不待回答。就已沒了影子。紅纓探出身去,空氣清寒。隻一個呼吸間,鼻子凍得冰涼,怕自己在明處,露了端倪,忙關了窗戶,將榮嬌換下的衣服收好,被子鋪開,枕頭塞進去,床帳放下,做出已經歇息了的假象。

掩了門,站在樓梯上讓小丫頭去喚了欒嬤嬤過來,道是姑娘有事詢問。

不提紅纓欒嬤嬤幾個如何商量空城計,榮嬌與綠殳出了府,一路前往芙蓉街。

鋪子雖在昌樂路,榮嬌不確定李明幾個眼下會不會在鋪子裡,素常他們都是住在芙蓉街的,遂決定先往芙蓉街碰碰運氣,若是不在,讓包力圖去找或自己騎了馬過去都要快捷些。

榮嬌心急如焚,然路滑難行,倆人再著急,也不能在大街上施了輕功身法,隻好踩穩了下盤,盡量疾行趕到芙蓉街。

巧的是李明正在家中,見是榮嬌進來,麵帶驚喜:「東家,您來了?」

他以為小樓東家收到信已經晚了,未必會遑夜而來。或許要明天也說不定……

包力圖家的端上熱茶又拿了個燒著銀霜炭的炭盆子進來,換走了之前煙味大的普通木炭。

「他們幾個呢?李忠怎麼樣?你將情況仔細說來。」

榮嬌一身的寒氣,屋裡也不夠暖,她摘了披風,坐在炭盆子邊烘暖著自己冰涼的手。

「忠大叔被收監,關在京兆衙門,今天晚了,去了沒讓見,同叔去找池二少爺鋪子的掌櫃了,看能否找關係明天使了銀子去探望……勇哥帶幾個人守在倉庫那邊,鋪子今天被查封了,好在裡麵貨不多……」

李明雖著急激忿,還是條理分明地先交代了自己幾個人的動向,然後又仔細將事情的原委向榮嬌交代清楚:「……東家,咱這回純粹是遭小人陷害了!純屬無妄之災,罪名都是莫虛有的,原因就是咱們沒主動識趣,沒爽快地讓人家發財!」

待李明將事情的經過述說了一遍,榮嬌明白他說的咱們沒主動識趣是何意思了!

原因出在米與炭上……確切的說,是出於利之一字。

真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不,現在還不是言敗的時候,她也絕不會言敗的!

原來李忠照著榮嬌的吩咐,每日限量銷售,隨行就市,價格隨大流,基本屬於中低的,細水長流地慢條斯理地銷售貨物,在這個交通受阻貨物運不進來,大鋪子都賣斷貨的情況下,不消幾日,昌樂路上的這家鋪子就名聲在外了,雖是限購,卻總是有貨,天天開門,總不見賣空。

眼見著這米價炭價一路飛漲,有貨就意味著銀子,意味著高利潤,財力雄厚的大商家都因貨運不上來停擺了,你一個新開張的小鋪子,憑什麼賣得風生水起?

有貨,也應該轉讓出來才是!

於是就有別的鋪子派了管事來談大宗採購,李忠自然是不肯的,不消說他之前得到東家的授意,更主要的是對方開的價格都太低,自己的鋪子又不是不賣貨或賣不完,為何要放著合適的利潤不要,去就那個低薄的?

再說也沒這樣做生意的,上來就獅子大張口,米炭有多少,要全部包圓,而且蠻橫地開出一口價,擺出一副老子要你的貨是瞧得起你,別不識抬舉……李忠行商多年,知道但凡是這樣的,多半是有背景有後台的,不能回絕得太不講情麵,讓對方下不來台,於是就婉拒之,借口自家東家不在,此等大事需請示東家才能定奪,他一介掌櫃的,不敢自專。

原本是想行個緩兵之計,回頭再把消息遞給榮嬌,順便查探下對方的底細,好再行其事。結果對方居然如此霸道,頭一天來談不成,第二日居然就把衙門的公人引來了。

「可知對方背後是何人?」

能在這個時候指使動府衙的,太多了!本來大梁城就遍地權貴,當官的一抓一把,而現時又是非常時刻,受寒潮影響,物價漲伏厲害,生活物資供應不足,即便不使大力氣,說動京兆衙門為了安撫民心,抓一兩個商人做反麵典型,也無非是一兩句話的事。

「來談買賣的是哪家?」

既然李明說是他家搞的鬼,就先看看這是哪路神仙何方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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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橫禍

對方是誰?

聽榮嬌問此事,李明麵帶澀意,反問道:「東家,可曾聽說過五胡四海晉來財?」

五湖四海八方來財?

榮嬌聞此言,心裡咯登一下,怎麼可能沒聽說過!難道此事與這幾家有關係?自家這小小的鋪子,怎麼會招惹到這種大佬?

大夏疆域遼闊,富商雲集,但真正在整個國朝排得上號的也沒有多少家,其中五胡四海晉來財就是首富榜上赫赫有名的三家。

南邊五羊的胡家,東邊四平的海家,西邊晉城的來家,這三傢俱是數代從商,財力雄厚,生意涉及衣食住行各個方麵,是富甲大夏的超級商家,但凡從商者,焉不如雷振耳。

就連那普通人見識最少的婦孺,也都聽說過五胡四海晉來財的說法。這般的超級大物,怎麼可能與她這間小小的鋪子過不去?

就算她藉著重生的先知,多囤了些貨物,藉機賺些銀子,但她本錢有限,囤積的貨是有數的,價格上又比別家便宜了一點,這些銀子在她眼裡是錢,在巨富四海眼裡,毛毛雨都不是,根本看不到!

怎麼可能為了這點小錢來陷害?以亂市之名,查封鋪子,收押掌櫃?

凡是得有利,四海為商家,行事更會因利而行,既無深仇大恨又無財帛動心,就因為買賣不成,就搞這一出絕殺?按說生意人不應該如此行事狠辣……

榮嬌有些懷疑,會不會是弄錯了?

被誰扯著虎皮充大旗?還是另有隱情?

「沒有錯,他們來的時候是這樣說的……不過,其中有沒有別的誤會,或是另有隱情。小人暫且不知,」

李明回答得很謹慎,他們也希望這個消息是弄錯了,不然得罪了海家,東家以後的生意之路幾乎是被斷絕了:「同叔出去打探了,或許能夠打聽到更確切的消息。」

「之前來找忠叔談生意的,確實自報家門是海家的。旁人也說那人是海家所屬商舖的管事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就算是海家。也不能強買強賣吧?況且忠叔還不是一口回絕的,態度極溫和,隻說東家沒回來。自己不能做主,也給對方留足了麵子。

「不管是誰家,都要盡早了結此事,至少。要盡快把李掌櫃接出來……」

不管是四海還是五海,有沒有隱情誤會。當務之急是早一天接李忠接出來,天這般冷,牢裡就更不消說了,一個不當心。凍傷凍死都有可能!估且將或許會有的牢刑刨除。

「你明天一早就拿了銀子去牢裡打點,務必見到李掌櫃的,讓他安心。棉衣厚被等禦寒之物送一些,我會找人請托。爭取保釋候傳。」

被四海纏上,又被官府以這樣的罪名扣壓,在這等風口浪尖上,想兩三日內翻案,很難,但若是運用關係,先把李掌櫃從牢裡撈出來,倒還是有幾分可行的……

榮嬌的腦子高速飛轉著,盤算著眼下自己目前應該找誰,該怎麼做才能擺脫困境。

「可是,池二少爺池三少爺都在京裡,池府會幫這個忙嗎?」

李明看了看榮嬌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道。

他是真的很擔心忠叔,憂心眼前的局麵……東家年紀小,在京裡又舉目無親,除了二少爺兄弟就沒有別的靠山……

二少爺當然是了不起的少年英雄,他的命是二少爺救的,恩同再造……可是一來二少爺不在京裡,雪大阻路,去京東大營送信一來一回得好幾天,二少爺軍務在身,也不方便……

池家是軍中將門,與京兆衙門未必有交情,二少爺年紀又輕,地方官場上的那一套,未必是路通的……

眼下池府家中並無男丁在,當家的是池夫人,可是池夫人一介女流,定是不願意沾這種官司麻煩,可是若不找池家,又能找誰家?

「……銀子夠吧?」

榮嬌明白李明的糾結,她自己也沒底氣,心中又痛又悔,若不是她的首鼠兩端婦人之仁,既想賺錢又想多幫幾戶平民,不願一下子將貨全部清出,擔心對方買了後將價格抬得離譜……其實左右都是為了自己賺銀子,你管別人賣高賣低?

這下好了,惹上這等飛來橫禍!若是不貪心又不充善心,前幾日就將貨全部清售,也不會被人盯上!

她還是太心軟了,既想自己得好處,還想著兼濟眾生,結果卻把自己砸進去了……

榮嬌的心象熱鍋裡的丸子,連翻滾著,一排排細密的悔恨與憤怒連翻襲來,海家真是欺人太甚!堂堂巨豪,商界巨擘,竟如此恃強淩弱!一言不合,即趕盡殺絕!

太多的情緒如岩漿在心頭翻滾,榮嬌將它們一一壓下,克製著自己的情緒,不在李明麵前流露一絲一毫:「若是有海家在,衙門牢房那裡別捨不得銀子……」

「夠!忠叔讓小人把這個轉交給東家。」

李明說著,起身從暗櫃裡取出一個沉甸甸的匣子:「這是這幾日鋪子的收益,昨日之前的,都已經換成了銀票,昨天收的原本應該今天去兌換的……」

誰知今天還沒來得及,就出事了……「東家,這是賬本。」

李忠是個謹慎的,這些天鋪子裡流水交易不同以往,放在自己手上他不放心,每隔幾日就會托聞刀將收益送至榮嬌手裡,五天前剛送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