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頁(1 / 1)

男人香 蔚錦繡 4458 字 1個月前

從未有過的沉重感在他麵前以及心理,然後他就看到女人朝著自己的方向彎起了她的嘴角。

那是一抹很淡,幾乎無法看透,卻清晰的印在男人眼裡的,微笑。

梅芯知道男人看見了自己衝著他的笑,因為她也清楚的看到男人在看到自己那笑之後,別樣的動容。

她確實不擅長笑,也並不是一個懂得笑的人,她的人生很多時候帶著悲劇色彩,陰鬱和痛苦的童年以及充滿了暴力的婚姻,讓她幾乎喪失了一種情感表達,那就是笑。

隻不過她在這一刻,是真心的。

她知道男人看的懂。

她倒不是有多麼高尚的自我犧牲,也不是不知道,留下來意味著什麼,童遠遙可以說已經不是很正常,他就是在玩毀滅的遊戲,稍稍刺激下,隻怕後果更難說。

此時此刻,她遲鈍不代表不明白事,厲懷璧隻能有一個選擇,也隻能是徐妙,她並不意外於自己被放棄,她也並對男人的這種選擇有什麼難過。

隻是她在看到厲懷璧看過來的眼神的時候,卻有一抹難過,並不是為自己,她總是對自己的人生有一種認命的坦白,反倒是對男人的那種深沉的眼神有些心疼。

是的,她覺得可以感受到那抹眼神裡難以忍受的絕望,痛苦,和抉擇後的濃濃不捨,這樣一個男人,強大到無以加復的男人,卻會因為自己的選擇,而對她充滿愧疚,那樣的痛苦,讓她動容。

她這輩子,可有什麼人,會對她那樣的在意呢?

她望著他,無聲無語,可是她卻有些捨不得,捨不得他那麼難過,也捨不得那個人,所以她笑了,很淡很淡,因為她不太擅長,可還是努力笑了下。

希望男人不要因為他的決定而難過,她不怪他。

「小寶……」她有些口齒不清的喃喃了一句,聲音被江風刮得破碎,即便近在眼前,怕也是沒什麼人聽到,可是厲懷璧像是聽到了,濃黑的眼睛動了動,張口:「等我。」

說完扭頭就吩咐開船,快艇激烈的馬達突突突的響著,迅速的遠去。

他沒有再回頭,即便此刻他就站在快艇的最前端,留給梅芯一個孤傲,偉岸,絕然的背影。

梅芯的心情卻並未因為男人遠去而失落,反而在馬達聲中漸漸平靜了下來。

「怎麼了?是不是很不甘心,你的男人還是選擇了別人?」身後略帶譏諷的聲音傳來,梅芯並不搭理,隻是沉浸於自己的心思中。

童遠遙倒也無意等她的回答,而是將她推了推,露出自己被壓在身後的身體,朝著方忠達說:「乾爹,麻煩你送我去碼頭。」

方忠達看了眼,皺眉:「你小子,究竟想幹什麼?」

童遠遙衝他攤了下手:「放心,乾爹,你好歹救過我,我不會連累你,隻要把我放上岸就行,我知道你現在也不待見我,我們誰也不欠著誰,你放我上岸,我的命,我自己負責。」

方忠達臉色陰沉,可是他到底不敢真和這小子硬來,他瞭解童遠遙的脾氣,剛才的話不會是開玩笑,如今青爺發了話,道上幾乎沒有童遠遙容身的地方,童家又對童遠遙恨之入骨,隻怕這小子真是無路可去。

可是他手上還握著這個女人,算是奇貨可居,連厲懷璧都忌諱著不敢動手,他自然是不能奈何的,這燙手山芋他也不想留著,青爺,童家,厲家他都不想惹,把他送上岸,算是最好的選擇了。

方忠達沒有再說話,陰著臉色吩咐掉頭,很快就把船開回碼頭,眼睜睜看著童遠遙拉著女人的手,悠哉悠哉上了一輛出租,揚長而去。

梅芯再一次被童遠遙帶著繞了一個圈,稀裡糊塗隻看到一條道又一條道,隻看著他讓司機開一會兒往左,一會兒往右,指使的團團轉之後,終於停在了一個極小的弄堂裡。

付錢下了車,一隻手依然被童遠遙牢牢捉住了,拽著往那個狹長的弄堂口走,這裡的景致,梅芯幾乎可以說是見多了的,在S市,這樣的弄堂幾乎可以說是老城區裡最多見的,被外頭偌大的牌坊式的弄口遮擋著的弄堂狹小,潮濕,陰暗,偶爾有鈴鐺聲,小孩子的噪雜聲掠過,頭頂的電線桿子幾乎可以撞到頭。

童遠遙對這一切視若無睹,隻拉著梅芯穿過弄口,也不知從那一扇門裡進去,來到一個屋子前,咚咚咚敲了會,開門出來個半大的毛孩,就看童遠遙給了對方幾張票子,對方讓開身,兩個人擦過去,又被攥著上了一個隻能容納一人上下的老式閣樓。

吱吱呀呀的走上去,貓著腰在陰暗的閣樓裡穿行,卻是過了一處天台,又來到另一間屋子。

就這麼跟迷宮一樣竄來竄去,最終,終於看到童遠遙在一個房間裡停了下來。

「媽的,累死老子了。」進入這個房間,童遠遙這才鬆開梅芯,卻把自己往那床上一倒,大呼了一聲。

第五十七章 黑色過往

梅芯被孤零零扔在一旁,似乎進了這個屋子,童遠遙緊繃著的神經突然就鬆懈了下來,也不搭理梅芯,自顧自在床上打起了呼。

梅芯有些茫然,這個時候她不知道該做什麼,逃跑是不必說的,她沒有蠢到以為這個時候她能夠跑得了,童遠遙既然拿她做最後的籌碼,那就一定不會輕易放了她。

看了眼橫躺在床上的人,那張床並不大,可是看上去童遠遙纖細而柔弱,隻是一個孩子一般,真看不出此刻那無辜的睡臉曾經能無視一條生命。

想起徐妙,她心裡頭不知什麼滋味,也不知道自己落在這樣一個人手裡頭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站著不累嗎?」正在心裡頭捉摸不定,躺著沒動靜的童遠遙突然開口了。

然後睜開眼,卻並不起身,就這樣大咧咧仰視梅芯,此刻那雙眼裡,倒是沒有白天看上去那麼陰鷙,也許是室內沒開燈陰暗的關係,他的臉色比平常還要暗沉了許多。

連聲音都有些疲累的味道,口%e5%90%bb中聽不出什麼情緒,像梅芯就更沒法子琢磨得了這個人目前心裡想著什麼了。

她隻是一慣的不動,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對方,看起來像是很鎮定,說白了就是不知所措的發呆。

兩個人一個躺著一個站著就這麼互相盯著看了會,童遠遙齜牙,往旁邊滾了下,讓出塊地方拍著:「一起躺著,你不累我還累呢。」

看她就是不動彈,他笑了下:「怎麼?還怕我非禮你不成?」

被一個妖孽模樣的男孩子這麼露骨的調戲,梅芯還是頭一回,頓時臉紅得發燒,卻挪動了下%e5%b1%81%e8%82%a1,半沾半提得坐在了邊緣上。

不過是拿著背對著對方的臉,這樣隔絕了對方窺視一般的眼神,隻不過這樣做,並不能隔斷背脊上那種陰冷冷探究般的眼神。

她不由鯁直了很是不自在。

童遠遙看著這個女人,她的一切表現就像這個人一樣,直接,純真的有點白,明明知道沒用,還是自我安慰的拿背對著自己,以圖自欺欺人,這麼樣一個女人,其實是讓他看不上也不明白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麼蠢的女人,究竟哪點值得那樣的男人惦記呢?自己拿著這樣的女人是不是有夠資本去讓厲懷璧那種人屈服?

是不是自己壓根就是被算計了,厲懷璧藉著這個成就了什麼?而事實上他壓根沒對這個女人有多麼在意呢?

依照童遠遙的生活法則,他從小就活在一種算計和被算計裡,為了保命,什麼樣的手段沒有用過,他不相信人性,更不會去信任什麼世界美好這種狗%e5%b1%81。

「你喜歡那個叫厲懷璧的人嘛?」童遠遙突然問。

梅芯並不知道這麼一會兒功夫,童遠遙的腦子裡轉了多少年頭過,隻是僵硬了下,沒回答,這個問題,太過私人化,她沒想過和一個外人,還是個綁架自己的人去聊這種話題。

看她不答話,童遠遙也沒發火,隻是拗起了身,懶懶的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哎,我說你怎麼不說話,這沒外人,就咱倆,聊聊唄,打發下時間嘛。」

梅芯古怪的看了眼他,實在想不明白這個人是怎麼回事,他們現在這個情形是綁架和被綁好不好,這種聊天一樣的口%e5%90%bb是鬧麼回事呢?

「我媽是個歌女,」童遠遙彷彿沒看到梅芯的眼神,自顧自開始說話:「說得好聽點,是賣唱的,其實在那種地方,隻賣唱怎麼能過得下去呢。」

童遠遙調整了下姿勢,盤%e8%85%bf坐在床上,支著胳膊又打了個哈氣,懶懶說著:「我小時候總是聽到很多男人喊我媽婊子,那個時候我很小,不懂這詞是什麼意思,還以為這就是我媽的名字呢,所以我也跟著喊她婊子。嗬嗬,她聽到我第一次這麼喊她的時候的表情,我一直都記得。」

童遠遙小時候還不懂得好壞善惡美醜這樣的區別,他會這麼叫,隻是純粹一種孩子的模仿,他喊的時候,他的媽正和一群人圍在一起,有個男人在拚命給她灌酒。

他看她一副很難受的樣子,想上去把她拉出來,結果喊了這個名詞之後,所有人愣了下,就是一片哄堂大笑。

他媽媽也在笑,笑得連眼淚都出來了,那酒還是灌了下去,燈光打在黑暗的角落,煙酒迷障,誰也看不清誰的臉。

他就是在那樣的一個環境裡長大的,常年看著這個女人岔開大%e8%85%bf迎著一個又一個,換取母子倆個的生活,一直到十二歲的時候。

一輛嶄新的車子把母子倆個都接到了一個很大很大的家裡頭,屋子比酒吧的廳堂還要大,五顏六色的比酒吧的綵燈還要絢麗,屋子裡的人裝飾打扮的非常漂亮,連他,也穿上了很好看的衣服。

「那個時候我媽笑得是最開心的,比在那個黑暗的酒吧裡笑得開心多了。」童遠遙的目光因為回憶,顯得有些遙遠,空洞洞的眼睛,黑得無聲無息的,沒有焦距,沒什麼光亮。

「可是後來我才知道,有時候,精美的東西,裡頭未必也同樣美麗,華麗的外衣下,往往也許就包裹著一包臭蟲。」他吸了吸鼻子,揉了下眼角,顯得有些萎靡頹然,說話的調,變得生澀:「那個家,就像是爛了的蘋果,很好看,裡頭卻是腐爛的,人心都是爛了的。」

梅芯起初還在聽他平淡的回味著,雖然覺得這樣很古怪,但是這話說話總比不知道如何交流好,看起來童遠遙還算正常,她就乖乖的聽著。

可是聽著聽著,突然有些變味,黃昏已經過去,黑暗降臨在了這個城市,窗外依稀有燈光陸續點亮,弄堂口的路燈昏暗發黃,遠處的琉璃夜景離得遠,照射不進窗戶,整個屋子黑暗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