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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就聽到了慘叫,是那個行兇人的慘叫。

回過神來的那一刻,映在瞳孔裡的是一頭長長的灰白的頭髮,在無風之中卻微微揚起。然後那個人回過頭來,她看到半張美得如妖如魅的臉,還有半張,醜得像鬼。

那雙慘灰色的眼眸依然沒有溫度,冷冰冰的視線從那一點漆黑的瞳孔中直刺過來,桑田瞬間就懵逼了。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為什麼會出現在現實裡!??

——這個末世還不夠玄幻嗎!!現在連詭異地牢裡的活死人都出現在現實了!讓她那已經瀕臨破碎的世界觀要怎麼辦!?

桑田緩緩深呼吸,要說這也是老熟人了對不對?熟人見麵好說話對不對?

無視掉會被關在地牢裡的能是什麼人,無視掉他身後碎了一地的屍體,括弧,碎塊。

桑田想,隻要跟他問清楚就好了,隻要問清楚,知道了真相,她的世界觀一定還可以挽救的。

☆、第十一章

「你是,誰?」

冰冷低啞的聲音,像一台陳舊生銹的老機器,隨著齒輪重新轉動發出乾澀的摩挲聲,在空曠的樓梯間迴盪……

桑田還沒有開口詢問,灰髮灰眼的活死人就已經先開始逼問她——灰白的瞳仁跟眼白混成一色,漆黑的一點瞳孔緊緊盯著她,一點點的逼近過來。

他週身冷冷的氣焰並不友好,讓桑田有種隻要說錯一句話就會被殺掉的預感。

突然間,就覺得自己剛出虎%e7%a9%b4又入狼窩。

「我……」桑田麵對殺人犯都沒有慌,被他一盯腦子裡卻有些發懵,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時候,他又繼續逼近,桑田步步後退,整個人貼在了冰冷的牆上。

他突然伸手一指她%e8%83%b8`前的吊墜,逼問:「你是什麼人?從哪裡來的這條鏈子?為什麼,你能把我放出來?」

——放出來?他?她?

桑田愕然了,她消化著他話裡的信息——是她把他放出來的?從那個地牢裡?

扯呢?她連這是怎麼一回事都搞不清楚,哪兒有那個本事還大變活人??

桑田下意識就反問:「從哪裡放出來?」

然而被那雙冷灰的眼睛一瞪,桑田頓時不敢再走神,用最平實無華簡潔易懂的語言回答:「我叫桑田!項鏈是祖傳的!」

灰眼的半臉人一頓,週身冷冷的氣焰頓時就散了,目光變得迷濛起來。

「——你姓桑?」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聲音低得幾乎讓人聽不見,隨後才稍稍提高了聲音問:「祖傳……已經過了多久了?」

——對不起!桑田想說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很可惜她不敢說!

安全出口大門的另一邊桑田似乎聽到溫揚和卓禹低聲喊她的聲音,他們在找她了!

她心裡微微激動,但麵對著眼前不知該說是怪人還是怪物的傢夥根本不敢妄動。見他沉默了一會兒,最後似乎找到了自己的方式來重新詢問這個問題——「你的父母叫什麼?」

——開始查戶口了嗎?可惜就算查她祖宗八代她也不敢有意見。

桑田老實的回答:「桑英俊和張美麗……」(作者隨口扯的請見諒。。)

對方的眼睛繼續迷濛,又問:「上麵呢?」

還真要查祖宗八代?然而桑田隻能繼續回答:「爺爺桑豪,奶奶蔡媛美。」

他再次沉默了,而這一次沒有繼續問下去,那眼睛裡的迷濛漸漸褪去,桑田就像在看一團沒有溫度的火焰,漸漸熄滅,隻剩一撮冷灰。

他似乎喃喃了一句:「已經過了這麼久……」

桑田很好奇她的爺爺奶奶跟這個人有什麼關係?——如果他是人或者曾經是人的話。

她腦子裡也不禁回想著自己的爺爺奶奶,可惜已經想不起什麼了。

那時候她還小,能記得的隻有有這麼兩個人,還有一些生活片段。然後有一天他們就不見了,是死了還是失蹤了對於一個小孩來說都是理解不了的事,就隻是不見了。

姨奶奶又從來都不跟她說,等到長大了懂一些事了,自然就理解為他們去世了。

現在她也真的很好奇這對夫妻到底是什麼情況,但更愁的是如果這個人繼續追問下去她要怎麼回答?連她自己都說不清的話,對方不會相信她說的是實話吧?

然而這個人卻沒有追問,像是對這兩個人的現狀並不關心。

因為他身上的敵意消失了,桑田的膽子也就大了,她問:「這條項鏈跟你有關係?」

他看了她一會兒,看得桑田都有點莫名其妙,以為他不會回答了,他卻開口了,手指再次指上她%e8%83%b8`前的吊墜——「你不是問,從哪裡放出來?」

桑田低頭,抬頭,繼續懵逼。

——她是個現實主義勤勞上進的好青年,雖然世界觀已經碎成渣,基本上不太需要挽救了。

——她小時候好歹也是有看過動畫片的,被封在巫婆水晶球裡的公主什麼的,當然眼前這傢夥怎麼看都不太像公主。

——她覺得自己可能不太喜歡這個玄幻的世界,這大概是因為這樣的世界讓一向腳踏實地的她有點沒有安全感。

但不管怎麼樣事實擺在眼前她似乎都隻能接受這個現實——地牢並不是什麼地牢,而是存在於這顆珍珠裡的牢房。這當然並不會改變眼前的人是個囚犯的事實,改變的隻是她曾經一度美好的信念——

——姨、奶、奶、不、是、說、這、個、珍、珠、會、給、她、帶、來、幸、運、嗎!

一個移動便攜式牢房幸運個蛋!

而且現在她還莫名其妙把裡麵的囚犯給放出來了!?

看他這副尊容,不知道他咬不咬人!?會不會也攜帶喪屍病毒!?

幸運什麼的,果然是跟她丁點兒關係都沒有的吧!!

桑田的內心在無聲的崩潰,雖然她臉上依然隻會一副天塌了也不關我事的樣子——畢竟她又不知道天塌了該怎麼辦。

她覺得還有許多問題應該要問清楚的,但此時腦子裡卻突然晃過一個念頭,這個念頭讓她連已經快來到門口的溫揚和卓禹的聲音也顧不得,一把抓住了眼前人的胳膊——手掌下風乾臘肉一樣僵硬的觸感讓她的頭皮麻了一下——無視掉,下次她會記得去抓他另一邊完好的身體的。

「之前的那個牢房是在這顆珍珠裡的??那我人在哪裡,牢房就會在哪裡對不對!?」

眼前的人並不知道桑田為什麼要問這種廢話,人類的智商不是應該在他這種活死物之上嗎?這麼顯而易見的問題為什麼還要再問?

他沒有回答桑田的問題,因為他的身影突然開始忽閃,就像一個快要消失的立體影像,桑田甚至感覺不到自己是不是真的還抓著他。

他反手抓住了桑田的肩膀,說了一句:「那你就自己來看看吧。」

說完眼前一黑,桑田又來到了牢房前——他還抓著她,她也抓著他,但她在牢房外,他卻在牢房裡。

桑田不解的問:「你為什麼又進去了?不是已經被放出來了嗎?」

「因為時間到了。」他毫不在意的回答,「是因為你在求救我才被放出去的,救完了,當然就回來了。」

他並沒有期待因此就被徹底解放,他很清楚眼前這個女孩即便是桑姓,也沒有那個能力。※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桑田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難道要安慰他看開點嗎?然而人家看起來並沒有看不開,似乎已經對此很坦然了。

她隻能客氣地說一句:「謝謝你救我……」

但其實她心裡是隱隱鬆一口氣的,說不上為什麼,也許對於一個來歷未知的囚犯,她並不覺得應該隨便放出去。

「那,你叫什麼?」

牢裡的人並沒有看她,隻是漫漫的把目光投向別處,卻似乎沒有焦點——「我沒有名字。」停了一下,又說:「以前,他們喊我屍鬼。」

——這並不是個可愛的稱呼。

桑田壓下想要問他到底是人是鬼的衝動,隻是點點頭,然後就去幹自己的正事——蹲在牆角打開背包,嘩啦地把裡麵搜集來的東西倒了出來。

……

溫揚和卓禹把女性用品貨櫃附近的幾個區域找遍的時候,就知道事情不太對了。

桑田不是個不懂事的女孩,她不會不說一聲自己亂跑——想到這裡,溫揚的眉頭就緊緊皺在一起。

他們回到女性用品區重新搜尋線索,注意到就在貨櫃盡頭方向的安全出口,兩人不需要多做交流,會意地向那裡跑去。

安全出口的門鎖似乎被別住了,因為不敢發出太大聲音,小費了一番功夫才打開。

裡麵的樓梯間光線不是太好,但也不會很暗。撲麵而來的血腥和腐臭氣味中,一地殘碎的屍塊映入眼中。

溫揚忍不住掩住鼻子,卓禹卻隻強忍著皺了皺眉眉頭。

這樣的氣味讓他們無法分辨這具七零八碎的屍體究竟是人類還是喪屍,他們當然比較希望是後者,但後者因為血液發生了某種改變,並沒有這麼濃重的血腥氣。

卓禹在一地狼藉中掃視一圈,突然跨過屍塊,從牆邊撿起什麼東西。

溫揚的視線跟過去,看清他手裡的東西,微微一愣——那是桑田的項鏈。

他可以很明確的認出這件東西,因為桑田並不像別的女孩子會經常更換首飾,自從認識她以來也似乎隻有這一條吊墜,實在不難記住。

桑田的項鏈跟這一地碎屍出現在一起,實在不是什麼好兆頭。

「我們去樓上看看吧。」

溫揚提議著,卓禹已經二話不說邁上樓梯,他們不知道的是此時二樓的安全出口處,有個人影正舉著一把槍側耳傾聽著下麵的動靜,等著有人出現在樓梯的轉角。

兩人三腳並兩步往樓上跑去,正要轉過拐角,突然桑田這個大活人就憑空出現,兩個人反應不及,桑田更沒有想到一從空間牢房裡出來怎麼會直接撞在卓禹身上,她短促的驚呼,卓禹驚詫之下往後一退又撞到了溫揚,三個人差點直接抱成團滾下樓梯——

在他們摔進樓梯下那一灘血肉模糊的碎屍之前,卓禹堪堪抓住扶手,一腳蹬住台階單手抱住桑田攔住她下落的趨勢,可憐被連累還沒人管的溫揚一直蹬蹬退到台階下才靠著牆穩住身形。

一旦安靜下來,樓梯間彷彿隻剩下心跳和呼吸聲,漸漸緩和,漸漸平靜之後,場麵尷尬了。

桑田一抬頭就看到卓禹和溫揚都盯住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