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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文傑堪堪落在對麵的地麵上,落地時剎不住衝力還在地上打了兩個滾兒摔得七葷八素,但這都不影響這一邊七個人一陣興奮的歡呼。

「好樣的文傑!」

「文傑!接住繩子!」

這邊在繩子上繫了石頭掄過去,羅文傑到處看看,尋了個還算牢固的石登子綁好。

這樣繫了兩條繩子,搭上板子,總算有個地方可以落腳,再有羅文傑在對麵接應著,隊裡的三個男生都扛著濃煙和火星子平安過去了。

溫揚留在最後,在桑田還看著濃煙裡那些辟啪作響的火星子發呆時把手伸給她說:「我扶你。」

桑田有點愣,覺得在她前麵的那兩個男生好像沒這待遇。搭把手什麼的本來是沒什麼問題,可是加上孟蘭學姐在旁邊衝她擠眉弄眼就總感覺有什麼不對味兒了,搞得好像溫揚對她很特殊照顧似的。

於是她指了一下孟蘭,「學姐先過。」

溫揚臉上正露出一點疑惑,這種情況有什麼好推讓的?桑田已經麵無表情的說:「我害怕。」

日,這麼大言不慚你倒是給裝出點害怕的樣子啊!

孟蘭充滿鄙視的看過去,擠眉弄眼那麼半天暗示出來的那點氣氛就直接被這丫給搞沒了——她先走的話,哪兒還體現得出溫揚對桑田的特別照顧啊!

她忿忿地握住溫揚伸過來的手,又恨鐵不成鋼地瞪了桑田一眼。

——如果說以前希望桑田跟溫揚湊一對隻是熱個心起個哄隨便湊湊熱鬧,那現在就完全是替桑田從實際考慮了。

這場毫無預示的災難讓人無法樂觀,孟蘭直覺事情不會是他們逃出學校找到救援然後一切皆大歡喜那麼簡單。馬上就要走進校園了,萬一真的沒有救援,他們不知道後麵會麵臨什麼,作為女孩子總是有個人照看著會比較好。

她倒沒擔心自己,畢竟自己在田徑隊的人緣也不是蓋的,她知道「有的人」會時刻注意自己擔心自己。知道自己被人關心著這件事本身,就會給人一些安全感。

但桑田不一樣,她雖然跟大家一起比賽一起訓練,但總歸不是體育係的學生沒有跟大家朝夕相處膩在一起的感情。而且她本身為人又不是十分熱絡,在發生危險大家自顧不暇的時候一旦被忽略了就會十分危險。反過來也許誰多想到你一點多注意你一眼多幫一把手,就能在緊急關頭保住一條命也說不定。

所以她覺得在這個時候如果能讓桑田和溫揚有些進展,有溫揚來照顧桑田是最好不過的。

孟蘭學姐被羅千浩搶著接過平安到達對麵就輪到桑田,溫揚握著她的手用力稍稍握了握,「不用怕,別往下看,我會扶好你。」

他信了。

桑田那麼沒誠意的睜眼瞎話他也信了,這讓桑田心裡稍稍感到有點過意不去,略略低頭「嗯」了一聲,碎碎的半長黑髮半遮著臉,無意間露出的白皙的脖頸——看起來彷彿有那麼點含羞帶怯的,溫順的,錯覺。

溫揚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帶著點說不清的笑意。

他扶著她的手很穩,運動係的男生在這種時候的確很可靠,讓人有安全感。

桑田踩到浮板橋中間,看一眼腳下——深淵一般的地縫深處有著熔岩一般暗紅滾燙的顏色。那溫度順著地縫升騰,濃煙裡夾雜著辟啪的火星,讓正上方的她像是被架在了火刑架上,尤其運動短褲下暴露出的兩條%e8%85%bf,更是更是充分感覺到了火星子的燒灼。

「桑田,抓住我的手!」

對麵的羅文傑已經伸手過來,她抓住羅文傑的手跳到對麵,落地時羅文傑帶著三分得意地痞笑,歪頭問:「我跳得怎麼樣,不愧對兔子羅傑的外號吧?」

雖然那一跳不能完全算是實力——如果是真正的撐桿跳運動員那當然妥妥的沒問題,但對於羅文傑這種專業外人員來說很大程度上也是要靠運氣。但不管怎麼說他跳過去了是事實,而且勇氣可嘉。

所以桑田沒有拆台的打算,麵對這個大功臣十分誠懇的點一下頭,「嗯,很棒。」

雖然是羅文傑自己來邀功的,可是那句「很棒」怎麼就聽著說不出哪裡那麼彆扭呢,簡直讓人想要含羞帶怯起來,連他臉上的痞笑都快要掛不住了。

他彆扭地乾笑一下就鬆開手別開頭,桑田還隱約有些奇怪她是哪裡說錯什麼了嗎?誇人不是應該這麼誇的嗎?

等最後的溫揚也過了橋,幾人一商量,最終將兩條拴好的繩子留給體育倉庫的三人,其他東西能帶的盡量帶著,誰知道後麵會遇到什麼樣的路況。

「我們先去食堂看看,找點吃的填飽肚子再考慮後麵的事,你們覺得呢?」

溫揚這個提議當然沒人有意見,什麼也比不上填飽肚子重要。

僅僅過了一夜大學裡就變得像一座灰撲撲的死城,濃煙漂浮在半空,又在地麵積了厚厚的一層。

因為濃煙的關係四周可見度不高,但能看出校園破壞得並不嚴重。那場地震本身的破壞力不強,大部分建築都完好無損,但一些正好處在地縫上的就遭了秧。

他們走得很謹慎,身上除了背著一些搭橋用的繩子桿子板子,每人還拿了球棒棍子鐵掀一類防身的東西。但昨天那些鬼東西暫時沒有出現,這是不是至少說明那些東西的數量的確不多。

然而每一個人的心情都沒有因此而輕鬆起來,因為他們必須要路過昨天那位老師屍體的位置。

☆、第四章

昨天聽到的慘叫聲,撕咬聲,啃噬聲似乎都隨著越來越靠近屍體的位置而再次迴盪在耳邊。

隊裡氣氛變得越發沉默而壓抑,對於大多數從未見過死人,尤其是這種恐怖的死法,他們就算做再多心理準備也無法緩解%e8%83%b8腔裡那彷彿要溢滿出來的驚慌和恐懼。

「溫揚……我們,繞路吧?」

孟蘭心裡知道這不是提出任性請求的好時機,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麵對那樣一具慘不忍睹的屍體——即使不親眼去看,腦子裡也早已經浮現過無數遍那恐怖的景象。

那具屍體已經不隻是一具死狀恐怖的屍體,而是象徵著他們要麵對的前路和未來。

孟蘭不可抑製的想要逃避這個未來,這一點大家都懂,都一樣想要逃避,但溫揚卻隻能流露出無奈的神情。

「孟蘭……」

溫揚正考慮著該怎麼開口,卓禹卻像是看穿了他這個老好人不擅長拒絕一個驚慌彷徨的女生,為了不浪費時間他插言替他說:「繞的路越多遇到的危險也可能越多,我們現在要盡可能快的到食堂,否則沒人知道食堂那邊會不會也發生什麼狀況。」

他的語氣平靜卻有幾分強硬,雖然說的也是沒錯,未防節外生枝當然是盡早趕到食堂比較好,一旦真的有什麼狀況也好早作打算。不然以大家現在的體力,再多撐半天情況就真的不好說了。

但說的沒錯是沒錯,羅千浩還是有點嘴硬不滿的,嘟囔著:「也不用說的這麼直白吧,學姐不過就是不想看到屍體,好歹也體諒一下女生的心情……」↑思↑兔↑在↑線↑閱↑讀↑

孟蘭輕輕拉了拉他讓他不要繼續說了,羅千浩本來也隻是嘴硬想要替她為卓禹那種不通情理的態度抱幾句不平而已,並不是那麼不懂事。

但是卓禹這個人還真奇怪,平日裡八棍子打不出一個%e5%b1%81的樣子,這種時候倒突然挺能說了。就算他說的再有理,人卻總愛分個親疏遠近。卓禹本來就不是體育係的人,又是那種沉默孤僻不跟人來往的性子,在田徑隊裡就像個外來戶。同樣的話他說和溫揚來說是絕對不一樣效果的,何況溫揚哪兒有他這麼不知委婉為何物。

也隻有溫揚和桑田看待他的目光會不一樣——溫揚其實有點感激他的,從昨天他們陷入了困境,表麵上看依然是溫揚在領導大家,但實際上連他自己有時候也是被卓禹提醒的。

而桑田跟他一樣,在田徑隊裡她也是個「外來戶」,隻不過隊裡對她的接受度比卓禹要高得多。沒有那種排外的思想,桑田在看著卓禹時隱約能感覺到一種爆發,就像他在短跑時那一瞬間的爆發,讓她感覺到這灘死水動起來了。

羅千浩的不滿沒有消失,卻也沒能繼續開口。不是因為孟蘭的阻攔,而是他們已經來到了屍體的位置——

但是那裡沒有屍體。

不停做著心理準備的八個人一時麵麵相覷地愣住,昨天那位老師被怪物撲倒的位置上隻有一灘乾涸的血跡,或許零零碎碎還有些被扯碎的不明殘渣,但完全沒有看到屍體,就連殘骸也沒有。

——屍體呢?

就算被吃光,也不可能連骨頭也不剩啊……他們很確定沒有搞錯位置,隊裡人大半的青春都揮灑在操場上了,對操場附近的地形再清楚不過,不可能裂幾條地縫就連位置都搞不清楚。何況這裡還留著這麼一大灘印漬。

可是什麼東西能把人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看著那灘隱約散發著腥臭,粘稠零碎的印漬,孟蘭學姐不小心腦補了一下,轉頭就乾嘔起來。

大家的臉色顯然都不好看,桑田胃裡也一陣陣翻湧,恍惚間像是回到小時候不小心闖進村裡屠戶家的院子,地麵上那滲透進泥土洗刷不掉的黑紅,堆放在盆裡的雜碎,空氣裡漂浮著濃膩的血腥——

那短暫的經歷可以算是一場童年的惡夢,而眼前的,卻是活生生比惡夢還要可怕的現實。

「我們快點往前走吧,也許隻是被拖走了。」

溫揚快速說著,別開了臉不去看,他隨便找了借口不想在這裡耽擱——的確一些野生動物會把獵物拖走,但這裡這麼大一灘血跡卻沒有拖痕,放在平時誰都不會相信,連他自己也不信。

但此時此刻沒有人有異議,大家都隻想快點離開,屍體究竟怎麼樣了他們並不想知道。

幾個人繞開那灘印漬,桑田跟在後麵沒走幾步,突然腳腕一緊整個人被拉著往下一墜,低頭就看到地上僅容一人的裂縫中藏著一個近似人形的怪物,乾□□的爪子抓住了她的腳踝,一邊往下拖一邊張開沾滿了血的嘴就要咬下去。

看到這個畫麵就算是桑田也沒忍住驚叫,下意識想要抬%e8%85%bf把那東西甩飛,可惜那東西抓得太牢,隻有頭被拖出地麵就卡住,又要把桑田的腳往回拖。

距離桑田最近的羅文傑本來反應最快,在桑田又要被拖下去的那一刻一手抓住她,另一手拿著長桿就要戳下去。

然而他正眼對上那個東西的瞬間駭然得腦子一懵手上也跟著一頓,儘管昨天隔著濃煙隱約看到這些東西也該有心理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