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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有喜 一礫沙 4050 字 1個月前

非要親自去做?」

元夕卻笑而不答,夾起一隻青蝦放在他碗裡道:「這次我可是問清楚了你的口味才動手得。他們說你喜歡吃河鮮,這道菜是將酒倒入旺鍋中燃起,再放進活蝦炙烤而成。既有酒香又不失青蝦的鮮味,你快嘗嘗喜不喜歡。」

蕭渡將那隻蝦放入口中,雖火候控製的還不十分好,但吃在口中卻別有一番滋味。元夕見他露出讚賞神色,心中歡喜不已,連忙讓他將桌上每樣菜都吃了個遍。蕭渡也十分配合地將每樣菜都吃得見了盤底,連米飯都多添了一碗,一直到酒足飯飽後,才問道:「現在可以告訴我了,今天是什麼日子,值得你費了這麼多心思?」

元夕臉上的笑容斂了下來,她放下手中的玉箸,十分認真地對著蕭渡道:「阿渡,我想讓你知道,我可以做一個好妻子,以後也會是一個好的娘親,我們是一家人,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可以陪你度過。」

蕭渡的臉也慢慢沉了下來,他握起她的手,柔聲道:「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元夕在這樣的注視下慢慢攢起了勇氣,是啊,該告訴他了。在她發現那處宅院中藏著的秘密時,就明白不能再隱瞞下去,這是關於他的身世,他必須知道真相。她於是深吸一口氣,將她查到的所有事全部對他說了出來。

蕭渡越聽臉色就越差,一直聽到那埋在土中未成形的男嬰,他的身子晃了晃,有些艱澀地開口道:「所以呢,這到底代表了什麼。」

元夕知道他並不是不懂,隻是不敢去想,於是握緊他的手,希望給他些力量,口中卻堅定道:「阿渡,公主的產期應該在五月,而你卻是在三月或四月櫻花盛開時出生的,可他們卻說你的生辰是五月,這是為什麼?公主為什麼會討厭櫻花,為何不願親近你?我覺得,清心園中埋著的那個嬰孩極有可能才是公主所懷的胎兒!」

蕭渡眼神空洞地盯著她,突然嘲諷地大笑了起來,顫著聲道:「你是說,我不是公主親生的,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的語調漸漸淡了下來,這如何不可能,這難道不是他從小猜想過無數次的事情,而當他終於懂得藏起內心的迷茫與疑惑時,卻發現那些曾以為荒誕的猜忌竟全是真的,這是何其可笑,又是何其可悲。

他猛地站起,扶住桌角的手有些發抖,「我去問爹,他必須給我個答案!」

元夕也站起身,看著他的袍角消失在夜色之中,攥緊了手中的帕子歎了口氣,可她明白自己隻能做到這裡,剩下的必須他自己去麵對。

相較於她此時滿心的擔憂與忐忑,另一個人卻顯得冷靜的多。老侯爺聽完蕭渡一連串的質問,緩緩放下手中茶盞,道:「你連夜來找我,就是為了這件事。」

他的鎮定有些出乎蕭渡的意料,卻仍是不依不饒道:「爹,你能不能老實告訴我一句,公主到底是不是我的親生母親!如果不是,我的親生母親又是誰?」

老侯爺的臉色變得有些陰沉,他抬頭盯住蕭渡的眼睛,目光中全是不容置喙威嚴,「好!那就你給我聽好了,我和公主就是你親生的父母!以後若再讓我聽到你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胡話,就別怪我不顧及你宣遠侯的麵子,親自賞你幾軍棍!」

蕭渡後退一步,顫聲道:「好,那請爹告訴我,緋寒院的女人是誰?清心園埋得嬰兒又是誰?還有,我到底應該是生在幾月!」

老侯爺卻不耐地揮了揮手,道:「這些你都不必知道,無非是些無關緊要的陳年舊事,你隻要記住我告訴你的一切就夠了!」

蕭渡雙手攢拳,臉上露出倔強神色,道:「好!爹如果實在不願意告訴我,我便隻能自己去查,這件事我必定會查個水落石出!」說完他連禮也未行,轉頭就朝門外走。

「渡兒!」身後傳來一聲顫顫的呼喚,他頓住腳步,卻聽見老侯爺以近乎乞求的語氣道:「能不能信爹一句,我和公主就是你的親生父母,你如果執意要查,隻會給你自己乃至整個侯府帶來禍事!」

蕭渡沒有回頭,隻輕聲道:「可是渡兒已經長大了,也已經成家,我不能讓自己再活在謊言裡。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能承受!」說完便毫不猶豫地推門而出。在他身後,老侯爺所苦苦維持的偽裝終於徹底崩析,他顫顫伸出手握住已經冰涼的茶杯,對自己苦笑道:「你說得對,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

這時,屋外風聲淒厲,濃雲密佈,眼看就要下一場大雨。元夕聽見推門聲,立即站起身,急切地問道:「怎麼樣?」

蕭渡目光滯然地坐了下來,垂下頭道:「爹不願意說,隻說讓我不要再查下去。」

元夕從未見過他如此頹敗的模樣,連忙走過去摟住他的脖子中,道:「那你準備怎麼辦?要不我們不要再查了,也許老爺說的是對的。」

蕭渡卻搖了搖頭,道:「小時候,我總是想,為什麼我的娘和其他人不一樣,為什麼她總不願抱我親近我。」他輕歎一聲道:「夕兒,我必須知道我親生的娘到底是誰?她現在是生是死,會不會也曾經掛念我過得好不好。」

元夕感覺到抱住他的袖角有些濕濡,心中酸澀難忍,幾乎也要落下淚來,道:「好!我會陪你,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陪你。」

清晨,一輛馬車從侯府駛出,一路疾馳至郊外的青城山上。彼時正是早春,山間草木蔥榮,溪徑蜿蜒,滿目的翠綠中掩著一座青磚灰瓦的庵院。許是因為香火不盛,庵院中顯得十分清冷,幾個小尼姑正懶懶地拿著大掃帚打掃著院子,大殿內卻有一名尼姑跪得筆直,正虔誠地闔著雙目口中唸唸有詞。

她穿著粗布緇衣,看起來與其他尼姑並無不同,唯一顯眼得是,她臉上竟生著一道深深的刀疤,讓她那張本應平靜虔誠的麵容,顯出幾分怪異的不協調感。

這時,有名師太走了進來道:「無垢,有位施主找你。」

那名被喚作無垢的尼姑疑惑地睜開了眼睛,卻未再多問,隻低眉順目地跟著師太走去,一直走到一間小小的耳房之外,那師太止住步子,道:「就是這裡,你自己進去吧。」

無垢懷著一肚子疑問推開了房門,待她看清眼前那人,身子不由一顫,淚水頓時模糊了雙目,驚呼道:「小侯爺!」

蕭渡轉頭看她,目光中夾雜了許多複雜的情緒,已經改名為無垢的芸娘這才掩下激動的情緒,走過去替他倒了杯茶道:「小侯爺突然來找我,可是有什麼事。」

蕭渡慢慢收回目光,雙手捏緊手上的茶盞,緩緩道:「沒錯,確實是有事。隻是不知道芸娘願不願據實相告。」

芸娘雙手合十朝他一偮,道:「貧尼自遁入空門,隻為罪孽滌清,求個安寧,以往塵事早已不想放在心上,小侯爺想問什麼便問吧。」

蕭渡嘴角漾起一個嘲諷的笑意,手指在瓷杯上冷冷滑過,道:「求個安寧嗎?那師太能不能為我點撥點撥,告訴我,我親生的娘親到底是誰!」

芸娘猛地瞪大雙目,全身劇烈地顫唞起來,驚恐的眸中蓄滿了淚水,雙%e5%94%87抖動了許久,卻發不出半個字來。

蕭渡冷冷望著她,卻並不出聲催促,屋內的氣氛頓時凝結下來,過了許久,芸娘才控製住自己的情緒,閉目道:「侯爺的娘就是公主,為何還要來問我。」

蕭渡忍不住冷笑起來,他站起身走到芸娘身邊,強大的氣壓逼得芸娘不敢抬頭,淚水卻止不住地往下滑落,而蕭渡卻再也無法保持冷靜,他扶住芸娘的肩,聲音有些艱澀道:「芸娘,你從小將我帶大,我知道你最不願看我傷心難過。那現在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的親娘究竟……是不是你!」‖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話如一道驚雷,炸得芸娘猛地抬頭,連聲否認道:「不是!我不是你的娘!」

「那我親生的娘到底是誰!你和她到底有什麼關係!」蕭渡見她神情不像作假,雙手忍不住用力,繼續逼問道。

「沒有!你的親娘就是公主!是公主!」芸娘似乎再也無法承受如此重負,猛地將蕭渡的手掙開,摀住臉不斷搖頭,口中卻仍堅定地念著這一句話。

蕭渡失望地垂下雙手,越過她走到門邊,道:「好了我明白了,也許我娘十分厭惡我,所以這麼多年,連她身邊的人都不敢讓我認回她。」

芸娘此刻已經泣不成聲,全身軟軟癱倒在地上,她愣愣抬起頭,看見蕭渡臉上濃濃的失落與嘲弄,心中那根弦突然斷了,幾乎忘我地衝出口道:「不是!你的親娘愛你入骨,為了保全你她寧願……寧願……」

這時她自知失言,連忙死死摀住口,目光中突然露出決然神色。蕭渡眼看不妙,連忙衝到她身旁,一把鉗住她的下顎,再晚一步,芸娘就會把自己的%e8%88%8c頭咬斷。他望見芸娘崩潰麵容,震驚又不解道:「你這又是何苦!」

芸娘卻彷彿聽不見他說話,整個人已經如被風掃過的落葉瑟瑟發著抖,蕭渡深深歎了口氣,鬆開鉗製他的雙手,道:「罷了,我不會再逼問你,也不會再來見你,你就在這兒安心做你的無垢吧。」

山風肆虐,吹得路旁的枝葉不斷搖擺。身後彷彿還傳來芸娘痛苦的嗚咽,蕭渡走在滿是青苔的石階上,內心卻仍是一片茫然。為什麼?他們為什麼不願告訴自己真相!為什麼芸娘寧願自盡,也要藏住這個秘密。

他就這麼腳步虛浮地走到小徑的盡頭,這時卻看見元夕並沒有等在馬車中,而是焦急地朝他跑來,蕭渡一把將她攬在懷中,似是想借她身上的氣息,平定心中巨大的激盪。

元夕從他的動作中已經猜出必定又是毫無收穫,她從他懷中掙出,盯著他道:「阿渡,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蕭渡怔怔抬起頭,詢問地看著她,自聽元夕又道:「你還記得蔡姨娘死得時候,芸娘無論如何都不願說出幕後真兇到底是誰嗎?芸娘既然年年去緋寒院打理,又盡心盡力照顧你長大,必定和緋寒院中的女人有極深的牽連。可她為什麼要幫公主和餘嬤嬤隱瞞?」

蕭渡皺起眉頭,還未來得及思考這其中的一切,元夕已經迫不及待繼續道:「芸娘和我說,她犯下了一件罪孽,這罪孽讓她日日難以安寢,必須竭盡所有才能償還。你覺得她犯下的罪是什麼!她這些年又為什麼要裝瘋!」

蕭渡身子猛地一震,內心埋藏的黑洞越來越深,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都吸進去,他難以置信地低頭,望著元夕道:「你是說……公主懷著的胎兒,是芸娘害死的!」

作者有話要說:  呼,這章寫的好爽,終於揭開了一部分真相了。這就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