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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往哪跑 雲自在 3957 字 1個月前

更何況……」下麵的話被淹沒在一聲強似一聲的咳裡。

樂昌定定的看著他,良久道:「你這個樣子,還能撐多久啊?」

閔竺凡緩了片刻道:「誰知道呢?」

靜了片刻,樂昌垂眸唏噓道:「早知道是今天這個結果,何必不顧生死追到夜沁去呢?」

「楚毓將她帶到夜沁,為的就是迫我去夜沁,」閔竺凡咳兩聲道:「我若不去,豈不是叫他失望了。」

「你的這個毒醫了十年才隱隱見好,最怕的就是見寒,要不是當初聽說漱髓丹竟在夜沁,薛一他們也不會放你去的。」頓一頓,樂昌又笑:「本以為漱髓丹可以為你解毒,誰想到……」

「你真的不去見一見她嗎?」樂昌想了想道:「你已是半隻腳入了鬼門關的人了,今日不見,怕是……」

「不必。」閔竺凡垂眸,掩去眸中情緒:「有嫣兒在,會照顧好她。」

「唉嫡女之一寸灰。」樂昌歎出長長一口氣道:「早聽我的該多好,我早就說過,你們兩個是沒有結果的,如今,淨是徒添傷悲。」

閔竺凡以手抵%e5%94%87壓住兩聲咳道:「遺詔一出,楚毓必有行動,你還是早作打算吧。」

樂昌看了閔竺凡一會,起身道:「好吧,我走就是了,何須趕我。」

閔竺凡將白玉玨緊緊握在掌心,閉眼卻聽到樂昌最後的一句話:「閔竺凡,臨死的時候,你會不會後悔認識長期?」

五日後,兵變來得毫不突然。

國喪期間,入眼皆是蒼白。

雙方兵力勢均力敵,整整戰了七日,不知是哪隊人馬在郊西,用一把大火將城池掩埋,這場兵變終於被推向了頂峰,百姓的枯骨燃起了關西四萬精兵的熱血,樂昌振臂一呼,四萬精兵自發入戰。

這一日,於煙火下的城池中,楚毓穿一身黑甲,束戎裝,騎烈馬,被俘。

樂昌慢悠悠的騎著高大白馬到他身邊道:「你這兵變也太敷衍了吧。」

楚毓默然。

樂昌笑起來:「你還有什麼遺願?」

楚毓望一望天邊流雲道:「我想見一見她。」

樂昌緩緩收了笑意道:「有這個必要嗎?」

楚毓道:「別無所求。」

樂昌勒馬轉身,歎息道:「這個……我卻說了不算。」

之後三日,君天姒緩緩醒來。

「楚毓最後的願望,便是見你一麵。」樂昌留下這樣一句話道:「他隻能活都今晚子時,去不去見他,由你。」

君天姒歎了良久,終於還是於晚間到了楚毓的牢房前。

抬腳進去,正看到楚毓斟了盞酒,如今的楚毓穿著囚服,頭髮也披散下來,不見往日的神采,他抬眼看見是她,眸中閃過一絲異樣的情愫,開口卻帶了兩分笑意:「陛下來了。」

君天姒:「……」

楚毓見她未答話,便隻是笑一笑道:「臣這身裝束嚇到陛下了?」

君天姒看著他,良久,低低開口到:「我已經……不是陛下了。」

楚毓執酒盞的手頓一頓,淡笑道:「一朝天子一朝臣,過了子時,我亦不是執政了。」

子時……

君天姒心下黯然,想起樂昌的話,到了子時,楚毓怕是就要身首異處了。

楚毓看著她道:「陛下不必傷懷,臣這輩子除了做陛下的臣子,再沒有其他的想法了,既然陛下都不在了,那臣留在這世上還有什麼用呢?」

「楚毓……」君天姒開口道。

「是陛下逼臣的,不是嗎?」楚毓將盞中的酒一飲而盡,笑出了聲未來之迫入豪門。

君天姒後退一步道:「不,我沒有……」

「怎麼會沒有,陛下忘了嗎?」楚毓一字一字道:「是陛下現在臣麵前上演了一出假死的好戲,臣為陛下謀劃那麼多,陛下卻還是要退位?」

君天姒扶住門框,終於出聲道:「夠了楚毓!夠了!你到底還要演到什麼時候?」

君天姒緩緩閉上眼:「什麼沈承意,什麼胭脂紅,什麼大宛郡主,什麼夜沁,什麼……為了朕,你不覺得荒謬嗎?你有哪一件是真的為了我?」

君天姒頓一頓道:「你總是你是為了我,要我相信你,可說到底,是你不相信我啊,皇兄。」

楚毓一震,良久,才抬起頭道:「你……」

「皇兄,」君天姒笑起來,語氣卻越漸苦澀:「你可知我為何一向願意與你親近?願意相信你?那是因為我知道,你才是這江山該有的繼承人。」

「惠太妃以為我不知,可我很小的時候,聽見她夢語,從那時起,我就知道,原來大君真的是有一位皇子的,那就是你啊。」

「所以,我願意,我願意和你親近,想著將來某一日,可以將這江山親手還給你,可誰知……」君天姒笑起來,「可誰知……」

楚毓默默地看著她,忽然笑:「我原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知道。」

君天姒默然。

楚毓道:「你說的都對,隻是一件事,你說錯了。」

君天姒緩緩抬眼。

楚毓晃了晃酒盞,將酒一飲而盡:「從來都說最信任的認識我,可到頭來,最不相信我的,是你。」

君天姒:「……」

話到此件,竟再無什麼可續,楚毓望一望遠窗外的幽月:「陛下以後有何打算?」

君天姒默一默,搖頭道:「隻要離了這深宮,要什麼打算,高山暮雪,廣漠平原,哪裡不是歸處?」

楚毓聽了,頓了片刻道:「也好。」

君天姒默然,轉身欲走時,她聽見楚毓淡淡道:「此番我和閔竺凡都去了,陛下在外要諸多小心。」

君天姒頓住腳步,回身望著楚毓,張了張嘴:「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楚毓緩緩垂眸:「果然是不知道的。」

君天姒輕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真的想知道?」楚毓看著她道。

君天姒愣了片刻:「你……」

「陛下,臣也很累了,何不也給臣一次重新活過的機會呢?」楚毓望著她道。③本③作③品③由③思③兔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網③友③整③理③上③傳③

君天姒望著他,一步步上前,將小包藥粉放到桌上:「隻要你告訴,你剛剛是什麼意思……」

楚毓看著她:「十年前,閔竺凡身上的無力回天是我下的,藥性也隻有我最清楚,百越的曲老先生醫術高超,十年的時間,幾乎要將他治癒我有100種方法可以治你GL。」

「所以呢?」君天姒的聲音裡帶了一絲絲的顫。

楚毓道:「所以,我借沈承意的手帶將陛下去了夜沁,此毒畏寒,他去了夜沁,也就相當於半條%e8%85%bf邁進了鬼門關,之前種種,算是廢了。」

「不……不可能!」君天姒道:「不是還有,還有漱髓丹。」

楚毓笑起來:「漱髓丹亦是我調製的,林水蘇是我的人。」

君天姒眼睛睜大。

楚毓又道:「放出漱髓丹的消息,一是為了讓閔竺凡放心前去夜沁,二則是為了……」楚毓輕笑一聲:「漱髓丹既是我調製的,自然是專門為閔竺凡製的,茫茫雪原,他很有可能會隨時發病,一顆漱髓丹可助他完全壓住毒性三日。」

君天姒控製不住的顫唞起來:「那三日之後呢?」

楚毓看向她道:「三日之後,便會再次毒發,至多一月,便會毒發身亡。」

君天姒瞬間覺得難以呼吸,她微弱的抱著最後一絲希望道:「他應該……他應該沒有……」

楚毓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他低低垂眸道:「他當然服了藥,不然是誰將沈承意帶到雪藏刑場,陛下的身邊的呢?」

「你說……什麼?」

楚毓抬眼道:「陛下,閔竺凡已經時日無多了,怕是就在今夜。」

一場大火劫後餘生,關西行宮荒涼得嚇人,君天姒趕到閔竺凡的住處時,樂昌正從裡麵出來,兩人撞了個滿懷。

君天姒眼裡的震驚、憤怒、擔心,悉數落在樂昌眼中。

「你……」樂昌搖搖頭,苦笑道:「到底還是來了。」

「他怎麼樣了?」君天姒緊緊抓住樂昌的手臂道:「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樂昌看著君天姒:「我早就同他講過,他不告訴你,你也會知道的,隻是這時間比預想的,竟早上了這些年。」

君天姒再聽不進其他,抬起腳走到門邊一下將門推開,月光傾瀉下來,淚水瞬間滑落,君天姒一步一步慢慢走過去,她看到床邊落地的白絹上滿是咳出的血跡,一塊一塊像是有人在她她心頭挖了一塊又一塊,她抬起手摀住嘴,卻發現床上早已沒了閔竺凡的身影。

「你來晚了一步。」樂昌跟她進來道:「此刻,他怕是已經……」

「我不相信。」君天姒以手掩麵,緩緩蹲到地上道:「什麼都別說了,我什麼都不相信,我再也……再也不相信了。」

夜風將窗欞吹起,天上隻一鉤月,兩三點星子,再無其他。

貪嗔癡戀,皆是枉然。

癡兒啊癡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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