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念一想,這麼說楚毓病了也不過是個借口罷了。
這個消息接受起來,還真有點難。
「楚毓也逛青樓?」陛下有點搞不清狀況。
張合盛就立在陛□邊,「楚大人也是個男人嘛,男人總是得……」
「得什麼?」君天姒扭頭。
「得……」可憐了張公公苦著一張老臉,不知道該怎麼跟陛下解釋。
終於,一片沉默中有個聲音來解圍。
「陛下?」聲如碎玉。
眾人俱是一震,得了救星一般望過去,就看見楚毓果然靜靜立在門外。即使是如此場景,也仍然青衫儒雅,目光如水。
麵色沉靜一如往日,楚毓平淡道,「不知陛下親臨,臣罪該萬死。」
這是……回來了?
好、好巧。
「不知者不罪,釋垣言重了。」不知為何,就像是去群芳樓裡尋花問柳誤了早朝的是她君天姒而非他楚毓一般,陛下有點怯怯起來。
楚毓拂了拂衣袖,邁步進了司堂。
這氣勢,怎麼都覺得有點不對勁!
君天姒忍不住就提醒道,「聽聞釋垣病了,如今看起來氣色果然不好,需不需要朕派太醫來為你瞧瞧?」意思就是,裝病不來早朝可是你呀楚大人,能不能有點理虧的自覺吶!
楚毓麵色淡淡,恭敬回話,「謝陛下關心,沒有睡好罷了,不必勞煩太醫。」
「……」這是一點麵子都不給了!
眾人很有默契的一言不發。
君天姒隻好繃起臉,「釋垣……」
楚毓,「……」
君天姒望過去,「釋……」
楚毓終於道,「陛下,臣新得了上好的海螺春,要不要嘗嘗?」
*
嗅著淡淡的檀香,君天姒就坐在楚毓的書房,一如既往的整潔寬敞,羅列有序的文案,排列整齊的狼毫,通透明雅的鎮紙……
就像楚毓其人,雅而別緻。
「茶是好茶,」君天姒抿了一口道,「隻是朕想吃些甜的。」
「嗯。」楚毓不知從哪裡弄出一盤糕放到她手邊,「陛下很久沒有來過了,隻準備了一盤。」
君天姒笑起來,「一盤也沒關係,是朕最喜歡的。」
楚毓點點頭,「陛下喜歡就好。」
「你今日,」君天姒斟酌了一番,「怎麼沒來早……」
「臣聽聞,」楚毓忽然開口,直接轉移了話題,「右相已經見過雲羅郡主了。」
「……嗯。」陛下皺了皺眉,剛剛才發生的事,楚毓這麼快就知道了。
楚毓道,「那麼陛下這次來找臣是為了何事呢?」
莫名的,君天姒覺得今天的楚毓有點不似平常。
猶豫了一下,君天姒到底還是開了口,「關於沈燁,朕想讓你去查一查……」
「陛下,」楚毓抬眼道,「臣答應陛下的三件事,第一件是取關西兵權,第二件是火燒落塵寺,這兩件臣都辦到了,如今,就隻剩下一件。」
君天姒默然。
楚毓繼續道,「可陛下答應幫臣的一個忙卻還沒有辦到。」
君天姒揚了揚眉,「莫非,你是怕我食言?」
楚毓道,「並非如此,臣隻是覺得,陛下該好好考慮考慮讓臣辦的第三件事,或許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臣去做。」
良久,君天姒垂了眼,「你就這麼喜歡那個姑娘?」
楚毓點了點頭。
掀了掀茶蓋,君天姒笑道,「朕……一定幫你找到她。」
「43」
出了執政司,陛下的心情就很不好,楚毓從來不會說些沒有用的話,他的話向來都在預示著什麼。
「陛下,馬車……」
「朕想走一走。」
於是,走了沒兩步,就遇見了一個人。
「開大!大!大大大大大!果然是大!拿錢來拿錢來!」
君天姒抽了抽嘴角,轉身欲走,然後一隻手就搭上了她的肩,「誒?好久不見啊,摯友。」
從小兄弟上升到摯友,過程堪稱獨斷專行。
扭過頭,望著那雙含了三分笑意的桃花眼,君天姒淡淡開口,「陸話嘮,你的鬍子呢?」
「……」
*
酒逢知己千杯少,不是知己一杯多。
「倘若你想從一個人那裡得到些秘密,可他不想告訴你,你怎麼辦?」君天姒隻管吃菜,對一旁的酒盞一下不碰。
陸放瞇了眼,隻管喝酒,捏著筷子打了節拍,「那還不簡單,嚴刑拷打。」
「……」能逼供還來問你?!
陛下歎了口氣。
陸放向著對麵買花的小姑娘溫柔一笑,立馬叫那小姑娘羞紅了臉。
君天姒咬著筷子怔了怔。
陸放泛著桃花的眼神沒收住,一眼瞟過來,「怎麼,羨慕?」
默默垂下眼,君天姒終於感慨,「無、恥。」
陸放咂咂嘴,「我的摯友,這叫享受,人生苦短,該盡歡時需盡歡!誒,最近我又聽說些消息,要不要說來給你樂一樂?」
君天姒立馬抬了眼,真誠道,「不必了!」
陸放繼續咂%e8%88%8c,「真的不聽?」
君天姒垂頭,「不聽不聽,還有別的煩心事呢。」
陸放將酒盞中的酒一口飲盡,「不就是嚴刑逼供不成麼?什麼大事,這個世界上叫人說出秘密的方法太多了。」
君天姒道,「怎講?」
「讓人說話,有兩種方法。一種是外力,迫使人開口,皮鞭火烙,針刺刀絞,刑部自有七十二種酷刑,總有一種適合一個人。」抿了抿%e5%94%87角,陸放繼續道,「還有一種就是內力。」
「內力?」
「就是攻心。強迫人開口實在是下等行為。攻心才是上等。」陸放笑了笑,「讓他信任你,自然就什麼都告訴你了,而且,絕對保真。」
這點道理君天姒又何嘗不懂。
隻是……
「誒,我的摯友,你要對付的是男人還是女人?」陸放瞇眼。
君天姒垂眸,「要你管。」
「別這麼絕情啊,」陸放放下酒盞,看不出什麼情緒的,「我們可是摯友啊,這點事都不告訴麼?說不定,我可以幫你。」
君天姒終於默了默,夾了口菜道,「摯友……是什麼?」隨即放下竹筷,「是用來出賣的嗎?」
對麵的桃花眼中卻見了笑意,「算是。」
「那你選摯友的眼光還是很獨到的。」
拂了拂衣袖,君天姒站起來,「既然是摯友就不用送了。哦,對了,最後也給你講一件新奇的事怎麼樣?」
「難得。」陸放放下酒盞,「洗耳恭聽。」
「這個嘛,」君天姒笑道,「你知道在一個畫工一般的畫師筆下,什麼樣的人會被畫的像隻猴子呢?」
陸放怔了怔。
君天姒將酒盞打了個圈,抬眼道,「猜不出來?沒關係,可以提點你一下。」
勾了勾嘴角,陛下道,「陸話嘮,你的鬍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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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記憶中的頭髮
「44」
讓人開口最好的辦法是攻心。
這一點,其實陸放說的很對。
晚上,君天姒在榻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楚毓的話,陸放的話,隔了幾個迴廊似的繞在耳邊,折騰了很久,以至於第二日,陛下是頂著一雙極重的黑眼圈上的早朝。
某大臣開始滔滔不絕,越說君天姒的眼皮就越發沉重,不遠處那道暗紅色的身形也漸漸重了影……
然後,她就做了一個夢。
夢裡,她像是回到了十三年前,那個時候,她是那麼的不懂事,身邊似乎還有一個白衣白袍的少年。而然一切又都有些模糊不清,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是個寒冬臘月。
雪落冰河,梅綻枝頭,點了幾許紅妝。
裹著厚厚的毛裘,看著對麵嬌美的少女,少女的表情告訴君天姒,她們相處的……不大和睦。
可這少女是誰?
她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隻是那少女昂著頭,語氣很悲憤,「長期,你這麼對我,你會後悔的!」
想她那時才九歲,肯定是懂不太多的,「後悔?那是什麼,能拿出來給我瞧瞧嗎?」
少女怔住,如遭雷劈,「你!」
虛心求教一向是君天姒的美德,於是她繼續求問,「我不懂。樂陽姐姐,你告訴我後悔是什麼?」
樂陽?哦,原來是樂陽,她的七皇姐。不自覺的,君天姒抖了抖睫毛。
少女伸出手指指著她,抖了半天%e5%94%87,「後悔就是……就是在以後的某一天裡,你將會為今日的所作所為而悔恨萬分!」
君天姒確實愣住了,著實沒有想到是這麼個答案,躊躇了一會,有點為難,「七皇姐,你是想用以後的事情威脅現在的我嗎?」
對麵的少女也愣住了。
君天姒歎息,「這……不大合常理啊。」想了想,又搖頭不忍,「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少女氣得咬牙,「你!長期!你……」
拿起一旁的剪刀,在手中卡卡試了兩下,嗯……十分的鋒利。君天姒看著她有點無奈,「樂陽姐姐,願賭服輸,你的頭髮就歸我了。」
少女滿目驚恐,簌簌發抖,以至於下一秒,那單薄纖細的身子一個激烈的顫,昏了過去。
君天姒歎了口氣,隻好親自走上前去剪她的發,尋思著這麼多頭髮該從哪裡下手呢?
剛拾起一縷頭髮,一隻熟悉的手就出現了,它輕輕鬆鬆握住了她的手。
手出現了,手的主人自然也出現了。
君天姒聽到有個微微帶著責備的聲音說,「小小的丫頭,怎麼這般頑劣?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豈是說剪就剪的?」
就兩句話的功夫,她認定,這個聲音很好聽。
扭頭看他,高高的鼻子,完美的%e5%94%87,尤其是那雙眼睛,閃亮亮的比天上的星星還要璀璨的多,欣長的身影映過來,是個著了青衫的小哥哥。
她那時還小,忒不懂事,又恰巧被他說中了,頑劣的很。
那時的性情不似如今。所以後來,她也吃了很多虧。
她不服氣,抖了抖毛皮,很想將厚厚裘皮下的長衫露出來給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