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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相互道別之後,便分道揚鑣了。

他本以為反正大江南北走個透,總會再一次見到大俠一家三口的,結果那一次是他第一次遇見大俠,也是最後一次見到大俠,沒有了再一次和大俠交流的機會了。

在那之後的某一天,也就是大約兩個月前,大俠的女兒一身狼狽地找上了他家商號,一身的白衣素服,明顯在為著誰披麻戴孝。她找到了他,並且交出了自己父親的親自書寫的修煉秘籍;千裡迢迢找來,就是為了把秘籍交到他的手中!

從她的口中,他才知道大俠夫妻倆已經不在人世了。就在數個月前,大俠約莫是知道仇家找上門了,遇見他的那一次是要把妻女送到一處好友家,沒想到沒來得及抵達就被仇人追上了。他辛苦地護著妻女,扛著滿身的傷直到摯友趕到救援,最後在斷氣之前遺憾地說要是當初把他收為徒就好,至少有個傳人。而他的夫人,則在把女兒交給那位好友之後也拔劍自盡了。

馮玉娟認為父親的遺願就是要看著一身的武藝傳到他的身上,所以毅然告別了打算把她收作義女並且好好照顧的世叔,親手把秘籍交到了他的手中,並且在他成功修煉以前她都不會離開,誓要見到父親的絕學重見天日的一天。

事情本來就不複雜,他家裡也不是養不起一個客人,所以她來到之後就一直住在他城外一處莊子裡,被他奉作上賓好好伺候著,而他也跟著對大俠的靈位行了拜師禮,開始跟著秘籍上的述說修煉。可是,看著她與陳家小姐相似的容貌,與陳家小姐相似的脾性,他有時候把她當成了“她”,日漸甜蜜,讓她開始滿心滿眼地都是他。而有時他也會誤以為,自己是真的喜歡她的,到底她已經在他的莊子裡住下了,雖然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但是到底對名聲有礙,他心想就和這女子在一起吧……反正也沒別的選擇不是嗎?

本來是可以就這樣攜手一生,畢竟所謂夫妻,未必就是跟自己心尖子上的人一輩子,或許是一個不愛的但卻貼心的人一輩子,就如同他叔嫂那般。可是偏偏……偏偏她在他的書房裡發現了“她”的畫像,發現了自己隻不過是一個替身。

“難怪,難怪我就覺得你每次看著我的時候都像是在想著什麼似的……原來你竟是看上了我這張臉嗎?就因為我和這女子長得相似?”她當時的眼中有著憤恨,更有著難以言語的哀傷和心碎,“本以為你我兩情相悅,結果原來隻是我自作多情……我想過你會是因為我爹而親近,也曾想過你會是因為感激我給你帶來武功秘籍而親近,我甚至想過就算那樣也沒關係,至少你心裡是有我的,可是原來……原來我的臉才是你要的嗎?”

“玉兒,你聽我說……”

“夠了!雖然小女子不懂武,但總不會辱了我爹的名聲!明日我就搬出碧泉莊,反正我有手有腳也不怕勞累,總能養活自己的,而能夠定時知道你的修煉成果也就行了,我留在這裡就是個多餘的……這些天來麻煩了黎公子太多了,想來那本秘籍已經足以抵消那些麻煩吧?那麼,黎公子,就此別過!”

他們吵了一架,很大的一場架,連管家和下人都不敢前來勸告,想來他們倆的臉色都非常不好看。她甩袖離去,回房收拾她的行囊了,而他則是憤然地去借酒消愁。可是,一個身懷內力的人有那麼容易醉嗎?他喝了很久都沒醉倒,但是思緒卻越來越野,膽子則越來越粗……

他就這樣粗著膽子回去和她“理論”,然後不知怎麼的怒意就越來越盛,最後演變成昨夜那種局麵。

……他把她當成了“她”,抱著那哭喊著拒絕他的女子整整一夜不放手……然後才發現原來他的心思是這麼齷齪的,居然想要禁錮著“她”,永遠不讓“她”見到別的任何一個人!他原來這麼想到得到“她”,而當得不到的時候,他原來會寧願摧毀了也不讓其他男人看到“她”的風情!

可想而知在酒醒之後,一直以為自己是正人君子的他發現自己不僅僅是對“她”有著骯髒的念頭,還因此而傷害了另一個無辜的女子,他的心是多麼地痛!尤其,他想起她昨天的掙紮,而他的毫不留情,以及白天的醫娘對他說她所受到的傷害……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能夠得到她的原諒!

而且大夫說,她似乎被嚇得慌了,所以連他是誰也想不起來,甚至連她自己是誰都想不起來……

是他,親手犯下這不可饒恕的罪!

他想哭,卻哭不出來,內心煎熬著,久久無法入眠。

☆、不再一樣的那個人

而隔天管家給他報備的消息,讓他的心更加痛了:她,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她起來梳洗的時候有些遲緩,這很正常,畢竟是受了傷身體有著不便,但是隨後的各種舉動都顯示了她的不正常。一直以來沒有貼身丫環服侍的她居然忘了衣服怎麼穿、不知道怎麼用鹽洗用具,連怎麼梳頭都忘了、言語也遲鈍了,之後更是抓著丫環問她是誰、這裡是什麼地方之類的問題,而表情更是滿滿的疑惑,像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在這裡似的。

她被嚇得傻了、嚇得忘了很多事情,包括他,也包括她自己……但是不管怎麼樣,她已經是他的人了,他該去見她,好好賠禮的;那一夜的孟浪,她似乎有著印象,並且對他有著排斥。希望他的賠罪能夠得到原諒,讓他們之間不再有隔閡……但是這不太好辦吧?

站在門前,他定了定神,隨後揚起了自認為是最好看的笑,然後敲門入內,“玉兒,原哥哥來看你了。”

房內的女子有點呆愣,在見到他的時候臉上還是滿滿的疑惑和戒備。聽見他的話,她的目光閃爍了一下,“我叫你原哥哥?”

他的笑容又僵了一下,隨後隻是嗬嗬地繼續笑了,“當然,不然玉兒打算叫我什麼?鎮哥哥嗎?可別叫黎哥哥,這麼生疏。”

馮玉娟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神態還有這一種讓他的心更加揪痛的小心翼翼,“好的,原哥哥。”

仿佛一切重新來過了,他們回到第一次認識的那天,她不懂他心裡有著的是誰,一心隻是想要看著父親的心願在他身上結果……可是終究是不一樣的。現在的她,已經不是初見麵時即使父母已去卻能夠堅強著笑起來的那個她了。

他伸手,想要碰觸她,她先是被驚得縮了一下手,可是最後還是讓他握住了,僵硬地被握住了。

“玉兒……在害怕原哥哥嗎?”

她低頭,沒有回答。

心裡的揪痛,隱隱約約地、一陣又一陣地,讓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玉兒放心,原哥哥會好好地待你的,一輩子都把你捧在手心上,好不好?”他輕撫著她的臉頰,讓她抬起頭來看著他,“原哥哥永遠都不會傷害你的……不會再有這種事情發生了。”

她眨了眨眼,迷茫地沉默了一陣,最後揚起了一個她從未有過的笑。

馮玉娟是一個愛笑的女子,雖然不懂武,但是江湖兒女的爽朗和果斷卻是有的,笑的時候從未遮遮掩掩地,而是痛痛快快地。這樣的她,現在卻露出了一種大家閨秀才有的笑容,斯斯文文地、滿是矜持地,依舊很美,卻美得不像從前的馮玉娟了。

“好的,原哥哥。”

這就是她的回覆,他之後也斷斷續續地說了一些話,但得到的就是如同那句話一般恭順而簡短的話。那個颯爽的俠者之女消失了,留在他眼前的是對所有事情都十分迷茫的恭順女子,像是對所有事情都沒有了主見那樣,他說什麼她都應承……天爺,他到底是做了什麼啊!酒物,能把人害死的酒物!

自此以後,他都不再碰酒了,即使碰,也是淺嘗即止,成了他許多好友的疑惑,而他卻不解釋半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聽到的另一種故事

當然,她這邊打探到的消息自然是和黎鎮原本身理解到的是完全不一樣的故事。

她一早去找丫環問清楚自己的身份時,丫環先是支支吾吾地不肯說,直到她終於搬出殺手■——淚盈滿眶、潸然淚下,順便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自憐話語,丫環終於什麼都說出來了;古代的人真不太懂什麼是演技,她演的這麼漏洞百出都相信呀……看來她在這裡一直演戲演一輩子應該沒問題吧?

在此她不禁慶幸,雖然言語跟她用慣的有一點點口音上和用詞上的差別,但是隻要細心記住的話,她還是能夠模仿得天衣無縫,沒有人能夠察覺裡麵換了一個靈魂……就是需要點時間來練習,這點比較麻煩而已。不過小丫環似乎沒察覺到這點,讓她又一次覺得慶幸了。

這裡是大少爺的別莊(不是主宅,疑點一),而這個軀體原本的主人,馮玉娟,是突然間被大少爺迎進莊裡的,大家隻是被吩咐了必須要對她尊敬猶如莊園的另一主人那樣,卻沒有明顯表示是什麼身份(來歷不明的女人,疑點二)。兩人一開始還有些生疏,可是後來越發親密,一直到某一天在書房裡大吵起來,砸碎了很多東西。丫環們去收拾的時候,卻發現一張和她很像但明顯就不是她的畫像(很像但不是的套路,疑點三,已經幾乎可以確定這是什麼樣的劇情了!)。之後,就如同她知道的那樣,他去外麵酗酒了,然後回來對她施暴。

小丫環聽到的部份,自然都是從小丫環的角度出發的,所以她細心排除掉小丫環的主觀看法,客觀上看來,她在這裡的身份應該是挺尷尬的。

從言語上那些“不準你離開我”之類的話,從此可以得到一個答案:她很大可能是被買回來的,說不定是賣身葬父還是青樓清倌之類的,總之之所以會被他帶回來,就是因為她長得像他內心深處的白月光!簡而言之,她就是拿道白月光的替身!

為了進一步證實自己是否猜得準確,她又問那個丫環,“那麼,平常我都穿些什麼服飾?我是說那些顏色和款式,是我自己選的還是別人替我選的?”

丫環回答,“都是少爺決定的,說小姐必定會喜歡這樣的顏色。”

她看著滿衣櫃的鵝黃色和嫩綠色,有點懷疑原本的馮玉娟是不是真的這麼喜歡這類顏色,以至於一件粉紅色還是桃色都沒見到……畢竟,總有喜慶的日子需要穿得比較嬌艷不是嗎?這麼素色不會被人認為觸黴頭?

丫環自然記得她身上滿滿的瘀青,那一夜的憔悴畫麵讓小妹妹異常驚恐,但是她還是要給自家主人說點好話,不然莊子裡可多的是人要取代她的位置呢!

而玉娟則聽著丫環的各種美言,什麼溫文儒雅、精打細算、翩翩公子、學識淵博,隻是更加了解這個□□犯恐怕真的是酒前酒後兩個人,隻要小心不要在他喝酒之後被他找上就是……就不知道她有沒有可能這麼幸運。

聽完丫環的各種轉述之後,她自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