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對他娘子了解多少,除了姓名性彆,何明幾乎一問三不知,而且越問他的臉色越難看。
“所以這畫像上的凶手就是你娘子?”
何明愣了下,最終艱難地點了點頭。
“她原來是哪裡人?”
“永州人。”
死者曹民與魏琪剛好來自永州。
沈惟慕再問:“你娘子是初婚還是再嫁?”
何明窘迫不已,“她說她從未嫁過人,但新婚之夜她並未落紅。”
沈惟慕查看櫃中衣服的繡紋,有一處剛好繡著荷花,針法與兩名死者錢袋上的並蹄蓮一致。
“你沒和她計較?”
何明搖了搖頭,“娘子那般漂亮,性情柔和,我娶了她是我三輩子修來的福分。隻要她能跟我好好過日子就行,至於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我不計較。”
“你倒是真大度啊。”餘歲忍不住歎他過於癡情,甚至有些蠢了。
“你與凶犯是夫妻,便也有很大的嫌疑,需要暫押你到大理寺受審。”
何明十分慌張地辯解:“可我真的什麼都不知情啊。”
“你放心,你若真是無辜的,在我們排查完你身上的嫌疑之後,自然會放你出來。要不了多久,一兩天的時間吧。”
餘歲覺得被騙得團團轉的何明挺可憐的,就多安慰了他幾句。
何明這才稍微安心了些,乖乖跟著衙役走了。
沈惟慕命衙役看好宅子,什麼東西都不要亂動。明天宋祁韞過問案子的時候,他八成會要%e4%ba%b2自來查一番。
“何明說他妻子今天去了忘林寺,雖說這話極可能在說謊,但忘林寺也要排查一番才行。”餘歲主動請纓,負責忘林寺的搜查。
沈惟慕見他如此積極,便點了點頭,隨他去了。但在餘歲走之前,他不忘囑咐餘歲,不必太過勞累,隻有休息好了,把肚子填飽了,才能好好乾活。
餘歲聽到沈惟慕如此關心他們,心裡感覺很暖。他更加下定決心要快些把事情辦好,早一點給沈惟慕交代。
……
一夜好眠,吃好了早飯,沈惟慕才悠哉悠哉地挪動著步子去大理寺。
趙不行一早就蹲守在君瀾苑外,抓耳撓腮了很久。他一直在斟酌措辭,練習自己一會兒在麵對沈惟慕時該怎麼說話。
沒想到等他回過神兒的時候,沈惟慕早就已經走了。
趙不行騎快馬去追,趕在沈惟慕抵達大理寺的時候,攔在他的馬車前。
“公子,屬下有重要的話跟您說。”
“說。”
趙不行謹慎地看看左右,湊到沈惟慕耳邊低聲道:“公子這都過去好幾天了,咱們什麼時候啟程?再不走,隻怕趕不到聖地參加繼任大典了。”
“我自有分寸,你少多嘴。”
趙不行還在原地怔愣時,就見宋祁韞匆匆騎馬離開,好像有什麼急事。
他心念一動,便跟了上去。
他見到宋祁韞進了一處民宅,片刻後出來,再飛快地回了大理寺。
趙不行懷疑這處住所有什麼問題,或許是重要線人與大理寺接頭的地點。
趙不行當即潛入宅子,搜尋一圈後,發現宅子裡沒有人。他更加確定這是重要線人與宋祁韞接頭的地方。
接頭的線人跟宋祁韞一樣,碰過麵後就立刻離開了。不然在這個時間,正常人家都會做飯、吃早飯,哪像這屋子這般,灶是冷的,看似有人住,實則空蕩蕩的根本沒人。
他就說江湖司怎麼可能會對魔教新教主的繼任大典無動於衷,原來早就暗中行動了。
趙不行立即飛鴿傳書給多變:魚已上鉤。
第95章
宋祁韞返回大理寺後,就立即提審何明。
何明身子孱弱,因為昨日受驚的關係,今早發起了高熱。他被帶上來的時候臉紅紅的,額頭冒著冷汗,整個人搖搖晃晃。
何明儘量忍著不適,對宋祁韞行跪拜禮,再三賠罪。
“草民已將能交代的情況都儘數交代了,其它的情況曹民真不知情。若早知她是這般冷酷無情的殺人凶手,草民當初肯定不敢娶她啊!”
何明話說到激動的時候,劇烈咳嗽起來。大理寺眾人都下意識地去看何明的嘴角,總覺得下一刻他會嘔出血來。
等人家咳嗽完了,人暈倒在地上,大家才反應過來,這何明不過是風寒而已,當然不會咳吐血。大家都被日常咳嗽嘔血的沈惟慕給影響了。
尉遲楓給何明把脈之後,試了試他額頭的熱度,%e4%ba%b2自將治療風寒的湯藥喂給他。
尉遲楓喂完湯藥後,見宋祁韞走了過來,彎腰看著何明泛紅的臉頰。
“發熱得太厲害了。”
尉遲楓理解宋祁韞想要儘快破案的心情,但現在不適合繼續審問下去了,至少要等他休息半日才行。
餘歲風塵仆仆地趕回大理寺,第一時間向宋祁韞回稟:“忘林寺裡裡外外都查過了,沒人見過畫像上的凶手,應該是故意撒謊騙何明,人早就逃到彆的地方去了。”
人一旦離京了,即便他們有畫像,也很難再抓到人。
尉遲楓歎:“這凶徒行事倒是謹慎,但我還是不解,為何三顆糖裡隻有兩顆有毒。如果她不能保證她想殺的那兩個人一定吃到糖,何不在三顆糖裡都下毒?她如此精心謀劃地去行凶,當是寧可錯殺也不放過才對。”
白開霽剛了解完案情,接著尉遲楓的話繼續分析。
“這點確實奇怪,但還有一點更奇怪。凶徒若早就打算好了殺完人就逃,為何要與何明成%e4%ba%b2?在客棧住半個月不就成了?還會省去了與另一人周旋的麻煩。”
“對啊!”餘歲應和,“她也不是什麼名人,誰都不認識她,住客棧省事兒,她為何要多此一舉嫁給何明?”
“難道是缺錢住不起客棧?又或者真心喜歡上何明了?”尉遲楓問道。
這時,宋祁韞將一對玉葫蘆耳墜亮給他們瞧,問他們可明白沒有。
白開霽端詳耳墜片刻,肯定道:“凶手有錢!這耳墜成色很好,足夠她在京城的客棧住一個月了。”
尉遲楓恍然大悟地拍了下桌,目光落在喝過藥後正陷入沉睡的何明身上。
“他就是凶手。”
“啊?他是凶手?”白開霽順著尉遲楓的目光看向何明,撓了撓頭,他是不是聽錯了?凶手怎麼可能是何明?
吃完一頓豐盛的早飯後,沈惟慕才邁著閒散的步子來到大理寺。
“噢?還沒審完?”
沈惟慕在白開霽身邊坐下來,打開一袋油紙包,從裡麵拿出一塊芝麻小脆餅來吃。
“這什麼?柳娘子新創的小點心?”
沈惟慕點頭,請白開霽品嘗。
“唔,脆脆的,有蛋香味,芝麻也香!”白開霽毫不客氣地抓了一大把來吃。
沈惟慕眼神兒冷下來,目光似有實質地要切斷白開霽的手。幸虧尉遲楓及發言,轉移了沈惟慕的注意力。
“沈兄弟是不是早就知道何明是凶手,才把他抓回大理寺?”正常情況下,若非凶案嫌疑犯,證人在錄完口供之後就可以回家了。
沈惟慕點頭。
白開霽瞪圓眼,原來全場人中又是他最笨。⊿思⊿兔⊿在⊿線⊿閱⊿讀⊿
“那你昨晚抓到凶手之後,為何不審啊?害得我們一大早在這推敲半天,琢磨他到底是不是凶手。”
“我隻負責緝凶,審問犯人的事不歸我管,更不能耽誤我吃飯。”沈惟慕說完,就繼續啃起了芝麻小脆餅。
宋祁韞、尉遲楓、白開霽:“……”
“倒也多虧了你,竟如此迅速地查到凶徒所在。這事兒換彆人來,還真沒你這麼利索。”
白開霽突然嘿嘿笑著恭維起沈惟慕,然後他就伸手,要再抓一把芝麻小脆餅。沈惟慕立即將油紙包挪開,不然白開霽夠到。
白開霽隻沮喪一瞬,就靠問宋祁韞問題來緩解自己的尷尬。
“你們如何一下就斷定何明是凶手了?求解惑。”
宋祁韞再晃了晃手裡的玉葫蘆玉墜,讓白開霽再想一想。
白開霽皺眉深思了片刻後,終於悟了。
王小白說過,凶手在唆使他給曹民等人送糖的時候,耳朵戴著玉葫蘆耳墜,當時時間接近中午,而在何明卻在口供說他娘子一早就趕往忘林寺了。
何明因為生病一直在家,如果凶手戴著玉葫蘆耳墜離家,一直不曾回來過,為何晚間時候玉葫蘆耳墜又出現在家中?
要麼是何明撒謊,他妻子在午後曾回來過。要麼何明本人就是凶手,他男扮女裝行凶,他回家後就卸掉了女子裝扮。
如何確定何明屬於後一種情況?
一則從鄰居的口供中求證,是否有目擊者見過何明與他妻子曾同時出現過。
二則看家中的生活痕跡,一人生活與兩人生活總有不同,比如常用一雙碗筷,常用一人被褥等等。
另外,真女子會用到月事帶,家中若沒有準備此物,也會進一步證明何明男扮女裝的嫌疑。
“還有一點,可以現場確認。”宋祁韞用帕子沾了些燈油,在何明的耳垂上搓了搓,兩處耳洞便顯現出來了。
是了,他偽裝女子要帶耳墜,必然會有耳洞!
在白開霽端詳何明耳洞的時候,臥在羅漢榻上的何明突然睜開眼了。
他方才確實因為高熱昏厥,這會兒熱度退了下去,因為感覺到有人在碰自己的耳朵,所以被弄醒了。
見到大家都看自己,何明起初有些疑惑,當他意識到大家的眼神都在看向他的耳朵時,何明突然反應過來,捂住自己的耳垂。
“說說吧,你殺人的原因。南疆奇毒紅梅落雪從何處得來?”宋祁韞總算可以把之前沒來得及問出口的問題問出來了。
何明閉了閉眼,緩了好一會兒才道:“為我妹妹報仇!他二人欺辱強占了我二妹,理該去死!”
“我二妹叫何雪,嫁到了永州三年,守寡一年。她夫君是個江湖人,在鏢局謀生,有不少江湖朋友。
喪夫後,她曾給我來信報平安,說他們母子都好,夫君的兄弟們都很照拂她,讓我不必擔憂,我便真的以為她過得很好。
直到兩個月前,我去永州探望她,才知她過得艱辛,一直受迫生活在魏琪和曹民的%e6%b7%ab威之下。二人拿她幼子的性命威脅她,逼她不得不長期侍奉這倆狗賊!
當時我氣不過找二人算賬,險些被打死,最終是二妹哭著央求那兩個狗賊留下我性命。
我本想報官,但聽說他們二人與永州府衙的人交情匪淺,也怕二妹因為名節有損,受人羞辱嘲笑,日後很難活下去。我便決心暗中殺掉他們二人,以絕後患。”
之後何明便憑著他多年經商的人脈,買到了南疆奇毒紅梅落雪。在得知魏琪與曹民二人於半月後就會啟程去京後,何明便先一步動身回到京城家中,籌謀在京城毒殺二人。
因為身形與二妹相似,何明便直接拿了二妹的衣服和首飾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