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鬨下去臉上不好看,趁機借坡下驢罷了。

在陸陽的介紹下,蘇長義對宋祁韞客氣地作揖見禮。

“宋少卿,我等本是為了武林大義,好心來江湖司議事。不知哪裡行事不夠妥當,惹沈監察不快了。都是我們的不是,我們道歉,請沈監察和諸位江湖司大人們都見諒。”

“蘇前輩客氣,請坐。”宋祁韞禮貌招待蘇長義。

沈惟慕轉筆的手一頓,便在眾目睽睽之下,將筆送進嘴裡咬了一口。

有武林人無意間瞟見沈惟慕在吃筆,吃驚地睜大眼。

“蘇前輩和眾位的訴求我已知曉,此乃江湖事,確實非江湖司職責所在。

不過,剿滅魔教是安邦利民的好事兒,若江湖司能得陛下允準,助武林各大門派聯合剿滅魔教,是我等之幸,屆時定當義不容辭。”

沈惟慕默然聽著宋祁韞講話期間,吃了一根又一根毛筆酥,把屋內的武林人吃得麵色都變了,個個拿看怪胎一樣的眼神看沈惟慕。

蘇長義自然也注意到了沈惟慕,一邊笑捋著胡子應承宋祁韞的話,一邊眯眯地評價沈惟慕。

“這沈小兄弟的愛好有幾分特彆啊。”

“比不上您老人家特彆。”沈惟慕的回話意味深長。

蘇長義微微變了臉色,剛才他聽沈惟慕說話就不對味兒,這會兒更覺得明顯了。莫非這少年真知道他的事兒?

簡單寒暄幾句後,宋祁韞送走了蘇長義等人。

“你今日怎麼了,說話如此帶刺?”宋祁韞察覺到沈惟慕的反常。

沈惟慕不答反問:“你真打算回稟皇帝,聯合各大門派圍剿魔教?”

“有何不可?”宋祁韞背對著沈惟慕站在窗邊,身姿挺拔,蕭蕭肅肅,“魔教作惡多年,唯有剿滅,才能徹底鏟除罪惡,一勞永逸。”

“那你有沒有想過,各大門派齊聚圍攻魔教的時候,也是被圍剿的好時機?”

尉遲楓一驚,看向宋祁韞,剛好與驚訝回頭的宋祁韞對視。

白開霽搓了搓下巴,問陸陽:“你聽明白沈兄弟的話沒有?”

陸陽目光凝重,“他的意思是說,如果各大門派都集結在一起,也很有可能被人趁機給滅了。”

“這倒是我們沒想到的一點。”尉遲楓歎畢,轉而詢問宋祁韞,“今日之事,莫非是有心之人做的局?”

“說不好。”宋祁韞想想也有些後怕,向來行事謹慎的他剛剛也差點著了道。

若真有人在有心算計,那隻能說此人當真很了解他的心思。

騙之所以能成功,便是利用人心之貪。他對於剿滅魔教也一直存著“貪心”,甚至有幾分急切。有人剛好利用了這一點,直中他的要害。

試想一下,今日若沒有沈惟慕的提醒,他必當興衝衝去請示皇帝。憑他的辯才,自然能遊說皇帝同意江湖司聯合各大門派圍剿魔教。

如果江湖司真這樣做了,卻圍剿魔教不成,反而讓各大門派損失慘重,那到時候天下武林人的怒火便不是針對魔教了,而是江湖司。

宋祁韞飲了口茶,稍稍平複情緒後,便問沈惟慕如何想到了這些。

沈惟慕啃掉最後一根毛筆酥,“很難嗎,也不看看我爹是誰。”

號稱“人狐”的沈玉章,最懂圓滑處世之道。什麼事兒的責任能擔,什麼事兒不能擔,沒人比他更懂了。

就如沈惟慕,被沈玉章安排至大理寺擔任“監察”一職,正是個“多做不錯,不做也不錯”的職位。

白開霽和陸陽齊齊舉起右手,豎起大拇指。以前因為大理寺和京兆府不對付關係,倆人對沈玉章沒什麼好印象,偏見也不少,此刻卻是由衷地敬佩。

不愧是“人狐”,高,果然是高!

做事之前趨利避害,想清楚風險,沒什麼不對。亂入彆人的因果,最終引火燒身也就罷了,說不定還會害死更多人。

被沈惟慕點了一句之後,宋祁韞立刻便通透了。當時他就在尚武樓,此番“攛掇”醉酒翁的嫌疑最大。

宋祁韞命白開霽立即去查醉酒翁的過去,又命陸陽去打探魔教近來的動向以及魔教聖地的具體信息。

二人領命離開後,宋祁韞又問沈惟慕:“八卦樓可有這方麵的消息?”

沈惟慕搖頭表示不太好打探。

彆瞧他現在是魔教教主,恰恰就因為他是魔教教主,有關於魔教的重要機密信息都對他隔離了,除非殘留的八卦線係統能起作用。

不能使神通就是麻煩,不然他隨便勾一下手指就把問題解決了。

尉遲楓忽然靈光一現,提議道:“我們可否將計就計?”

宋祁韞搖頭,“將計就計需要嚴格保密,統一行動。各門派人數太多,人多口雜,根本做不到保密。”

“看來魔教突然傳出要舉行新教主繼任大典,就是為了設局吸引大家前去。”

尉遲楓感慨魔教狡詐,沉寂這麼多年,恐怕就是為了謀劃這一招,重擊各大門派,重揚魔教惡名震撼武林。

“若醉酒翁真有此目的,說服不了江湖司,恐怕也會去說服彆人。”宋祁韞最擔心這一點,他立即修書一封,命人快馬加鞭送給武林盟主。

因怕傳書出差錯,他想起江湖司還有武林盟主所贈的信鴿,便讓人再飛鴿傳書一封,務求穩妥。

沈惟慕見宋祁韞安排得井井有條,便不再逗留了,去尚武樓吃醬驢肉和炸鵪鶉。

醬驢肉色澤棕紅,肉質緊實,香而口感綿密,難怪世人都說“天上龍肉,地上驢肉”。

沈惟慕雖然吃過龍肉喝過龍血,但當時他沒味覺,品不出味兒來。那他就隻能拿龍肉的滋補價值來對比驢肉的美味兒了,兩者確實可以相媲美。

“喲,這不是沈監察嗎!您這金尊玉貴的、最瞧不起我們武林人的官老爺,怎麼來尚武樓了?”

沈惟慕吃得正香的時候,被絡腮胡大漢擋住了桌前的光。

絡腮胡大漢剛才那一番話很能拉仇恨,近乎激怒了酒樓大堂裡的所有武林人。

大家不悅的目光都紛紛落在沈惟慕身上,隱隱有與絡腮胡大漢同仇敵愾的趨勢。

沈惟慕“哢嚓”咬著新上來的炸鵪鶉,完全無視絡腮胡大漢。

炸物就要剛出鍋的時候吃才味兒最好,此刻多說一句話都是對炸鵪鶉的不尊重。所以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得等他沈惟慕把東西吃完了再說事兒。

“呦嗬,你小子還這麼狂,無視老子說話是吧?在江湖司有陰陽雙俠護著你,但在這老子說得算!”

絡腮胡大漢一斧頭劈向沈惟慕吃飯的桌子。

沈惟慕眼都不抬一下,“哢嚓”繼續咬著第二隻第三隻炸鵪鶉。

康安雲立即出手攔住絡腮胡大漢的斧頭,隨即向後一推,將絡腮胡大漢打退了幾步。

絡腮胡大漢不服,憤怒地拚儘全力劈向康安雲。康安雲迅速出了第二招,帶起一陣極有氣勢的風,以刀鞘重擊絡腮胡大漢的後背。絡腮胡大漢猛地吐出一大口血,隨後身子就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抽搐兩下就死了。

“啊,打死人了!死人了!”

有人畏怕地後退,有人驚呼作散,還有人急著跑去報官。

沈惟慕剛好吃完盤子裡最後一隻炸鵪鶉,他邊擦著沾油的手,邊睥睨著在絡腮胡大漢的屍體。

“公子,我沒用全力打他,他不該死啊。”康安雲焦急地為自己辯解。

第92章

論實力,康安雲確實可以輕而易舉地了結絡腮胡大漢的性命。但現在在鬨市,他再傻也知道不宜在這種場合直接殺人,所以剛剛他連刀都沒拔,隻打算教訓他一下罷了。

“人都死了,你還推卸責任!我們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呢,就是你殺了他!”

酒樓裡有幾人與絡腮胡大漢有交情,還有幾人曾上午的去過江湖司。這些人都看不慣沈惟慕,一唱一和,向沈惟慕和康安雲等人發出聲討。

康安雲越解釋,越引發眾怒。

宋祁韞等人得到的時候,又一次看見沈惟慕與一幫江湖人劍拔弩張的場景。∞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陸陽瞧這場景忍不住樂了,目光落在沈惟慕那張清雋獨絕的臉上。

“今天是什麼日子,衝狗,忌出行嗎?”

沈惟慕是他們幾人中唯一屬狗的,今天就屬他倒黴。

“第二盤炸鵪鶉來嘍!”

店小二端著一盤炸鵪鶉興衝衝地衝進大堂,見大家這架勢,他嚇得手一抖,差點抖翻了盤子,幸虧有一雙修長如玉的手幫他扶住了盤子。

見手主人正是二號桌點菜的俊俏公子,店小二忙對他道:“客、客官,您的炸鵪鶉好了。”

沈惟慕“嗯”了一聲,端著炸鵪鶉。

一眾舉刀對著沈惟慕的武林人:“……”這廝什麼意思?無視他們?

康安雲擋在沈惟慕前頭,“你們有什麼事兒衝我來,跟我家公子沒關係。”

眾武林人嘲諷他:“你不說我們也看出來了。”

兩廂作勢就要打起來,這時外頭有人提醒大理寺來人了,緊接著有衙役包圍了尚武樓,眾武林人這才停手。

“大理寺辦案,請諸位收好武器,在這邊等候。”衙役維持現場秩序,將目擊證人都劃分到一處,給負責驗屍的尉遲楓讓出一條路。

初步屍檢後,尉遲楓道:“他死於中毒。”

“中毒?咋看出是中毒了?明明我們%e4%ba%b2眼看見這廝把人打死了!”

“官官相護,大理寺不會在包庇同僚吧?”

有膽大提出異議。

尉遲楓問過康安雲與絡腮胡大漢的對打細節後,扒開絡腮胡大漢的衣裳。

眾人見到絡腮胡大漢%e8%a3%b8露的肌膚上有許多血點。

“這是什麼?”

“這是南疆奇毒紅梅落雪的中毒症狀,毒發時身上會出現斑斑點點的‘紅梅’。”

尉遲楓接著按了按他腹部的位置,尤為綿軟,這也是紅梅落雪的中毒症狀之一。

“此毒會令中毒者的胃腸化為血水。”

尉遲楓隨即翻動死者的屍體,將絡腮胡大漢背部受擊的位置呈現給大家瞧。

“此處雖有紅腫,但隻是皮外傷。倘若是令他重傷斃命的一擊,這裡的骨頭理該碎了。”

尉遲楓檢驗完畢後,目光掃過剛才提出質疑的幾位武林人,問他們可還有異議。倘若他們不信可以過來摸摸看,再不信也可以剖屍驗證。

“事關大理寺秉公斷案的清名,今日在下可以為各位破例一次。”

幾位武林人一聽還要剖屍,嚇得都連忙擺手表示不用。若因他們的質疑令曹兄弟死無全屍,那可就是他們的大罪過了。事後曹兄弟的家人們找他們算賬怎麼辦?

“是我等愚笨,多謝諸位大人解惑,我們相信曹兄弟死於中毒了。”

“可是到底是誰如此陰險,給曹兄弟下這種奇毒?”

眾人沒有答案,一時間便陷入了沉默。一旁一直安靜吃炸鵪鶉的沈惟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