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頁(1 / 1)

陸陽嗤笑反問:“你難道說的不是廢話?”

“你們倆都消停些吧。”尉遲楓溫言製止二人,令二人耐心靜等宋祁韞的吩咐。

陸陽和白開霽或許不了解,尉遲楓卻明白,此時宋祁韞必然已經有頭緒了,甚至很可能已經想到了抓凶手的辦法。

因為真遇到複雜難解的問題時,他會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狀態中,完全無視外界的聲音。而剛剛他隻是思考片刻之後,便收回思緒,眼神清明,還旁觀了陸陽和白開霽的鬥嘴。

若非心中有了主意,他豈會有這等閒情逸致?

“宋少卿,屬下等已將二十萬兩的銀子安全運回。”餘歲將銀子安全運送到大理寺後,就立刻前來複命

“我的囑咐你都照辦了?人錢一個不少?”

餘歲恭敬行禮,點頭應是。

“讓人夜裡出力乾活,總該備些吃食,犒勞大家。”

“小人明白,這就去安排。”餘歲應承後匆匆離開。

宋祁韞淨手後落座飲茶,也讓白開霽、陸陽等人歇息片刻,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才好有力氣和精神繼續辦案。

白開霽吃到第六塊點心的時候,宋祁韞突然起身。

“走吧,去抓凶手。”

話畢,宋祁韞就率先大步流星地走了。

抓凶手?陸陽和白開霽雙雙愣住,倆人互看一眼後,都激動地去追宋祁韞。

“老大,我們現在去抓凶手?您知道凶手是誰?”

“去哪兒抓?要不要備馬和出城令牌?”

“知道,不用馬,就在這抓。”

宋祁韞一一回應了問題後,就領他們到了大理寺庫房。

二十萬兩白銀數量巨大,也比較沉重,此時差役們和碼頭的腳夫們正一起努力,將一箱箱白銀搬運進庫房。

“還剩十箱,大家加把勁兒,乾完了有宵夜吃,羊肉包子羊雜湯!”

眾人一聽有肉吃,鉚足勁兒將最後幾箱銀子搬完。

腳夫們都累壞了,也不在乎地上臟不臟,反正他們平常都習慣了乾臟活兒累活兒,乾脆就坐在地上擦汗歇息。

廚子端來羊湯和熱騰騰的包子分給大家吃,腳夫們十分積極地過來排隊取吃食。

拿到肉包子和羊湯後,便就近找地方席地而坐,大口大口地吃喝起來。

宋祁韞帶著白開霽和陸陽等人,隻站在院邊的角落裡,靜看著這些腳夫們領飯吃飯。

“這羊肉包子看起來真香,一咬冒汁兒呢,我想吃一個,你要不要?”白開霽問陸陽。

剛才那些腳夫們舉著臟手爭先恐後地去搶包子,哪怕蒸笹裡還有包子剩下,肯定也被碰臟了。

陸陽一臉嫌棄,“你也不嫌臟!”

“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不乾不淨吃了沒病。你這人就是矯情!”

白開霽可不計較這些,便要去拿個包子來。他剛邁出一步,肩膀就被宋祁韞按住了。

“給那個人也送一個包子去。”

白開霽順著宋祁韞目光所指的那名腳夫看過去。這腳夫沒有像其他腳夫那樣拿包子和羊湯吃,也沒有席地而坐,有些局促地站在被眾人忽視的角落裡,呆呆地發愣,不知道在想什麼。

白開霽笑著應承,拿著包子就送到那腳夫跟前。

“吃吧。”

腳夫看到包子一愣,笑著道謝接過,就將包子托在掌心,沒有送到嘴裡。

“怎麼?不舍得吃?那還有呢,我再給你拿幾個。”白開霽十分熱情。

“不用不用。”腳夫推辭。

“你就吃吧,彆客氣。”陸陽湊了過來,眼睛直勾勾盯著腳夫。

腳夫應承後,低著頭將包子送進嘴邊,咬了一小口。

“我記得你,會編草蝴蝶,叫式子藏?”宋祁韞問。

腳夫愣了下,忙行禮應是,有幾分唯唯諾諾的樣子。

宋祁韞對他笑:“你這名字可是‘世子藏’之意?”

第78章

式子藏疑惑地對宋祁韞行禮,“草民愚笨,不太懂宋少卿的意思。”

“蘇錦多,到這種時候還裝就沒意思了。”宋祁韞命人控製住式子藏,令尉遲楓檢查其麵部是否易容過。

“不必。”式子藏聲音冷淡下來,他挺直腰板矗立,平視著宋祁韞,整個人的氣質驟然改變,從唯唯諾諾轉變成了矜貴桀驁。

式子藏抬手撕掉臉上的麵皮,露出真容來。

宋祁韞身後的隨行人員中有不少王府的侍從,當他們看到麵皮下露出一張世子爺的臉,都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有的甚至嘴巴張得很大,足夠塞下一顆梨。

“世、世子爺?”

“真是世子爺?”

王府眾人圍上前去,紛紛問候蘇錦多,並查看他身體的情況,同時不忘向他回稟王爺王妃多麼擔心他。

蘇錦多都淡漠置之,隻是看著宋祁韞:“你如何知道是我?”

“世子爺矜貴,與他們終歸是不同。”

宋祁韞這話聽起來有幾分耐人尋味,既像是誇讚,又像是嘲諷。

蘇錦多看了眼那些坐在地上吃飯的腳夫們,立馬明白過來宋祁韞意指的“不同”在哪裡。他做不到跟那些腳夫們一樣,隨便席地而坐,張口就吃不乾淨的食物。

他說得對,終歸是不同,雖然他一點都不想要這種不同。

“但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何忽然來了這裡?”

如果一開始宋祁韞沒有懷疑他,如果沒有跑到這來觀察他,即便他露出這點破綻,也不會被宋祁韞發現。

“這兩日雖案子發生得多,卻沒什麼有用的線索留下,尤其是那躲在幕後的主使,叫人摸不到一點頭緒。想必蘇世子也是這樣認為,才會狂妄到%e4%ba%b2臨現場,主動送上門來。倒便宜了我們,給我們省下不少力氣。”

蘇錦多臉色陰沉下來,“宋祁韞,少說廢話。”

越來越多的官兵被調遣過來,將四周圍得水泄不通。

宋祁韞自然不說廢話,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在確保這次的緝拿萬無一失。畢竟蘇錦多的身後還有防不勝防的蘑菇教,那自當該一防再防,以防萬一。

“‘風過留痕,雁過留聲’,這世上從不存在完美犯案,凶案隻要發生,就必有破綻。”

又是一句在蘇錦多聽來是廢話的廢話。

“宋少卿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啊?我怎麼有點聽不明白了。”

張莽十分不解地走到二人中間,阻隔了宋祁韞與蘇錦多之間的對峙。

“你難道在懷疑我們世子爺是那些凶案的幕後黑手?這怎麼可能!”

“你這腦袋,嘖嘖!”陸陽將張莽拽到自己身邊來,“行,那就由你來解釋解釋,你們本該被綁架的世子爺,如今為何會易容了,混在這些腳夫中?”

張莽噎住:“這……”+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張莽轉過頭去,焦急地請蘇錦多跟大家解釋,世子爺必有苦衷,一定是大家誤會世子爺了。

蘇錦多沒說話,甚至沒看張莽一眼。

張莽這才動搖了,不敢相信地望著蘇錦多。

這怎麼可能?世子爺向來克己複禮、溫潤如玉,對上恭謹孝順,對下寬厚仁慈,從小到大一直是謙謙君子,從無一絲失德失儀之處。這樣完美的世子爺怎可能做出如此弑殺之事,犯下如此之多的殘忍命案?

蘇錦多勾起嘴角,目無波瀾地看著宋祁韞:“我做事無須向彆人解釋,也不接受彆人無證據的指責與懷疑。倒不如當著眾人的麵說清楚,你所窺見的破綻是什麼,如何能牽扯到我身上。”

蘇錦多這番話簡單總結三個字就是:滾刀肉。

他不解釋他為何會易容假扮成腳夫,也不解釋自己失蹤這些天在哪兒,是否真的被綁架,為何會以這樣的方式露麵……隻讓對方拿證據。

非常聰明的以靜製動之法,先看對方掌握了多少證據,是否能把自己定罪,再伺機想法子找理由逃%e8%84%b1。

宋祁韞倒無所謂先說,在絕對的證據麵前,所有的狡辯都會是一場空。

“自蘇世子失蹤後,接連發生數起凶案,都或多或少與逍遙王府有關聯。

明月樓、四喜茶鋪、會靈觀、豐水巷、永安街、回春堂、白鶴書院,這些案發地都有一個共同點,便都是由逍遙王負責的星月暗探組織成員據點,而鄭府是逍遙王妃的娘家,沈府的沈玉章大人則與逍遙王關係十分要好。

星月組織十分神秘,普通人甚至連許多朝中大臣、皇%e4%ba%b2貴胄都不知曉其存在,其組織據點更非外人可輕易得知,所以泄密的源頭最有可能的就是逍遙王府,且能探知如此高等級消息的人身份必然貴重。”

場麵十分寂靜,蘇錦多突然發出的嗤笑聲就顯得尤為突兀。

“說了這麼多,都隻是你的推斷,無憑無據。”

“世子怕是身在其中,不識全貌了。如今在這群腳夫們之中捉到了易容的您,就是證據。”

宋祁韞從看到“二十萬兩白銀作為贖金運到碼頭”的要求後,就知道這必然是凶徒聲東擊西的計謀。

因為這麼多銀子笨重又目標大,即便在荒郊野嶺運輸起來都十分麻煩,更不要說在天子腳下,受萬眾關注的蘇世子綁架案中,凶徒絕無可能在悄無聲息之下順利地將銀子運走。

所以運送銀子的時候,宋祁韞就料到會有事情發生,而且這最後一道菜必然是大菜。

既然凶徒派人在碼頭上留信,就難保這些人中還有他們的同夥。在碼頭時,宋祁韞便一一觀察了所有人,尤其是腳夫。式子藏就是在這時候被宋祁韞納入了懷疑之列。

宋祁韞沒有證據,但他有多年的查案經驗、極強的洞察力和善於識人辨人的本事。式子藏給他一種很不對勁兒的感覺,他便相信這種感覺,在離開之前,要求餘歲帶上所有腳夫回大理寺。

“你若不知此案,又怎會參與進來?滿京都傳你被綁架了,你既行動自如,為何不及早現身?反而易容在腳夫之中,看我們這群官家人白費力氣運銀子,生生被戲耍,是不是很開心?”

蘇錦多冷哼:“爾等嘍囉,尚不配令我歡愉。”

“錦多,真的是你?”人群後麵傳出一記很有氣勢的男聲。

王府眾人一下子就認出來這聲音屬於逍遙王,紛紛讓開一條路。

逍遙王與王妃鄭氏一同走到了蘇錦多麵前。

“王爺怎麼來了?”張莽驚訝。

鄭氏解釋道:“王爺知道那碎屍並非世子,既高興又擔心,左右在家也是放心不下、安歇不了,就想著乾脆來此等候,便可第一時間得知世子的消息。哪曾想這一來,竟真的見到了!”

鄭氏說罷就眼中含淚,激動地看向蘇錦多,柔聲詢問他一切可安好。

對比於王妃的柔情,逍遙王就麵目猙獰許多。他含憤怒瞪蘇錦多,要他%e4%ba%b2口回答自己,那些凶案到底是不是他所為,這一切到底是不是他的自編自演。

“王爺,您說什麼呢,錦多怎麼會乾出這種事兒!”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