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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的囑托後,便決定以後儘可能地多包攬沈公子的吃食。

她在客棧廚房做好了翡翠山藥米糕,便立即給公子送到縣衙來,不想剛到就見馬棚這邊死人了。

柳無憂驚訝地張了張嘴,正要無聲地退下,沈惟慕的手就伸了過來,拿了一塊翡翠山藥米糕塞進嘴裡。

煮熟的白米糯米用木錘敲打過,口感勁道,略添油脂後,又添山藥、豌豆茸於其中,以杏仁碎葡萄乾為餡料,製成色如翡翠的點心,口感軟彈,清甜,豆香米香味兒十足,好吃又飽腹。

沈惟慕的肚子非普通人可比,就是個無底洞。他吃東西也並非為了飽腹,隻是為了享味道。

所以他隻會吃到食物沒了,或自己覺得滿足了,才會停嘴。

沈惟慕直接自己端盤子來吃,把柳無憂打發走了。

“魔教是指?”尉遲楓問白開霽。

“還能是哪個魔教,自是至今都一直在江湖上惡名昭著的清月教。”陸陽嫌惡地啐了一口,罵魔教那幫鱉孫都不得好死。

聽到清月教,沈惟慕目光動了下,看向身邊的康安雲。

康安雲的關注點一直在沈惟慕的手上,心想著他怎麼能讓公子%e4%ba%b2自端著盤子。但又見公子吃得專注,他有點不敢打擾,便十分糾結。

現在見公子朝自己看過來,康安雲趕緊伸手要接過盤子。

沈惟慕瞧他不僅沒反應,還伸手跟他要點心,默了下,才不舍地分給他兩塊翡翠山藥米糕。

掌心忽然多了兩塊米糕的康安雲:“……”

“你們乾什麼!”

陸陽突然喊一聲,氣呼呼地指責沈惟慕主仆。

“都什麼時候了,你們主仆居然在這吃點心!”

康安雲慚愧地趕緊把點心藏在身後,再用身軀擋住沈惟慕,以擋住陸陽等人看向自家主人的視線。

“什麼時候?”沈惟慕緩緩抬首,看了眼天色,“快晌午了。不過吃點心什麼時候都可以,跟什麼時候沒關係。”

沈惟慕的話跟繞口令似得,但陸陽都聽明白了。這廝竟一點同情心都沒有,更可氣的是在麵對他的指責時,他也毫無羞愧之意思。

白開霽扯一下陸陽的衣袖,小聲道:“你這麼凶乾什麼,沈小公子時日無多了,他身子那麼弱,肯定經不住餓,吃點東西怎麼了?”

陸陽這才想起來沈惟慕瀕死的病況,瞬間熄火了,尷尬道:“但人剛死,他在這種時候吃東西,不合適。”

“沒什麼不合適的,真餓著了他,再多一具屍體,才不合適。”

尉遲楓也同情沈惟慕的情況,跟瀕死之人的確沒有計較的必要。

陸陽徹底理虧了,不再吭聲。

“碎心掌既與碎心門有關,且與魔教有乾涉,此案便屬江湖案件,歸我們大理寺江湖司查。從現在開始,縣衙內所有人都不能離開!”

宋祁韞請尉遲楓全麵驗屍,以精確死因,以確定沒有其他遺漏之處。

……

屍房內,宋祁韞依次指著三具屍體段穀、錢誌勇和蘇南,質問沈惟慕。

“你義兄,你狗%e8%85%bf子,你好久不見的人,上一樁案子還有你的摯友龐升。沈小公子,請問你可是閻王轉世?所有跟你來往的人,都容易命喪黃泉?”

沈惟慕正專注解決手裡最後一塊米糕,在宋祁韞出聲的時候,他把手裡剩下的米糕都塞進嘴裡,鼓著一邊腮正慢慢慢地咀嚼著。

等宋祁韞話音落了,他眼神似無辜地看著宋祁韞,意思他的嘴在忙,暫時騰不出工夫說話。

宋祁韞深吸了一口氣,就知道自己在應對沈惟慕的時候,需要額外多的耐心。

“衣物完好,身上沒有其他外傷和擦傷,指甲也很乾淨。”尉遲楓檢查完錢誌勇的屍體後,去洗手。

白開霽:“錢誌勇的功夫不低,碎心掌是從正麵一擊即中,隻可能是讓他毫無防備的熟人才做到。”

“一定發生什麼了緊急情況,讓凶手不得不選擇晴天白日下在縣衙動手,否則根本沒必要冒這樣的險。”宋祁韞補充推斷。

“沒錯!凶手認定錢誌勇再多活一刻,都對他會造成威脅,所以才會急著痛下殺手。那到底是什麼緊急情況呢?”白開霽問。

這時候,沈惟慕終於嚼完了嘴裡的東西,宋祁韞異常嚴肅地與沈惟慕對視。

“種蘑菇到底是什麼意思?”

緊急情況就隻能可能是“種蘑菇”了,蘇南因“種蘑菇”自殺,錢誌勇則因“種蘑菇”被殺。

昨晚在自殺林勘察現場的時候,沈惟慕也特意提過種蘑菇。

大家現在都清楚,這“種蘑菇”背後意味的事絕對非比尋常。

“你們還有一個人可以問。”沈惟慕要繼續給他們提供八卦,“聽說——”

“彆!”陸陽告饒地喊沈惟慕一聲祖宗,“為什麼不能直接說?非要再牽扯一人?我真怕你出口後,這個人也會死。”

白開霽和尉遲楓都讚同地點點頭,他們也覺得沈惟慕的話邪門得跟閻王沒什麼區彆。

宋祁韞也希望沈惟慕能直言真相,不要拐彎抹角。

沈惟慕:“不知,我隻不過得了消息密報,被告知這些人都愛種蘑菇,好心告訴你們罷了。”

“什麼消息來源?”

“恕不能告知。”

宋祁韞也知道江湖上有些消息路子要保密,不然就沒有以後了。沈二三不願意跟他們透底,倒也正常。

尉遲楓從女仵作那裡拿到蘇南的屍格,死因確係是中毒。

蘇南與錢誌勇隨身都帶了一個錦袋,蘇南的錦袋漂亮些,繡著一隻鴛鴦,麵朝左,在水中遊。

奇怪的是,兩個錦袋裡裝的都不是錢,而是一捧土。這土又與普通的土似乎有點不同,裡麵混有白色絲,用手一撚白絲就沒了。

柳無憂沒走出縣衙,與沈惟慕、康安雲、吳啟一起被留在縣衙內。

沈惟慕晚飯想吃炸魚,柳無憂自報奮勇去做,康安雲跟著去幫忙。

沈惟慕將《盛食記》的最後幾頁看完,抬眼時,桌上的茶已經被重新斟了一杯。

“剛好溫熱適合入口。”吳啟恭敬道。

“嗯。”沈惟慕端起茶,在吳啟目光注視下,將茶送到嘴邊,反手就將茶潑在了他臉上。

吳啟不及反應,忽然被扼住了喉嚨。

“嗬嗬……”

整張臉因為窒息爆紅,額頭青筋突出。

吳啟瞪圓了眼睛,驚恐地看向沈惟慕。

沈惟慕嗤笑,“到這種時候了,還不忘演戲呢。你隻有一次解釋的機會!”

沈惟慕驟然鬆開手,將吳啟甩在地上。他隨即咳了兩聲,利落用白帕拭掉嘴角的血。

吳啟被摔得尾椎骨強烈作痛,暫時無法起身了,他在地麵蹬著%e8%85%bf往後蹭了很長一段距離,驚恐又憎恨地瞪向沈惟慕。

“你怎麼會——你早就知道是我動的手?”

沈惟慕輕蔑掃一眼吳啟,一個字都懶得解釋。

“你發現是我,為什麼還留我這麼長時間?不,不對,我一切做得都很謹慎,除了今天,我情急之下動了手——”

是他疏忽了,是他狂妄了,這麼長時間沒見沈惟慕對內肅查,便以為他懷疑凶手是外麵的人,所以就自信地對錢誌勇直接動手了。

如果沈惟慕早就懷疑內部的人,今天隻有他、康安雲和柳無憂在,康安雲一直陪在他身邊,柳無憂本就沒嫌疑,那最大的嫌疑自然是他。

吳啟不敢相信,“你早就懷疑我,出門為何都讓我貼身伺候,還有昨晚在自殺林,為何還隻留我一人在你身邊?”

不用沈惟慕回答,吳啟又想明白了。憑沈惟慕剛才的身手,對付他完全綽綽有餘。單獨留他,根本不是信任他,而是故意製造機會讓他露出馬腳。

是了,前幾次他都忍住了,通過了考驗,但剛剛他現場露了馬腳。

因為被大理寺的人封鎖在縣衙,而那個姓宋的查案又很厲害。他擔心自己身份暴露後,再無複仇的機會,剛剛在給沈惟慕換茶的時候,趁機下了毒。

“怪我自以為是了,以為自己從身到心去揣摩扮演出來的‘忠仆’,毫無破綻,沒想到這段時間我竟一直被你當猴兒耍。”

吳啟赤紅著眼,無比憎恨地瞪著沈惟慕。

“你可真難殺啊!當真是禍害遺千年!^思^兔^網^

那晚我既下毒又下掌,用了十成十的功力,竟然還沒將你殺死。

你知道嗎,那晚你打開門的那一刻,我差點瘋了,狠咬著後槽牙才把情緒控製住。”

沈惟慕拿起桌上的一片乾肉脯吃著,似乎沒把吳啟的話聽進耳。

“果然是大魔頭,根本就沒有心!你們清月教的人都該死,替我張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償命!”

話畢,吳啟抄起匕首,朝沈惟慕撲過去。

沈惟慕摳出豬肉鋪上的三顆芝麻,打了出去,

吳啟平地摔倒,整張臉著地,磕得鼻青臉腫,吐了一口血。

武力懸殊猶如天地之差,他根本殺不了大魔頭。

吳啟狠狠啐了一口血出去,悲涼地笑了,“爹娘、二叔二嬸、三叔……原諒啟兒無能,不能為你複仇!”

吳啟抄起匕首就要抹脖子,被沈惟慕一顆芝麻打掉了。

吳啟憤恨質問沈惟慕:“你乾什麼?”

“你也會種蘑菇?”

“哈哈哈沈惟慕,今日我死隻是個開始。你休想再舒心做你的魔頭,你的好日子到頭了!你們清月教犯下的樁樁惡事,我們誓死做鬼都不會放過,會十倍百倍還回來!”

我們?

就在沈惟慕這片刻分神之際,吳啟一刀利落地插在自己的脖頸上,自儘了,鮮血頓時濺出丈餘遠。

柳無憂和康安雲端著飯說說笑笑進門的時候,被屋內場景震驚到了。不過倆人很快就淡定了,畢竟這兩天他們接連遇到死人的情況,屬實有點見怪不怪了。

“公子,這是——”康安雲反應過來,“吳啟是細作?”

“你跟了我多少年?”沈惟慕問。

“回公子,十年,屬下自公子八歲起,就一直跟隨在公子身邊。”

“可曾見過我殺人?”沈惟慕又問。

康安雲毫不猶豫,立即搖頭。

像是陷入了什麼回憶,康安雲發現公子突然間呆默了許久。

“咳咳……”

沈惟慕咳嗽完,就將盤中剩下的三片肉鋪拿起,走出了門去。

“請宋少卿來,告訴他凶手畏罪自殺了。”

康安雲領命離開後,柳無憂試圖安慰沈惟慕:“炸魚熱著,很脆很好吃!”

沈惟慕拿了一塊,放到嘴裡無情地哢嚓哢嚓吃著。

宋祁韞人還未至,沈惟慕已經飛速地把一盤炸魚都吃完了。

對此柳無憂早見怪不怪了,隻觀察沈惟慕的臉色有沒有好些。

“世人真可笑。”

沈惟慕譏諷歎畢,轉眸目光有些呆呆地看著柳無憂:“還有嗎?”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