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夥,很討人厭。”

神山久司眨眨眼,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這個年紀的少年少女們總有無數理不清的敏[gǎn]思緒,他們之間的友誼既複雜又純粹,總是出於一些成年人想象不到的原因而產生變化。

就好像現在,野薔薇雖然句句都在吐槽柴崎陽介,仿佛十分討厭這個新同學,可神山久司卻從中聽出一絲微妙的情緒。

總覺得,除了對新同學的抱怨之外,她好像同時在因為沒能跟新同學處好關係而感到有些挫敗。

“有什麼特殊的原因嗎?”神山久司問,“你跟柴崎同學相處得不好,是性格不合,還是什麼原因?”

“當然因為他就是個怪胎啦!”野薔薇憤憤不平地控訴。

不過接著,她的語氣漸漸變得低落:

“我問過虎杖——畢竟這家夥跟柴崎完全不同,根本沒什麼心眼的樣子——他說,柴崎的家庭情況不太好,小時候還被同學欺負過,所以才養成了這樣的怪性格。虎杖還說他其實對朋友很好,就是比較自我封閉而已……就算他這麼說……”

“……也還是會覺得不爽啊。”

野薔薇垂下頭盯著地麵,嘴裡嘟嘟囔囔地說著。

到底是心地善良的女孩子。

神山久司感慨地想。

他也是最近才知道,虎杖悠仁和柴崎陽介兩個人是初中同學,高中還很巧地在同一個社團。他們幾乎同時開始能夠看見咒靈,並且共同經曆了宿儺手指的事件。

也難怪虎杖悠仁對對方如此了解。

的確,柴崎陽介的身份值得懷疑,可無論如何,野薔薇對待這段同窗之情的態度是誠摯的。

麵對滿臉不開心的少女,神山久司嘗試開解:“如果真的像虎杖同學說的那樣,那我想柴崎同學隻是暫時不太容易接受新朋友而已,他可能需要更多的時間。畢竟像釘崎同學這樣可愛的女生,怎麼會有人不喜歡嘛?”

野薔薇被他說得臉紅了,一邊用手扇風試圖驅散臉上的熱氣,一邊不好意思地說:“哎呀,可愛什麼的,我哪有啦……”

“是真的哦,老師覺得野薔薇是個超可愛的女孩子,想必在男同學之間一直都很受歡迎吧?”

“哎呀根本沒有這回事,老師你不要亂說!”

三言兩語就哄好了。

神山久司鬆了口氣。

不過,他左思右想,還是覺得應該給出適當的提醒。

如果柴崎陽介真的是參賽者,那與他建立太過深刻的友誼,對於原世界角色來說可不是件好事。

“不過釘崎同學,在關心彆人之前,首先要多關注自己啊。”神山久司注視著少女的眼睛,神色認真地說,“有時候一味的付出並不能得到正向回報,這世上總有一些冰冷的心是你無論如何都無法打動的。所以我建議,無論什麼時候,都要把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所有對你不好的人都不值得你為他而感到困擾。”

神山久司微微一笑:“當然,像野薔薇這樣聰明又堅強的女孩子,一定早就明白這個道理。就當老師在說些無聊又自大的話吧。”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野薔薇就歪著腦袋,安靜地看著他。

等到他說完,野薔薇才開口:“有時候覺得,神山老師和柴崎君有些像呢。”

“什麼?”神山久司一愣。

“明明人就在這裡,每天都能見麵、聊天,可經常會覺得你們離我們很遠很遠。神山老師也和柴崎一樣,把自己的內心封閉起來了嗎?”

神山久司失笑:“怎麼會,我對每個人都很友善的吧?”

“隻是表麵看起來而已……”野薔薇嘀咕了一句神山久司沒能聽清的話,然後接著說,“不過神山老師和柴崎還是有很多不一樣的。怎麼說呢,柴崎他身上好像……有一種在等待彆人靠近的感覺,讓人忍不住很在意。但是神山老師不同,神山老師就好像完全不在意是否有人靠近,比如五條老師經常捉弄你,你看起來卻不怎麼介意。如果五條老師有一天忽然不理你了,感覺你也不會特彆難過。”

野薔薇問:“這就是神山老師的處世之道嗎?在付出之前就不抱期望,或者乾脆不付出,這樣就不容易失望,神山老師是這麼想的嗎?”

神山久司啞然。

他萬萬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得到這樣的評價,這個評價還是來自於自己的學生、一個未成年的少女。

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就在他開始覺得尷尬的時候,不遠處忽然響起男生清朗的聲音:“神山老師,你要的冰咖啡!”

一杯帶著冷氣的冰飲被丟進懷裡,神山久司下意識接住,說了句謝謝。

“是我們該謝老師請客才對。”

虎杖悠仁帶著燦爛的笑意,在神山久司的附近席地而坐。

一直臭著張臉的柴崎陽介緊跟著坐在他身邊,從始至終一言不發。

他們三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剛才的那場談話,又或者聽到了多少。

還是覺得尷尬。

神山久司拉開拉環,掩飾性地喝了一口咖啡。

沒想到下一秒,嘴裡就被一股奇怪的味道占據。

神山久司臉色猛地一變,差點沒一口吐出來。

一直盯著他的虎杖悠仁頓時哈哈大笑,就連伏黑惠也跟著偷笑起來。

虎杖悠仁笑得捂住肚子:“哈哈哈哈哈,老師,總是喝咖啡多無聊啊,所以我和伏黑私自把你的咖啡換成新出的苦瓜味兒汽水了。怎麼樣,是不是非常健康的味道?!”

一旁的伏黑惠迅速撇清關係:“是他自己換的,跟我沒關係。”

“喂伏黑,你彆想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

“本來就是。”

“可是伏黑你明明也看到了,卻沒有阻止吧?”

“……我沒看到。”

“你撒謊!陽介你幫我作證啊!”

“嗯,我作證。”

兩個人頓時吵成一團,至於同樣參與了行動的柴崎陽介,他自然隻會幫虎杖說話。

勉強才把那口汽水咽下去的神山久司臉都快綠了。還有沒有人在意他的死活?

七月炙熱的太陽掛在正空,涼風襲過的樹蔭下,少年們笑鬨的聲音,隨著汗水在空氣中蒸發。

此時快樂的少年們尚未預料到,在不久後、這個令人煩躁的夏季最為燥熱的時候,他們將迎來一場短暫卻沉重的彆離。

第十五章

七月末,咒術高專一年級的學生被派遣前往西東京市英集少年院執行緊急任務。

當晚,任務失敗,四名學生一人死亡,其餘人重傷。

*

接到家入硝子的電話時,神山久司正在宿舍裡寫教案。

說來慚愧,學校已經開學幾個月了,他才想起來要搞這個東西。原因是不久前,虎杖悠仁說他不知道自己的術式是什麼,祓除咒靈大多時候仍是依賴咒具。

雖然神山久司自己的狀況也沒比虎杖悠仁好上多少,但作為老師,他還是想儘自己所能地,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掛斷電話後,神山久司看著自己寫到一半的教案,愣神半天。

許久後,他合上教案,從書桌前起身,將掛在門口的製服上衣披在肩上,關門離開了宿舍。

夏季夜晚的風很涼爽,一點都不冷。他身上還穿著夏款的小熊睡衣,來不及換了,又不好被學生看到,隻能匆匆忙忙披件外套。

可一路上,他都沒看到自己的學生。

他在停屍房裡找到了五條悟和家入硝子,而他們身旁的解刨台上,躺著一個熟悉的人。

虎杖悠仁死了。他的心臟處破了一個大洞,死因非常明顯。

神山久司冷靜地問:“為什麼?”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五條悟抬頭看了他一眼,用同樣冷靜的聲音回答:“是宿儺,宿儺殺了他。”

“他放出了宿儺?”

“是的,為了對付剛剛孵化的特級咒靈,也為了……救下同伴的命。”五條悟輕笑一聲,諷刺地說,“還真是個奇跡啊,宿儺出現,卻沒有殺死任何一個人類——除了他的受□□。”

“其他人呢?”

“接受治療後,全都回宿舍休息了。”

神山久司走到解剖台前,垂眸注視著少年異常乾淨的遺體。他知道,家入硝子應該對其進行了清理。

這也就意味著,硝子已經認證了虎杖悠仁的死亡。

“讓四個一年級的學生去對付特級咒靈?”神山久司並未抬頭,輕聲問,“高層下的命令?”

“準確地說,他們接受任務的時候麵對的那個還是咒胎,而且他們的任務目標也不是那個咒胎。不過……”五條悟聲音漸冷,“顯而易見,這絕不是意外。”

事情發生的時候,五條悟被臨時調去處理一個緊急的任務。他沒有接到任何有關少年院任務的消息,當他得知這件事匆忙趕過去的時候,已經遲了。

如果不是虎杖悠仁放出了宿儺,現在躺在解刨台上的,恐怕不止一個人。

又一次這樣。

神山久司嘴%e5%94%87緊抿,一言不發。

室內的空氣凝滯。

安靜了許久,站在五條悟身邊的伊地知高潔突然出聲:“這個任務,是我送他們過去的,是我……”

下一秒,帶著寒意的目光立刻落在他身上。

五條悟皺眉:“久司,不要遷怒伊地知,我信任他。”

神山久司想了想,收回視線。

也對,如果這個輔助監督有問題,他此時就不會出現在這兒了。

無論是誰參與了殺死虎杖悠仁的行動,五條悟一定是第一個去找對方麻煩的人。

忽然想到什麼,神山久司問:“你去過總監部了?”

五條悟隻點點頭,沒有開口,一副不願多談的模樣。反倒是一旁的家入硝子接話:“他差點把總監部給掀了。”

神山久司問:“找到罪魁禍首了嗎?”

五條悟輕哼一聲:“嗬,是誰都無所謂,橘子隻要爛了一個,很快一整筐都會爛掉。隻要是爛橘子就沒有區彆。”

“這樣啊……”神山久司應了一聲,低頭沉思起來。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問了五條悟一個問題:“如果總監部有人遭遇刺殺身亡,你會有麻煩嗎?”

這一問讓五條悟結結實實地愣住了,他滿臉驚詫地打量神山久司半晌,見對方神色認真,這才哭笑不得地問:“你打算做什麼?”

神山久司語氣認真地說:“我隻是不希望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

他本以為五條悟會讚同自己的想法,卻沒想到男人隻是笑了笑,語氣帶著幾分無奈:“沒用的,咒術界高層的根部已經腐爛了多年,不是死幾個人就能了事的。他們就像蟑螂一樣,消滅表麵的那幾個,很快就會有更多的湧現出來,永遠也殺不乾淨。”

五條悟坐直身體,蒙著黑布的六眼直直盯著神山久司。

他接著說:“你以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