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忍心說。
許雋意眼睛猩紅,整個人散發著一種頹靡的氣息:“你見過他哥了嗎?”
“見過。”林溪說,“顧二少說,如果你是個女人,他絕對不會阻攔。”
但是他是個男人。
如果對方的要求能變成彆的,比如說……讓許雋意出人頭地混出個名堂,或者讓他放棄事業不要拋頭露麵,也許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
可是顧硯麟說,他不該是個男人。
許雋意抓著自己的頭發,發出低低的嗚咽聲。
他在哭。
林溪也跟著鼻腔一酸:“雋意,放手吧。”
放手吧。
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這三個字了。
上次聽到,還是他愛而不得的時候。
可是這件事比他想象中得要難上千倍萬倍。
如果他能放下顧硯舟,何必要折磨自己那麼多年呢?
好不容易將人得到手,他本以為二人就算不會天長地久,也應該會好聚好散。
沒想到竟然會落到這樣的結局。
顧硯舟沒有他想象中那麼愛他,原來這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他媽媽曾經說,她的兒子生得這樣好看,日後的情路估計能一帆風順,不用他們當父母的操心。
可是愛情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情。
許雋意的情路,坎坷又折磨。
好日子還沒過幾天,就從天堂跌到了地獄。
林溪從包裡抽出了一張紙巾,遞給了許雋意:“雋意,他這樣的人不值得你為他掉眼淚。”
許雋意閉上了眼睛,沙啞著聲音,接過那張紙巾:“多謝。”
他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既然顧硯舟沒來,他也沒有必要繼續待在這裡。
“我可以陪你。”林溪跟著站了起來,“我現在很擔心你。”
許雋意不想讓對方失望,但他知道自己給不了她想要的,不想耽誤對方:“我沒事,夜已經深了,你先回去吧。”
林溪想要再說什麼,但是看見對方狼狽的樣子,還是閉上了嘴:“有事隨時叫我,我最近一直在上海。”
許雋意謝過她的好意,幫她打了一輛出租車,%e4%ba%b2眼看著她上車之後,才抄起外套離開了這家餐廳。
他像個孤魂野鬼一樣,回到酒店。
他從樓下買了兩瓶白酒,喝得腸胃灼燒,整個人都醉醺醺的。
難堪,太難堪了。
掏出手機後又不知道該打給誰,他現在是這個世界上最孤獨的人。
他按下了一串熟悉的號碼。
在韓國當練習生的時候,他經常打這個號碼,每次和對麵的人說說話,他就有了還能繼續努力下去的勇氣。
可是現在這個號碼的主人已經不在了。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許雋意跌坐在地上,手機從手上滑落。
這是他媽媽的手機號,現在已經沒人接聽了。
“媽媽。”他抱緊了自己,很小聲,帶著濃重的鼻音道,“為什麼我不是女孩子呢。”
……
另一邊,顧硯舟呆呆地坐在空曠的客廳裡,看著管家清掃自己的行李箱。
他像是失了心魂,隻是呆呆坐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
“少爺,這個要扔了嗎?”管家手裡拿著一個很精致的小玩偶,“還是放到您房間裡?”
顧硯舟看見那個娃娃,眼中的灰寂才驅散了些許,他發了瘋一樣,伸出手搶走那個娃娃,抱在了懷裡。
他嘴裡呢喃著什麼,直到顧硯麟靠近,才聽見對方說的是:“我的”。
顧硯麟皺眉道:“顧硯舟,不要失了分寸。”
顧硯舟無聲流淚:“我想去看看。”
“什麼?”
“我想去那家餐廳看看,我想再跟他說一句話,求你了,哥……”
顧硯麟看著他滿臉淚水,最終還是沒有說出拒絕的話:“好,但是不要待太久,也不要被人看見。”
舊餐館,物是人非。
顧硯舟趕過去的時候,店裡的服務員已經開始打掃了。
“請問,”顧硯舟拉住了一個服務員,“A03包廂的人還在嗎?”
那個服務員有些驚愕,這人怎麼跟顧硯舟長得這麼像:“那桌客人已經走了十幾分鐘了,菜還沒撤,你可以打包帶走。”
顧硯舟的手一下子垂了下來。
人走了,已經走了。
他頹廢地走到包廂門口,看見那滿桌子的菜,中間擺著許雋意最愛的點心,夾著芝士的奶酪蛋糕。
還被做成愛心的模樣,上麵擺放著“100”的數字。
顧硯舟恍惚想起來,今天是他們在一起的一百天紀念日。
他伸手將那塊芝士蛋糕放在嘴裡,紅著眼,麵無表情地咽了下去。
雋哥,原來冷掉的芝士,是苦的。
第65章 上海又下了一夜的雨夾雪
冬季的小雨下得淅淅瀝瀝的,上海成天都是灰撲撲的。
在這裡,許雋意要把《警戒線》最後一段戲份給補了。
林溪經常過來探班,還會給他帶一些吃的用的。
大家沒再看見顧硯舟的身影。
看著許雋意日益瘦削的身子和頹靡的情緒,大家多多少少猜出來了一些。
兩個人分手了。
這也太突然了,這兩個人之前還在劇組裡你儂我儂,現在竟然突然分開了。
……像是顧硯舟提出的分手。
許雋意的狀態太過於落魄,有時候呂賢偉看不下去,拍戲的時候一直說“情緒給得太多了”。
最後的戲份勉強在半個月內拍完了,殺青之後許雋意沒有立馬離開,而是在上海亂轉。
有時候找一家咖啡店打卡,曬在微博上,還會附加上地址ip。
有時候找那些很有名的博物館和畫廊,曬出自己的行程,哪怕知道會被粉絲圍堵,他也不在乎。
粉絲們漸漸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許雋意不是很喜歡營業的人,最近一個月的營業內容卻比過往的三年都多。
就好像要引起某個人的注意一樣。
這天,林溪約許雋意在一家甜品店見麵,說要給他常常自己新研究出來的菜式。
她平時很喜歡做飯,還會鑽研一些稀奇古怪的菜式,她周圍的朋友都很喜歡試吃。
許雋意本來不想見她,但是耐不住對方的盛情邀請,半推半就之下還是赴約了。
“上海最近好冷,你彆忘記添點衣服,我每天看見你穿那麼點,都害怕你感冒了。”林溪囑咐道。
許雋意穿著不算太厚的羊毛衫和大衣,露出的半截手有點紅,像是被凍出來的。
“還好,我不覺得冷。”他禮貌而又有分寸地收回了手,“最近有什麼打算嗎?”
林溪笑笑道:“我都說了,我最近一直在上海。沒什麼想要拍的本子,我打算給自己放一個月的假。”
許雋意垂眸道:“林溪,如果你是為了……”
“這是我剛研究出來的,菠蘿炒飯。”林溪將手裡的盒子遞給了他,“回去加熱一下就能吃,你嘗一下,和外麵買的菠蘿炒飯味道很不一樣,我周圍的朋友都說挺好吃的。”
她打斷了許雋意的話。
她知道對方要說什麼,她不想聽見這些。
也不是說她有多倒貼,她隻是想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用回應,不用答複,隻要她開心就行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還記得拍《十一月夜》的時候,你在劇組的人緣特彆好。”林溪的聲音低了幾分,“那時候所有的人都覺得你會紅的,你果然不負眾望。”
許雋意知道對方在扯開話題,於是順著對方道:“隻不過是混口飯吃而已。”
“你說這話太謙虛了。”林溪重重吸一口氣,“你還記得孟望舒的戲份嗎?”
林溪在《十一月夜》中飾演的是孟望舒,孟逐月的妹妹。
“孟望舒喜歡的是鄒十一,我當時讀劇本的時候,就覺得這個設定一點都不好。”她喝了口冰美式,繼續道,“鄒十一不過是一個脾氣壞的大少爺,哪有孟逐月的角色迷人。”
許雋意一哂:“大少爺也有大少爺的魅力。”
“我真想跟你演兄妹情,可是導演不讓。”林溪笑得勉強,“應該說是我和鄒十一搶你,不是我和你搶他。”
鄒十一,鄒十一。
許雋意的心仿若停止了跳動,這個人,以及和他相關的一切,就像是刻在了他的骨髓裡一樣,怎麼也抹不去。
孟逐月最後因為男人的身份和大少爺分道揚鑣,他最後也因為男人的身份和顧硯舟各奔前程。
戲裡戲外,都是一個結局。
這幾天許雋意一直在想,也許他們就不該相遇。
一步錯,步步錯。
林溪見他一直在垂頭深思什麼,便又開始主動調節氣氛:“我最近在微博上看見一個歌手出櫃了,鬨得沸沸揚揚的,微博推送裡十條有九條都是他,你要不要看看?”
許雋意很久沒有關注這些娛樂圈的花邊新聞了。
“娛樂圈有那麼多人,你不要總是把自己封閉在一段回憶裡嘛。”林溪沒有避諱,“就算不是我,就算你隻喜歡男人,那也有很多選擇的。”
她掏出了手機,坐到了許雋意的身邊,翻看著微博的推送。
果不其然,十條裡有九條都是那個歌手出櫃的新聞。
許雋意聽過那人的名字,但是不認識他。
林溪很喜歡八卦,幾分鐘的時間給他講了不少娛樂圈密談。
許雋意的心情跟著好了許多。
——直到一條推送忽然竄進二人的視線。
【獨家爆料!顧硯舟孟沅茉新劇接%e5%90%bb花絮搶先看!】
林溪還沒反應過來,視頻就開始自動播放了。
畫麵有點糊,但是顧硯舟的臉很好認。
對麵的孟沅茉是專門拍言情偶像劇的前輩,帶火了不少男主。
這是很好的本子,不愧是顧家人%e4%ba%b2自出手,資源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
這是小雨中接%e5%90%bb的片段,畫麵上的顧硯舟流著眼淚,紅著眼眶,額前的劉海還在滴水,大拇指的指腹不斷摩梭著對方的耳垂,哭得我見猶憐。
【這張臉總算拿來拍偶像劇了555……】
【天呐真是配一臉,顧硯舟的直男味兒快衝出屏幕了,某家趕緊be吧。】
【電影和綜藝帶來的熱度還沒過去又開始接言情劇了,原來之前又是在鋪路,這哥怎麼老是把許雋意當作工具人?】
【滾呐,顧硯舟還不需要借熱度好嗎?人家愛拍什麼拍什麼,紅著呢。】
這是滾過去的彈幕。
在這幾秒鐘的時間,許雋意好像忘記了怎麼呼吸,也忘記了怎麼回應。
他隻是呆愣地看著二人接%e5%90%bb的畫麵,和對方大拇指反複摩攃女孩的耳垂。
他曾經說過,這個動作可以幫忙入戲,在盯著合作演員的耳垂時,心裡想的是自己喜歡的人。
許雋意看著顧硯舟臉上的淚,心裡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