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舟艱難地點了點頭,眼中忽然流出兩行清淚,他胡亂抹了一把,有些狼狽:“雋哥,我們私奔吧。”
許雋意心尖顫了顫,他沒有問為什麼,也沒有問事情還有沒有轉圜的餘地。
他隻是點了點頭,乾啞著聲音道:“好。”
怎樣都可以,隻要兩個人能在一起。
“我們可以去國外,可以去一個沒人能找得到的小地方。”顧硯舟小聲道,“我把餐廳定在了你第一次請我吃鱔絲的地方,那可能是我們在上海的最後一頓飯了。”
許雋意心頭酸澀不已,他知道這麼多天以來顧硯舟一定是把能做的都做了,但是還是爭取不了他家裡人的同意,不得已之下才做了這樣的決定。
他是沒關係,可是顧硯舟呢?
這個嬌生慣養的小少爺,竟然願意放棄自己現在有的一切,和自己遠走高飛嗎?
他好像真的低估顧硯舟對自己的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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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點還有
第63章 你現在自由了
顧硯舟本來是想要下樓跟顧硯麟說出去一趟,但是沒想到還沒走到門口就被兩個保鏢給攔下了。
顧硯舟沉著臉:“哥,你說過了,不關著我。”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耳朵上的藍牙還沒摘,側著頭,眉眼間閃過一抹不耐煩,顯然是大忙人的樣子:“我不關著你,但是我想知道你要去哪兒?”
“出去透氣。”
“你覺得我會信你嗎?”男人冷哼了一聲,“滾回去。”
“憑什麼?”顧硯舟同樣冷眼望著自己的哥哥,“我做什麼事兒跟你有什麼關係,大姐都沒說什麼,你憑什麼管我?”
顧硯麟眸子一眯,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走到他身邊。
然後——抬手給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聲,整層樓都回蕩著聲響。
這一巴掌的力道並不算輕。
顧硯舟感覺自己臉上火辣辣的疼,但是他一聲都沒吭:“打完消氣了嗎?讓我走。”
“昨天晚上急哄哄地買股票,今天早上讓助理把你賬戶的錢都轉到國外去,你以為這些事情我不知道?”顧硯麟看著他,語氣沉著而又有壓迫感,“顧硯舟,那個男人有什麼好,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和家裡人作對?”
“那你呢?”顧硯舟忍不住爆發起來,“你難道挑的是什麼門當戶對的對象嗎?你娶的不也是自己喜歡的人?你如果覺得嫂子的身世沒什麼大不了,何必這麼多年來一直藏著掖著,憑什麼你行我不行?”
顧硯麟眸色壓了壓,眼裡翻湧著,像是大雨傾盆前的烏雲滾滾。
“因為他是男人。”
就這麼一句話。
顧硯舟眼中遍布紅血色,因為氣血翻湧顯得他表情有些猙獰:“什麼叫他是男人?什麼年代了你還歧視同性戀?”
他%e8%83%b8脯起伏,繼續道:“如果你覺得丟人,你就當沒有我這個弟弟。顧家的一切我都不要,你放我走。”
“不行。”
“憑什麼?”
“就憑你欠著我媽的一條命!”顧硯麟的聲音忽然拔高,“就因為你欠著她的,所以我不能不管你,你就算死也得死在顧家。”
顧硯舟聞言,先是一怔,隨後肆無忌憚地笑出了聲。
“事到如今,你還覺得媽選擇自殺是因為我。”他笑得悲戚,原本俊逸的臉有些扭曲,“你怎麼不怨那個男人?就因為他死了?那是不是我死了就能讓你不怨了?”
顧硯麟閉上了眼睛,似乎是察覺到自己語氣有些太過。
他放緩了聲音,似是無可奈何:“你跟我來祠堂一堂。”
上次就是他將顧硯舟關在了祠堂,三天三夜,讓許雋意找不到自己。
顧硯舟不允許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他掙紮道:“我不去,你們放開我!”
不行,絕對不行。
他不能讓雋哥等自己。
“把少爺綁了帶過去,我等會兒就來。”顧硯麟%e8%84%b1下了自己的西裝外套,每次去祠堂,他都得換一身行頭。
身後的保鏢答應道:“是。”
幾個人扭打在一起,一時半會兒還真治不住顧硯舟。
畢竟這人身上勁兒太大,又去少林寺練過,這麼多年來還拍了那麼多武打戲,一般保鏢都打不過他。
好在顧家人多,門口又衝進來了三四個保鏢,一下子就把他按倒在地。
“這次我不強求你,等到晚上八點之後,我會把宅子裡的所有保鏢都撤走。如果那時候你還想要選擇那個男人,那麼這輩子我都不會管你。”
顧硯麟撂下這麼一句話就離開了。
顧硯舟被綁到了祠堂。
這兒常年有人打掃,也沒有灰塵嗆鼻,隻是有些沉悶壓抑。
顧硯舟大概等了十幾分鐘的時間,就聽見了顧硯麟的腳步聲。
“在你生下來兩個月之後,媽就走了。”顧硯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是自殺死的,因為產後抑鬱,又碰上那個男人出軌。”
顧硯舟躺在地上,手腳都被束縛著,安靜得像是個死人。
“我十幾歲沒了媽,當時也有點恨你。”顧硯麟從來不在自己這個弟弟麵前藏什麼心事,“大姐二十歲出頭的年紀接手顧氏,我被強製送到國外,你尚在繈褓就要被送到外公那兒,其實這麼想來,好像都挺可憐的。”
“後來我沒有那麼討厭你,我知道我該恨的另有其人——那個出軌的男人。”顧硯麟聲音沉穩如古井一般,無波無痕,他燒了三柱香,插在了排位前麵,“媽剛死沒多久,他就自殺了,你以為他對媽是情深意重,幡然醒悟了,然後跟著殉情嗎?”
顧硯舟艱難地挪動了一下`身子:“你想說什麼?”
“這麼多年來,一直沒告訴你這件事,一是覺得沒必要,二是覺得這事兒聽著臟了你的耳朵。”顧硯麟每說一個字,顧硯舟的心就沉下去了一分,“他當時不是因為媽自殺跟著去死的。”
顧硯舟甚至不敢呼吸。
“媽剛生下你沒多久,就產後抑鬱了,後來她發現那個男人經常夜不歸宿,一開始還說是有應酬,誰知他是出軌了。”顧硯麟眼中忽然閃過一抹凶光,“是跟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那個男人最好的兄弟。如果你當時已經懂事,就能有印象了。那時候,我和大姐都要叫他一聲郝叔叔。”
出軌……跟自己最好的兄弟。
這段話如同晴天霹靂,將顧硯舟整個人都劈愣住了。
“你可能不知道,媽其實是一個很堅強的女人,要不然不會拉扯著自己的一雙兒女,在顧家得到那麼高的地位。”顧硯麟繼續道,“如果隻是單純地婚後感情淡了而出軌,或許媽沒有那麼脆弱。關鍵是——那男人是個同性戀,他從來都不喜歡女人。這麼多年來的恩愛,都是鏡花水月,空歡喜一場。”
顧硯舟已經說不出半個字來。
他隻覺得%e8%83%b8口火燒火燎地疼。
事情在以一種他無法控製的勢態發展著。
“媽很喜歡他,二十多年來從未變過。”顧硯麟的聲音落寞了下來,“可是這場欺騙也長達二十多年。”
這對一個得了產後抑鬱的女人來說,是一場毀天滅地的打擊。
“那個男人出軌的對象是自己的好兄弟,二人青梅竹馬,幾乎什麼都乾過了。”顧硯麟輕哧一聲,“到了結婚的年紀,就各自找了合適的女人,娶妻生子。但是他們沒斷乾淨,不知道聯係有多頻繁,反正最後是被媽撞見了。”
“我感到惡心,我為自己身上流淌著他的一半血而感到惡心。”顧硯麟道,“媽自殺之後,他的好兄弟承受不了良心的譴責和顧袁兩家的報複,害怕地自殺了。那個男人不是為媽殉情的,是為了那個男人。”袁家,是他們的外祖家,也就是他們媽媽的娘家。
“媽這一生都被同性戀害了。”
顧硯麟的話,像是給顧硯舟的一生立下判詞,“你現在告訴我,你當著媽的麵告訴我,你當著這個多多多少少因為你而死的女人的麵告訴我,你要去跟一個男人遠走高飛,跟我,跟大姐,跟整個顧家斷絕關係。”
“你現在說,隻要你說得出口,我現在就放你出去。”
顧硯麟擺了擺手,示意讓保鏢給顧硯舟鬆綁。┆思┆兔┆在┆線┆閱┆讀┆
“你現在自由了。”
這次沒有爭吵,沒有囚禁,沒有強迫。
選擇權——交到了顧硯舟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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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已經開始同時存隔壁《替身男主》的稿子,心情變化莫測,一會兒快樂一會兒壓抑。
接下來是該壓抑一段時間了。
第64章 原來冷掉的芝士是苦的
許雋意在餐廳裡等了很久,一直等到服務員來提醒還有一個小時就要打烊了,顧硯舟也沒有來。
電話打出了十幾個,消息發了好幾頁,沒有得到一個回複。
他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大概又過了幾分鐘,他的身前忽然落下了一道人影,他迫不及待地抬眸,卻對上了一雙有些心疼和複雜的眼睛。
來人是林溪,不是顧硯舟。
“他不會來了。”林溪放好了包,坐了下來,“正好我在上海,他托我來告訴你。”
許雋意機械地移開眼神:“是他二哥的意思?”
“他%e4%ba%b2自聯係我的,是他的意思。”林溪有些不忍心,“我先去了他家,他當時就坐在客廳,還給我倒了一杯水。”
沒有被關起來,沒有被綁起來。
許雋意心臟驟疼:“到底怎麼回事?”
“他跟我說,如果他要跟你遠走高飛,顧家會跟他徹底斷絕關係,他一個子兒都得不到。”林溪認真轉述道,“他本以為他二哥隻是開玩笑,沒想到是來真的。所以他想了好幾天,還是選擇了繼承家業。”
許雋意的眼神忽然變得灰敗,他低下頭來:“我不信。”
“他知道你不能接受,所以叫我來轉述,他說對不起,辜負了你。”
林溪的話就像一把尖銳的刀,在他本就柔弱不堪的心臟裡攪動著。
“顧家現在在給他準備下一部劇的資源,是一個都市偶像劇,用來轉移你們cp粉的注意力,顧家不希望自家少爺和一個男人炒緋聞。”林溪又給出了重重一擊,“顧硯舟已經答應了。”
許雋意想要掏出手機問出真相,但是又想起那些打不通的電話和得不到回複的消息,於是手指顫動著,不尷不尬地僵在了空中。
林溪從沒有見到對麵這個男人傷心的樣子。
原來那麼讓人心疼。
林溪沒有說的是,她臨走前,從桌子上抄了一杯水,澆在了顧硯舟的頭上。
對方沒有吭聲,隻是又叮囑了一遍,一定要把這些話完完整整地複述給許雋意。
“叫雋哥不要再打電話給我了,我不會接的。”還有最後一句話,林溪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