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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似乎有一份源自直覺的答案。

自那天清晨過後,又過了兩天,星期五的晚上,在外麵轉了幾圈完成例行救援任務的超人降落在堪薩斯農場中。他如同不經意般地彈了下衣角,然後儘心放鬆,最後就像厄裡亞夢中那樣飛在空中挺直身體,一條%e8%85%bf微微蜷縮,目標明確地落在厄裡亞臨時居所的窗戶前麵。

‘咚,咚,咚。’

他有節奏地敲了三下玻璃,便立即放下手,認真地說道:

“厄裡亞,我想邀請你去我的另一個居所——孤獨堡壘看看,你有興趣嗎?”

現實和夢境重疊了一個邊角。

厄裡亞隻覺得有陣電流順著脊椎流淌下去,他立刻攥起拳頭、開始唾棄自己,臉色也變得有些陰沉。但這絕不意味著厄裡亞打算拒絕……事實上在禸體和精神的雙重作用下,最近幾天想要拒絕任何一件超人提出的請求對他來說都極為困難。

他想也不想地回答說:“好。”

“謝謝!”

超人用禮貌掩蓋住條件反射的興奮,不得不轉移話題以免露出端倪,“說不定參觀完孤獨堡壘以後,我們還有時間順道去瞭望塔轉一轉。你知道嗎?明天早上正義聯盟有一場例行會議,近一個月裡我都沒怎麼出席……”

厄裡亞聽得後背發麻,這回完全是另一種感受。

但正如剛才所說,此刻拒絕任何一件超人提出的請求對他來說都極為困難。

所以儘管預感到即將被過量社交支配的痛苦,且心中充滿抗拒,他依然維持著鎮定自若的態度答應下來:“行,隨你。”

並且同時在心中再度罵了一句:

Fuck!

第九十四章 孤獨堡壘

厄裡亞克製不住地去想正聯會議的事情, 又由小小的一次會議聯想到了超人的社交狀況。

超人是誰?

答曰,正義聯盟元老。

不管平行宇宙發生怎樣的變化,這個身份都是組成團隊的最初的超級英雄之一。這就意味著所有站在塔尖上的組織者和他關係都不錯,是那種會沒事一起團個建吃個飯的類型。

後來加入的成員要麼因為超人這些年的付出對他抱持天然好感, 要麼在後來的相處中被他的人格魅力打動, 隻有極少數人承受不了陽光直射, 變成了嘴硬心軟的傲嬌。

綜上所述,超人就是那種會在公司聚會裡和路過的每一個人打招呼的究極社交恐怖分子。

克拉克·肯特被雙重身份的限製所裹挾, 反倒要低調許多, 他長期交往的對象就那麼大貓小貓三兩隻, 一隻手都數得過來,看他本人輕鬆自在的樣子,似乎也很享受短暫的不被打擾的獨處時光。

那麼問題來了,究竟哪一邊才是真正的他?克拉克自己呆著的時候,究竟是在回複精力,還是因為超人的朋友圈已經滿足了他全部的社交需求?

厄裡亞一時想不明白,但他能肯定的是, 和超人一起前往瞭望塔的後果絕對非常可怕。

因為其他人會看在超人的麵子上, 過來迎接新人,表示友好。再加上歐美社會有種獨特的外向氛圍, 似乎不跟你說話就是要將你孤立一樣,是不尊重同事,是沒有體現出積極向上的團隊協作精神,這樣一來, 人們為了自證清白都會特地過來搭幾句話。

厄裡亞生無可戀。

他是不會為社會大環境所妥協的人, 穿越前就算同事天天說他表情像是家裡的狗在他床上拉屎,他也從來沒有強行擺出一幅如沐春風的態度來融入集體, 有些事情不喜歡做就是不喜歡做,哪怕因此獲得了好處,難道他會變得更加快樂嗎?

就算人人都說你應該做一個樂觀開朗陽光積極的人,難道大部分人所說的‘應該’就一定是正確的?

性格這東西哪有高低對錯可言。

而讓他答應超人邀約的理由說來很庸俗,是一種由欲望衍生出的奇怪的付出心理,就好像白嫖了人家要順手扔幾個硬幣一樣,並且在此基礎上,說不定和對方相處時獲得的滿足感會超過與人社交帶來的厭煩。

總之先試試。

厄裡亞暗想。

不行的話還是做回普通同事兼不怎麼熟悉的朋友算了。

克拉克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不然他會震驚茫然失去言語抱著狗坐在農場房簷上吹一整天冷風思考人生。幸好他不知道,這會還能快快樂樂地帶著厄裡亞抵達北極的凍土上麵。

遠方吹來的風仿佛帶著從湮遠年代傳遞而來的凜冬氣息,刮得皮膚生疼。九月末十月初,北極的白天正變得越來越短,中午才剛剛過去沒多久,天色就顯得特彆黯淡,陽光已近似夕陽,比赤道附近接收到的太陽光芒顏色更‘白’,照在身上和雪地上,一點也不熱烈,懶洋洋的,像沒睡醒一樣。厄裡亞頭頂的天空卻十分遼遠,澄澈的如同一片深遠的湖泊。

人跡罕至的地點,自然的殘酷和美麗正毫無保留地顯露出來。

超人的孤獨堡壘坐落在一片潔白的山脈中間,整個形狀好似一個表麵長滿尖銳冰棱的金字塔,進入堡壘的鑰匙就放在旁邊一座山的山頂上,看上去就是貨真價實的鑰匙,隻不過巨大無比,而且極為沉重。超人用這種方式保證彆人無法進入他的秘密基地,他使用超級力量將鑰匙舉起來的時候,對厄裡亞戲稱說:

“這是我的雷神之錘。”

厄裡亞不知道自己以前有沒有受邀拜訪過任何一個超人的孤獨堡壘。

不過眼前的場景對他來說的確是全然陌生的。進入大門之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具數米高的雕像,雕像刻畫著超人的%e4%ba%b2生父母喬·艾爾和拉臘·艾爾捧著縮小版的母星氪星的樣子。

厄裡亞沒見過喬·艾爾。

但他在中世紀的平行宇宙見到了當上艾爾王國女王的拉臘,兩個人的長相一模一樣,隻是眼前這位職業是科學家而非女王的女士神情中多了一絲溫柔。

超人沒有介紹太多,僅僅說:“他們都是好人,對氪星來說,他們是英雄。”

厄裡亞點點頭,他在平行宇宙看漫畫時見過無數次超人起源,它們大多換湯不換藥,超人的爹媽總歸是在拯救氪星無果的情況下犧牲的,死前隻來得及將自己的孩子送出來。出於對死者的尊重,他附和超人:“你說得對。”

超人不禁瞥了厄裡亞一眼。

他這會想的是……厄裡亞有沒有在平行宇宙裡見過‘他’的%e4%ba%b2生父母?又來沒來過孤獨堡壘?彆的不說,‘命運’與領主超人的聯係那麼緊密,兩個人幾乎無話不談,領主超人難道會不給對方展示自己的小秘密?

對命運之主而言,這種事似乎平平無奇,但超人卻難得躊躇起來,不確定自己一會該介紹到什麼程度,講的太多顯得客氣又虛假,講少了……一方麵體現不出歡迎的態度,另一方麵,他又有點不想讓厄裡亞將這些個‘自己’混為一談。

如果少說的話,豈不是證明他默認當前的孤獨堡壘和另一個世界的堡壘是同一座?

可是除了獨占欲帶來的本能排斥以外,他又深受領主超人的影響。那是個太過獨特的‘超人’,不那麼超人的超人,哪怕有很多高維度的讀者會因為他那身酷炫的黑白兩色製服而喜歡上這個角色,然而卻掩蓋不了超人身上一部分美好的品質已經從他身上消失的事實。

你說領主超人‘黑化’了嗎?

似乎也不儘然。

一個好人,一個純粹的人,是不會‘黑化’的,隻會漸漸死亡。他的內核在外力強迫下扭曲、腐爛、瘋狂、繼而自我放逐,直到他不再是超人,而變成了一個奪人眼球的舞台劇所具備的理所應當的結尾。

命運之主是這個無可逆轉的過程的見證者,也是幫凶。如果祂不存在,領主超人就不會前進得那樣義無反顧,仿佛他的前方站著一位可供參考的聖徒;這神聖的使者沒有給他帶來救贖,反而為他的心靈灌下一劑以愛為名的毒藥,令他的終局沒能得到任何改變,猶如宿命。←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而超人,現在的超人,這個宇宙的超人,在連著做了三天光怪陸離醒來又什麼都不記得的夢境之後,發覺自己開始對著毒藥上癮。

好像他的情感和領主超人連接到了一起,他時而感到沒有來由的仇恨與憤怒,這些情緒又在看到厄裡亞的瞬間煙消雲散。

理智知道,不該這樣。

他最好自我調整。

實在不行,也該去見一見正義聯盟最專業的心理醫生。

可是對情緒上癮是不受控製的,他短暫地享受著從緊繃到放鬆帶來的愉快,就好比其他人做過山車一樣,在失重感襲來的一刹那獲得無與倫比的滿足。

但這樣真的不對。

超人不想因此傷害到任何人,他儘量表現得正常,甚至過於正常,對厄裡亞的那些過去和近期的變化不問也不提,寄希望於時間能衝淡一切。

孤獨堡壘之行是他特地設計的放鬆之旅,隻有在這他才能放下全部壓力,有可能的話,他想和厄裡亞談一談。

……

以上所有思緒都隻花費幾秒鐘時間,超人很快開口說:“前麵的房間我打算作為軍械庫,目前東西放的還比較雜,大多是我從宇宙外星文明那沒收的。”

‘沒收’這個單詞很有意思,顯得超人像什麼宇宙大家長一樣,厄裡亞不禁露出點笑意。

超人冒出的第一個念頭是:

以前自己認識的命運之主從來沒有過這麼人性化的表情。

他很快強行將這個領主超人的想法延伸在腦海中打散,正色說:“彆笑,我是認真的,它們太危險了,總不能放著不管。”

“前麵是克拉克·肯特的房間,我一般不在那待著,隻是為了以防萬一,讓闖進這裡的人相信超人和克拉克是兩個人。為此我還特地設計了蝙蝠俠的房間,神奇女俠的房間,克拉克的同事吉米·奧爾森和露易絲·萊恩的房間,這樣會顯得熱鬨一點……但其實裡麵擺放的都是紀念品,這裡迄今為止隻有你來過。”

厄裡亞克製不住好奇心,問道:“也有我的房間?”

超人捏了捏手指,說道:“有,當然。就在我的休息室旁邊,你要去看嗎?”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我是為你準備的,所以……唔,就在這裡。”他轉過身貼著牆壁,用手打橫推開身側的一扇門,“裝修風格和你在自殺貧民窟的家差不多,你覺得怎麼樣?有需要的話隨時可以修改。”

厄裡亞看著擺滿書籍,沒有其他雜物,裡麵放著幾台單人沙發,顯得有些緊湊卻很能給人安全感的房間,過了一會慢慢說道:“是誰幫你裝修的?”

超人又捏了捏手指:“書是我在大都會買的,我猜你會比較喜歡閱讀。書架、沙發、靠背椅和書桌都是我自己做的,這是一點,嗯,個人愛好。”

他沒等厄裡亞給出評價,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