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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了, 難怪她不把你放在眼裡。”鐘泓雪輕笑, 微微湊近,低聲耳語了幾句。

男人微微眯起眼, 似乎在深思熟慮。

鐘泓雪見狀,笑著抽身而去,他太了解人心裡的陰暗麵,隻要敲開一個縫隙,剩下的可謂輕而易舉。

回到一樓,宣奕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朝他招手,鐘泓雪挑眉,目光落在他周圍,這才多大一會兒功夫,就招來這麼多鶯鶯燕燕。

他抱著雙臂走來,一副不好招惹的姿態,貼著宣奕身邊坐下,其他人見狀紛紛打了退堂鼓,宣奕從始至終都沒什麼特彆的表示,鐘泓雪點了一桌子酒,打開一瓶遞給他,“不醉不歸?”

宣奕笑了笑沒接,“已經醉了。”

“嘖,你這人。”鐘泓雪收回手,直接對著瓶口灌了一小半,“那個人已經搞定了,你打算怎麼謝我?”

宣奕深深看了他一眼,很淺地笑了,隨手開了一瓶酒,與他的瓶頸相碰發出一聲悅耳的脆響,仰頭,喉結滾動。

鐘泓雪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心中突然生出些許莫名的滋味,但他還沒來得及傷春悲秋,宣奕已經放下酒瓶起身。

“你要走?”

宣奕沒做聲,目光投向不遠處,輕輕搖頭,“冤家路窄,想走怕是沒那麼容易。”

“什麼?”鐘泓雪轉動脖子,眼角的餘光一瞥,肩頸肌肉瞬間僵住,“那是……張占山?”

“呦!這不是巧了嗎?”

張占山眼神陰鷙,臉色冷硬如鐵,以鐘泓雪對這個人的熟悉和了解,他出現在這裡不奇怪,但這針對性未免太強了,幾乎進門直奔宣奕而來。

鐘泓雪下意識擋在宣奕身前,像某種身姿矯健的貓科動物,他側身低頭,小聲提醒道:“來找茬的,我應付他,你先走。”

宣奕沒動,人是衝他來的,沒理由連累彆人。

“怎麼著,人家不要的垃圾你給撿回來了!”張占山伸出食指抵在鐘泓雪瘦削的肩膀上,輕蔑地點了兩下,發出刺耳的笑,“垃圾就應該爛在泥裡,你確定要陪他一起?”

“你罵誰呢?”鐘泓雪怒氣唰的一下湧上來,可還沒等他采取實際行動,頸後忽然多出一隻手,輕輕鬆鬆勾住他的衣領,阻止了他接下來的動作。

宣奕神色還算平靜,修長的手指卸了力,自然而然搭在鐘泓雪的肩上,抬眸看向張占山,“你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張占山冷笑,咬牙切齒,“你打我的那段視頻現在還掛在網上!”

“視頻不是我放的。”宣奕罕見地解釋了一句。

“這是重點嗎?”張占山怒吼一聲,攥住他的衣領,用力往上一提,宣奕紋絲不動,他愣了一下,“你……”

[你要不要配合一下,劇情好像進展不下去了。]

係統聲音響起的那一刻,宣奕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下一秒整個人往左邊的茶幾栽去,巨大的衝力撞翻了大半酒瓶,碎玻璃混合著酒液灑了一地,整套動作發生在轉眼之間,等到所有人回過神來時,宣奕已經紮紮實實在地上滾了一圈。

燈光下,紅酒泛著瑩潤的光澤,順著白襯衫的褶皺一滴一滴往下落,宣奕坐起身,恍惚間看見了滿地星光,緊接著鐘泓雪衝上來握住他的肩膀,表情慌亂又無措。

“哈哈哈哈……”

張占山刺耳的笑聲吸引來不少賓客,紛亂嘈雜的議論聲充斥著耳膜,兩秒鐘後,宣奕才聽清鐘泓雪開合的嘴%e5%94%87中在說些什麼,他說的是:你流血了!

宣奕下意識嗅了一下,空氣中除了彌漫著酒香,還夾雜著一絲甜味,他垂眸看見自己流血的手臂,玻璃碎片劃破襯衫嵌了進去,布料裹著傷口,乍一看格外嚇人。

[倒也不必……這麼敬業。]

係統心虛地小聲嘀咕。

宣奕沒太當回事,隨手把玻璃拔了扔在一邊,以他自身強大的恢複能力,傷口很快就能愈合,但他一抬眼,看見周圍的情況,立刻用另一隻手按住出血點,鐘泓雪以為他是疼得厲害,實際上宣奕是擔心引起人類的懷疑。

“起來,我帶你去醫院。”鐘泓雪吸了吸鼻子,極力忍住哽咽。

“這就想走?”張占山攔在兩人麵前,陰陽怪氣,“當初你斷我一隻手,看在鬱溪的麵子上我忍了,現在他不要你了,我們之間的賬也該好好清算。”

“你想怎麼樣?”宣奕語氣弱了幾分,寂靜的雙眸毫無懼意,周圍這麼多雙眼睛、耳朵,他必須把戲演的再逼真一些才行。

“聽說你是個唱歌的,那我剁你一隻手也沒什麼用。”張占山滿眼陰毒,單手扣住他的喉嚨,臉上浮現冷笑,“不如以後就安安靜靜做個啞巴好了。”

“啊——”

一聲穿透力極強的尖叫從樓上傳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張占山的手指下意識一鬆,宣奕得以掙%e8%84%b1,他控製不住地彎腰咳嗽,眼睛充血,眼前一片模糊,緩了一會兒才看見一個男人抱著頭從樓梯上滾了下來,後麵跟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

“什麼情況?”張占山轉過身看熱鬨。

鐘泓雪趁此機會扶起宣奕,在一片混亂中悄無聲息地溜了。

“對不起,我不該帶你來這裡的。”鐘泓雪發動車子,在夜色中疾馳,兩盞車燈照亮前路,車內卻一片晦暗,“你再堅持一下,馬上到醫院了。”

“不去。”宣奕捂著脖子,一開口幾乎發不出聲,啞得厲害。

“你這身傷不去醫院怎麼行?”鐘泓雪反問,沒有絲毫減速的跡象。

宣奕嗓子疼得厲害,實在不想在這件事上多費口%e8%88%8c,他還有更關鍵的事情要做。

眸中紅光閃過,車子戛然而止,鐘泓雪惱火地拍了下方向盤,難以置信,“車壞了?”

宣奕順勢推開車門,鐘泓雪阻止不及,下車追了上去,“你要去哪?”

宣奕沉默片刻,艱難地吐出兩個字:“……回家。”

鐘泓雪腳步驟然停了,低頭自嘲一笑,拿出手機給保險公司打電話。

*

[殿下,確定不使用係統的醫療功能嗎?]

不用。

宣奕意念回複。

他這出戲真正的觀眾還沒入座,正所謂百聞不如一見,彆人口中描述哪有%e4%ba%b2眼所見來得觸目驚心呢。

隻不過這種時候不能刻意,宣奕精心計劃了一個萬全之策,但在聽到係統給出的定位後,他克製不住笑了。

這條路的儘頭已經有人在等他。

鬱溪已經很久沒有獨自開車,那場車禍帶給他的心理陰影一直難以克服,所以這些年韓兵總是陪在他身邊,隨叫隨到。

但今晚不一樣,他輾轉反側、坐立不安,心中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關於李勘的樁樁件件依次浮現,從收到那封郵件開始,每一條線索出現的時機都很微妙,他越想越心煩意亂,等回過神來車已經開到宣奕所在的小區附近。

這裡是他名下的房產之一,五年前鬱溪以資助人的身份送宣奕上學,可他的性格太孤僻適應不了宿舍的集體生活,於是鬱溪就把他安置在這兒,一住就是五年。

期間他來過的次數寥寥無幾,站在小區門口不出所料被保安攔了下來,鬱溪猶豫片刻,收回目光,“抱歉,我走錯了。”

他現在已經沒有什麼理由再踏足這裡,如果再見到宣奕,看見那雙曾經滿懷熱忱的眼睛充斥著冰冷的恨意……

鬱溪深吸了一口氣不願再想,然而轉身的下一秒,臆想竟成為現實,宣奕的輪廓在路燈下漸漸清晰。

短短幾天不見,鬱溪已經快要認不出他了,他知道宣奕過得不好,但沒想到會這麼狼狽,臟汙破爛的襯衫,順著指縫淌血的手臂,還有脖子上泛著青紫的掐痕。

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碰撞,鬱溪站在原地沒動,看著宣奕一步一步走到他麵前,然後視若無睹地擦肩而過,全程沒有一個字的交流。

也許,這就是他們之間最好的結局。

鬱溪閉上眼睛,聽見心臟跳得越來越快,完全不受他的控製,腳底也像灌了鉛一樣,往前的路一步也邁不出。

宣奕不急不緩地走到保衛處,順利通過了電子人臉識彆,等待門自動打開。

[這招能管用嗎?]

你猜。

宣奕輕輕勾起嘴角,心裡默數:三、二、一。

“宣奕——”^o^思^o^兔^o^網^o^

“你的傷怎麼弄的。”

第29章

鬱溪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儘管語氣十分克製,宣奕還是聽出了一絲擔憂,他沒回頭, 默默挺直脊背, “與你無關。”

自動門緩緩合上,徹底擋住了鬱溪的視線,他被牢牢釘在原地, 眼底情緒複雜。

[這就走了?為什麼不趁這個機會……]

你不懂。

宣奕牽動嘴角,眼神愜意, “對付鬱溪這種聰明人,最忌諱的就是表演欲過剩。”

[可是,你把攻略對象關在外邊接下來怎麼辦?]

宣奕沒搭話, 鬱溪如果想進來, 那道門根本攔不住他。

“你好, 方便開一下門嗎?”

鬱溪拿出一張名片, 底下藏著幾張百元大鈔, “我曾經是這個小區的業主,係統裡應該有我的個人信息。”

“那你等一下。”保安伸手接過,轉身在電腦上操作, 看著陸續調出來的身份信息, 他連忙賠笑,“原來是鬱總,怪我記性不好, 您快請進。”

“多謝。”鬱溪語氣平靜道。

“鬱總, 等一下。”保安遞回名片和紙幣, “這個您還是拿回去吧,不符合規定。”

鬱溪沒收, 垂眸思忖片刻問道:“你知道附近哪有藥店或者診所嗎?”

“知道,從南邊2號門出去就是。”

鬱溪微微點頭,“幫我買一些消毒棉簽,還有消炎止痛的藥,剩下的是報酬。”

“好嘞,您把地址給我,等下給您送到樓上。”

鬱溪留下具體門牌號,沿著宣奕走過的小路跟了上去,他一直走到涼亭都沒見到人影,四周雅雀無聲,偌大的人工湖平靜如一潭死水。

忽然,橋上的路燈下似有人影閃過,鬱溪繞到對麵,趕在宣奕離開前把人截住了,他們麵對麵站在橋頭,看彼此的眼神卻很陌生。

宣奕移開視線,彎腰坐在冰涼的石階上,微微屈膝,“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鬱溪不答,看到宣奕這樣他沒有一絲一毫報複成功的筷感,但為什麼要來這裡?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彆裝了,你不累嗎?”宣奕嘴角噙著諷刺的笑,微微仰頭,“這樣精彩絕倫的演技用在一個毫無價值的人身上,實在多此一舉。”

“彆說話。”鬱溪俯身與他平視,指尖輕輕按住他的嘴%e5%94%87,“你喉嚨傷成這樣,彆說話了。”

宣奕偏頭躲開他的手,一言不發。

“我不是在同情你。”鬱溪站起身,雙手插進口袋,嗓音和緩,“你有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