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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湖藍,遠看那不就是情侶裝?隻要方修找個理由暫時離開,留下兩人獨處,隨便說點什麼,落在京澄眼中,醋壇子不得大淹四方?

徐籬山沒有證據,但這猜測是極有可能的。

他手腕利落,紙上梅枝厚雪,雉%e9%b8%a1野鵲,暖煙石徑,很快就有了顏色。亭中安靜半晌,他說:“可我覺得,你坐在這樣的位置,必要的多疑是好事。”

京瑉替他研磨,“疑人不用,若心存芥蒂,恐傷人心啊。”

“他若清白,何懼探查?若不清白,傷心倒是很小的事了。”徐籬山抬眼,朝京瑉笑一笑,“畢竟他若在你跟前露餡,第一個殺他的就是他的真主子,命都沒了,哪來的心傷?”

京瑉對上那目光,陰戾,冷漠,赫然一愣,“留青……”

徐籬山垂眼,落筆題字,寫的是“不知寒”。

“這畫給你吧。”他說,“收了我的畫,就得聽我的話。”

“哪有這麼和兄長說話的?反了你。”京瑉說,“我可以不收麼?”

“不可以。”徐籬山擱筆,正想繼續說什麼,忽然聽見前頭一陣吵鬨,遠處的侍衛旋即跑過來,“殿下,有歹人闖入,還請速速隨我等——”

話沒說完,侍衛瞳孔瞪大,直挺挺地向前倒下來,後心插著一把尖刀。

徐籬山目光凝滯,和擲刀的刺客四目相對,在這一瞬間聽見了自己的呼吸聲,而後他手腕突然一緊,被京瑉握著提了起來,轉頭往亭外跑。

小徑九曲十拐,好在京瑉熟門熟路,徐籬山回頭,看見遠處屍體把石徑染紅了一路,兩方剩下的人馬正在纏鬥。腳下突然猛刹,他轉頭,迎對麵出現兩個刺客,提刀就來。

京瑉側身躲開一刀,抬手奪過刀柄,將刺客%e8%85%bf骨踹斷。徐籬山兩眼放光,正要大喊一聲“牛啊,乾他丫的”,京瑉就被另一個刺客踹飛倒地,連帶著他也摔了個響。

“?”

四目相對,徐籬山齜牙咧嘴,“你都沒帥過三秒!”

京瑉說:“聽不懂!”

腦後寒光炸裂,徐籬山悚然回頭,隻見迎麵一刀劈來,這氣勢,一刀兩個人頭不是問題。千鈞一發之際,他翻身擋住要推開他的京瑉,同時抬起從京瑉手中掉落的刀擋下這一刀,刀鋒互割刺耳至極,不過勉力一瞬,他手中刀碎,被一刀砍在右肩。

血濺在臉上,京瑉目眥儘裂,“留青!”

徐籬山抬%e8%85%bf踹開刺客,那刺客倒退兩步,被從後割裂了喉管。他喘著氣抬眼,辛年拿帕子擦了刀刃上的血,麵無表情地安撫道:“公子勿驚。”

第22章 揣測

京瑉扶著徐籬山坐起身,長舒一口氣,“還好有辛統領相助,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辛年收刀入鞘,恭敬行禮,“此地臟汙,請二殿下和六公子先隨卑職去禪房。”說罷彎腰將徐籬山扶起來,瞥一眼那傷,其實並不多嚴重,但徐六公子已經疼得麵色煞白,雙眼含淚,白眼一翻,然後一腦袋砸在他肩上。

京瑉:“留青!”

“……二殿下不必擔憂,請隨卑職來。”辛年轉身背起徐籬山,跨過麵前的屍體,往前引路。京瑉連忙跟上,從後頭扶住徐籬山的背,免得他栽倒。

路上,徐籬山閉著眼,氣若遊絲地在辛年耳邊問:“殿下也在麼?”

辛年氣音回複:“嗯。”

“那我不去了。”徐籬山悶悶地說,“麻煩辛統領找個安全的地方將我放下,救命之恩,我必當報答。”

京瑉在後頭恍惚地說:“我好像幻聽了,我聽見留青在說話!”

“二殿下聽錯了!”辛年麵色不變地忽悠,又輕聲對徐籬山說,“在下隻是奉命行事。”

他言外之意便是這救命之恩應該報在我家殿下`身上,徐籬山苦笑,“給一巴掌再賞顆甜棗,殿下當真擅用。”

京瑉悚然:“辛統領,我又聽見留青在說話了!”

前麵兩人同時閉嘴。

一路飛快地趕到禪房,門前近衛推門,辛年幾步進門、將徐籬山放在坐榻上。近衛提來藥箱,辛年放下刀,對徐籬山說:“消毒上藥會疼,徐六公子忍一忍。”

徐籬山沒什麼力氣地點頭,見京瑉站在後頭一臉菜色,不禁調侃道::“二殿下這臉色,我是要死了麼?”

“說什麼不吉利的話!”京瑉想走過去敲他腦袋,但礙於有旁人在,隻能忍住了。

徐籬山閉嘴一瞬,又說:“我的小廝不見蹤影,我怕他也遇見危險,二殿下……”

京瑉知道那小廝跟了他多年,立馬說:“我馬上派人去找。”轉而看向正在給徐籬山擦洗傷口的辛年,“辛統領,皇叔現在何處?”

“正在樓上。”辛年說,“來人,為二殿下引路。”

“是。”門外近衛側手,“二殿下,這邊請。”

京瑉朝徐籬山點了下頭,轉身走出禪房吩咐人去找柳垂,自己則跟隨近衛上到二樓。

樓上淨亭安靜,正中擺了案幾,坐在懶架上的人卻不是京紓。京瑉麵色微變,連忙上前行禮,“兒臣叩見父皇。”

“在外不必多禮,過來坐。”雍帝說,“給二殿下喝口茶壓壓驚。”

一旁穿素凝脂色衣裳的內宦輕步後退,去屏風後倒了茶來,放在案幾一側。京瑉走過去落座,端茶抿了一口,擱杯道:“味甘醇香,好茶。”

“嗯,你皇叔送來的六堡茶。”雍帝笑道,“也得多虧亭月茶道嫻熟。”

京瑉看一眼內宦,“於茶一道,宮中無人能和亭月公公相提並論。”

亭月稍稍頷首,“二殿下謬讚,奴婢愧不敢當。”

京瑉又看向雍帝,歉然道:“今日之事,是兒臣無能,若非辛統領及時趕到,六郎他恐遭戕害。”

雍帝稍稍往前傾身,亭月俯身端起茶盞放到他手上,他拿茶蓋撥了撥,“你很喜歡這個小表弟?”

京瑉斟酌著說:“六郎他自幼出京,這些年身邊沒個%e4%ba%b2人關懷,兒臣本隻是有些憐惜他,前段日子幾番相處,覺得六郎雖然愛玩,但並不出格,況且今日他還舍身為兒臣擋刀。”

“是啊,小小紈絝,竟有這般勇氣。這事你得好好謝謝人家。”雍帝抿了口茶,亭月接過。

京瑉點頭,“兒臣知道。”

“至於刺客相關,就交給金昭衛去查吧,每年刺來刺去的,他們估計都查煩了。”雍帝說罷頓了頓,轉而說,“方才,我和你皇叔又吵架了……不對,是他單方麵不搭理我,甩臉走了。”

“難怪沒瞧見皇叔,”京瑉失笑,“您二位此次又是為著什麼?”

雍帝歎了口氣,“我覺著他年紀到了,想給他說門%e4%ba%b2事,他不從。”

京瑉勸道:“皇叔才二十四。”

“彆家二十四的都當爹了,他呢,一個近身丫頭都沒有,府裡一水兒的青蔥男人。”雍帝用手指敲著膝蓋,琢磨著說,“老二,你說他彆是不喜歡姑娘吧?”

京瑉:“啊?”

“平日裡不近女色,從前有桃花他一概不理,府裡還全是男子……”雍帝越說越覺得有可能,人都坐直了,一旁的亭月立馬端茶,讓他喝一口壓壓驚……沒壓住,他直接站起來了,“不喜歡姑娘還是但凡是個人就都不喜歡,仔細想想都差不多,按逾川的性子,兩者都是斷子絕孫的路子,可要果真如此,我怎麼像父皇交代啊!”

“父皇莫驚!”京瑉連忙起身上前替雍帝撫背順氣,跟著出主意,“五弟不是常往王府跑麼,父皇要不要問他?”

“不妥,此乃私事,何況老五沒你懂事,他要聽見風聲,指不定要怎麼在他皇叔跟前胡說呢。”

京瑉很上道,立馬表忠心,“父皇放心,兒臣守口如瓶,必不會讓皇叔知曉您在背後琢磨這些事!”

“我兒體貼。”雍帝寬慰地笑了,又坐下去,示意京瑉一同坐下,“其實我也不是非要讓他娶妻生子,父皇若還在,想必也舍不得強迫他。我就是想找個人陪他,你懂吧?”┆┆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懂!”京瑉重重點頭,“而且兒臣相信皇叔也懂,隻是一時不願罷了。”

雍帝“嗬”一聲,“這個‘一時’已經持續好幾年了。”

京瑉:“……”

“喜歡男人也沒什麼,隻要有喜歡的就行,真的,彆的我也不強求了。”雍帝猛一拍手,把京瑉嚇了一跳,見他父皇一臉躍躍欲試,“你們說,我換個方向給他說%e4%ba%b2行不行?什麼樣的男子好?”

“必然要相貌上佳,”亭月說,“否則瞧著不般配了。”

真的要這樣嗎,京瑉覺得父皇您也太說風就是雨了吧,嘴上不得不跟著說:“皇叔性子冷,大概不喜歡鬨騰的,溫順安靜最好。”

“還得聽話些的吧,逾川控製欲旺盛,手又辣,若找個不聽話的,我怕紅事變白事。”雍帝一合計,“這樣,老二啊,你找個空閒把蘭京適齡的、符合以上條件的人選做成冊子悄悄拿進宮來,我好好挑挑,看有沒有能行的。記住,此事千萬要隱秘,不能讓你皇叔知道——”

“已經知道了。”

涼涼的嗓音堪比如今這四九天,眾人循聲望去,京紓不知何時站在樓梯口,麵無表情地覷著他們。

第23章 賜婚

“啊——父皇,兒臣下去看看六郎,先行告退,皇叔,侄兒告退!”京瑉一邊說一邊動作,雍帝剛伸出手來,他已經飛快地掠過京紓,蹬蹬蹬地跑沒影了。

“……我兒孝順。”雍帝甚感欣慰地笑一笑,轉而看向亭月,“這天實在是有點冷了,走吧。”

亭月正要跟隨陛下一起逃離,臉邊一寒,京紓已經走近了。

“正好,臣多帶了一件鬥篷。”京紓抖開胳膊肘的暗紋鬥篷給雍帝披上,喜怒不顯,“近來事務繁多,看來陛下批複折子的速度又提高了,還有閒心操心旁的事。”

“哎,不耽誤。”雍帝笑著說,“要把你的終身大事操心妥了,我累點也沒什麼。”

京紓替他係好扣子,說:“那您累著吧。”

“……”雍帝微笑一下,轉而問,“對了,徐小六如何?”

“輕傷,不礙事。”

“你眼裡就沒有重傷,人家細皮嫩肉的,跟你可不一樣。”雍帝說著伸手抓住京紓的手腕,湊近了些,“逾川啊,有件事,你幫我合計合計。”

京紓直覺沒好事。

“我聽說近來有不少人上文定侯府給徐小六說%e4%ba%b2,雖然一樁沒成,但他確實也到了說%e4%ba%b2的年紀了。”雍帝拽著京紓往樓下走,“他此次救了瑉兒,於情於理,我都該賞他,不如就為他賜婚,你看如何?”

皇帝賜婚,這是多少人求不來的恩賞,屆時徐籬山自然奇貨可居,能說一門更好的%e4%ba%b2事,尋個好嶽丈做靠山。以此表彰,京紓說:“可行。”

雍帝見弟弟麵色如常,一副秉公回答、毫不在意的樣子,不禁納悶,難道他猜錯了?

他不甘心,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