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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後翻車了 白走 4529 字 1個月前

不仔細聽有些聽不出來。

但因著次數有些多,便讓林落注意到了。

像是……破竹聲。

主院中唯有一小片竹林, 是竹枝被雪壓折了嗎?

分明是很尋常的一件事, 但林落聽著還在斷續響起的聲音,他忽而起身向窗邊走去。

將木窗微微推開一個空隙, 窗外的寒氣便直往屋內湧進。

目光向竹林看去,並無什麼特彆的。

本來就沒什麼特彆的。

不過是竹枝承不住葉上雪斷了而已。

隻是看了一眼,正待林落欲關窗之時,一雙手忽拉住了窗扉。

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如玉,很明顯是一隻男人的手。

林落呼吸一滯,手中卸了力道,怔愣著。

隨著那扇木窗被打開,一襲輕甲狐領錦袍的裴雲之赫然立在了林落麵前。

許是來時匆忙,他並未換衣裳,湊近了些,林落便聞到了絲絲腥氣。

皺了皺鼻子,林落問:“你……怎麼回來了?”

不是要去好久嗎?

不知多久沒見過裴雲之了,突然出現在林落眼前,讓他眼睛不自覺地貪戀著一眨不眨地看。

半月不見,裴雲之好像變了些許,又好像沒變,還是一如既往的漠然神色,冷淡的眼眸中似有風雪,但偏偏眉目間不似記憶中的寒冽。

有隱約疲累。

“心有所念,便回來了。”

繾綣的聲線偏冷。

裴雲之怕身上的汙漬弄臟一塵不染香香軟軟的人,即便心中思念,但十分克製。

隻立在窗外,又道:“在城外路過一處梅林,瞧著開了些花,要去看看嗎?”

雖然裴雲之這些時不在建業,但是對建業裡發生的事還是了如指掌。

他知道林落已經許久沒有出過府邸了。

“好。”林落點了頭。

本該是要從門口繞出去的,林落卻直接爬上了窗台。

見勢裴雲之伸手扶了一把,堪堪穩住了青衣少年的身形。

待林落站穩之後,裴雲之牽著他出了府。

府外已然備好了兩匹馬。

先前在洛陽時由裴雲之教過騎馬,縱使隻學了兩日,但林落悟性極佳,如今也沒忘。

便隨著裴雲之便打馬出城。

身旁的景色不斷變幻,穿過長街小巷,直到出城到了一片梅林裡。

梅林裡的花如裴雲之所說一般,開了星星點點。

雖然梅花開了不是什麼驚奇的事情,但是林落其實很少見梅花。

應該說從未見過。

除了野竹野菊常見,梅花這般物什,沒什麼人種,便沒見過。

下了馬走在梅林中,他閉了閉眼,深深的感受著梅花的沁香,卻忽的在臉上感到一點冰涼。

睜開眼,林落看見片片雪花落了下來。

他連忙轉身,與裴雲之相視。

“夫君,又下雪了。”

皎潔的月光下映照出片片晶瑩雪花,而裴雲之一襲錦衣姿態端方立在那裡,滿身傲雪淩霜。

眼前人儀態雅正,身上的血跡似乎都做了色染,是頂好的清貴公子,半分瞧不出是會言笑間就拔劍殺人的模樣。

可輕甲護腕還是隱隱透出了幾分肅殺。

“嗯。”裴雲之頷首,以示應答。

梅與月色映雪,但他眼中唯有身前的清瘦身影。

被那雙清冷眼注視久了,林落輕聲道:“歲寒三友,如今唯有鬆柏未曾見過,但見郎君,如見鬆柏。”

巧話出口便是。

一如嫁來之前。

聞言,裴雲之眸光微動,低笑一聲,繼而是他意味不明的語調:“落落還是那麼嘴甜。”

見人終是勾了%e5%94%87角

也彎眼笑了笑,林落換了話口:“夫君這次回來,還走嗎?”

“嗯,今夜隻是路過建業,稍後便又要啟程了。”

“哦……那我呢?不要我和你一起走嗎?”

話聲似有失落,隨著眼簾垂下。

但林落心底是欣喜的。

“如今林氏探子不在,林氏也暫顧不上你,不必憂心林氏對你的要求。”

垂著的頭讓人看不清小人兒心緒,隻以為是不舍,或是不安。

裴雲之上前一步,捏了捏人臉頰軟肉。

喉間滾了滾,無聲吞咽了一下,他才道:

“落落,我此行是去北地,年前年後或許都會在那裡,約莫驚蟄便會歸來,如今各地動亂,所以年關前除歲旬假時……你就在建業哪裡都不要去,可好?”

“嶽母那邊也不必擔心,我會派人去東郡。”

如今之勢,便是他自己身邊他也難保安全。

似乎唯有建業,尚還在宮中侍疾的兩王之間保持著各懷鬼胎的微妙平衡。

不過即便如此,裴雲之還是不放心。

他說:“你在府中如若覺著閒來無事,有空可以學製辨認竹響。”

“竹響?”林落歪了歪頭。

是什麼?

裴雲之自袖中拿出一物,遞給林落。

“便是此物,選用合適的細竹,將竹節中空清理,再在其間填上燒物,點燃發出短促脆響可作密信。”

隨之拿出的還有一張素紙,正麵記著長短聲含義,背麵則是如何製作。

林落接過垂看。

裴雲之道:“記下後便可將紙燒了,我不在建業時,若建業也起動亂,你隻管燃一枚竹響。”

“旁的人都不要信不要管,會有人來護你離開。”

是隱匿在建業的一小支精銳。

足以護林落一人離開。

拿著手中一根手指般細長的物什,在裴雲之的引導下用火折子點燃扔至雪地中。

一聲聲長短不一的竹枝折斷輕響,就如同風吹或雪壓斷了木枝。

很輕,很不明顯。

但稍稍走遠些,還是很清晰。

林落還是頭一回見這種用於傳密信的東西,一時有些驚奇。

忍下想立即尋來材料%e4%ba%b2手試試如何做的衝動,他頓了下,遲疑出聲:

“夫君把這般機密教給我,不怕我告知旁人嗎?”

“落落不會。”

“那我若是告知了呢?”

“那便……告知罷。”

裴雲之眼中折射出雪月清光。

“小舟入水,吞沒或是同遊,任憑濤浪波瀾。”

看吧,果然是在騙人。

平靜的暗色瞳孔裡是難測的晦暗。

不可能是真話,一定有隱瞞。

林落是真不知曉他如今對裴雲之來說還有什麼用途。

或許是見他色相著實滿意,喜愛一陣兒便什麼甜言蜜語鬼話都說得出來

或許……還有彆它。

總之他不能再貪戀下去,他不想死,他還有阿娘要照顧。

“夫君既以誠相待,我也沒什麼好回報的,這枚穗子便給你。”

就在二人離開梅林回到府邸門口,裴雲之要離開時,林落解下了腰間的穗子。

是李茹給他的那枚。

本是沒打算送的,但還是送了。

將其收下係在腰間,裴雲之忽道:“落落,再等等,很快……”

一切都會圓滿的。

什麼很快?

林落不知道。

他隻道:“夫君,一定要平安。”

雪下的愈發大了,落了兩人滿頭,卻又都融在發間。

聽見林落如此說,裴雲之眉眼微彎笑道:“好。”

旋即躍身上馬,颯颯如流星。

*

裴雲之走的第二日,送去葉氏的信回來了。

是一個銀樓鋪子的店家送來的。

彼時店家說是前些時有人為林落打了套頭麵。

如今打好了,該是要試試合不合心意。^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若是不合,須得拿回去重做。

林落本以為此事是裴雲之吩咐的,便讓人進來,去房中鏡前試戴。

隻不過剛進入,那店家便一手打暈了隨林落進來的滿珧。

店家是個相貌平平的中年女子,和人說話時溫溫和和的,掛著笑十分%e4%ba%b2和。

卻不明竟能悄無聲息地打暈一個成年男子。

讓透過銅鏡瞧見這利索動作的林落一驚。

旋即便拿起了簪子護在身前。

“你要做什麼?”林落驚疑不定。

隻見店家在將滿珧放置地上後,向他微微福身。

即便此時林落還穿著羅裙,點了胭脂水粉,模樣俏麗水靈。

店家卻道:“林郎君,五日前你傳信於葉公子,今日我是遵葉公子之命來帶你走的。”

“葉”字一出,林落便緩緩放鬆了緊繃的身軀。

自雍王府那一夜,林落便打定了主意要立即離開。

不能再沉溺下去的。

將近三個月,想來裴懷川那邊的進度也快了。

於是五日前他趁著冬至剛過,說是要去%e4%ba%b2自挑些錦緞為裴雲之裁做裡衣出門。

而後在街頭找到了一個攤販塞了些銀子,托人向丞相府送去信箋。

“不是要做成意外麼,今日便走是否為時過早?”

林落聽全了話,微微蹙眉:

“且你一來我便離開消失,你以後應還要在建業行商,貿然如此恐是不妥,不若過幾日我尋機出城一趟,那時作成匪徒劫道再走如何?”

“自是可以,不過,昨日東郡也有一封半月前的書信傳來,讓葉公子代為轉交於你,還請林郎君看過之後再做決斷。”

店家說著,自袖中取出一封信箋。

裴懷川傳來的信?

眉心深了幾分,林落心跳空了一拍。

他覺著不會是什麼好消息。

待接過展開,隻見其上書:伯母忽患重疾,難以跋涉,蔦蔦,可否提前離開?

難以言喻是什麼感覺,腦中忽如覆上一層霧。

呼吸急促,又停滯,再急促。

回過神來匆匆將信箋折起,拿火折子在屋內銅盆將其點燃一角,林落說。

“請帶我走。”

去東郡,越快越好。

*

匆匆在建業一夜,裴雲之便連夜趕著陸路又登了船。

方坐在船艙解了護腕,垂袖一副文人公子相。

門口忽傳來“篤篤”兩聲響。

沒待裴雲之說話,旋即門被推開。

是司寇淙走了進來。

回手將門扉攏上,下一刻他的話聲也隨之而至。

“裴雲之,我都替你累得慌。”

護腕疊在一起放置桌案一角,裴雲之一邊取出茶爐,一邊淡淡道:“累什麼?”

“你腦子裡謀劃的事太多,難道不累?”司寇淙反問。

“虧你還讀的書比我多,你聽學都聽到狗肚子裡去了?人臣之道權謀之術你該是最清楚不過,這麼多年來都是如此,近來你是怎麼了?”

司寇淙繼續說:

“越俎代庖之事從未見你做過,還領兵行軍……縱使溫匡壽承諾你待他登基便擢升你為太尉,但櫟王一事,你找他要兵意思意思一下就行了,你如今自請領裴氏私兵去北地作甚?”

“雲之,你在打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