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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出蒼青色樹皮,汁水尚且新鮮的缺口。

有人來過。

蘇靖之眼神凝了凝。

提起鼻子細嗅,聞見了一股若有若無的,熟悉的宮廷香。

“……”

此前眼睛裡原本透著疲憊的光線,卻因為這道氣息,散儘了濃霧般的擔憂。

漸漸地,聚攏成一種失而複得的歡喜。

曾經對衛晩嵐模糊不可查的情愫,如風吹塵沙、雲開霧散,逐漸明朗。

他不欲承認,但卻控製不住,心就像這兩天內缺了一塊,又被什麼東西突然填滿了。

蘇靖之咀嚼著這種感覺。

再漸漸的,他的歡喜又變成氣憤,生氣又再變成同情。諸多滋味在他心裡如走馬燈般變換,讓他經曆了比浴血戰場還更激蕩的心潮。

最後他長出了一口氣。

嘴角已不知不覺地抬起。

攝政王用帶著半正經半戲謔的語氣,批改奏章:

“陛下不聽話,他害本王好找,本王兩天沒睡覺了,等本王找到陛下,我一定好好收拾他。”

蘇靖之重點強調了那個“收拾”。

衛晩嵐戴著龜息麵具,耳朵尖尖在發顫。

後脊梁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他聽到大壞蛋甚至還重複了一遍:

“對,隻要他敢出來,本王就是要立地收拾他。”

完、完蛋了QAQ

衛晚嵐麵具背後的小臉,有點垮。

第023章 被大反派抓住

衛晩嵐隔著麵具捂住嘴。

麵具硬殼頂著他%e5%94%87瓣血痂。

腦瓜頂上蘇靖之繼續幽幽地說話。聲線又壓低了幾分:

“秦侍郎,你跟本王講講,對付東城幫的惡霸,本王都有什麼手段吧。”

秦臻:?

秦臻顯然因為茫然而停頓了一瞬,莫名覺得攝政王就……就突然不太正常。

但是攝政王命令已經下達,將從軍令,他有什麼不遵從的理由呢?

“屬下先從大理獄酷刑開始講起!”

“撿最凶最狠的。”

“那就先說淩遲吧,”秦臻開始詳細講解酷刑流程,冷峻的語氣不帶有多餘的感情,“淩遲需用鋒利小刀在犯人身上割夠三千六百刀,小刀割下的每片肉片,都薄如蟬翼似的。”

衛晩嵐牙齒頂住上顎,嘴卻撇下去了。

秦臻繼續描述:“在割完規定刀數以前,犯人不得昏迷,倘使昏死過去,劊子手便會用烈酒潑灑傷口將人痛醒,每割十刀,劊子手就會一歇一吆喝,要讓犯人受到身體跟心理折磨。”

衛晩嵐把眼睛閉上了。

秦臻繼續表達:“那最後一刀也最關鍵,此時犯人已如剔骨骷髏,血肉模糊白骨蒼蒼,心臟在隔膜之下跳動,劊子手就會提起刀——”

衛晩嵐屏住呼吸。

“紮在他心臟上!”

“嗚……”

衛晩嵐在桌底溢出陣哭腔,細小如奶貓似的。聲音不會被龜息麵具阻隔,他更用力地捂住口鼻,可壓抑的喘熄聲不停地從指縫漏出來。

聽說睡不夠的人都很暴躁。

他害得攝政王兩天都沒睡成覺了,估計真的會被攝政王剮了!

衛晩嵐的哆嗦,牽動了蘇靖之身前的書桌一起發顫。

蘇靖之敏銳地察覺到了桌麵筆架掛著的毛筆正在微微搖動。“清嘉風致”鵝黃色的落英也跟著簌簌而下。

他心裡好笑,嘴上卻不肯放過衛晩嵐,指尖點在桌麵畫著圈圈,隔著桌子直指衛晩嵐的天靈蓋。然後感受到有一顆小腦袋在桌子底下亂搖。

蘇靖之的嘴角彎得更深了:“不夠狠,秦侍郎,講彆的來聽。陛下不聽話。”

“這——”秦臻更加鬨不明白了。

要說王爺有弑君之心,那麼前幾天他早就該在天祿閣裡得手了,可他卻並沒有稱帝。事後也未對外做任何解釋。

但要說王爺完全沒有弑君之心,現在讓自己講酷刑乾什麼?難道王爺有什麼獨特的癖好,就喜歡聽這口?

秦臻簡直比唐團出書房那會兒還更滿心疑惑。

不過遵命還是要繼續遵命的。

秦臻趕緊換了個台:“這回,咱們說說梳洗之刑吧,就是把人的皮肉用開水燙熟,然後用鐵刷子刷。”

“嗯,再換。”

“有‘雨澆梅花’者,這是將犯人的臉用油布蓋上,然後在油布上麵灑水,使油布浸透水跡變得難以透氣,再往上麵再加一層油布。”

“周而複始,油布密不透風,犯人便會活活窒悶而死……”

“還有稱竿之刑、抽腸、剝皮楦草。”

“還有炮烙,夾棍,挑指甲,廷杖。”

還有還有還有……

不、彆再有了!!!

衛晩嵐已經到了心理崩潰的極限。龜息麵罩後頭壓抑的喘熄聲,馬上就會變成嚎啕大哭。

他帶動著整張桌子都在不停地發顫。

蘇靖之瞥了眼筆架:毛筆晃動的頻率漸快,桌麵上的杯盞正在嗡嗡作響。

攝政王心裡有數,隔著桌子猜想小皇帝淚眼汪汪的傻樣,越想越覺得有趣。

他擺手對秦臻吩咐:

“好了,你出去吧。”

“是。”

還準備繼續講下一種酷刑的秦臻連忙告退。

感受到秦臻一走,衛晩嵐如蒙大赦,額頭浮起的冷汗使他感覺到有點涼,他揩了把汗,藏在桌子底下的肢體越發繃緊。有五個字在他腦海反複盤旋——

攝、政、王、大、壞、蛋!

無論他本人還有他的屬下,全都是不能招惹的魔頭。

他的眼睛落在蘇靖之穿著軍靴的長%e8%85%bf,他實在很想跟大反派來個痛快的,來決一死戰。

可是事實上他根本不敢。他就是這麼慫,在桌底按了按自己的%e8%83%b8口,沒有做出讓自己陷入危險的舉動,捂了捂龜息麵具,把自己藏匿得更嚴實了。

講道理,頭頂有幾十斤的奏章,攝政王不是鐵打的,他也要休息。

一旦蘇靖之處理完公務滾去睡覺,自己就恢複了自由身,現在這叫做以逸待勞,衛晩嵐為自己的想法點讚,他要跟蘇靖之硬耗。他覺得係統這次也應該讚成他的處理方法的。

【雖然但是,宿主,你剛才想得那句話,是六個字。】

“……”往上倒了倒。

係統你重點根本不對!

***

晚上,天色變暗,下人過來掌了燈,地板反射出暖橙色的光線。

還來送了飯,蘇靖之無甚興致,讓他們拿遠點放在窗台。可是那久違而來的飯菜香味,勾得桌子底下的衛晩嵐不爭氣地%e8%88%94了%e8%88%94%e5%94%87,咽下正在分泌而出的口水。

他好餓。

儘管芸娘的廚藝很棒,但他就是好餓,一下午沒吃飯了,並且自從逃出皇宮,他還沒好好吃過一頓大餐,他覺得肚子都好扁。

好想念皇宮……裡的吃食。

好想念蒸羊羔蒸鹿尾蒸熊掌。

想念燒花鴨燒雛%e9%b8%a1燒子鵝,鹵煮鹹鴨醬%e9%b8%a1臘肉鬆花肚,他真的不是在表演報菜名。

而是,真的餓了。

衛晩嵐斂不回思緒,肚皮配合地咕咕叫了幾聲,這聲響龜息麵具可遮不住,他連忙把肚子給捂緊了,摸摸,好好安撫安撫。

隻要他再有一點點耐心,肯定能逃出攝政王的魔爪,快了,很快了,整個下午都在聽蘇靖之批奏折,他工作效率很高,馬上會離開的。

書房不時會傳來攝政王淡淡的,默念折子上隻言片語的嗓音:

“監察禦史所奏貪腐之官,皆當嚴懲重判;”

“增築邊牆,以備突厥可汗之侵。”

“……”

如果說蘇靖之以前常對他陰陽怪氣、冷嘲熱諷、實力壓製,此時工作中的蘇靖之,聲音很柔和,又很清楚。

衛晩嵐不由聽得有點入神,就莫名覺得能有這把嗓音的人,在朝廷辦事時一定很靠譜。

【那兩張折子,代表了攝政王的內外政策。】┇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衛晩嵐點點頭,想起自己穿來時的三大主線,問道:“原書中攝政王全做到了?”

【是。但這回有你的參與,你已經改變了部分劇情。】

衛晩嵐就突然有點茫然。

404意思很明白,這本書等於是從頭開始了。內憂外患是否能平,未來不可定。

而這就越發顯得,毫不知情卻兀自從容處理朝政的蘇靖之,如此睿智而堅定。

衛晩嵐莫名深吸了口氣:“係統,原書後期的蘇靖之,被百姓愛戴嗎?”

【我會引導你奪得民望,顧慮這些無用。】

404好像也總是很對。

此時蘇靖之的運筆聲停止了。書房裡不再有紙頁的翻響。

衛晩嵐活絡起來了小心思,蘇靖之肯定是睡著了,也可能今天他沒做完所有功課,太累了,就撐著腮在書桌上打盹兒。

——而現在就是自己%e8%84%b1身的好機會!

桌子,很大。

座椅與桌膛之間的距離,不算太寬,但足以勉勉強強鑽出去。

整個操作流程難度不大,關鍵在於運氣跟細心,衛晩嵐說乾就乾,身體緊緊貼著木壁,慢慢的,慢慢的,往桌膛外麵爬……

輕擦過攝政王的錦袍袍擺。

衛晩嵐信心大振。

暗暗一點頭,%e8%85%bf腳繼續往前挪,又出去了一點兒。

奈斯!

已經錯開攝政王的座椅了。

兩綹軟發浮動在額前,衛晩嵐激動得壓不下去嘴角,勝利就在眼前。

書房大門,朕來了,大魔王,朕走了!

可這時後脖領子好像被桌上什麼東西掛住。

衛晩嵐扭了扭後背,領子鬆了些,繼續逃,但之後領子又緊了,他往後轉頭,一回首就瞧見蘇靖之拽住自己的後脖領子,燈火映出他輪廓俊美的五官。

衛晩嵐渾身血液僵冷了。他睜大了眼:“攝、政、王。”

“嗯。”

大反派皮笑肉不笑。

龜息麵罩掉了。

奏章書冊散亂一地。

衛晩嵐被提著後頸皮拎起來,視線驟然抬高,身體被壓在桌麵,他的後腦勺仰躺在書桌,腰身彎折著,被攝政王反扣住手腕!

——落跑小皇帝被大權臣逮個正著。

衛晩嵐在腦海裡反複播演著自己的下場,然後蘇靖之挑起他一綹頭發,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陛下,臣等您現身,很久了。”

第024章 衛小晚被收拾

他什麼時?候知道自己在桌子底下的?

衛晩嵐整顆心都在慌亂不堪。

他這個逃跑的小傀儡, 已經害得攝政王不眠不休不吃飯了,要是他把身體上的不適全都發泄給自?己?,危。

衛晩嵐趕緊繃住了嘴。

嘴%e5%94%87上的血痂被牽動, 有點痛又有點硌, 他眼?裡蓄著淚, 怯生生地看著攝政王,心理建設做了半天, 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

“朕……朕不該隨便跑出去的,朕應該跟攝政王先彙報, 朕害得攝政王好找,是朕有錯在先, 攝政王原諒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