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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清嘉風致”了。

衛晩嵐上次來王府送點心的時候緊張,沒注意觀察這株臘梅,那時清嘉風致也沒有開放。

現在他有時間,可以從容打量書房陳設跟這株臘梅:

就見眼底的臘梅枝乾遒勁,梅枝如傘蓋微微外傾,花瓣片片都呈燦金色,宛如一層碎金在盆地鋪著。

紫砂花盆刻有小字,這幾個繁體字不難,衛晩嵐能看懂:

——玉骨那愁瘴霧,冰姿自有仙風。

清嘉風致。

衛晩嵐深呼吸了一口,好聞,好花。

手中的淨瓶搖了搖。

攝政王不在,屋裡花香馥鬱,這回故地重遊,讓人放鬆許多。

他柳枝蘸水在花盆上麵滴答,幾顆水晶般的水珠滴灑而下,柳枝的清氣滋潤了臘梅花瓣,水滴漸漸順著棕褐色的枝乾流淌進根底土壤,發出淺淺的滋滋聲。

陽光一照,梅樹更雅致了。

係統聽見滴水的聲音,又聽見衛晚嵐貪婪得深呼吸:【你要喜歡這盆花,殺了蘇靖之,搬回皇宮裡。】

“害死人家兒子,還搬走人家母%e4%ba%b2的愛花,梅花樹若是有靈,會毒死我吧。”

係統嗤之以鼻。

【曆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蘇靖之殺過多少人?若萬物有靈,他早死一萬次了。】

它說得還挺有道理,衛晩嵐有點說不出話。

花澆完了。

水滴沿著瓶身蜿蜒淌下。

衛晩嵐最後再欣賞了幾眼婀娜多姿的“清嘉風致”,收起淨瓶,這時見到盆栽枝乾靠近根部的表皮有塊豆粒大小的黑褐色的糜爛,因花朵遮蓋住而不太明顯。

他定了定神,湊近細瞧:“係統,枝乾上麵有黑斑,是花被蟲蛀了嗎?”

【誰知道。超出專業範圍了。】

哪篇權謀文會講花卉養護?那是種田文好嘛!

“你不是連美人梅都能查到嗎?”

【那是怕你完蛋,彆管閒事,破花死了就死了,就當蘇靖之氣數已儘吧。】

“哦。”衛晩嵐沒敢再多說什麼,此前他跟係統也發生過意見相左,就比如天祿閣那次,他按自己的方法來,結果差點兒被蘇靖之殺了,“那我們走。”

【看不過去,你就摳掉它吧。】係統道。

“摳掉花?”

【那塊斑!】係統急了,【怎麼照顧你情緒就這麼費勁呢?】

404畢竟要跟宿主相處好久,知道宿主是軟心腸。

總歸無礙大局的細節,隻要摳掉那片黴塊,枝乾不至於腐爛,花也能活得久些。

“哦,哦,好……”

惹不起暴躁係統,這係統自從跟自己綁定,脾氣越來越不好了。

衛晚嵐再度依言照做,指甲嵌進臘梅盆景的枝乾,指縫裡卡進異物感,一點一點把梅花樹乾腐爛的斑塊摳了下來。

做完這件小事也沒費幾息時間,他惦記著趕緊撤退。

聽見衛晩嵐腳步匆匆,係統心說宿主這回有長進,沒再犯婦人之仁,不辜負自己悉心培養他。

“把東西搬到屋裡吧。小心。”

——是誰?

已走出書房,外麵的過道,衛晚嵐耳尖一動,聽見不遠處底氣十足的熟悉嗓音。

與這聲音同時傳出來的,是四五道身穿軍靴的穩健腳步。

唐團帶著幾名金吾衛挑著個箱子走過來了:

“慢著點,這可是全大魏的重要文件,事關舉國政務處理,損壞跟遺失哪本咱們也賠不起。”

——唐副將啊!!!

此人雖說看起來陽光可%e4%ba%b2,但他願稱之為攝政王的頭號鷹犬爪牙。

是攝政王一聲令下,就能敲碎自己腦殼,獻給攝政王當酒杯的那種鐵杆死黨。

衛晚嵐在短時間裡做出了一番衡量,如果現在他闖出去,即使身著女裝,不一定能逃得過唐副將的眼睛。

唐團跟自己見過麵的次數太多了。

“進屋以後什麼都不許碰啊,尤其老大那盆愛花,什麼‘全家瘋子’的,咱也聽不明白,總之老大最近心情不好,彆往矛頭上撞。”

!!!

唐團越來越近。

挑箱子的也離他越來越近。

衛晩嵐腦袋嗡地一聲,拔%e8%85%bf就往書房裡跑。

QAQQAQQAQ救命啊救命啊……

門打開。

唐團等人進了門。

楠木箱子越過門檻,重重墩在攝政王書桌前麵,箱底跟地板磕碰出咚的一聲。

衛晩嵐就蹲在書桌底下,被書房半垂的桌布擋著,抱緊膝蓋連動也不敢再動。

他連氣息也放得極緩極輕,生怕唐團這些高手聽聲辨位把他給揪出來。

好難受好難受。

肺都快要憋炸了。

衛晩嵐捂著嘴鼓起兩腮,窒悶感惹得他陣陣暈眩,眼前在冒著若隱若現的星星。

唐團快走,快把東西放下,趕緊走吧,趕緊走吧……

第022章 小晚會被收拾

唐團用腳尖碾了碾地麵。

他的鞋子在地板挪動了幾步,似乎還在審度這個箱子擺放的位置,口中“嘖嘖”了兩聲,想把它擺得更加妥當。

衛晩嵐臉漲得滾燙。

手指緩緩露出空氣,他隻敢吐息,不敢進氣,眼睛被憋得又酸又熱,就要到達極限了。

唐團:“你們看這擺放得合不合適?要把箱子打開,給老大碼在桌子上嗎?”

嗚嗚嗚,你要不要服務得這麼到位!!!

衛晩嵐在心裡慘叫。

好在眾金吾衛回道:“唐副將,既然是軍政要務,沒有王爺指示,我等不好擅自開箱,否則平白惹上嫌疑,唯恐瓜田李下。”

“嘿,你小子有點兒文化啊,進來書房果然都不一樣了,真讓這梅花給熏出來點東西。”

唐團嘻嘻地笑了幾聲。

那金吾衛不好意思地賠笑,憨聲道:“行了唐副將,彆取笑我了,我就隻是個大老粗,咱們武人身上血氣重,免得汙了這梅花,咱趕緊走吧。”

對對對,趕緊走。

衛晩嵐在腦海瘋狂呼籲。

唐團歎了口氣,似乎在凝望那臘梅:“嗯,走。不過我也是奇了,老大這盆好好的花怎麼就起個那麼邪乎的名字,‘全家瘋子’?——名可能有點道理,但咱也不敢問啊。”

“既然您不敢問,我等就更不敢問了。”

“可能攝政王有他自己的想法。”

“王爺叫什麼都是對的。”

“王爺英明。”

——你們這就是盲目崇拜啊!!!

衛晩嵐憋著一口氣還很想笑。

“清嘉風致”這四個字,筆畫在衛晩嵐腦海迂回盤旋,最終扭曲成了“全家瘋子”,碩大的四字詞語似乎在逗引他憋氣破功:

全家瘋子、全家瘋子、全家瘋子……

QAQ要被洗腦了。

門扇緩緩開合,交關一聲長響。

唐團幾人的聲音消失在攝政王的書房,聽起來應該是走了。

“呼——”

此時衛晩嵐長長地呼吸了幾大口氣,他整個人像條剛上岸的魚,渾身又潮又熱,憋得又燙,癱倒在攝政王的書桌底下。

【趕緊走。】

“是!”

宿主跟係統達成了最迅速的共識。

這是大魔頭的書房,衛晩嵐一刻也不敢多待,鑽頭扒緊桌麵,剛剛把自己鑽出桌子,就見書房門外糊窗紙上頭映出兩個人的人影,輪廓身形都格外高大。=思=兔=在=線=閱=讀=

有盔纓的形狀,都穿著甲!

才放下的一顆心嗖嗖給提了起來,衛晩嵐一口氣堵在嗓子眼兒,渾身的血液往腦袋上衝。

——大、反、派、回、來、了。

是攝政王與秦臻!

衛晩嵐砰地一聲頭磕在桌底,眼裡淚花瞬間模糊了眼眶。

他捂著腦袋迅速鑽回書桌,開始瘋狂地向係統求助,話音幾乎連成一線:“救我救救我攝政王武功比唐團還高他一定能聽出來我就躲在他桌子底下QAQ……”

***

“王爺,尋找陛下的任務,各部都在緊鑼密鼓地暗訪,您已經兩天兩夜沒合眼了,長安城被您翻了個底朝天,恐怕您再加大搜查力度也無甚助益。”

說話的是秦臻。

衛晩嵐在京城望樓之下,仔細聽過秦臻的嗓音,這個刀疤臉青年,他不會聽錯。

蘇靖之沒有吭聲,靴尖停留在箱子跟前,袖風閃過,箱蓋應聲打開。

攝政王將箱子裡的折子放在桌麵上,桌子摩挲出沙沙聲。

秦臻當時就跪下了:“王爺!”

衛晩嵐瞧見了秦臻的膝蓋。

“屬下懇請接替您繼續尋找天子,也懇請您立即休息,兩天未眠再緊接著處理政務,您就是鐵打的也不能這樣折騰……”

“辛不移他們怎麼說?”蘇靖之打斷。

秦臻停止,然後隻好稟明:“辛寺卿依照您給出的方向,在宮廷中發現少了套侍女服飾,密查發現陛下的身影消失在平康坊,平康坊那地兒魚龍混雜,辛寺卿也不知陛下具體何處。”

他不是曾經見過朕嗎……也就前天剛見的人啊,他是魚的記憶嗎?

秦臻魚繼續勸道:“請王爺先放放此事,以身體為重。”

攝政王是在找我?

係統送給衛晚嵐一張龜息麵罩,半透明的麵具遮擋著衛晚嵐的小臉,他有了寶物隱匿氣息,敢在蘇靖之桌子底下胡思亂想了。

攝政王找我乾什麼?

要是朕死了,丟了,找不到了,剛好遂了他的心意,直接黃袍加身,當皇帝嘛。

蘇靖之掀起袍擺坐到椅中,聽聲音像翻開一本折子。大魏頭號卷王立地開卷,筆墨如春蠶食葉。

秦臻魚直呼管不了,阻攔不成隻好苟同:“王爺,王爺為國之操勞天地可表,王爺一如這梅花,屹然不倒,淩霜獨放,獨立寒冬,此花名為……”

——全家瘋子。

衛晩嵐在心底接話。

然後捂住嘴偷笑了一聲。繼續聽攝政王的反應。

“東城幫雖跟京兆府勾結,但幾次圍剿東城幫,用得不全是來自京兆府一支人馬,消息屢次走漏,”蘇靖之沉聲,“不止有京兆府的緣故。”

秦臻連忙叩首:“屬下無能,請王爺責罰!”

“起來吧,你鏟除東城幫有功,本王不能治你罪。”說完蘇靖之在桌案上麵取出來個物事,“這方描金墨錠,是徽州歲貢過來的極品,你與唐團不同,這東西你能用,他欣賞不來。”

【投其所好邀買人心,奸詐。】

秦臻連忙再次叩首,這回聲音都帶了顫:“多謝王爺賜墨!”

可衛晚嵐卻想得是:

你把貢品隨隨便便就送人了?

貢品應該是朕的東西吧QAQ!

大魏國君在桌子底下痛心疾首。

桌上,蘇靖之則在取墨時,手指輕輕觸碰到“清嘉風致”鵝黃色的落英,指背被花朵柔軟擦過。

他看了眼那盆造型雅致的花朵,凝神片刻,目光徐徐鎖定在梅樹枝乾。

樹乾有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