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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縫,古藤霎時斷裂,木質纖維參差不齊,木芯呈現出新鮮的蒼白色。他不覺暗暗心驚,這要如果是另一個人的脖子,小命休矣,衛晩嵐不敢想象了。

然後攝政王的手忽然握住他的腳腕。

衛晩嵐觸電般腳踝向後縮了縮,卻並沒能逃%e8%84%b1蘇靖之的束縛,反而在對方掌心可憐地掙紮了下,不知對方想乾什麼,疼得他連連嘶了幾聲。

蘇靖之眉心跟著不為人知地一跳。改為輕托起小皇帝的腳腕,皇帝的鞋襪穿得並不厚,輕輕除去錦靴,隔著雪白足衣觸摸到他玲瓏的踝骨。

衛晩嵐腳尖弓起來。

然後整個身子都恨不能縮在一起。發出聲短促的嗚咽。眼圈掛著淚痕:“嗚。”

蘇靖之沒太多猶豫,接著把衛晩嵐的足衣褪下,小皇帝的腳露出來。接觸到寒冬微涼的空氣時,腳丫像條剛上岸的小魚微顫了顫。足衣底下是白得亮眼的肌膚,在禦花園澄澈日光照射下,趾甲晶瑩圓潤,足尖淺粉白色,每根腳趾都蜷得緊緊的。

蘇靖之抿了抿%e5%94%87。

而衛晩嵐將腳腕向後收。因為那隻托著自己腳踝的手掌布滿硬繭,帶給肌膚明顯的剮蹭感,有點癢還有點熱,他覺得臉更燙了。

“攝政王……”衛晩嵐試探地喚了聲。

“忍著。”

蘇靖之略微傾身,將衛晩嵐那隻向後的腳腕帶回,手掌徐徐施力,從皮膚傳到踝骨傳來陣綿密的疼痛。他在按自己的腳腕。

“嘶——”

衛晩嵐瞬時疼出一層薄汗,從鼻尖額角沁出來,眼尾又熱又燙,連聲音都啞了。這種淺哭幾聲就能把自己變得可憐兮兮的體質,實在是挺適合碰瓷兒的。

可他哪敢碰攝政王的瓷?再想哭也得小聲哭。

其實他隻是想出來放鬆一天,可為什麼碰到攝政王就倒黴呢?

衛晩嵐在腦海裡小心地反思著:……他一定是上天派來懲罰我的。

“沒骨折,是扭傷,回寢宮熱敷即可。”蘇靖之淡淡丟下一句,“陛下太不穩重了。”

衛晩嵐抬起眼簾,這是被責備的節奏。

但是,這一跤確實是自己不小心摔的,他也不好狡辯,隻好自行穿上鞋襪,再抽了抽鼻子,繼續試著商量道:“攝政王,朕還有蛐蛐籠,鬥%e9%b8%a1社,戲園子……朕都不要了,攝政王能不能,背朕回寢宮?”

他再給他讓利這麼多,攝政王總該幫個忙吧?

結果在攝政王回答之前,係統歡快的提示音叮叮當當不停地響:【宿主英明!宿主英明!宿主英明!】

三法司主官更是深以為見證了奇跡,躬身長揖:“陛下英明——”

唐團跟眾金吾衛一邊作勢裝瘸鬼哭狼嚎,另一邊跟風當氛圍組祝賀陛下英明,總之聲音越來越響。

蘇靖之沉默幾息,可能是金錢大法奏效,交易成功,他單膝蹲下背對向衛晩嵐。

小皇帝飛快地一撲。

攝政王後背繃緊,薄%e5%94%87亦抿成一線。

衛晩嵐對蘇靖之這點細微的變化毫不知情,蘇靖之的後背寬闊,穿得不厚,渾身氣度清寒,但王服之下的背肌卻極為溫熱,總之讓他背著很有紮實感,雖然說乘坐一次票價有點貴。

總歸錢都已經付了,金口玉言,又不能取消,所以衛晩嵐像隻搭船的八爪魚,有些興奮地在攝政王背上調整位置,兩隻腳勾住攝政王的腰身,怕摔胳膊抱得緊緊的。

小皇帝在他後頸噴吐著熱氣。

蘇靖之閉上了眼睛。耳邊是小皇帝清亮嗓音又響起:“出發,攝政王英明神武八麵威風善解人意品行良正,朕就知道攝政王最好了!”

畢竟救命稻草get。得好好捧著,多吹彩虹%e5%b1%81。這是衛晩嵐落難時不忘奮力自救的心聲。

三法司主官震驚地望著大魏政壇雄主攝政王,背著小皇帝轉禦花園,一時間覺得自己是否命太長看花了眼,又覺得小皇帝深不可測——這是學成了什麼很新的馭下之術嗎……

***

紫宸殿。

皇帝寢宮燭火高張。

攝政王剛走,衛晩嵐腳腕也剛被方太醫冷敷過,現在用白帛密密匝匝地纏著,布帛裡封著些活血化瘀的草藥。

等一切都處理妥當,寢宮裡能做主的就剩下衛晩嵐自己,他吩咐小太監安公公撥亮燭火,原主在皇宮裡留下的玩具都被攝政王沒收了。

能剩下的唯獨傳播健康思想的書冊,還有兩盒圍棋、一張棋盤而已。

夜色沉沉。衛晩嵐坐在龍床床帳裡喚小太監安如意:“如意我們下兩盤棋吧。”

安如意上前垂首:“奴才惶恐,下圍棋需心思縝密,奴才愚鈍,哪有這個本事,恐怕不能讓陛下儘興。”

衛晩嵐抱著繡枕,下巴壓在枕麵,改了個玩法:“朕也不會下圍棋,朕教你下五子棋行嗎?可好學了。”

說著就開始科普五子棋的下法,跟安如意各執黑白來了兩把,戰果一勝一負。

衛晩嵐扁了扁嘴。

安如意連忙跪道:“陛下恕罪,奴才萬死!”

哪知衛晩嵐隻是在回憶剛才那盤棋的路數,並且大有不知自己是個臭棋簍子的自信,繼續躍躍欲試:“那再來一盤?朕這回穩贏你,朕必須在你還有三個子的時候,就得把你堵死了。”

安如意:“請陛下就寢。”

衛晩嵐:……

【他說得對,你該睡覺了。】

可是這就像是過周日晚上一樣,明天又是要跟任務死磕的日子,他好想再多玩一會兒,如果明天還能再去皇宮其他地方轉轉該多好。

“係統,我今天清理掉那麼多明君違禁物品,不該再獲得獎勵嗎?”

【隻延期這一日。】

衛晩嵐咬緊下%e5%94%87,將枕芯抱得更緊。

安如意見皇帝不吭聲,也沒再動棋子,大著膽子將棋子一枚枚收進棋盒,帶走棋盤,然後把衛晩嵐床帳放下,恭順地道了聲:“奴才跟金吾衛們就在外頭守著,陛下有事儘管吩咐。”

緊接著燈便滅了。

寬大的龍床隔著床幃,透不進外頭半縷月色。

衛晩嵐在絲絨衾被中蜷起身子。腳腕處傳來絲絲縷縷的痛。

他忽然想起方太醫的醫囑,軟軟對係統道:“我最近不便走動的。”

【宿主太傻了。】

“什麼?”

回應衛晩嵐的是陣劈啪的電流聲,電得衛晚嵐從頭蓋骨到腳趾尖都在發麻。

衛晚嵐骨碌了幾下,最後用被子壓抑住自己的嗚咽,泛起一股難捱的委屈:“你為什麼電我?”

【陪你玩的小太監是蘇靖之的%e4%ba%b2信,原書裡忍辱負重在你身邊,幫蘇靖之篡位造勢,收集你難以擔負國運帝位的罪證。】

【遑論金吾衛、宮女……每個人都是攝政王安排在你身邊的眼睛。】

話說到這兒,衛晚嵐總有些慢半拍的心思將透未透,隻是大略感知到係統想要表達什麼。

他不確定地追問了句:“我身邊所有人都是嗎?”

【是,所以我讓你清醒清醒。】

【君權不容侵犯,權臣與明君之間,隻有一個人能活著。】

衛晚嵐在這時捂住自己的腳踝。腳腕泛起刺痛。他回憶起下午趴在蘇靖之背後紮實的觸?感,在被子裡把自己團得更緊了。按下今日突然萌生的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他不太敢吭聲。

衛晩嵐囁嚅著問道:“那我還能怎麼殺他呢?”

下毒,下藥,行刺……

什麼方法都用過了。

結果刺殺進度還是零蛋,自己竟然還掛了彩,舍去好幾筆錢,對,還給攝政王拜了兩次早年,太丟人了。

衛晚嵐反問係統道:“其實就連你也沒有辦法了吧?”

【我怎麼沒有?誰說我沒有?】404職業尊嚴不容宿主挑戰,這會兒從係統道具裡祭出來個渾身慘白的布娃娃,那布娃娃五官是用朱砂畫的,笑容透著一股怪異的可怕,感覺不像是什麼好東西。

衛晩嵐歪歪頭,仔細思索這是哪種道具。

係統不指望他那慢半拍的腦子,道:【它是巫蠱傀儡。宿主聽說過魘鎮之術嗎?】

404語氣決絕。

第010章 打聽老攻生日+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魘鎮是什麼?”聽到係統的話,衛晚嵐歪了歪頭。

【俗稱紮小人。】

“哦,我明白了。”

他垂頭,打量手中那個醜得有點可笑的巫蠱娃娃,而那娃娃也正在用朱砂繪製的血紅色五官盯著自己,笑容詭異令人頭皮發麻。

衛晚嵐把娃娃翻轉過來,後背是貼紙條的地方。

【將需要殺死的人的姓名跟信息貼在上頭,就可以做到殺人於無形,隔空千裡取人性命。】

可是怎麼聽起來不太對勁?

那些紮小人的,畫個圈圈詛咒的……怎麼都不太像正麵人物,衛晚嵐反問:“你真的是一個正經的明君係統嗎?”

【我是。】

“可你不該正大光明嗎?”

【為了掌控天下權柄,明君要洞悉局勢動向,利用手頭資源,也要不擇手段。】係統及時舉例說明,為衛晚嵐回憶了曆史上的玄武門之變跟杯酒釋兵權。

這兩件事做得都不很地道,但也沒有誰敢說唐宗宋祖不是明君吧?

衛晚嵐當然沒有表態,唐宗宋祖不是他能置喙得起的。

“具體我該怎麼做?”

【你需要得到攝政王全名和生辰八字。】

係統放慢了語速,好似等待慢半拍的衛晚嵐跟上節奏。

【他的姓名,當時麟德殿慶功宴會,崔明海臨死前曾喊出過。】

“蘇……晏?”淺淺的話音落下來。

【字靖之。】

晏者,平靜也,靖則意味著安寧。

無論名還是字,都寄托了簪纓世家對後輩鎮守河山永葆無虞的殷切希望,這些都是《大魏攝政王》原書當中曾出現過的解釋。

衛晩嵐聽著係統的背景科普,將攝政王的名字壓在%e8%88%8c尖,默念了好幾遍:

“蘇晏,蘇靖之。”

***

“——你們知道攝政王的生日是什麼時候嗎?”

清晨,衛晩嵐從寢宮門後探出個腦袋。

門口被問到的兩名金吾衛先是愕然,緊接著一臉茫然,最後以兩人齊齊下拜結束:“末將等不知道,請陛下責罰。”

衛晚嵐又縮回門裡。有點懊惱:“失敗了。”

【就沒你這麼直白的。】係統恨鐵不成鋼道,【古人把生辰八字看得非常重要,輕易不示人,你明問攝政王的生辰八字,且不說金吾衛們不知情,你生怕彆人猜不到你想乾什麼嗎?】

衛晩嵐被係統教訓,垂下眼簾眼睛轉了轉,長睫在眼底投下兩片鴉青色的小小陰影。他努力去跟隨係統的邏輯,卻發現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簡單點,說話的方式簡單點。

仿佛說話不打彎彎繞,就不配做你們權謀文裡的角色了。

劈啪!

衛晚嵐打了個激靈,炸起好幾根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