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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啊!”

楚熄短促地笑了聲,深邃的綠眸轉過來,在發絲間隙緊盯著江聲的側臉。

為了出席葬禮,江聲甚至特意去把銀色頭發染黑,為了顯得更端莊些。

真好看啊。

他卻感覺到一種遲鈍的酸脹,忍不住用力眨了下眼睛,握著江聲的手指越發緊了。

“好玩嗎?”他突然問,“哥哥。”

“嗯?”

楚熄笑著,“好幾個月沒有見到你。你應該見識到好多我沒見過的東西,發生了不少煩惱,遇到漂亮的風光、好看的人……”

他希望江聲過得開心,可知道江聲離開他真的開心,又會感到悵然。

“可以和我說說嗎?”

好像他在江聲的生命中,並不是一個不可或缺的角色似的。

到頭來,他也隻能旁觀,隻能傾聽。

江聲的手在漸漸回溫。

因為楚熄的手心發熱發汗發燙,緊緊纏著他的手指扣住指縫,把自己所有溫度和心跳都傳達給他。

江聲心情不由得放鬆了些。

這段時間可真是忙死了,也就到北地那段時間能叫快活。他思考了下要怎麼講故事,江聲不是一個擅長講故事的人。

但他還沒說話,就聽到不遠處在雨聲中擠進來一聲有些低沉的聲音。

“楚熄。”

楚熄臉上的笑臉垮下去一點,眉梢卻挑起。攥著江聲的手把他拉近一點,然後一起回頭看。

穿著黑西裝的楚漆隔著人海站在不遠處。

司機收下傘,他整理著袖口。掛著雨珠的頭發晃動了下,雨水往下墜到削直的鼻梁。墨綠的眼眸瞥過楚熄,再看向江聲,在兩三秒,又或者十幾秒的停頓後,微微頷了下首,“好久不見。”

楚熄譏諷的話音懶洋洋地響起,“好~久~不~見~看到沒,還擱這兒立他的精英高乾人設呢。”

江聲小聲咕噥,“你第一句話不也是這個……”

楚熄噎了下,幽幽眯著眼睛看江聲。

江聲又說,“你們的關係看起來比過去好一點了。”

楚熄嬉皮笑臉起來,“沒有,反而更爛了。”

“嗯?”

江聲不明白。

楚熄笑眯眯地推著江聲的肩膀往裡麵走,但還沒走到一半,就有人上前來和他攀談。

江聲眼睜睜看著楚熄臉上的笑淡下去,不耐煩的神情一閃而逝,很快勾起嶄新的笑臉。

一張看熟了的不著調帶點痞氣的臉孔一下子有了距離,不鹹不淡的姿態顯得彬彬有禮。

肩膀落下一隻手的力度,江聲回過頭,楚漆說,“那是林家的二兒子,最近和楚熄管理的分公司有深度合作。剛剛在外麵看到他在徘徊,順手就指了下路。”

江聲:“哦哦。”

楚漆:“讓他們談,我們到那邊去。”

江聲還是:“哦哦。”

楚熄轉過頭來,眯起綠眸冷冷地瞥了楚漆一眼,嘴角扯了下,什麼都沒說。

楚漆的手一直沒有挪開。

江聲又問,“你們關係是不是好了很多?”

楚漆的目光落在江聲搭在他指頭上的烏黑頭發上。

他的身材和氣場給人的壓迫感一向十分可怕,像是守在江聲背後高大影子,這影子無聲無息注視著主人晃動的頭發落在手心,半晌才笑了聲,“不,怎麼說呢,好像更糟糕了。隻是表麵上看不太出來。”

江聲在他們兄弟倆這得到差不離的答案,就沒有在這個話題繼續了。他下意識想像拉著楚熄那樣拽著他,但猶豫了下,又把手收回來。

雨聲蔓延。

慘白的花束,慘白的紮帶,更遠處是一張黑白的畫像。蕭啟長得還算端正,和蕭意有點相似,微笑起來的時候卻讓江聲毛骨悚然。

那種不安全的感覺又重新包裹住他,在沉悶的雨聲潛伏著。江聲後背發毛,骨頭裡都好像長出冷冰冰的小刺。他低下頭看著深灰色的地板,上麵滿是泥濘的腳印,睫毛抖了下,沒有動。

垂在%e8%85%bf邊的手卻被很輕地碰了下。

有些滾燙的溫度。

江聲的手指忍不住縮起。他沒有看楚漆,耳朵卻模糊地麻了會兒,他皺起眉毛想了半天,蜷縮的手指又放鬆下來。

也許是不小心……

他嘀嘀咕咕。

可下一刻,他的手就被一隻溫暖乾燥的大手極輕地握住。給他留了寬鬆的餘地,表達試探又相當縱容的態度。隻要江聲稍稍掙紮一下,就能毫不費力地掙%e8%84%b1開。

那隻手緩慢地從指尖往上,輕輕扣住他的掌心。

“怕什麼?”楚漆目不斜視地輕聲哼笑,“膽小鬼。”

那種灰蒙蒙的陰鬱不安又輕而易舉地散開。

江聲感到另一種憂鬱,那就是和他和楚漆就算斷開關係,信任感還是輕而易舉地會欺騙江聲。

他們認識的時間已經太久太久,他的潛意識,思維的每一個岬角,都已經習慣楚漆的接觸。

慣性讓江聲根本想不到反抗。

何況要掙%e8%84%b1開實在太輕易了。

江聲想。

他低下頭去看楚漆的手。他的西裝袖扣是深灰色,一枚低調的機械表扣住手腕,手背爬出些起伏的青色經絡。

江聲有點想把手抽出來,但也隻抽出一半,最後恨恨掐了下他的手心。

“叫誰膽小鬼,沒有禮貌。”

然後不情不願地把手指塞進去讓他牽著。

楚漆好像很難受,%e8%83%b8口起伏好幾下,才拿手抵著嘴%e5%94%87笑起來。

心臟的痙攣緊縮,病態的些微痛意又在囚禁他。

楚漆的心情有些複雜。

像是一隻野貓闖進來胡吃海喝,尾巴亂甩摔碎了盆栽,偷吃了飯菜,把墨水打翻,稀裡糊塗踩了滿屋子的黑腳印。

他狼狽地收拾著這些痕跡,又知道是自己出於私心留了門。他期待著這隻小貓反複光顧,帶來再糟糕的後果都可以,他怕的是他不來。

看到楚熄和江聲牽著手的時候,他就在想,為什麼他不可以。

他當然可以。

%e8%83%b8腔中的心臟品味到久違的煎熬和軟弱,像塌下一個小角,而後迅速擴散蔓延,帶來轟動的酸麻和渴望持續的忐忑等待來。

他其實還想握得更緊一點,但是那樣的話,他的心跳會被江聲感覺到。

灰色的雨飄忽極了,葬禮也十分漫長。江聲致辭獻花的時候,鬆開楚漆的手,踩著深灰色的地毯上走到蕭意的麵前。

一路上的鋼架纏繞潔白的花朵,芬芳的味道在雨中蔓延,蜿蜒開一條鋪向蕭意的路。

怪異的心情又複發,江聲克製了下去。

下麵坐著這麼多人,就在蕭啟的靈堂前,蕭意能做什麼呢?

背景音樂悠遠,江聲踩著階梯走到蕭意身邊。

他看著麵前厚重的黑色,心情很有些逼仄。腦袋裡晃過一個影子,不由得深呼吸閉了下眼睛,再重新睜開。他緊握著花束的手鬆了鬆,把花放在一旁。

江聲抬起頭,染黑的長發在西裝領口流淌下來,有些粘在他有些悶濕的臉頰。他輕聲說,“節哀。”

蕭意今天接待了許多來賓,神情有了很淡的疲態。

他溫柔又平和地注視著江聲,嘴角的微笑很淺,“謝謝,大哥在天之靈聽到你們的關心,也會感到寬慰。”

黝黑的眼眸見不到底,江聲甚至覺得那裡麵是一汪黏膩的湖水。

“也謝謝你能來。”他說,“看到你,讓我的心情好了很多,阿聲。”

江聲就想,蕭意有時候裝出來的樣子是真的大度。

他向來是不怎麼願意去了解圈子裡的煩心事兒的。但就連他都知道,蕭啟在蕭意年少的時候沒少乾缺德事情……蕭家沒幾個正常人難道隻是說說嗎,當然不是。

都這樣了,蕭意麵對他的死亡沒有露出半點快意。他的眉梢眼角他的眼神,好像都有著最深切不過的遺憾、悲痛和惋惜。.思.兔.網.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阿聲,不是我多喜歡他。”蕭意低下眼皮,淚痣墜在眼尾。他的表情看起來十分平淡,陰影鋪陳落在他的側臉,“隻是世事無常,讓人惋惜。”

江聲心臟不太舒服。

他無法判斷這種不適感的源頭。是因為那種玄乎的直覺預感嗎,還是說,是蕭意說的話讓他想起了某個人。

江聲抬頭看眼前蕭啟的遺像,恍惚中和蕭意的重疊交錯。一時間甚至有種天旋地轉的不安,白的花朵、黑的畫框,慘白的人臉、交織的雜音,怪異心情不斷閃現,沉悶的雨好像要把他的思緒淤塞。

江聲忍不住捂著額頭緩了兩秒,感覺心臟快從喉嚨裡跳出來。

他抿著嘴%e5%94%87,不想再浪費時間寒暄下去,語速飛快地回答, “這倒的確。”

蕭意順勢看了一眼他食指上的戒指。

戒托支撐起藍色的寶石,他溫和的眼眸透出些微冷的情緒,聲音卻溫和得能沁出水來,“你還真喜歡江總送的這個戒指。”

江聲愣了下,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說到這個。強勁的心跳卻逼迫他往後退去。

楚漆在台下坐著看著,眉頭死死皺起,強烈的直覺開始猛烈發作。他忍不住站起身。

隻一瞬間。

“砰——!”

劇烈的響聲,頭頂的水晶吊頂由數根晶亮的棱形體鏈接而成,現在碰撞著,發出稀裡嘩啦風鈴般的響聲。

楚漆立刻推開麵前的椅子,“小心!”

“江聲!”

不遠處還有楚熄呼喊他的聲音。

然後是劇烈的火花,如同夜空中的煙花般閃動著。

驚呼聲四起,江聲看著已經消失的火光在視網膜殘留,心臟又開始狂跳不止。

不對……

他想,真的不太對。

他往後退了幾步,後腰撞到桌麵,手指按在桌麵胡亂碰到了什麼東西。

光線還在晃動著,江聲抿了下%e5%94%87,聽到楚漆和楚熄的叫喊,而在那喊聲響起的同時,吊頂的燈猛地朝下墜了一節。

尖叫聲更洶湧,腳踩腳的混亂中,整個宴會廳陷入黑暗中。

江聲的手往後挪,心臟咯噔一下。

是一個人的手!冰冷、刺骨,骨節分明,就搭在江聲的後麵……

他的心臟猛烈跳動著。

啊啊啊啊啊啊???

不是,蕭啟,你他媽的該不會修了什麼邪術死而複生了吧!!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荒唐荒謬的心情還沒出現,江聲就迅速意識到怎麼可能是蕭啟!

是蕭啟的弟弟……是蕭意。

他飛快抽開手,那隻手卻反應更快,在純然的黑暗中一把摟住他的腰身。

江聲腦袋一震,張開嘴,在一片混亂雜音中聲音有些顫唞,“楚漆,蕭意——”

一隻修長帶著些溼潤酒精味道的手捅進江聲的口腔,強迫他張開嘴,有溼潤的%e5%90%bb細密落在他的後頸。

“楚漆算什麼東西。”

蕭意微笑的聲音輕聲貼在他的耳後,聲音帶著很低的歎息,“你今天在我大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