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頁(1 / 1)

“沈暮洵。”

江聲怪無語地看他一眼。

本來都要鬆嘴了,硬是拿尖尖的牙齒磨了好一會兒,磨出紅痕才鬆開,然後拍拍沈暮洵的手背。

“給你戴個戒指,安分點。”

沈暮洵張開手欣賞半天。紅色的痕跡歪歪扭扭印在無名指上。

那是戴婚戒的地方。

沈暮洵嘖了聲,嘴角勾起來,“還行吧。”

至於許鏡危為什麼會知道……

爬山虎在微風底下晃動著,石英建築上爬行著蜿蜒的痕跡。

許鏡危抬起頭,看到江聲已經爬到露台上麵去了,他手臂撐著欄杆看向教堂最高處,銀色的頭發在寒冷的風中飛揚起來,像是小鳥潔白的翅膀。

他擔憂起來,“哥,小心,那裡沒有裝護欄——”

教堂鐘聲響起,江聲慢吞吞地爬下來,一手撐著許鏡危的肩膀。

許鏡危輕聲道,“哥,你怎麼了?”

江聲好一會兒沒說話,揪著他的衣服布料喘氣,“好高,救命,好高!我%e8%85%bf軟了。”

許鏡危愣了下,又笑,“哥,你之前不是很喜歡跳傘蹦極嗎?”

江聲也愣了下,“這會兒又沒有腎上腺素救我!”

許鏡危的背弓起來一點,注視他,“要不要背?”

江聲詫異地看著他,“我在你看來是不是什麼小朋友?又是喂我吃東西,又是要背我什麼的。”

許鏡危也看著他,“所以要不要啊,哥。”

江聲捂著肚子叫喚兩聲,“好吧,我忽然感覺腦袋也暈了,%e8%85%bf也酸了,壓根走不動一點了。。”

許鏡危:“我明白了,等回去之後我會和嚴哥和江總解釋的。”

江聲用一種孺子可教的目光讚許地看著他。

許鏡危嘴角隱約有些弧度,然後老實地轉身蹲下。

沒兩秒,就感覺有一點溫度撲到他的背上。兩隻手按在他的肩膀,然後圈住他的脖子。

許鏡危把江聲背起來,江聲的頭發偶爾晃動著擦過他的肩膀。

“啊,我想起一個人。”

他小聲咕噥。

“他也這麼背過我。”

他的手指懸在半空比劃,銀發在許鏡危的耳邊頸後搔動著。

“比你高一點,比你結實一點……”

許鏡危沒有說話,儘管他知道那是誰,但是他卻無法附和江聲的話語,認可他的比較。

江聲說:“我有一點想他。”

許鏡危安靜地傾聽。

江聲也有一陣子沒有說話。直到他們走到車前,許鏡危才感覺到背後的人,把溫熱的臉頰也輕輕貼到他的肩膀上。

許鏡危的肌肉繃緊一瞬,又很快地鬆弛開。

“真可惜。”江聲輕聲說。

許鏡危不知道他在可惜什麼。

他們回到小屋的時候,所有工作人員都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白胡子大叔很舍不得江聲,甚至想送給他一塊足足到他%e8%83%b8口那麼大的煙熏火%e8%85%bf,被江聲連忙婉拒。

顧清暉看了眼身上落著雪花的江聲,和一遍幫他撣雪的許鏡危,一張冷峻深邃的臉孔上透出清峭孤冷的味道,手指在桌麵上不同敲擊著。

他已經申請了那條私人航線,甚至連如何避人耳目讓江聲登上那條私人航線都已經想好,這時候卻出現了一場意外——

“蕭意的大哥突然去世,葬禮在南城,一周後舉辦,是風水師算好的日子。”江明潮的聲音。

江聲愣了下,“蕭意的大哥?”

江聲沒什麼印象了,但對蕭家半山腰的那個宅子倒是記憶深刻。那座宅子是祖宅,經過數代翻修都還是總覺得很陰森,讓人有點心裡發毛。

他剛想起那個宅子,一時間又忍不住有些生命脆弱帶來的感傷。畢竟他記得這個大哥也才三十歲。雖然不算個好人。

江聲忍不住說,“你彆去了吧,我去就行了。反正這種事情江家能有一個人出麵不就好了?”

江明潮詫異地看他一眼。

江聲眉毛皺著,“神神鬼鬼的地方……呃我不是不尊重人家死者的的意思啊!是……我覺得……你本來就是個病秧子!彆去了還要生一場大病,害我要花心思擔心你。”

“刺啦——”

不遠處傳來顧清暉打包儀器撕開膠帶的刺耳聲響。

“好吧,那麼空出來的這一天,我正好約醫生體檢。”江明潮笑了聲,“要嚴落白陪你嗎?”

嚴落白麵無表情,頭也沒抬,讓許鏡危上樓去幫江聲搬行李去。

一回頭就聽到江聲說:“不要,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嚴落白:“……”

江明潮的視線看了一眼嚴落白,嘴角的微笑更深了些,“啊,那麼好吧。”

*

葬禮比江聲想的唯美多了……

被布置得像婚禮,好奇怪。

但意味仍然是截然不同的。

司機撐著傘,江聲穿著熨帖的黑西裝走在路上,%e8%83%b8口彆著小巧的白色絹花。

他看著一路上的花束,潔白的花是新鮮的、陰森的,一簇簇開得極為漂亮。氣氛是肅穆的、安靜的,好像所有的聲音都被這些白色花朵吞噬殆儘,留下的隻是一具又一具的空殼。

他沒走兩步,就看到一道熟悉的影子。

楚熄耳邊彆著綠色貓眼石的耳釘,一頭碎發是濃鬱的黑,臉上掛著點笑意和人攀談著什麼。一道疤痕凶戾地貫穿他的眼皮,又在他笑起來的時候帶了些散漫的野獸意味。

他和江聲對視一眼,笑意立刻就停頓了,一張俊朗的臉上褪去稚氣,顯得成熟許多。

片刻後,他和身邊的人說了些什麼,走到江聲的麵前,接過司機手裡的傘,又揮手讓他退下。

“好久不見。”楚熄說。

墨綠的眼眸,視線很深很重,落在江聲的臉上,細致地看他%e8%a3%b8露的肌膚、手指,看他西裝上白色的絹花,還有一點細微的褶皺。

江聲有點聽不進去。

他的手指攥緊,耳邊是隆隆的響聲。他看著四周,心裡不知道為什麼,有些發毛,有一種想不管不顧地掉頭跑掉的衝動。

“哥哥。”

楚熄說。

好久沒有聽到這個稱呼,江聲驀地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地抬起頭。

“你怎麼了?”楚熄問。

江聲看向他。

男人頭發打理得十分整齊,露出光潔英俊的麵龐來。眉弓高,眼窩深,注視江聲的時候,臉上也掛著點笑。是那種平靜的,鎮定的,具備點威勢的掌控者的笑容。

他變化好像有點大。

江聲卻好像完全沒有察覺到楚熄的冷淡態度似的,忍不住去拉他的手,小聲說,“我有點怕……”

楚熄猝不及防,呼吸都快停滯,心臟重重跳了下。

在這種肅穆場合做出這種不合規矩的事情,實在是有點失禮。

他想著,卻忍不住挑起眉笑了聲,感受著江聲手指頭的涼意,收緊掌心合攏。

“搞什麼啊哥哥,現在我可不是你男朋友了,怎麼還能拉我的手呢?”他身上最後一點叫江聲陌生的氣勢也緩慢散開,抱怨起來。

江聲好多年沒有參加過葬禮,上一次,還是媽媽去世的時候。:-)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那也是個下雨天,江聲記了很久很久。

很多人,站在灰色的墓碑前低頭,悲痛的悼詞傳出很遠距離。小江聲抬起頭看陰沉的天,看黑色的傘連成一片,雨點像精靈一樣跳動著,綠色的草地,白花黃蕊的水仙被雨打得搖晃。

他冥冥中覺得媽媽沒有死的那種篤定的信念感也記了很久很久。所以江聲雖然怕鬼,但又很怪異地不覺得喪葬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但今天不一樣。

他走在路上,鞋跟踩在地毯,四周的聲音沉悶。每個人都在說話,聲音卻又那麼小,那麼悶,有些小小的泣音、歎息,也有聽不見的某種算計。

陰沉的天氣讓空氣有些潮濕發悶,雨幕是天羅地網,他們統統是海裡的小魚,被網住困在這個靈堂……

江聲感到不安。

心臟不明所以重重跳動,可這一切都沒有理由。他的視線在四周掃動,忍不住抓著楚熄的手指更用力了些。

第237章 意外就意外之

蕭家這樣的家族舉辦葬禮, 前來吊唁的人是很多的。不乏江聲耳熟能詳的一些角色,除此之外,秦家的兄弟,包括許鏡危也在場, 楚熄來了, 楚漆應該也快到了。顧清暉……江聲的目光在滿是黑西裝的人群裡轉來轉去, 才在一個犄角旮旯的地方看到他。

江聲握著楚熄的手有點發汗,看著蕭意在不遠處以次子的身份迎賓。

他和江聲印象中的樣子沒有任何差彆, 黑發黑眸, 側臉輪廓清朗溫和, 嘴角的笑和淚痣交相輝映,顯出些和煦的憂鬱,和這樣陰沉的小雨十分相配。他注意到江聲的注視,微微側過頭往這邊看了眼。

江聲轉過頭,沒有和他對視。

雨聲接連不斷地落在地麵,吵雜的聲音讓江聲煩躁起來,腦袋裡有根筋跳來跳去, 攪得他太陽%e7%a9%b4都開始疼。

握著他的手修長有力又溫暖。略有些粗糲的繭子擦過他的手背, 用力握了下。

江聲指縫都麻了下,愣了兩秒, 抬起頭。

楚熄笑著看他,挑眉笑得嘴角彎彎的,露出一顆虎牙來。

幾個月不見,他身板愈發壯碩起來, 把西裝撐得鼓鼓囊囊。曾經酷愛的那些銀亮的鏈條耳釘都從他身上取掉, 西裝也不會解開扣子穿得吊兒郎當,少年感卻還會出現在他的笑臉裡。

這會兒一隻手插在口袋裡俯身和他說悄悄話, 發絲滑落遮住他眼皮的疤痕,深綠的眼眸凝著江聲,戲謔調侃地拉長音。

“和蕭意鬨掰了?”

還是那種幸災樂禍的口%e5%90%bb。

好像他們的時間停留在了在一起之前,到現在也沒有什麼改變。

江聲這會兒才能勉強能從楚熄看著他的眼神中回過神來,抓住一點和陰鬱天氣截然不同的明朗感。

他吸了口氣,心臟的激烈跳動稍微平複了些,“呃,我不知道,也許不算。就是……吵了一架。”

楚熄拉著他往裡麵走。

腳步聲錯綜複雜,又非常輕微,大家的交談在雨幕中暈染出悲愴哀傷的氛圍,江聲眼前的白色和黑色愈發逼近,視覺的逼仄幾乎把他的神經夾在裡麵。

可楚熄懶散又帶點譏誚的聲音又緩解了他的情緒。

“我聽說哥哥這幾個月一門心思拍戲,不太知道外麵的情況。蕭意這幾個月……尤其是這個月,動作很大。本來我就在想這老東西在發什麼瘋,現在知道了。一把年紀了,還學小年輕意氣用事呢。真是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啊,我殺了這些有錢人算了。”

江聲聽他咕噥,又嘖又歎又冷嘲熱諷的,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從哪裡吐槽。

隻好抓住最無足輕重的一個,“他哪裡一把年紀了,和我差不多——”

“但他和哥哥怎麼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