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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養子 趙四大爺 4189 字 1個月前

不是連這些管事嬤嬤也信不過嗎?”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賈赦抽了一口旱煙,嗤笑道:“那些個管事嬤嬤大多是家生奴才,一家子都在府上。且不必說底下新來的丫鬟小廝們有多少好的都拿來孝敬他們,隻怕他們活得比咱們這些主子都強出多少去呢。”

“果真如此?”

王熙鳳見她仍舊不敢置信的樣子,忙道:“太太有所不知呢。老太太身邊的賴嬤嬤,因服侍過老主子,在老太太麵前也頗有臉麵。她家的孫子從小寶貝疙瘩似的,由丫頭、老婆、奶媽子養著,身驕肉貴隻怕不比咱們府上正經的哥兒差。因他們一家子得用,老太太又向來慣著他們這些老人兒,便給了恩典,叫他贖了身,也不拘是咱們府上的奴才了。如今長到二十歲,讀書寫字無一不差,走的還是仕宦科舉的路途,聽說正打發了人要求二老爺給個恩典在朝中捐個官兒做呢。”

邢夫人一聽,當下怒從心起。“這還了得!”

“太太別氣,這倒也罷了。可巧的是,先頭我過生辰的那一日,老太太還帶了寶玉並夏氏、史氏等人去賴家的花園子裡坐了一下午呢。”說著,王熙鳳也冷笑了兩聲,“憑老太太那樣的人,什麼好的沒見過。賴家是什麼樣兒的家底,如今倒造出比咱們家更氣派的花園子來了。老太太既在他家坐了一下午,想來那花園子必是頂好的了。我倒是奇了怪了,他們一家子家生奴才出身,如今倒比咱們家更拿起主子的款兒來了。”

邢夫人聽後,更覺氣怒。賈赦瞥了她一眼,不覺冷笑道:“你倒有心思為這些小事著惱,這會兒子倒該把你那些個陪房好生敲打敲打,一個兩個的糊塗東西,日後別為著他們這起子小人白帶累了咱們一家子。”

邢夫人哪裡還有不明白的。先頭因著王善保家的攛掇著自己不成,反去攛掇王夫人抄撿了怡紅院,把怡紅院一乾丫鬟都狠狠發落了。那時邢夫人雖有些暗氣王善保家的多事,卻又見王夫人在寶玉的怡紅院中大鬧一場暗暗稱快。現下一想,那王善保家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一味的隻知道攛掇著主子胡來,幸而之前自己不願攙和二房的事,才沒有被人捏住話柄。可若是再把這麼一個不安分的擱在自己身邊,不說旁人,便是邢夫人自己心裡也是膈應的很。

隻是……那王善保家的到底是自己的陪房,倘或自己太過狠辣,隻怕也寒了人心。

邢夫人心裡猶疑,臉上不免就帶出了幾分。王熙鳳察言觀色自是一流,見邢夫人神色猶豫,便道:“太太倘或放心,不如交由我來辦,必定妥當。”

邢夫人這才點了點頭,再沒有話了。

王熙鳳這裡說罷,才又緩緩地把王夫人攛掇著她放利子錢的事同這幾人說了。唬得賈赦聯手裡的煙杆子都摔了,就是賈璉也是臉色煞白,直問道:“那你可曾放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第一百五十七章

王熙鳳自然也是曾經動過這些歪腦筋的。更何況當時王夫人又待她十分親厚,表麵上把掌家的大權都送到了她的手裡,可暗地裡“出謀劃策”的事情卻也沒少做。王熙鳳管著公中,當中多少辛苦幾人能知,便是黛玉也都知道府中日益艱難,何況她這樣精明的人?

陪嫁的嫁妝不知貼了凡幾,眼瞅著卻似無底洞一般,王熙鳳心裡沒了底,故而去尋王夫人拿個主意。

王夫人倒沒有推辭,隻說:“從前我管家時,雖也知道錢銀方麵艱難些,到底還是夠用的。”說著,又把王熙鳳叫來自己跟前,細細地分說了,“咱們府上家大業大,人口又多。不說老太太、太太、奶奶、姑娘們的吃穿用上都得精心備著。便是老爺們在外頭,養著一群清客,間或又看上了什麼,都是有的。總不好扣了他們的銀子,倒叫外人笑話了。”

這話帶了幾分笑意,王熙鳳也忙點頭稱是。

隻是持家愈發的艱難,王熙鳳咬咬牙,隻得把自己的難處一併說開了給王夫人知道。“太太不知道,我管著家裡這才三四年的功夫,竟都把帶來的嫁妝賠進去了十之七八。可就是這麼著,咱們一家子的花費嚼用卻著實劃不來。如今年年歲歲都有些寅吃卯糧的意思,長此以往,隻怕便是把我整個人都賠上了,也不夠啊。”

王夫人乜了她一眼,見王熙鳳眉宇間都是疲憊。又想到先頭周瑞家的給自己私下裡盤剝來的王熙鳳的陪嫁物什,心中得意非凡,偏臉上還帶出幾分憐惜來。隻摩挲著王熙鳳的發頂,安慰道:“我的兒,倒難為你這樣全心全意地為著一大家子這樣著想。阿彌陀佛,我和老太太看在眼裡,心裡都是一萬個滿意放心的。”

那時王熙鳳還是誌得意滿,一心想把男子都比下去的性子。管了家便似得了倚仗,何況老太太和王夫人又都肯縱著她,因此便愈發的潑辣起來,整治得賈璉屋裡一乾丫鬟姨娘哭天搶地,苦不堪言。

卻說王夫人又冷了王熙鳳幾日,見她愈發為著銀錢上的事情犯起愁來,便命周瑞家的去請璉二奶奶。待她來了,又把近日才得的東珠給她瞧了。

王熙鳳素來便愛些金銀珠寶,此時見那東珠碩大飽滿、圓潤晶瑩,散發著五彩光澤,熠熠生輝,盡顯高貴。心中更是愛極,隻是當真王夫人的麵兒抿著嘴笑道:“姑媽哪裡來的這樣好的東珠,便是宮裡也難得一件呢。”

王熙鳳慣愛撒嬌耍賴的時候便會用上“姑媽”的稱呼,以顯示她與王夫人之間乃是親上作親,十分親昵。王夫人聽見她這樣說,再沒有不明白的了,隻笑道:“隻你猴兒似的精明,這東珠隻怕把今年貢上的那些都拿出來比,都比不上的。”說著,又笑道:“再有,又不是花費自己的銀子,瞧著更是舒心極了。”

王熙鳳驚道:“這東珠難不成還是天上掉下來的不成?竟不需花費銀子就得了,好姑媽,親姑媽,快把這事兒細細說與我聽了罷,倒要我心裡貓爪撓得難受極了。”

王夫人見她已上鉤,便也不再隱瞞,隻道:“你以為我從前管家時有那樣大的能耐。這國公府虧損太過,想要拿自己的嫁妝貼補,隻怕須得把半個王家都賠進去方夠呢。”見王熙鳳麵色惶然,王夫人忙又道:“隻是有一條來錢又快,又沒甚風險的法子,你倒可以一試。”

“姑媽快告訴我,是什麼法子。”

瞧著王熙鳳急不可耐的樣子,王夫人含笑的眼中劃過一道森冷的寒意,隻是臉上卻仍舊笑意盈盈的模樣,“這利子錢你可聽說過沒有,本金借出去滾上一個來回,賺回來的可不止這個數兒。”王夫人伸手比了一個巴掌。

王熙鳳心頭微震,這放利子錢的事兒倘或被人知道了,隻怕是抄家滅族的大禍。可王夫人卻說得這樣輕描淡寫,著實讓人膽寒。

見王熙鳳不聲不響,王夫人隻以為她心裡沒底。索性便把周瑞等人也說了,隻道:“你周姐姐家的女婿,對外雖做的是古董商人的營生,可也沒少替我張羅這些事兒。隻是自打你來了,接了管家的事兒,我倒放得少了些。外頭借債的人可多著呢,便不是咱們府上借出去的,也有別人府上借出去。再有了,那些個人隻看著欠條兒上簽著咱們府上的名兒,半點兒不是沾染到咱們後宅婦人的頭上,你倒很不必擔心。”

王熙鳳心裡十分驚駭,見王夫人笑意盈盈的樣子,更是寒意上湧。隻克製著雙手的顫唞,問:“那利子錢都是極傷陰鷙的事,太太就不怕有什麼陰私報應嗎?”

“憑他什麼陰私報應,我是吃齋念佛的人,佛祖自然知道我是一心向善的。再有,這利子錢是我放出去的,卻從不曾逼迫他們主動來借。我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情,怎地要我擔這惡名?”說罷,見王熙鳳垂眸不語,王夫人心裡有些氣悶,揮了揮手說:“此事你回去細細思量了,若要放利子錢,隻管來找我說。瞧著時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罷,別叫璉兒等急了。”

王熙鳳出了門,被冷風一吹,昏脹的頭腦登時又清醒了幾分。回頭見上書“敕造榮國府”字樣的牌匾,心中更覺清明。

卻說賈璉和賈赦聽了王熙鳳將往昔王夫人如何哄著她放利子錢的事情一說,二人心中都驚駭莫名。賈璉更是抓住王熙鳳的手,啞聲道:“你當真沒放那利子錢?”→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王熙鳳笑睨了他一眼,笑道:“我便是再蠢笨,這陰私報應的事兒心裡也有些怕的。何況利子錢都是沾了人血肉的,便是得了重利,隻怕也禍延子孫。我如何敢做這等事情,不怕爺要殺我麼!”

“姑奶奶,我哪裡敢殺你。”賈璉也不管賈赦和邢夫人都在,一把便將王熙鳳摟進懷裡,一徑兒笑道:“竟是要十分寫過奶奶這等智慧,否則當日被人教唆著放了利子錢,隻怕咱們一家子都逃不了乾係的。巧姐兒和荀哥兒這樣的聰明伶俐,我原還以為是像我,現今方知,竟是像奶奶呢。”

一番話,說得王熙鳳耳朵通紅,麵頰火燒。

見他夫妻二人如此,賈赦也放下心來。又一細想,那王夫人一心挑唆著自家兒媳婦兒去犯下這等禍事,其原因不外有二:一是她自己已經嘗到了其中的好處,故而想把這等邪門歪道的法子教給王熙鳳;二是眼瞧著王熙鳳帶去的嫁妝已不夠貼補公中,又怕老太太等人因短缺了什麼而翻起舊賬,故而說出要放利子錢的話來。

不管怎麼說,王夫人既然敢放,這爪子都伸出來了,賈赦如何能容得了她再縮回去。很該趁機砍斷了她一雙爪子才是!

說不得,第二日賈赦便命人去暗暗查探了古董商人冷子興的鋪子,果然幾句話下來,就牽扯到了借錢的事情上去。那冷子興倒是個十分謹慎的人,再三確認來人身份無誤後,方才放心借了那人二百兩紋銀。隻是要打下欠條,勒令一月為期,必得歸還。

二人來往討價一番,最終定下了四成利的利息。

賈赦拿著到手的欠條兒一看,當下氣得要笑出聲來。

這王夫人當真貪心不足蛇吞象!四成的高利,她竟也敢放!區區二百兩的紋銀,一個月為期,歸還時還須得再加上八十兩的利息。這是何等高利,一經查證,隻怕全家都要為王夫人的蠢行付出代價!

賈赦連忙叫來賈璉,二人商量一番連夜便去了林府請見林如海。

且不提林家父子和賈赦父子到底關起門來在書房裡都談了些什麼,隻瞧著那賈赦和賈璉進林家時如喪考妣,臉色煞白的樣子,待得出門時卻是昂首挺%e8%83%b8,麵帶笑容。這當中的變化,隻要不是瞎了眼的,應當都能瞧出來,必是解決了心中一個大難題方才如此。

林如海看著手中的那一紙薄薄的欠條兒,微微眯起眼,“賈家如今愈發的沒了算計,連這等抄家滅族之事都敢伸手,當真以為這世上有不透風的牆嗎?”

林澤被他這話說得有些發笑,微微克製了一下,才擺出一副正經臉來。

“當務之急還該早些與他們家斷了往來。王氏內宅婦人,既敢將手伸到這等砍頭抄家的大事裡,身後必有人給她撐腰。說不得,宮裡頭的那位和年前才升了九省都檢點的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