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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養子 趙四大爺 4260 字 1個月前

梨枝木長塌上,一雙微微上挑的鳳眼斜睨著身姿端正的林澤,不由失笑道:“小林大人才思敏捷,饒是對方怎麼蹦躂,那也是入不得老三的眼呀。”

“哼。”

“怎麼著,這麼通透的道理你早便了然於心了,偏又和他鬧個彆扭?”說著,似是想到了些什麼,水溶微微睜大了一雙狹長的鳳眸,“你也忒小性兒了些,就不怕他當真惱了你不成?”

“我原就是這麼個人。他若當真惱了我,我也不必強留他。”林澤眼睫微垂,“我最是個記仇的,你說我小心眼沒肚量我也承認,那人傷我至此,他還去恭賀?換了你,能咽得下這口氣?”

“就為這,你就把水湛給晾了足足三個月?”

水溶搖頭,末了還是不得不承認林澤的話。他自認也是個狂放之極的性子,倘若水清敢對自己下手,他不去他府上鬧個%e9%9b%9e犬不寧便暗自偷笑罷。“可水湛並非常人,想來不日就要榮登儲君之位,你不怕他冷了你?”

“怕便不是我這般行事了。”林澤眼皮都不曾動彈一下,隻低頭輕輕吹了吹茶盞中的茶沫,一徑笑道:“倒是你,一味關心這些個,怎麼不見辦差的時候有這樣上心?”

“本王不過領個閒散的差事,做做樣子也盡夠了。倘或當真日日較真,豈不是累死了。你小子是個吃苦耐勞又肯下功夫做事的,難不成也要本王和你一般不成?”

林澤吃了幾口茶,好一會兒才道:“你當這世上的人都是傻子,平白無故便要累死累活的不成麼?”忽而又歎道,“我聽說,慶王側妃日日進宮請安,很得皇後娘娘的歡心呢。”

“嘖,後宮裡頭女人間的事,誰放在心上不成。”

林澤笑了笑,不再說話了。

水溶見他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敏[gǎn]的神經彈動一下,很快從他的話裡琢磨過味兒來。

“莫不是水清對儲君之位有什麼想頭吧?!”水溶被自己說的話一下,立馬端正了坐姿,又一想,連忙否認道:“可他不該啊。他那身子骨,就算讓他做了儲君,隻怕沒十天半月的就得纏綿病榻了。何況,他和水湛的關心真真不要太好,那可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情分,那小子待水湛比待自己還親呢!”

朝堂後宮看似遠著呢,實則關係卻近得很。慶王側妃如此殷勤,隻怕也是得了水清的授意。隻是林澤心裡納悶,難道水清也有意要爭一爭那個位置不成?看他先前的言語態度,倒是樂意水湛上位比自己上位要多得多了。

“水清那小子……”水溶笑了笑,很不以為意地說,“也就你心思敏[gǎn]了些,他哪裡有心想這些個彎彎繞繞呢?”

“人心麼,豈是隻言片語就能解釋得清的。”

林澤眯著眼睛笑了笑。

興許水清從前並沒有這些心思,可自打上一回他給自己下毒,又和水湛撕破了臉。一個從前倍受兄長寵愛的人,一下子被兄長疏離,那滋味,定不好受。何況,同樣對水湛懷抱著愛意的林澤能夠敏銳地察覺到,從自己出現開始,水清對自己就抱有莫名的敵意。那種惡意的排斥,即使臉上帶著笑,卻還是從心裡汩汩流淌的黑色的陰潮……

水清,隻怕對水湛的心思,並不是表麵上兄友弟恭這樣簡單的罷。

水溶皺起了眉頭。

從小就浸%e6%b7%ab在權術中,看多了宮廷傾軋,朝堂政變,能夠全身而退還掙了個世襲罔替的封號。要說水溶腦袋裡轉不過這些彎兒來,那真是小瞧了他。

水清自打大婚以後,除了上朝之外,其餘時間都閉門不出。就是進了宮,大多時間也都是陪著太上皇說說話。這麼一個看似毫無攻擊力的皇子,偏偏又和甄家拴在了一塊兒。雖然隻是以側妃之禮迎進了門,可慶王府至今未有正妃,甄三小姐以側妃之名在宮中走動的那叫一個勤快啊。

瞧著水溶這副樣子,林澤低頭微微地勾了勾%e5%94%87。

他向來睚眥必報,從前因著水湛的緣故,多有忍讓。可現在既然水湛都表明了立場,他又怎會放過這難得的契機呢?他一貫抱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宗旨,既然水清要做初一,他自不肯拂了他的麵子,便做一回十五又如何?

甄家久居江南,滿府上下不知道藏了多少醃臢事兒。比之榮寧兩府還有兩口乾淨的石獅子,隻怕甄家內外已全然玷汙。既是這樣,他也不介意給甄家覆滅的路上多送個一程。左不過大廈將傾,他推一把手罷了。

林澤心裡半點負擔都沒有,水清並不是他在乎的物件,自然不會為這些無關緊要的人花費多少心思。轉念又想到薛家的事兒來,隻看向水溶說:“薛家的遠房親戚可有什麼消息了?”

“縱是有幾分才思,入了京城的地界也是要掉價不少的。”說著,又撇了撇嘴說,“何況他們家不過是商賈出身,即便想靠著科舉出仕,也沒那麼容易的。”

“誰說沒有那麼容易。”林澤揚%e5%94%87微笑,“你且等著,來年開了恩科,這薛蝌定能高中進士。”

看著林澤忽然溢滿了自得笑容的雙眼,水溶訝異地挑了挑眉。他倒不是看不起林澤的猜想,隻是沒料到林澤對這個叫薛蝌的如此上心。他還記得,那薛家的呆霸王沒少得罪過眼前這人,居然能如此不計前嫌,水溶默默地在心底為薛家點蠟。

——這並不是什麼好事的樣子。

林澤才不理他,隻把茶碗一擱,笑了笑說:“坐了這會兒子,該說的話說了,我也該回去了。”見水溶還要起身,連連揮了揮手,“別送了,你且坐著罷,下官怕累著王爺呢。”

水溶哭笑不得地目送他出了門,回頭見桌上吃了兩口還留了大半的兩杯茶碗,嫌棄地撇了撇嘴。這上好的楓露茶他一早就沏了兩回,出了三四遍的色,結果這兩人一點都不給麵子。這才吃了幾口啊,就撇下了。虧得他還特特拿了去年蠲的雪水,裡頭又放了今冬最嫩的鬆針一起煮的。

嘖!

“王爺。”

前來收茶碗的婢女見自家王爺直盯著那兩碗涼透了的茶兀自出神,忍不住出聲打擾道:“林大爺方才出門時說了,這茶和往日裡吃的味道竟不一樣,很是清口。還想問王爺有沒有,能不能給他帶上些。隻是想到這樣好的茶,王爺未必肯割愛,故而一歎罷了。”

水溶立時傲嬌地揚起下巴,一副“本王出手,必是精品”的表情。看得那婢女不由地笑了,而後才笑道,“不過一壺茶葉罷了,去給林大爺送去。另把本王去年收的雪水和雨水都起出來,還有那鬆針,一併給林大爺送去。”

說罷,猶覺不夠般,笑得恁是蔫壞。“把林大爺的話原封不動地給三殿下說道說道,記住咯,一字也甭漏下。”

哼,好你個水湛,讓你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哼哼,秀恩愛什麼的,本王也是個中高手好嗎!

婢女微微福了福身,嘴角的笑容愈發的大了。自家的王爺這點兒孩子心性,一向是老王爺和王太妃娘娘樂見的。何況林大爺在時,更顯得自家王爺愈發減齡了。

想到這裡,婢女笑道:“是,奴婢這就去。想來林大爺還未走遠呢。”

不過幾刻功夫,那婢女俐落地將茶葉,兩壇雪水並雨水及一包年初才收的嫩鬆針都送到了林澤的手裡。見林家大爺一下子睜圓的眼睛,婢女微微含笑道:“王爺說了,林大爺喜歡,便都送了也是應該的。還請林大爺毋要推辭,隻領了王爺的心意才好。”

林澤愣了愣,才笑道:“是了,若推辭便是矯情極了。替我多謝過你家王爺,我先回去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第一百四十九章

春序正中,百花競放,乃遊賞之時,花朝月夕,世所常言。

黛玉的的生辰恰恰是二月十二,正在百花生日。林澤一早便把東西齊備了,又有北靜王太妃遣了兩位宮裡的嬤嬤來,親自送了東西往裴府去。林澤雖是黛玉胞兄,卻也不肯僭越,隻由著裴子峻相陪和其餘男眷一同在花廳看戲。

這是黛玉到裴家後過的第一個生辰,其中意義於林家父子三人來說,自不一般。愛妻如命的裴子峻也是相當重視。何況黛玉如今又是皇後認養在名下的郡主,其地位尊貴,身份超然以今日來恭賀的達官貴人,誥命貴婦可見一斑。

林如海自然早就被裴將軍請進了書房,眼下隻有裴子岫和林瀾兩人一塊兒坐了,輕聲細語的不知說些什麼。林澤坐在一旁並不說話,隻含笑打量著待人接物比之前年更加圓滑的裴子峻,心道果然這幾年歷練後愈發的長進了。

聞希白拈了一隻茶餅,嘴裡咀嚼了兩下,向著林澤低聲道:“聽聞今兒個來的人身份十分貴重,倒有大半是沖著郡主的名頭。”說著,砸吧砸吧嘴巴說,“宮裡頭主子娘娘一點兒的風吹草動,偏宮外頭便似得了什麼旨意一般,一窩蜂的全貼了上來。要我說,竟十分嫌他們煩人。”

林澤抿著嘴笑了,“吃你的東西罷,這麼多話,不見你對高大人講。”

工部侍郎高來穩,一向最善溜鬚拍馬,見了人莫不點頭哈腰。偏他如今已經身居正四品之職,依舊那副汲汲營營的模樣,看得人十分頭疼。林澤對此人不見得有多大的好感,隻是每每見了對方,瞧著對方眼中透出的那抹親熱勁,當真十分膈應得慌。

聞希白最是厭煩別人溜鬚拍馬的,可目前他在工部任職,乃從五品郎中,每每見了自己這位頂頭上司都沒什麼好臉色。可又因與對方朝夕相對,更是有一種說不出的鬱悶。

此刻聽到林澤這麼一提,臉上立馬就露出了一抹被打敗的頹唐。“你當我這脾氣是個好的?偏那位是個油鹽不進的,管你說些軟的還是硬的,都不管用。”說著,又湊近幾分,笑道:“不過,他與賈家的那位政老爺卻十分的不對付,每日裡橫挑鼻子豎挑眼的,瞧著十分有趣。”

“平添了你的笑料了?”

“可不是!”聞希白不見得多稀罕自己的從五品銜,隻是看著那高來穩對賈政每日裡端著臉,做出不假辭色的樣子來,心裡頭不知道笑了多少回。便是被多膈應幾次,也是值當了。“一個假正經,一個真馬%e5%b1%81,配極了。”

林澤斜睨了他一眼,懶怠搭理他。

聞希白還要再說什麼時,就聽外頭小廝通稟道:“威烈將軍府賈大爺到!”林澤抬頭看去,便見一味玉麵含春,%e5%94%87紅齒白的風流公子進來了。忙起身道:“璉表哥!”

賈璉眼睛一亮,見林澤今日穿了一件青色遍地金圓領袍,腰間綁著一根寶相花紋金縷帶,玉冠束髮,一雙湖水般清澈的朗目溫和內斂,一眼看去,隻道潘安再世也不為過了。忙笑著應了一聲,才坐在林澤一側,笑道:“好幾日不見林表弟了,今兒個好容易見了,也是托了郡主的福。”

正說著,臺上唱的《薑子牙斬將封神》也正到高潮,倏爾神鬼亂出,忽又妖魔畢露。內中揚幡過會、號佛行香、鑼鼓喊叫之聲,聞於巷外。林澤不耐煩看戲,隻對賈璉笑了笑說,“好些日子也不曾去見荀哥兒了,隻是今兒個還有事在身,一時竟不能去了。”

賈璉連道無妨,又說起幾件趣事,引得林澤笑了兩回才罷。林澤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