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頁(1 / 1)

林家養子 趙四大爺 4175 字 1個月前

貴!”

王夫人回府後,先向賈母請了安,賈母便道:“你既進宮去,也該知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娘娘在宮中已多有煩擾,倘或再將家中的瑣碎小事同她說了,隻怕更惹得娘娘心煩。”說罷,見王夫人連連點頭稱是,這才抿了一口茶,問:“娘娘可有什麼話要交代?”

王夫人並不欺瞞,除了隱去和元春談論管家等事,隻把元春說起寶玉的話隻字不漏地同賈母說了。說罷,便看向賈母,見她沉著臉不說話,心中不免有些惴惴。

賈母沉默了半晌,才道:“娘娘有心了,寶玉眼看著大了。從前我想著他孩子心性兒,不免貪玩些,便不曾拘著他。如今想他也有十六七歲的年紀,很該正經地讀些書,等來日下場一試,也是為咱們家添光的喜事了。”

說罷,不免想到從前賈珠天資聰穎,奈何一心撲在考取功名上頭,年紀輕輕地便去了。心中一冷,忙又道:“這話咱們娘兒倆說了也無用,還是請二老爺來我這裡論上一論才是。”說罷,便遣了人去請賈政過來。

不多時,便見賈政身穿常服,一派沉穩之象地進了門。賈母因笑著把元春的話細細同賈政說了,末了才道:“娘娘的話,我聽著也是這個理兒。你是他父親,自然盼著他好。我焉有不盼著他好的道理呢?讀書是正經的事兒,隻是有一條,我卻要和你說明白了。咱們這樣的人家,到底不必一味逼迫子孫讀書,若是為著做學問反而自戕其身,很是不該。”

這話不免勾起王夫人十二萬分的心痛。想賈珠是她第一個孩子,那也是抱在懷裡疼過愛過的,豈有不牽掛的道理。奈何賈政一味地隻逼迫賈珠讀書,致使他年紀輕輕不過弱冠便已生華髮。及至娶了國子監祭酒李守忠之女,方才回緩了幾分過來,卻又因賈政整日耳提麵命,惟恐他耽於女色後宅,將好不容易將養起來幾分的身子又拖垮了。

想到那李紈如今孤兒寡婦地守著一個稻香村,整日裡隻在屋中教導蘭哥兒寫字讀書,做些女紅針黹,不免心中唏噓。

這會兒聽見賈母如此說,豈有不肯的。寶玉便是她的眼珠子,是她的命根子。賈政要他讀書考試雖是好的,可若為此傷了身子,她是萬萬不能答應的。隻是這話,若由得她來說,隻怕又引得賈政不快,少不得要帶出幾句“慈母多敗兒”的話來。倒是賈母這裡開了口,賈政身為孝子,豈敢辯駁。

王夫人這樣一想,心也便放下了。再看賈母時,臉上便帶了幾分笑容來。

卻聽得賈政滿口應了,隻是話頭一轉,卻向賈母道:“老太太說的是,兒子這裡正有一件喜事要同老太太說。”

王夫人見他滿麵喜色,心中不由得就是“咯”一下,還不待她反應,耳中便聽得賈政喜氣洋洋地同賈母說:“環哥兒倒是十分爭氣,日前已經通過了府試,我方才在前頭考校了他幾篇功課,竟是對答如流,想來不日院試也合該過的。”說著,臉上便露出了幾分笑容來,“我還以為他同瀾哥兒一同讀書,隻怕還是頑劣,誰承想他倒肯用功,這裡同老太太說了,也為著一樂罷了。”

賈母聽後,無可無不可。到底賈環是庶出,又不比寶玉從小養在跟前,是個嫡嫡親的孫子。賈母隻略誇了兩句,見賈政臉上笑容滿麵,知道他這是盼著家中出個科舉出身的子孫久了,這會兒子看著賈環過了府試,心裡高興的緣故,也不想掃了他的興。便也笑著說:“竟是愈發的有出息的,從前還不大看得出來。”說罷,便命鴛鴦開了自己的私庫,取了兩套文房四寶出來,隻道:“這便是我的心意了。環哥兒既過了府試,隻盼著他不要自矜自傲才好。寶玉不日也要讀書上學,這兩套文房四寶還是老國公爺留下的,這便給他們倆罷。”

賈政喜得連聲應下,命人捧了,才向賈母告辭。

待得賈政出了門,賈母這才掀了掀眼皮子,看著王夫人手中扯得不成樣子的帕子,冷笑道:“你且把那些爭風吃醋的心收一收,到底是奴才肚子裡爬出來的種,難道還比你這當家太太生出來的嫡子高貴些不成?且不說他天資比寶玉差了不止一星半點兒,單說這出身,將來也無甚大用。你若把那些整治後宅的陰私手段撂開,好好兒地管教寶玉,何至於今日!”

說罷,也不理會臉色難看的王夫人,揮了揮手便讓她回去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第一百四十五章

賈環同林瀾、裴子岫二人一道念書上課的這幾年,不說學問上長進頗多,便是待人接物的眼光和脾性也深受林澤的影響。每每到林家來,見林澤言笑晏晏間便把一籮筐的人情往來都圓潤地打發了,那心裡別提多欽佩了。

故而,也無須林瀾這個向來敬重長兄的小子說些什麼溢美之詞,單是他親眼所見,便已在心中寫了個大大的“服”字。

自然,看慣了林家滿門清流,書香傳世,回首再看看自家……賈環搖頭輕歎,隻恨自己生在這樣的齷齪人家。子孫無一人肯上進用功,俱仰仗著祖輩庇蔭,妄想攀龍附鳳的人不知凡幾,便是老太太、老爺也不過是汲汲營營,一心想著要從賈太妃身上著手。可恨這滿府中,竟無一人有掙得功名,憑本事吃飯的想法。

趙姨娘一進門,便見賈環倚在桌前,手裡的一本小劄堪堪翻了一頁,可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卻半點沒落在手中的書本上,隻顧著一個勁兒的發呆。心裡登時便有些好氣,隻趁著賈環不備,伸手就扭住了他的耳朵。嘴上罵道:“這都什麼日子了,好容易老爺瞧著你上進高興,這興興兒頭的,你卻隻管發呆去。回頭考不上秀才,看我不打死你!”

賈環被她這一罵,也回過神來,伸手拂開了趙姨娘的手。見她柳眉倒豎,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隻淡淡地看了一眼,說:“姨娘也不必為我憂心這些,此番應考,我自是有十分把握的。莫說院試,便是來日鄉試、會試、殿試,也不在話下。”

趙姨娘被他這副自信的樣子給嚇了一跳,等聽見他說來日還要參加殿試,心中又喜又憂。喜的是,兒子將來掙了功名,自己在府中自然水漲船高。憂的是,如今賈環不過堪堪一個童生,聽老爺的口氣是盼著他有出息的,可自己也不是傻子,這考不上秀才的人多了去了,便是考上了秀才,將來當不上舉人老爺的也如過江之鯽,賈環有幾斤幾兩,她這做親娘的哪裡沒幾分掂量。

一時隻憂懼賈環誇下了海口,怕被有心人捏住了話柄。又想到賈環到底隻是個庶出的,不比太太肚子裡生的寶玉,又是嫡子,又有老太太和太太寵愛著,若環哥兒當真風頭太過,一時壓住了寶玉,隻怕她們二人沒有安生日子過了。

要說趙姨娘,長得著實是個美人兒。桃花眼,柳葉眉,櫻桃小口水蛇腰,模樣一等一的好,更有萬種風情嫵媚態度,否則當日也不至於隻給賈政打了一回簾子就被賈政給記下了,繼而收了房。可是趙姨娘%e8%83%b8無點墨是實打實的,賈政貪戀的不過是趙姨娘那俏麗模樣,至於他酸腐文人一心嚮往的紅袖添香卻是不能得了。

不過趙姨娘有一點好。

那就是對子女,那真是掏心挖肺也在所不惜。

探春雖一心向著王夫人,把趙姨娘和賈環二人隻當成外人,從不肯與他們多說一句話。可但凡有個碎嘴的下人婆子說到探春一字半句的不好,趙姨娘立時便能沖上去與之拚命。行為潑辣,言辭狠毒,哪有半點兒顧及到自己的身份。

賈環自然明白趙姨娘心中所想,見她又是惴惴不安,又是喜不自勝的樣子,隻得伸手握了握趙姨娘的手,軟了聲音說:“姨娘大可不必如此憂心。林大哥哥如今供職在翰林院,不說他出身書香門第,便是學問隻怕當世也少有人及。我有幸得他多年提攜教導,又有瀾哥兒一同勉力進學,豈是從前頑皮淘氣可比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姨娘隻把心放寬些。”其實,賈環更想同趙姨娘說上幾句,別著眼在眼前賈家的富貴潑天上,這都是浮光掠影。他這幾年看清了王夫人的動作,賈家的內囊早已盡翻了上來,大老爺更是把角門給封死了,一副與二府老死不相來往的態度。

賈環心知,來日賈府敗落,必定牽連甚廣。他雖有心,可見趙姨娘一心撲在後宅爭寵上頭,心裡多少有些無力感。想到先前林澤說起薛蟠娶親時,略略提到“能同這蛀空了的賈府中脫開身,便是嫁給了惡名昭彰的薛家,焉知禍福”。賈環心中泠然,他何嘗不想儘快與賈家斷了來往,然而……

趙姨娘聽見賈環如此一說,心中便有了幾分底氣。再看兒子,也不見從前那副小心怯懦,倒是五官愈發長得秀美動人,不由抿%e5%94%87笑道:“竟是環哥兒安了我的心,姨娘便也不打擾你讀書了。隻是有一點要囑咐你,沒得為做這勞什子的學問,把身子累壞了。”說著,又道:“前兒個我聽太太跟前的鵑兒說到,老太太為著寶玉讀書沒少做打算,老爺對你是寄了厚望的,你切莫讓他失望了。再有一個,咱們這院子雖比不得太太院子裡,可為著你,姨娘便是把份例銀子都貼給廚房叫她們晚晚燉了湯來,也不甚要緊。”

賈環一聽,自然十分感動。

趙姨娘一個月不過二兩銀子的份例,便是連寶玉身邊的大丫鬟也比不過。更有平日裡打點下人,托人買些珠釵什麼的花費,再有與老太太、太太房裡二等丫鬟打點往來的錢銀,略一粗算,隻怕所餘無幾。她向來不肯多花什麼錢在旁的事情上,今日這樣說,可見得是真心愛護自己。賈環眼圈兒微紅,更堅定了必須掙個功名回來,不為旁的,便是為趙姨娘這樣為自己,也很該如此。

想通這些,賈環在功課上愈發的用心了。

及至次年開春,因會試成績優異,林澤被授弘文院編修,即為“留館”。也就是說,從這一刻起,他才算是真真正正地成了一位“翰林”。

雖說翰林院的編修不過正七品,然而卻著實是個清貴的官職,更因翰林院向來擔著為皇帝起草詔書等職責,同皇帝皇子那是抬頭不見低頭見,常日以往,何愁不能升遷高位?

何況自打開國以來,連著好幾任的宰相都出自翰林院,這其中含義,那些在朝為官多年的老狐狸豈有不明白的。

林如海聞聽得林澤留館,心裡高興,不免也誇讚了他幾句。他自己如今也升了吏部尚書,又身兼內閣大學士,正二品的官銜滿朝看去不過寥寥幾人罷了。可饒是這幾人裡,也少有子孫如林澤這般有出息的。

林澤倒是十分淡然,聽聞自己仍留在翰林院裡做事,隻笑了笑說:“倒也省去了許多麻煩。等妹妹生日一過,瀾哥兒又要下場考試,我若去了六部,隻怕兼顧不暇。”

林如海撫掌大笑,他是毫不懷疑林澤話中的自信。林澤性子沉穩,為人卻又大開大合,十分地合自己脾胃。皇上明裡暗裡地提點了他許多回,想著要讓林澤多進宮走動走動,也好全了他的愛子之心。林如海卻打從心裡捨不得。

無甚——這十多年來,他早把林澤當成了自己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