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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養子 趙四大爺 4169 字 1個月前

裡的至交好友。雖然身份是有些差別,不過當年可是相識於微時,那情分在父皇即位後就大不一樣了。不然,能把捧在心坎上的小九兒託付給林如海嗎!

“我來揚州也有一段時日了,雖日日住在府裡,卻也不是那不聞別事的。”水湛眼皮子微微耷拉下來,隻垂目看著手中那盞白瓷茶杯,似乎想在那別無一點紋路的茶杯上看出些花紋來。林如海聽他這樣說,臉色立刻一整,肅了臉坐在一邊也安靜聽著。水湛卻也不去看他,隻繼續淡淡道:“林大人管著江南鹽課,父皇也是對林大人最看重不過的,隻一條,那江南甄家……”

說著,卻打住了話頭,不肯再說。

林如海卻聽明白了,忙站起身道:“三殿下說的哪裡話,這甄家的事,我從未隱瞞半分。”聽水湛這樣點到即止的話,林如海並不是個蠢笨的人,自然知道水湛話中是怕他因嶽家而對甄家有所隱瞞,可是看看今上即位之後,那些老臣卻還是一副拎不清的樣子,林如海縱有心卻也無力。

“那就最好。”笑了笑,水湛放下手中的茶盞,也笑道:“我看林大人這裡還有事,尊夫人又生子不久,想來府內上下大小事宜也須人手打點,我這裡倒很不必多少人服侍。”

“三殿下這話折煞了,如今犬兒在三殿下的屋裡住著,倒要我如何自處呢。”

聽到“犬兒”二字,水湛眸光一閃,卻也沒再說什麼。垂頭的林如海隻覺得背上一冷,抬頭看時,隻見水湛%e5%94%87邊笑意淺淡,和往日並無二樣。因把眼睛看向別處,也不再說話。

水湛坐了一會兒,便起身離去。待他走後,林如海這才發現自己的額角早一片汗濕,注視著禁閉的書房大門,他開始困惑起來,當年抱養林澤到底是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觀今上聖意,似乎並不打算提及此事,看水湛說話之中,卻對林澤珍而重之。林如海不禁歎了一口氣,當年那個抱著繈褓中的幼弟來尋求自己幫助的三殿下,如今卻真的已經成長為一個可以獨當一麵的皇子了。

又憶及水湛提到江南甄家時,眼底一閃而過的寒意,林如海皺起了眉頭。近幾年來,江南甄家頻頻蠢動,他坐鎮鹽課,本就是最敏[gǎn]不過的位置。幸而他是純臣,又和今上早年相識,今上倒很放心把鹽政交由他來把持。隻是,這甄家……

頭疼的撫了撫額角,他那不省心的嶽家,近來也頻頻來信,說出許多似是而非的話,真當他是個蠢貨不成?甯榮二府能有今日的榮耀,靠的不過是祖上軍功起家,可看看後世子孫,那還有一個從軍從戎的,就是在朝堂上正經站住腳的也數不出一個來。他那二內兄,說的好聽,是老國公故去時強命上了摺子,給這愛好讀書又得心意的二子一個庇蔭,故而得了個五品員外郎的職務,自己反而不好再去走科舉一路了。可縱是如此,他若當真是個有才幹的,如何這麼些年也未曾升遷半步?

一想到那家子,林如海隻覺得心裡氣悶。

他也曾在信中多次提點,換來的是什麼?那些人不體諒他的用心也就罷了,反而處處指摘他的不是。明裡暗裡的意思是他如今管著鹽政,那就等同於握著皇上的錢袋子,如何不給自家人行個方便?

哼!什麼自家人,那江南甄家盯著他巡鹽禦史的位置不是一天兩天了,若他當真聽著嶽家的話,行了那一點子“方便”,隻怕早被甄家逮著小辮子結果了!

“唉……”長歎一口氣,林如海想到水湛每每提及林澤時的歡喜,也大有寬慰。林澤是個好孩子,他的身世雖不能對他明說,他卻也不想瞞著孩子。府內上下都知道林澤並非他的親生兒子,不過是抱養來的,為的,就是給自己留一手後路。隻是沒想到,這孩子那樣心誠,對他好一分,他卻要回十分。

想到如今的後宅,賈敏生子殤子,一喜一悲交織之下竟是不支病倒了,黛玉如今才四歲稚齡,縱平日裡有賈敏帶著理事,可說到底她哪裡懂得管家。如今後宅事事皆有條理,故而是因為平日裡賈敏的威嚴馭下,還有一件,卻是林澤的功勞了。

看了一眼桌上鋪開的大紙,林如海隻覺得額角抽得更疼,他都想了四五日了,可還是半點頭緒也沒有。方才見水湛過來,他本有心要訴說一二,可是見水湛眸色清冷的樣子,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三殿下如今已經是個極有威嚴的人了,雖說平日裡和林澤一處相處還能見著他的笑顏,可是他們二人單獨一處的時候,他卻再不能把他當成故友之子了。

“老爺,太太那裡著人來問,可要去屋裡用飯?”

聽得屋外小廝的回稟,林如海先是一愣,繼而又喜笑顏開,連聲道:“去的,去的,自然去的。”看來,賈敏的身體回轉不少,這好些日子了,終於有心情好好吃飯了。林如海心裡自然喜不自禁,忙收拾了一番就往賈敏那裡去。

才一進院子,就見綠柔在院中指揮著婆子收拾東西,林如海有些訝異,賈敏還沒出月子呢,就這麼大動靜是要做什麼?

見林如海進了院子,綠柔忙過去請安問好,待林如海問話時,才笑道:“這些是太太給榮國府的回禮。”說著,就要把禮單拿來給林如海看。林如海隻揮手說不必,他自然知道自打賈敏有孕,嶽家可沒少給賈敏這裡送東西送人的,而且次次送的都讓人——“印象深刻”。

想到那兩個打發家去的嬤嬤,林如海眼中閃過一絲寒意,哼,什麼樣的人家才能養出這樣刁鑽又不識禮數的奴才,他當真見識了。當初若不是顧念賈敏懷了身孕,又最是心軟善良的,他怎麼會肯那麼輕輕地就放過了那兩個婆子,當真膈應人的很。

綠柔見林如海不問禮單,也隻抿%e5%94%87一笑,“太太正在屋裡等著老爺呢,說是有話要對老爺說。這院子裡如今正亂著,也沒得擾了老爺。”

林如海素知這綠柔最是個能幹的,當下也隻頷首一笑就往裡麵去了。綠柔隻看了一眼手裡的禮單,%e5%94%87邊的笑容越發的大了,指揮著婆子們時也更有幹勁了。往日裡太太每每往那榮國府裡送禮,可那榮國府每次的回禮可忒薄,這厚薄之間,真是教人心裡不快活。可太太沒有話說,她們做丫鬟做奴才的怎麼好指手畫腳呢!可眼下好了,太太如今被氣著了,也打算給那些個沒眼色的人瞧瞧厲害,哎呦,她能不開心嗎?

卻說林如海一進屋,隻覺得通體清爽。比起前幾天進屋時,總是縈繞著的苦藥汁子味道,這氣味可好聞了不止一點兩點。見賈敏歪在小榻上,一手執著紈扇,一手搭在腰間的薄毯上,清雅的麵容淡施脂粉,卻有著說不出的韻味。林如海笑了笑,便往榻邊坐了,笑著拿手去推了推賈敏,見賈敏笑著睜開眼,便道:“夫人著人去請我來,莫不是就是這樣待客的?”說著,指了指賈敏腰間的薄毯和頸下的銀絲繡百花圖案彩蝶飛舞引枕。

賈敏隻斜睨了一眼林如海,也笑道:“老爺這話說得不實,我何曾要人去請老爺過來了?”

“不是你要人去請我來用飯的嗎?”

賈敏因笑了起來,半坐起身笑道:“老爺聽話也聽不真呢,我隻不過著人去問一聲,老爺今日要不要在屋裡用飯。老爺來,便用著;若老爺不來,也無妨的。怎麼到老爺這裡,卻變成了我非要人請老爺過來的?”

一番話,把林如海也說的笑了,隻拿手圈了賈敏的腰身,二人挨在一處笑了兩句,一時屋裡氣氛正好。林如海忽而憶起當年剛成婚時,他二人也曾這般如膠似漆,說笑玩鬧事事都覺順心。便低頭看賈敏,見她臉頰邊升起一抹暈紅,已經做了三個孩子娘親的賈敏卻仍帶著少女時的嬌俏,一時心裡隻生出一股子暖意來。

“也不羞羞臉兒,別叫玉兒瞧著她娘親這樣,隻要笑話呢。”嘴上雖說著,自己卻也先笑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賈敏也道:“玉兒如何惦念起我這個當娘的來呢,自有了哥哥,便一心黏著哥哥;如今有了弟弟,豈不是一心又要去黏著弟弟了?”說著,便又想到黛玉小時的事情來,隻問:“老爺可還記得咱們玉兒抓周時的趣事兒了?”

林如海被賈敏這突如其來的一問問得有些發怔,好一會兒才又笑著介麵道:“你不提,我也要忘了。”見賈敏秀眉一擰就要說話,林如海忙攬住賈敏纖細的腰身,隻笑道:“瞧你,又急了不是。你這麼一提,我日後再不敢忘的。想那年,玉兒的抓周也幸而沒辦得多大,不然,豈不是要教人笑話了?”

說起來,黛玉生於二月十二,正值花朝節。賈敏自出了月子,就又忙著管家等事,黛玉雖就住在賈敏屋裡,可平日裡一應照料事宜,卻都是丫鬟們來做。賈敏無暇,能陪著黛玉的竟是林澤。那時林澤剛啟蒙學字,課業雖重,但是日日仍抽.出不少時間來陪著黛玉玩耍。

又一年花朝節,林如海心疼黛玉,自然要為她大辦一場抓周宴。隻是賈敏卻說:“女孩兒家家的,如何當得起那麼多人來賀她。況她年幼體弱,人多了於她也不好。”說得林如海心裡一動,卻仍不肯打消念頭,倒是賈敏又一句提到:“說來,澤哥兒當年的抓周宴也未曾大.操.大.辦,如今妹妹怎好越過哥哥去呢?”

林如海這才想起,當年抱養林澤時,林澤已經過了周,抓周宴不過是個麵子上的儀式,大家不過一起吃喝玩鬧一回也就過去了。倒是如今黛玉若要大辦,外人見了豈不是要看輕了林澤?這麼一想,林如海立即打消了念頭。便隻請了幾個至交好友,又並他們一家子都來。

一時,抓周宴上熱鬧得很,來得都是和林如海夫婦極熟的,自然也就不分那些外道的話了。

卻說黛玉在桌上攀爬一陣,那鋪著紅色錦布的桌上一溜排著的都是極好的物件。也有賈敏為女兒準備的玉簪針線,也有林如海為黛玉放下的筆墨紙硯,把那些個官員夫人都笑開了。

其中便有一位叫李夫人的,隻對賈敏道:“你家女兒雖小,可眉眼間自有一股子風流氣度,我們瞧著也極歡喜。倒是你們夫妻倆有心,她才多大呢,你就為她備下了這些個嫁妝?”說著,伸手指了指那精緻的玉簪子,又指了指那繡工極好的帕子,笑道:“女紅這些自是姑娘家該學的,可也不必拿了這麼好的出來,要我們家的那個野丫頭如何自處呢。”

一時說得大家都笑起來,另有一位夫人也笑道:“林大人好清雅的心思,連筆墨紙硯也備下的,想來,你們家日後是要出兩個狀元了?”

大家忙圍過來問這話何解,就聽得那夫人笑著道:“你們瞧瞧,這林大人家有一位小公子,最是鐘靈毓秀的,又聰敏懂事,將來可不是要中狀元的料子?”大家都點頭稱是,又問還有一位在哪裡,那夫人便指著黛玉笑了:“你們看看這一位,林大人這樣老不早地就備下這些筆墨紙硯,不是為的他家要出個女狀元麼!”說得大家都笑了,隻說林如海夫婦好清雅的心思。

黛玉哪管這些話,隻一應看著桌上的物件,這個瞧瞧,那個摸摸,好半天了也不見得選上手一樣。爬了好遠,才停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