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過孩子,難道連寬慰這婦人的話也說不出來嗎?
年輕的婦人額頭已經磕破,血順著留下來,額角都是血跡。
“大姐你先起來吧。”
“這位公子,我就這個一個女兒,家裡的男人死得早,我們母女相依為命,我不能沒有我女兒啊!”
“大姐,你這般不會有作用,不如先行回家,我保證,你女兒會回去。”花滿樓從後麵走上來,放柔聲音道:“你家女兒叫什麼?”
“芸香。”
聞言花滿樓點頭微笑著道:“我們會把芸香給送回你家裡,請問大姐住在鎮上的那一戶?”
“鎮子西邊的第二家,旁邊是一家豆腐坊。”
公孫策對花滿樓這般誇下口有一些詫異,不過依言道:“我們記下了,你趕緊回去,你額頭上的傷處理下,別感染了。”
看著年輕婦人離開,公孫策和花滿樓步上臺階,被兩個大漢攔下,“你們兩個是什麼人?我家老爺不見客,不見客,回去吧,不要在這裡瞎打聽,這裡的事情不是你們能打聽的,趕緊回去,趕緊走趕緊走!”
花滿樓側耳聽到兩人的功夫,手中的扇子一揮,把拉著公孫策的手給打開,“途經此地,承蒙柳鎮長收留招待,早上正欲辭行卻不見他,說是在這裡,我們就前來親自向柳鎮長道歉,你若是不信,就去把柳鎮長請出來一問便知。”
“你們……?”
“公孫公子,花公子你們怎麼來了?”
“柳鎮長。”
“我們正打算回去,你們這是——”柳舒身邊還跟著一個年輕的婦人,模樣不過二十三四的年紀,臉上硬擠出來的笑容讓公孫策覺得紮眼。
公孫策拱手笑道:“我們本來是打算向你親自辭行的,卻不見你在家裡,隻好親自來這裡向你辭行。”說完公孫策四處看了一下問,“柳兄你不是提過有一個兒子嗎?怎麼不見,我還想見見柳兄和令夫人的孩子是怎樣的聰明伶俐。”
柳舒和柳夫人的表情果然一變,連兩個大漢的臉色都變了。
花滿樓站在一旁,剛才那一扇讓兩個大漢忌憚,也不敢貿然上前打斷公孫策的話。
“公孫公子和花公子你們打算離開了嗎?既然這樣的話,你們肯定是有事要辦,我也不多留你們。”
“柳兄不如借一步說話。”
柳舒一怔,卻見花滿樓和公孫策都是一副%e8%83%b8有成竹的模樣,和柳夫人對視一眼後點頭應聲。
“那就耽誤公孫公子和花公子的時間了。”
“不耽誤。”
公孫策和花滿樓走下臺階,臨走時公孫策回頭望門裡看了一眼,瞥見一個人影,眨眼的功夫又消失。
回到柳家,公孫策和花滿樓坐下,柳舒和柳夫人兩人等著他們開口。
“鎮上的事情我們聽說了一些,令夫人回來,孩子卻沒回來,想必是已經被族長扣在那裡,和另外一個叫作芸香的孩子一同被選為童男童女,明日午時會送進山中作為祭神的極品的對嗎?”公孫策看著柳舒說完後盯著他們夫妻看。
柳舒夫妻二人的表情都不好看,過了許久,公孫策以為他們不會開口的時候柳舒終於低歎一聲,這一聲低歎後,那邊的柳夫人終於忍住哭泣起來,一下屋子裡麵的氣氛就變了。
花滿樓和公孫策不語,等著他們開口。
“宜生的確被族長扣下,作為祭品明日就要獻祭給山神。”柳舒說完長歎一聲,“這世上哪裡有什麼山神,哪裡有!這鎮上的人迂腐愚昧,那個族長更是頑固不化,竟然信任什麼山神能夠帶給鎮上的百姓安寧,每年害死的孩子,我夜裡都會夢到他們來找我索命!”
“這習慣自打你來就有?”
“從前我不知,但是我帶著妻兒來這裡時就有了。”
柳夫人也是知書達理的小姐,原本以為嫁給鎮長能夠和諧美滿的,這一輩子也不用為吃穿發愁,還有喜愛疼惜自己的丈夫和乖巧聰明的孩子,哪裡知道這裡竟然有這樣的事情,悔得很,卻又不能離開,隻能每年祭神時就帶著孩子回娘家躲一陣。
誰知這一次還沒躲過時間就收到一封信說是柳舒病重,怕是熬不過去便心急如焚的趕回來,剛進鎮就被兩個大漢給帶到族長家裡,便再沒有見到孩子。
“兩位公子是能耐人,求求你幫幫我們夫妻吧,宜生是我們唯一的孩子,我們真的不能沒了這個孩子啊!”
“現在兩個孩子都在族長家中?”
“我們不知道,剛才柳哥去接我,我們問宜生的下落,族長根本不說,這可如何是好,要是明日,明日——”柳夫人已經說不下去,掩麵而泣,情緒崩潰。
花滿樓在一邊道:“若是在族長府內,我或許可以一試。”
“花公子,你?”
“不過這樣不是長久之策,若是想要清楚這些孩子的去向,不如暫且不去鬧,暗中觀察拿到證據,將族長的事蹟揭露。”花滿樓忽然說了這番話,不僅柳舒夫妻愣住,連公孫策也楞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花滿樓接著道:“祭神?不過是一個掛羊頭賣狗肉的招牌,這暗地裡的勾當,或許比這還要讓人無法接受。”
語氣很是平靜,卻讓公孫策想到什麼,臉色大變。
這些孩子難道並不是送去祭神?
“你們每年都是親自見著孩子被丟進山裡嗎?有跟進去過嗎?”
“跟進去?”
“不曾?”
柳夫人搖頭,柳舒卻點了一下頭,“我曾經雇了一個武夫進去,卻沒見到那個武夫出來。”
聞言柳夫人瞪大眼,花滿樓點頭,“那這和我猜的便是一樣了。”
“什麼?”
“這些孩子的去向。”
☆、第69章 〡〡〡家〡發〡表
回到大牢裡的公孫策安然得坐在那裡,好似坐在客棧裡麵一般,自在得很,即使衣著落魄狼狽,可臉上滿是得意。--
公孫策這樣的人,自是不會平白的把自己性命交給別人,何況是這樣的情況下,即使今日龐統不來,公孫策也不會讓自己人頭落地。
外麵傳來腳步聲,公孫策抬頭看去,龐統和獄卒站在外麵,公孫策笑著道:“你怎麼來了?”
龐統讓獄卒把牢門打開,走進牢房裡,掃了一圈牢房裡麵到處髒兮兮的乾草和地麵,還有黑魆魆的桌子,有趣的盯著公孫策,“連在軍營裡都難忍髒亂的公孫先生竟然能在這裡忍受這麼多日,看來你很愜意,一點也不像是個坐牢的人。”
獄卒拿著鑰匙走開,龐統也到公孫策盤%e8%85%bf坐著的床上坐下。
“我很好奇,你對監斬官說了什麼,讓他跟見了鬼一樣。”
“自然是不能讓別人知道的事情。”
公孫策這樣的話讓龐統挑眉,“公孫策,我倒是小瞧了你,你這人,心眼多,看來我們是低估了你。”
對於龐統的話,公孫策是半點不否認,因為龐統說得一點都沒錯。
“你來這裡肯定不是這麼簡單的問問我在這裡過得如何,你有什麼事情就直說,說不定我現在心情不錯願意回答你。”
“你知道什麼。”
這句話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龐統知道公孫策知道了什麼才會這麼%e8%83%b8有成竹,而且公孫策這麼聰明得人,怎麼可能會不給自己一條後路。
公孫策勾起嘴角笑了,站起來拍拍衣擺,“是嗎?你確定我知道什麼,而不是我在唬人嗎?畢竟以我現在階下囚的身份,可不像是知道什麼的人。”
饒有興趣的盯著公孫策,龐統一手擱在膝蓋上道:“公孫策你知道的事情我不逼你說出來,這是你保命的事情,我自然不問,不過公孫策你現在還確定不要和我合作嗎?你現在唯一能倚靠的八賢王已經靠不住,你一個人是扳不倒他的。”
聞言公孫策扭頭看著龐統,“你的意思是你要保我的命?”
“不,不是保你的命,是保我們龐家在朝中的根基。”
“你爹要我的命,你現在來和我說這樣的話,豈不是太過嘲諷?龐統,我公孫策雖不如你們多年在朝為官的本事,但是這保命的本事還是有的,你說的話,我不信,除非你能拿出讓我信服的證據——”
話未說完,外麵已經響起一陣腳步聲,看來不像是一個人,更不是獄卒。≡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聖旨到——!”
兩人同時愣住,看著外麵來傳旨的人。
宮裡來的高公公,盯著他們,“奴才參見中州王。”
“什麼事?”
“奴才是來通知公孫策,皇上念及你並非通敵叛國,但嫌疑尚未洗清,停職查辦,罷免官職。”
“草民遵旨。”
公孫策不意外趙禎會這樣,這都是在意料之中,不過來得這麼快倒是沒有想到。接了聖旨,公孫策看向高公公,“替草民帶一句話給皇上,草民和包拯一樣,都是倔脾氣,這件事情會查個水落石出,到了現在,不光是為了自己的清白,更是為了這大宋不至於敗在自己人手裡。”
高公公聞言大吃一驚,公孫策這番話真是有一些大逆不道了。
回過神來,高公公點頭離開。
公孫策轉身看著一直站在那裡的龐統,片刻後開口道:“我問你,你剛才的話,還算不算數。”
“你指的是我哪一句話?”
“既然你沒誠意,那就算了。”
拿著聖旨,公孫策就打算出門去,被一邊的人給攔住,“公孫策你的性子還真是無論何時都是這樣,剛才的事情自然是作數。”
“既然作數,那就當我們達成共識,我不希望在接下來的事情你,你們龐家在暗中捅刀子,公孫策的命不高貴卻也不是草芥,可以隨意踐踏。”
忽然被問斬的事情,不需要多想也知道是誰的主意。
龐統帶他回來可能隻是一個幌子,是真的沒打算要他的命,但是龐太師可不是。八賢王不能死,公孫策卻可以死,公孫策死了正好除掉一個心頭大患,又能救下八賢王,這場賭局怎麼都是穩賺不賠,就算是不輸不贏,那也是莊家得利。
冷冽的眼神讓龐統不得不正視現在的公孫策——和在邊關是完全不一樣,那時的公孫策雖然性子驕傲了一些,但絕不是這樣。
“我爹那裡,我會去說。”
“恩。”
走出牢房,公孫策伸了一個懶腰,覺得渾身都犯懶得很,不過外麵的空氣是真的比牢房裡麵好多了,這大牢,進去過一次就夠了。
天上淅淅瀝瀝的又在下著雨,抬手打算這樣跑回客棧,剛跑出兩步,打在手上的雨滴沒了,抬頭一看,熟悉的連出現在麵前,安心的放下手,“還以為你回去客棧等我,不過來了,那就一同回去吧。”
“坐著忽然下了雨,就想著出來走走。”
“既然想走走,若不覺得我這一身不適合漫步雨中的話,便一塊走。”
“哪有嫌棄之禮。”
花滿樓的話讓公孫策笑意更深,從花滿樓手裡接過傘撐在兩人上方,“那便走吧。”
兩人第一回見麵時,小鎮上發生案子,兩人也是這樣撐著傘去了案發現場,那時花滿樓和公孫策還不熟稔,公孫策對花滿樓可還有敵意,如今想起來,真是令人發笑。
路上的行人盯著兩人,一個翩翩公子,一個卻頗為狼狽,不過站在一起卻不覺得奇怪。
“我爹回去了?”
“恩,到了這個時辰,他坐不住,怕這個時候連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