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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瑩懷了自己孩子,薑和早在雙方交涉的時候就告訴過他,如今一言不發地送了雙小孩的鞋子給他,讓他如何能不擔憂?愛人處境不妙的認知,讓他焦躁起來,甚至開始後悔自己之前的魯莽。

大氣磅礡的皇城,金碧輝煌的宮殿……一切的一切都掩藏在夜色的黑暗之中。

禦書房內,薑明猛地將手中的折子擲到地上,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地說道:「好,好,好得很!」

一旁伺候的大內總管於公公嚇得慌忙跪到了地上,額上冷汗漣漣,心道萬歲爺的脾氣越來越不好了,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人又說錯了話,悄悄,連折子都扔了。

「宣定國公進宮議事。」

冰冷的聲音響起,於公公一個激靈,忙收斂了思緒,連聲應道:「是是是,奴才這就去。」

定國公白元德四十多歲,中等身材,麵容確實難得的溫和沉靜。

於公公一邊帶路,一邊偷偷打量他,心中讚道:「滿朝文武再也找不到似定國公這般穩重的人了,怪不得皇上這般倚重他。」又想起白日裡見到的世子,忍不住想,真是子肖其父,世子也是個溫潤謙和的人呢。

於公公很會看人臉色,人帶到後就悄悄退了出去。

白元德行了君臣之禮,才謹慎地問道:「不知皇上詔臣前來,所謂何事?」

薑明冷哼一聲,陰騭的雙眼瞧著躺在地上許久的折子道:「瞧見你麵前的折子沒有?撿起來看一看。」

「臣不敢。」白元德慌忙垂下了頭。

「朕讓你看你就看!」薑明有些不耐煩。

「是,臣遵旨。」白元德又行了禮,才把折子撿起來,就著禦書房內的燭光細細看了起來。

「吾皇在上,臣幼時孤苦,蒙聖母皇太後眷顧得以長大成人,心中感懷不已。聖人常言『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然思及臣成婚三年,膝下竟無半分子息,每每愧疚萬分。臣曾立誓,然如今臣妻已逝,側妃亦去,心中不由慼慼然。幸得府中有一姬妾,有孕數月,臣思及以往,不願辜負皇祖母的一片心意,懇請吾皇恩準臣立此女為正妃,以全臣一片拳拳孝心!」

☆、第五十八章 聖旨

折子洋洋灑灑寫了一大篇,落款處不是別人,正是西蜀肅王薑和,當今皇上唯一的親侄兒,先皇唯一的兒子。

白元德垂著的眸子裡悄悄劃過一抹幽光,遲疑道:「這……肅王妃剛剛去了不過三個月,肅王是不是有些太心急了?」

「哼!」薑明的眼中壓抑著怒火,嘴角緊繃著,顯然對肅王的做法十分不滿。

隻怕立王妃是假,嫡子才是他真正想要的。他在奏折中說得這般委屈心酸,不就是想讓朕不得不答應他麼?竟然把太後都搬了出來!薑明越想越不舒服,危險地瞇起了眼睛。

「定國公,這件事你怎麼看?」

「此乃聖上的家事,微臣不敢妄言。」白元德垂首道。

「無妨,朕恕你無罪。」

定國公沉思了一會兒,果然說道:「微臣以為,肅王的請求雖然魯莽了些,卻也有值得嘉獎之處。」

「嘉獎?」薑明冷聲反問。

「是,微臣失言,請聖上聽微臣解釋。」白元德恭謙地說道。

「說。」薑明垂首看著龍案上的燭火,臉色晦暗不明。

白元德解釋道:「回皇上,咱們薑國歷代以孝道治國,肅王念著太後娘娘的慈愛,欲立正妃以全孝道,其心可嘉。」

薑明的臉色難看起來,孝道?難道朕要因為他這份孝道,就要白白給他個嫡子?有了嫡子,他還能安分地待在西蜀麼?

「這隻是其一,其實讓肅王立妃還有第二個原因。」白元德並不抬頭,繼續道,「肅王這樣做,宋老將軍知道了必然大怒,如此一來,聖上之憂可解。」

薑明猛地站了起來,是了,宋家之所以對他另眼相待,不過是因為他娶了宋應明的外孫女,若是此時再立正妃,宋家顏麵何存?臨近冬日,北戎蠢蠢欲動,正是要用宋家的時候……

薑明的心思活絡起來,聽說這個女人雖然有容貌過人,實則是個出身鄉野的孤女,身份、地位、背景……一樣都沒有。

白元德在於公公的引導下出了宮門,宮外等著的侍從瞧見了忙迎了上來,瞧了他兩眼,笑道:「國公爺心情瞧著不錯,可是有什麼好事兒?」

白元德微微一笑,「是有好事兒,卻和我沒關係。」

可不是,韓放幾個人解禁跟他有什麼關係,他向來都是不偏不倚的定國公。

聖旨到的那一日,整個肅王府都震驚了,誰也沒有想到府裡這麼快就又新的女主人。

鏡溪已經四個月了,肚子微微凸起,宣聖旨的趙公公偷偷瞧了好幾眼,一邊讚她好容貌一邊羨慕她好運氣。鏡溪臉上始終掛著得體的微笑,態度不卑不亢,大氣端莊。

趙公公瞧得暗地裡直點頭,就是出身差了些,卻也是個識大體的,肅王有福了。

待回宮稟報了薑明,薑明也笑道:「不錯,可惜出身差了些。」

「可不是,肅王爺那般尊貴,也就唐大小姐配得上了。」趙公公順著他的話道。

薑明臉色一沉,「什麼唐大小姐?胡言亂語,來啊,給我拖出去掌嘴!」

「這、這……」趙公公急的滿頭大汗,也不知那句話說錯了,哀聲討饒,「皇上饒命吶,奴才知錯了,求皇上饒命啊……」

很快趙公公在禦書房失言,被罰掌嘴的事情就在宮中傳遍了。宮人唏噓不已的同時,也迷茫起來,這趙公公才去肅王那兒宣聖旨回來,可是大功一件,說錯了什麼話被打成那樣?牙齒都被打掉了好幾個呢!

深宮是非多,這件事兒很快被人遺忘了。皇上新納了妃子,寵愛非常,大家都想著如何討好那位美人,也好跟著沾點好處。

鏡溪得知沈柔已死,懸起來的心總算落了下。皇上下旨封她做正妃之後,宋家人就被放了出來,鏡溪驚喜萬分,想寫封信過去卻被薑和攔住了。

「皇上剛剛放鬆對宋家的警惕,還是等些時日再聯繫。」

鏡溪想了想覺得薑和說的有道理,便沒有反對,隻有有些擔憂地問道:「外公知道了這件事會不會生你的氣?」

薑和苦笑一聲,豈止是生氣,宋老將軍一出天牢就放出話來,要與本王勢不兩立。

「他老人家一向疼愛你,定然是有些生氣的。」薑和道,「不如這樣,你寫一封信過去,我讓韓放帶給外公。」

鏡溪覺得可行,便寫了封信表明身份,又怕宋老將軍不信,絮絮叨叨又說了許多小時候的事情,末了說道:「外公十六年來的看護與教誨,蓉兒銘記於心,如今形式緊張,待尋了時機在去京城與外公團聚。」

薑和點點頭,又提筆把唐蓉的死因解釋了一番,提醒宋老將軍明哲保身,切不可在外人麵前露出與肅王府的親近之意。

兩封信都寫好了,薑和用火漆把信封好,讓杜凡秘密送到韓放手中,吩咐韓放尋機交給宋老將軍。

自此兩人也終於過了一段安生日子,薑和忙著跟艾古木訂立盟約,鏡溪則在王府安胎,順便教成玉讀書。

江蕙兒沉寂了許久,終於再次出現了,她清麗的臉上平添了幾分憔悴,竟顯出幾分柔弱無助來。

兩人見麵均是沉默。

過了許久,江蕙兒才微微勾起嘴角,輕聲說道:「我從來都不屑去爭,王爺的寵愛也好,王府的地位也好,我想著隻要我是愛王爺的這便夠了,可惜我到如今才明白,不爭便一點機會也沒有。」

「江側妃……」鏡溪心中一緊,「你怎麼了?」

「嗬,怎麼了?」江蕙兒自嘲一笑,「我本來以為我跟你們是不一樣的,可是到現在我才明白,原來我跟你們沒什麼區別,一樣想得到王爺的寵愛,一樣想讓王爺隻看著自己。」

鏡溪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你幫我扳倒了沈柔,替我哥哥報了仇,我心中感激……」

「側妃不必感激我,那些事情都是王爺做的。」鏡溪臉色沉了下來,「你到底想說什麼?」⑧思⑧兔⑧在⑧線⑧閱⑧讀⑧

江蕙兒微微一怔,臉上的神情十分落寞,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我想爭一爭,可是我又憑什麼呢?」連殺死沈柔,王爺都不是為了我。

江蕙兒的神色恍惚,低聲胡亂說了句什麼,突然又走了。

鏡溪離開的背影,微微歎了口氣。

「今天的事情誰也不許告訴王爺。」

夏蝶不解地問道:「為什麼不讓王爺知道?萬一江側妃沒安好心呢?」

鏡溪瞪了她一眼,嚴厲地說道:「不要妄自揣測。」

「是,夏蝶知錯了。」夏蝶咬著下%e5%94%87,臉上似有委屈。

鏡溪歎了口氣道:「江側妃,也是個可憐人,都是女人我難道不懂她心中的苦?再說了,當初若不是她拆穿何氏的謊言,我現在說不定已經死了,做人不能忘恩,你懂嗎?」

一席話說的夏蝶滿臉通紅,羞愧地說道:「奴婢懂了,方才是奴婢莽撞了,請娘娘責罰。」

鏡溪輕輕搖搖頭,卻沒說什麼,揮揮手讓她出去了。

晚上薑和回來,鏡溪跟他提了為成玉請西席的事情,「我雖然也讀書識字,但到底不是正經的先生,成玉也快六歲了,也該有個正經的老師了。」

薑和點點頭,沉聲道:「我明日讓杜凡留意一下,西蜀也有幾個名士,總能找到好的。」

鏡溪的眼睛亮了亮,驚喜的說道:「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不過了!」

「放心。」薑和勾%e5%94%87一笑,走到她身邊蹲下`身,把耳朵貼到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溫柔地問道:「今日覺得怎麼樣?」

鏡溪笑道:「很好,孩子也很乖。」

她臉上的幸福怎麼也掩飾不住,薑和看到了,隻覺心中漲得滿滿的,十分的溫暖。

薑和起身在鏡溪身邊坐下,沉思了片刻說道:「再過半個月咱們就要啟程去京城了,我明日帶你去個地方。」

薑明下了立正妃的聖旨,同時也要求兩人年節的時候進京麵聖。如今已經入冬了,薑和擔心鏡溪的身子,因而決定提前出發,慢慢往京城去。

鏡溪下意識的覺得這個地方十分重要,不由問道:「什麼地方?」

「到了就知道了。」薑和笑笑,「別擔心。」

第二日一早,薑和吩咐紅藥照顧成玉,自己則帶著鏡溪出發了。

馬車上,薑和詢問鏡溪:「紅藥跟綠芍……你有什麼打算?」

鏡溪想了想道:「還按之前說的辦吧,我的身份決計不能告訴她們,她們跟著我雖然盡心盡力,卻免不了傷懷難過,我看著十分不忍。」

「按你說的辦。」薑和將人攬進懷裡,安撫道:「別太傷懷。」

鏡溪在他懷裡點點頭,薑和又道:「你身邊的丫頭太少,夏蝶年紀又小,還是讓映雪回來吧。」

鏡溪沒有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