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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浮現出昨夜鏡溪同薑和一起離開的畫麵,當下猛地上前一步就要去推鏡溪。

鏡溪以前吃過唐茵手上的虧,早就防備著她了,現在哪裡會讓她得逞?側身一躲,鏡溪冷眼看著唐茵收不住力道撲倒在地,摸著微微有些不舒服的小腹,鏡溪心中怒火更勝,新仇舊恨加到一起,忍不住諷刺道:「唐二小姐真是好教養,鏡溪領教了!」

畫屏夏蝶麵帶憤然,小心翼翼地將鏡溪護在身後,警惕地看著地上的唐茵,唯恐她再發難。

丫頭春鶯秋雁慌忙跑過去扶起唐茵,秋雁更是氣勢洶洶地指責鏡溪:「你竟敢推我們小姐,太放肆了!」

鏡溪冷冷地盯著她,又是這個丫頭!當年也是她站出來說自己把唐茵推進池塘的,這情形何其相似!

「你們在做什麼?」低沉威嚴的聲音從眾人的身後傳來,鏡溪身子一震,緩緩垂下了頭,不過片刻,又抬起來望向來人。

如此一來,便同當年的情形一般無二了,隻是不知薑和跟獨寵唐茵的父親和繼母一不一樣?

薑和一身藍色錦袍,長身玉立,沉著臉站在院子門口,身後跟著眉頭緊皺的杜凡。

唐茵一見薑和就嚶嚶哭了起來,滿臉的委屈加上身上狼狽的樣子,很容易產生一種她被欺負了的錯覺。

「這是怎麼了?」薑和走進來,瞥了唐茵一眼。

唐茵聽了,委委屈屈擦了擦眼淚,卻沒有開口的意思,轉而伏在春鶯身上,哭得愈發傷心。

唐茵抬頭看過去,這才發現薑和這話是對著鏡溪說的,一時間憤恨不已,恨不得過去狠狠整治鏡溪一番。

她身邊的秋雁上前一步,跪到薑和麵前說道:「王爺要為我家小姐做主啊,昨日小姐在晚宴上結識了鏡溪娘子,今日便念著過來看看娘子,誰知小姐來了之後娘子的丫鬟十分傲慢無禮,錢嬤嬤氣不過就出手教訓了一個丫頭,誰知道竟惹怒了娘子,威逼錢嬤嬤下跪不說,還對小姐和相府好一番羞辱,小姐不過反駁了幾句,就被她推到地上去了,求王爺為小姐做主啊!」

秋雁一邊說一邊哭,可謂是聲淚俱下,一旁更有唐茵哀泣不止,錢嬤嬤跪坐在地,咋看之下竟真如秋雁所說一般。

東院的丫頭有跟芝蘭交好的都憤憤不已,卻礙於身份低微,敢怒不敢言。畫屏跟夏蝶更是對秋雁顛倒黑白的本事目瞪口呆,滿心怒火就要上前辯解,卻被鏡溪拉住。

薑和的眉頭皺了起來,鏡溪蒼白的臉色他看在眼裡,唐茵的哭聲更令他心煩。早在求親的時候薑和就知道唐家這位二小姐是個什麼性子,還好她深得其父唐奉禮的喜愛,薑明擔心他與唐奉禮連成一氣,把唐奉禮前妻所出的大小姐也就是唐蓉嫁給了他。

唐蓉性子直爽,不似一般士族女子那般柔弱,更不會耍弄後宅那些陰私的伎倆,行事有原則有章法,同這個繼妹一比真是天差地別。

想起已經過世的妻子,薑和忍不住看了鏡溪一眼,就在鏡溪以為他已經相信了唐茵的時候,卻聽他沉聲問道:「你來說一說是怎麼回事兒?」

短短的一句話,就把鏡溪從地獄中拉了出來,她覺得自己看到了希望的光芒。

無視唐茵暗地裡陰狠的目光,鏡溪垂首斂眉,一五一十地答道:「回稟王爺,今日妾身正在安排丫頭整理李管家送的東西,就聽到外頭有打罵的聲音,出來就瞧見唐二小姐的嬤嬤正在打妾身院裡的芝蘭,妾身擔心有什麼誤會,出聲製止了錢嬤嬤,未曾想竟惹怒了二小姐。」

鏡溪頓了頓,瞧了眼麵露威脅的唐茵,不屑地笑笑,繼續道:「二小姐嫌棄妾身出身低微,還說王爺對妾身不過是圖一時新鮮,早晚有厭棄的時候……王爺是皇室貴胄,豈容他人這般隨意議論,妾身鬥膽斥責了小姐跟嬤嬤兩句,小姐氣不過就要來推妾身,妾身僥倖避了過去,小姐卻收不住力道摔倒了。」

「妾身說說句句屬實,還請王爺明察。」鏡溪說完最後一句話,便垂下眼睛等著薑和宣判,神色淡然,彷彿不管薑和怎樣決斷她都能坦然受之。

薑和心裡一動,隻覺得她這神情像極了王妃唐蓉,悄無聲息地掩去眼中的懷疑,薑和緩緩開口:「念在你姐姐的情分上,本王今日就不追究了,東院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些回去吧。」

唐茵愣住了,顯然沒有想到薑和會這樣說,心中是一百個不甘願,待要辯解,卻見薑和正冷冷地盯著自己。唐茵一個哆嗦,說不出話來了。

薑和滿意地收回視線,對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錢嬤嬤說道:「回去回你們夫人,就說王妃去了,後院一時沒有做主的人,本王又事務繁忙,實在抽不出空來招待夫人,隻怕要怠慢了夫人。」

此話一出,別說是唐茵,就連鏡溪也有幾分吃驚,薑和這話分明是送客的意思。

「杜凡,送客。」薑和沉著臉吩咐了一句,不管唐茵臉色如何難看,逕自走向鏡溪,皺著眉頭問道,「臉色怎麼白成這樣?」

畫屏識趣地後退兩步,圍觀的人見狀也都三三兩兩的散開了,木蘭扶起芝蘭回去上藥,王婆子一邊走一邊扭頭看,探究的目光看得畫屏心裡一陣不舒服,生怕她又要出什麼蛾子。

鏡溪摸著有些不舒服的小腹,緩緩搖了搖頭,正要說話,突然眼前一黑,隻覺頭暈目眩,腳下虛浮,下一秒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e8%83%b8膛。

☆、第三十一章 藏不住了

薑和一把抱起軟倒在自己懷裡的人,沖送完人回來的杜凡吩咐道:「去請大夫來。」說完大步向屋內走去。

杜凡應了一聲,急急忙忙地去了。

畫屏夏蝶嚇得魂飛魄散,既擔心鏡溪出事兒,又怕薑和發現孩子的事情,一時間也不知怎麼辦才好,隻能慌亂地跟著薑和進了屋。

鏡溪好不容易在大夫來之前緩過勁兒來,便要掙紮著坐起來,薑和見狀把人摁住,皺眉道:「好好躺著,大夫一會兒便到。」

許是受了驚嚇,鏡溪覺得肚子隱隱作痛,心中擔心孩子出事兒,臉色更顯得蒼白,又怕薑和知道了孩子的事情,不由得暗自著急。

這時門外傳來杜凡的聲音:「王爺,大夫來了。」

「快讓他進來。」

等大夫進了屋,鏡溪才是真的急了,皺著眉頭說道:「妾身真的沒什麼事兒,可能是這兩日沒休息好在,覺得有些頭暈,不用看大夫的。」

薑和微微瞇起眼看向鏡溪,這兩夜兩人同榻而眠,她有沒有睡好自己難道不清楚,當下道:「如此更需讓大夫看一看。」說完沖大夫使了個眼色。

大夫道了聲冒犯,細細地為鏡溪把起脈來,鏡溪擔心薑和起疑,掙開手也不是,不掙開也不是,不一會兒便急得滿頭大汗。

薑和見了還以為她還有哪裡不舒服瞞著自己,臉色陰沉下來。

大夫很快收回了手,臉上的神色不知是喜是憂,斟酌著問道:「娘子這兩月的月事可還準?」

鏡溪臉色一白,垂下眼瞼道:「準。」

「這、這……怎麼可能?」大夫大驚失色地看著鏡溪,沖一旁的薑和拱手道:「王爺,如夫人這脈按之流利如圓珠潤滑,分明是喜脈,可婦人有孕月事當停,如夫人卻……老夫行醫多年從未見過這等奇怪的病症。」

鏡溪一聽挫敗的閉上了眼睛,大夫說的這樣詳細,憑薑和的聰穎,隻怕瞞不住了。

「喜脈……」薑和視線轉到鏡溪身上,見她臉上滿是認命,心中突然有了猜測,心念電轉間,他皺起眉頭問道:「你確定沒有把錯脈?」

大夫搖搖頭,「確實是滑脈。」

薑和沉思了一會,對大夫說道:「去開個方子,此事不可外傳,若有人問起,知道怎麼說嗎?」

大夫自然不敢違抗薑和的命令,連連點頭應下。

薑和滿意地點點頭,吩咐畫屏隨大夫拿藥。畫屏躊躇了地望向鏡溪,見鏡溪無力地向她擺手,擔憂地領著大夫往外走,站在一旁的夏蝶也被她拉走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屋子裡立刻安靜下來。

鏡溪不知道薑和心裡的想法,不敢貿然開口,索性閉上眼睛裝死。

過了許久,薑和壓抑著怒火的聲音才在屋內響起:「這件事我為何沒聽巫月說起?巫月好大的膽子,竟敢同你一起騙我!」

鏡溪的心裡涼了半截,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色,薑和知道了真相想必十分惱怒,孩子還保得住嗎?

怕他遷怒巫月,鏡溪急忙坐起身來,辯解道:「王爺息怒,孩子的事情巫月並不知情,那日王爺走後,妾身並沒有讓巫月把脈,也是妾身求她幫妾身隱瞞的,王爺要罰,罰我一個人便是!」說著垂下了頭,等著薑和發落。

等了一會兒沒有動靜,鏡溪疑惑地抬起了頭,卻見薑和正神色複雜地看著她,四目相對,鏡溪慌亂地垂下了眼。

「你好大的膽子!」薑和的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這種事情也敢瞞著本王!」

鏡溪心裡一顫,一隻手死死握成拳頭,另一隻手則緩緩覆上小腹,那裡不知何時鼓出了一些,並不明顯,卻能清晰地感受裡麵的小生命……好不容易有個孩子,就要這樣失去他了……

心中鈍痛不已,鏡溪強忍著眼裡的淚水,抬眼看向薑和冰冷的臉,哽咽道:「妾身知道不該隱瞞王爺,可是他已經三個月了,王爺如何忍心殺死他?他也是王爺的骨肉啊!」

薑和眉頭皺得更緊了,低沉的聲音清晰地傳入鏡溪的耳朵裡:「你既然敢隱瞞,可曾想到後果?」

後果?鏡溪怔愣地坐在床上,心裡一陣恍然,眼淚順著眼角一滴滴流下。不隱瞞,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孩子被發現嗎?那樣孩子還能留得住嗎?

「妾身如何不知道,可是妾身盼了那麼久,終於能有一個孩子了,妾身難道不能為了孩子搏一搏嗎?妾身從未求過王爺什麼,還請王爺給這個孩子一個機會。」

妾身盼了那麼久……

薑和忍不住攥起了拳頭,看著一手護著肚子,淚流滿麵的鏡溪,心裡突然無法抑製的鈍痛起來,孩子……

喉頭滾動,薑和猛地轉過臉,幽黑的瞳仁裡滿是複雜與痛苦,良久才用沙啞的聲音說道:「你起來吧,本王何時說過要殺了這個孩子?」

本王何時說要殺了這個孩子?

鏡溪錯愕地看著薑和,不可置信地問道:「王爺說什麼?」

薑和看了鏡溪一眼,轉身就要離開。

鏡溪迫切地想要確認,慌忙下了床,赤腳跑到薑和身邊,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仰頭問道:「王爺方才說沒有要殺死他,是嗎?」

薑和嘴%e5%94%87微動,卻什麼也沒有說,定定地看了鏡溪一會兒,才道:「你好好休養。」說完拂開鏡溪的雙手,轉身離開了。

鏡溪靜靜地望著被拂開的手,好一會兒才慢慢往回走,身子一挨到床沿就跌坐到了床上,低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