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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凡一聽大喜,沖鏡溪拱拱手說道:「王爺在真是太好了,多謝二位,在下還有事兒得先走一步。」

鏡溪巴不得他趕快走,草草的回了一禮,卻不敢張嘴說話,難受地倚在畫屏身上,聽到杜凡對身旁的人說,「定先生,走吧,王爺在呢。」

兩人一走,畫屏忙問道:「娘子,你怎麼樣?」

「我沒……嘔……」鏡溪話未說完,猛地抓緊畫屏的手,吐了起來。

卻說定北樓跟著杜凡走了幾步,突然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正巧看到鏡溪正扶著畫屏嘔吐,定北樓忍不住瞇起了他那雙狐狸眼。

定北樓來見薑和是有事情要跟他商量的,兩人在書房裡足足呆了兩個時辰。臨走前,定北樓突然道:「我今日見到王爺您的如夫人了,隻不過看她身體很虛弱的樣子,路都走不好,想來病得不輕,您還是請個大夫給她看看吧。」

薑和握筆的手頓住,很明顯沒有料到定北樓會談論起鏡溪,還讓自己給她找大夫,畢竟定北樓向來很不喜歡女人。

趁著薑和怔愣的時候,定北樓又說:「恰好我師妹昨日從藏兵穀回來了,不若讓她來看看?」

薑和眉頭微皺,提起毛筆繼續在折子上批示,口中緩緩說道:「容本王想想,你先回去。」

定北樓神色變幻莫測,卻沒有再說什麼,行了禮轉身出了書房。

卻說鏡溪回到西院,隻覺得身上難受不已,勉強吃了些東西,就躺到床上歇著了。

待到稍稍好過一些,鏡溪才有精力去想下午的事情。

鏡溪滿心怒火,她想知道指使何氏害的人是誰,她不明白,自己一個人還不夠嗎,為什麼連薑和跟成玉也不放過?自從鏡溪知道宋應明的安排後,她就把宋成玉當成自己的半個兒子看待,現在孩子受到了傷害,她這個做母親心裡又擔憂又憤怒。

同時她心裡又很猶豫,她不知道要不要告訴薑和自己的猜測,她害怕看到薑和冷漠的表情,害怕薑和不相信自己,還害怕薑和根本不知道這不是一場簡單的意外……

如果薑和真的把這件事當做意外了呢?

鏡溪猛地睜開眼睛坐了起來,噁心的感覺隨之襲來,鏡溪俯身乾嘔了兩聲卻什麼也沒吐出來,隻好皺眉躺回床上,靜靜等著這波感覺過去。

纖弱的雙手溫柔地摩挲著小腹,鏡溪閉上眼睛對自己說:「不管是為了你還是他,我都要找到幕後主使。」

當天夜裡驟然下起了暴雨,震耳欲聾的雷聲伴著刺眼的閃電席震懾了整個夜空,呼嘯的風吹個不停,整個西蜀都被這場久違的大雨籠罩了。

鏡溪夜裡睡得並不安穩,天剛濛濛亮就醒來了。雨還在下,一下又一下地打在瓦片上,「辟啪」作響。窗戶都被緊緊關了起來,屋裡有些悶熱。

鏡溪出神地聽著雨打瓦片的聲音,思緒漸漸飄遠。她靜靜地回想著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一點點排查著可疑的人,她心裡明白,自己在明,那人在暗,不能打草驚蛇。

然而直到天色大亮,她也沒能發現任何蛛絲馬跡,又覺得那人太過狡猾,必須早些抓住才行。

這場雨整整下了三天三夜。

三日後,風雲散去,碧空如洗。久違的陽光灑滿了西蜀的每一個角落,樹葉亮晶晶地掛在樹梢仿若新生,連王妃葬禮帶來的陰霾都被雨水洗去了不少。

聽到沈柔要見自己的時候,鏡溪正倚在小榻上閉目養神。接連三日的大雨讓她有些懨懨,孕吐還在持續,鏡溪很難再吃進去什麼東西,人也迅速地往下瘦。

對於沈柔,她不是沒有懷疑過。可是一想到往常沈柔與薑和相處的場景,鏡溪又覺得不可能。沈柔可能殺了自己,卻不可能做對薑和不利的事情的。

不僅是沈柔,江蕙兒也是這樣,她們可能會為了王妃之位害死自己,卻不會去害薑和。鏡溪甚至懷疑過何氏,可是何氏已經死了,是不可能再出來害人的。

壓下滿懷的心事,鏡溪盈盈一拜,喚道:「側妃娘娘。」

沈柔仍是一身素淡的白衣,單手支額,斜倚在秋香色的引枕上,修長的手指上帶著精緻的銀色護甲,正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小幾上的白玉棋子,發出「叮噹」的脆響。

鏡溪安靜地維持著行禮的姿勢,等著對方開口,這樣一個小小的下馬威她還是能忍受的。

直到白子都被撥進一旁的棋罐裡,沈柔溫柔似水的嗓音才傳進鏡溪的耳朵裡,「起來吧。」

等鏡溪直起身來,沈柔抬眼看了看她,突然親切一笑,吩咐一邊候著的婢女道:「搬張凳子過來。」

那侍女麻利的很,凳子很快就被放到了鏡溪身邊。鏡溪猶豫了一會兒,終究沒有坐下。

沈柔見狀,好笑地說道:「愣著幹什麼,快坐下。」

鏡溪強忍著皺眉的衝動,側身坐下,斟酌著開口道:「不知側妃娘娘找我來所為何事?」

沈柔笑笑說道:「妹妹說的這是什麼話,咱們姊妹之間,沒事兒便不能見見了?」說著又傷感起來,「妹妹也知道,王妃走了之後,何妹妹也沒了,整個兒王府都冷清了不少,再想想以往熱鬧的日子,真是令人懷念。」

鏡溪摸不清沈柔的心思,不敢隨意接話,隻得裝模作樣地寬慰道:「逝者已矣,還請側妃節哀。」

沈柔歎了口氣,旋即不好意思地說道:「你看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麼,你才來王府,好些事情都不清楚,聽著想必也是糊裡糊塗的。」

鏡溪眨眨眼睛,心道:「以前的日子有多熱鬧我還真不知道,不是賞花就是看魚,再要麼就是辦個什麼詩會花會的,請來一堆夫人小姐來撫琴弄笛,都沒意思的很,哪裡值得懷念了?」

心裡這樣想著,鏡溪嘴上卻道:「側妃姐妹情深,讓人艷羨。」

「是嗎?」沈柔笑得意味不明,「咱們以後也算是姐妹了,妹妹著實不必羨慕,既然是姐妹,做姐姐的這裡有幾句話,想要說與妹妹聽。」

鏡溪心裡微微一笑,打了那麼久的太極,可算是要轉到正題上來了,當下一垂首,說道:「側妃有話但說無妨,鏡溪洗耳恭聽。」

沈柔收起臉上的笑容,正色道:「妹妹既然進了王府,那就是王爺的人,不管做什麼事情都當以王爺的意思為準,以王爺為先,不管妹妹以前怎麼樣,到了王府就得依王府的規矩辦事,明白嗎?」

這是敲打自己來了?鏡溪麵不改色地應道:「多謝側妃提點,鏡溪明白。」

「你明白就再好不過了。」沈柔點點頭,溫和地說道:「流雲閣的景致雖然不錯,可如今定國公世子住在裡邊,總歸是有些不方便的,妹妹沒事兒還是少去那裡看風景的好。」

鏡溪愣住,旋即明白過來,自己前幾日去流雲閣那一趟還是惹懷疑了——聽沈柔話裡的意思,隻怕以為自己喜歡上白繼墨了。

沈柔話說得委婉,鏡溪自然不會傻著挑明,順著她的話道:「沈側妃說的是,是妾身疏忽了,多謝沈側妃提點」

許是鏡溪的順從讓沈柔十分滿意,竟也沒再為難她,又說了些無關痛癢的話,就擺手放鏡溪回去了。

可憐鏡溪忍著噁心與她周旋,一聽她讓自己走,簡直如蒙大赦。待出了院門更覺神清氣爽,連心裡的噁心都消下去了許多。

沈柔的院子外麵連著一條雕花長廊,廊下陰涼一片。鏡溪信步走在廊下,想著快些回去歇一歇。

沒走幾步便見迎麵走來三個人,打頭的是一個穿著秋香色散花如意裙的婦人,頭戴金釵,華貴逼人。她身邊跟著一個梳著雙平髻的少女,正挽著婦人的手臂說著些什麼,一身藕色籠紗百合群襯得她嬌俏可愛。

兩人稍後半步,是一個穿著青色紗裙的丫鬟,正垂首走著,為兩人引路。這丫頭鏡溪也熟,正是以前為她端藥的丫頭秀兒。

鏡溪瞳孔微縮,不由地停下了腳步,纖長的手指悄悄捏緊了衣袖。見她不走了,畫屏不明所以地問道:「娘子,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鏡溪搖搖頭,沒有說話,恰巧三人從鏡溪身邊走過去,畫屏謹慎地沒有再問。▃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唐茵扶著母親錢氏從鏡溪身邊走過,嘴上雖然同母親說著話,眼睛卻忍不住看向鏡溪。她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女人,柔柔弱弱地站在廊下,容貌出塵,身姿裊娜。

不知為何,看著這個人,唐茵的心裡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危機感。

☆、第十八章 前塵往事

唐茵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錢氏奇怪地問道:「你看什麼呢?」順著她的目光一看,又道:「這是何人?」

「不知道。」唐茵搖搖頭,疑惑地說道:「看樣子倒像是姐夫的姬妾。」

秀兒聽了說道:「那是王爺兩月前帶回來,還沒抬姨娘,容貌倒是頂好的。」

錢氏眼底閃過一絲不屑,算算兩個月前的日子,隻當唐蓉的死跟鏡溪有關,心裡快意,嘴上卻端莊說道:「這肅王的侍妾好大的架子,見了我竟連招呼也不打一個,茵兒,你可不許學她,你可是當朝相爺的女兒要懂規矩才是。」

唐茵俏皮一笑,撒嬌道:「知道了,母親,快些走吧!」

「你呀!」錢氏寵溺地點了點女兒的鼻子,任由她扶著自己往前走。

錢氏的聲音不低,鏡溪還沒走遠,自然聽得分明,黑曜石似的眼瞳裡閃過一絲冷芒。

「這、這也太欺人太甚了!」畫屏氣的發抖,恨恨道,「娘子再怎麼說也是王爺的人,緣何見了她要行禮?便是真該行禮,也輪不到她來說道!」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對錢氏的刻薄,鏡溪早就習以為常,「左右也不認識,何必跟她們置氣?」

「可是娘子……」畫屏還欲再辯,卻被鏡溪打斷,「別人怎麼想我們是管不著的,你我現在處境艱難,切不可逞口%e8%88%8c之快,知道嗎?」

畫屏這才不情不願地點點頭。

鏡溪心裡歎了一口氣,其實她自己也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裡碰上錢氏與唐茵。自己的這位繼母向來善妒,又自視甚高,會說出那番話來,鏡溪一點也不意外。

至於自己那個好妹妹,鏡溪忍不住冷哼一聲,自是將她親母的手段學了個十成十,表麵看著俏皮可人,心腸卻歹毒的很。當初皇上為唐蓉指了這門親事,整個相府上下幾乎沒有不滿意的,除了唐茵。

原因無他,不過是肅王年少有為,俊朗不凡,惹得丞相嫡次女春心萌動,念念不忘罷了。隻是當時薑和請皇上賜婚,隻說是屬意相府的小姐,卻沒說清楚是大小姐還是二小姐,唐茵便滿心以為心上人要娶的是自己。

熟料聖旨下來後,婚事卻賜給了唐蓉。

唐茵自然是不甘心的,從小到大,隻要是她想要的就沒有得不到,婚事自然也是。於是,她找機會把唐蓉推進了荷花池,想要淹死自己的嫡姐,好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