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把車開到刑園路上。他們一起坐在車裡,透過車窗和圍牆,遠遠看向刑園裡的綠樹和建築,都沒有下車的打算。
就在刑懷栩打算返程的時候,一個年輕女孩走到車旁,俯身敲了敲車窗。
刑懷栩朝窗外一看,就看見刑柚笑靨如花的站在車旁。
「我遠遠就認出你的車了。」刑柚沖康誓庭未語先笑,看見刑懷栩後有短促的驚慌失措,卻馬上笑臉相迎,「大姐!你回來了!怎麼不進去坐坐?走啊,回家裡坐坐啊!」
刑懷栩沉%e5%90%9f不語,康誓庭也沒下車的打算,刑柚有些尷尬,正不知所措,刑懷栩卻主動道:「好呀,那就回去坐坐。」
康誓庭想阻止刑懷栩,刑懷栩卻已經解開安全帶。
他們一起下車,刑懷栩近距離看到刑柚,才發現許久未見,刑柚和她記憶裡的樣子又有了出入。
刑柚過去最像刑嗣枚,如今俏生生站在人前,竟讓刑懷栩產生荒唐的熟悉感——她的髮型,妝容和衣著,整體風格更像刑懷栩,就連不說話時的一些小表情也極其雷同。
「刑家雖然破產了,但是多虧姐夫幫忙,刑園才沒被銀行收走,能夠讓我們這些人繼續居住。」
刑柚渾然未覺刑懷栩的冷漠,仍像小時候親暱挽住她的手,「大伯母和二姐都不回來住了,刑園現在變得很空,格外安靜。」
她喋喋不休說著刑懷栩不感興趣的話題,康誓庭跟在刑懷栩身邊,始終留意著刑懷栩的神情。
他自己都沒發現,他的眉心皺得比誰都緊,神情比誰都忐忑。
刑懷栩離刑園越近,腳步越慢,直走到刑園大門外,便停住腳步不肯再往裡邁進一步。
刑柚奇怪地看著她,「怎麼了?不進去了嗎?」
透過大鐵門的欄杆間隙,刑懷栩可以看見刑園熟悉的車道和前花園,她在墓園稍有發作的頭疼更加嚴重,視線也微微模糊起來。
她咬著牙,不想輸給自己的心魔。
康誓庭猛地擋到刑懷栩麵前,攬住她的肩,低聲說:「栩栩,我們離開這裡。」
他不由分說帶著刑懷栩往回走,刑柚追在他們身後,喊了幾聲姐姐姐夫都沒人理她,等她被形單影隻落在空蕩蕩的刑園路上,康誓庭的車已經調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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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尤弼然穿著一身紅裙喜氣洋洋跑來給刑懷栩作伴,聽說他們回過刑園,表情頓時意味深長。
康誓庭去公司,小九正在看電視裡的動畫片,刑懷栩得了空,讓尤弼然有話直說。
尤弼然立即問:「你見到刑柚了嗎?」
刑懷栩說:「見到了。」
「你沒覺得她很奇怪嗎?她看起來就像一個假冒偽劣的刑懷栩!」尤弼然忿忿不平,「你沒注意到嗎?她現在穿的很多衣服,都是你以前穿過的同款。還有一次最可怕的,她給自己化妝,就在這兒,」她湊近刑懷栩,指著她右眼下方,「在這兒點了一顆和你一模一樣的痣!你說她是不是瘋了?」
刑懷栩皺眉。
「最叫我生氣的是你走了以後,康誓庭替他們保下刑園,結果刑柚三番五次以感激為名去你家找康誓庭啊!我的媽呀!」尤弼然手舞足蹈,誇張道:「她現在在人前都直接改口叫康誓庭大哥的,連姐夫都不喊了!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問題是你還沒死呢,不僅沒死,你和康誓庭也沒離婚,還是夫妻啊!」
刑懷栩說:「她看到我和康誓庭,喊的是姐夫。」
尤弼然分外輕蔑,「喲,還挺會看人眼色,變得倒快。以前怎麼沒發現,這丫頭陰森森的,怪嚇人。」
見刑懷栩不說話,尤弼然擔心她誤會康誓庭,忙解釋道:「不過康誓庭一直沒給她機會啦。康誓庭這一年過得並不好,等你回家了你就知道,那個家裡你的東西一樣沒變,全維持著你走的那天的樣子。」
「說到你走的那天。」尤弼然長歎道:「那是我過去幾年從沒見過的康誓庭,和死人隻差一口氣。那天他一個人在機場坐到天黑,是我和虞泓川趕過去把他帶走的,我問他發生什麼事了,他反反覆覆隻會說一句話。」
她看了刑懷栩一眼,說:「他說啊,他把你弄丟了。」
刑懷栩沒有說話。
「我們一度擔心他會變成第二個你,不過幸好他很快恢復過來。」尤弼然說:「他一直在等你回家,等得很辛苦,也是因為看過他最落魄的樣子,我才一直不忍心責怪他。」
刑懷栩說:「謝謝你們陪著他。」
「謝什麼啊!這是需要道謝的事情嗎?」尤弼然佯裝生氣推了刑懷栩一下,開始絮絮叨叨教訓人,「你也很有問題啊,一聲不吭就抱著小九走,一年裡音訊全無,好像要恩斷義絕老死不相往來,然後你現在又抱著小九突然出現,讓康誓庭住在你的房間裡,若無其事好像過去那一年完全不存在似的,也不給個解釋,幸好對方是康誓庭,全天下最懂你最會包容你的康誓庭,如果換做我,一定被你活活氣死接著再活活氣死你。」
她邊說邊蹭到刑懷栩身邊,神秘道:「栩栩,你告訴我嘛,這一年你到底在幹什麼?為什麼不聯繫我們呢?現在看來,你也不是那麼恨康誓庭啊。」
「我當然不恨他。」刑懷栩說。
尤弼然翻白眼道:「那你隻是為了報復他爺爺嗎?我不懂啊,我總覺得沒這麼簡單啊。」
刑懷栩推開她的腦袋,「不要在這種事上追求格物致知的精神。」
「這種事不打破砂鍋問到底,還有什麼事值得問啊?」尤弼然不滿道:「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告訴我們真相?」
「沒有真相。」刑懷栩說:「我隻是需要一個人靜靜。」
「一個人靜了一年?」尤弼然顯然不信。
刑懷栩沒再回答她的問話。
作者有話要說: 馬上就完結了,希望能在後記裡和堅持到最後的大家好好聊聊,我愛你們,謝謝你們。
☆、第79章 過去的事
第七十七章過去的事
刑懷栩回來的消息瞞不住,她本人也無意隱瞞,還時常帶著小九遊蕩於段琥和尤弼然的公司,隔三差五也去段家吃飯,她來來往往讓小九記熟所有人的臉,卻唯獨不去康家,哪怕康家的人明裡暗裡多方遊說,她也吃了秤砣鐵了心,堅持不見。
趙祈私底下去酒店找過刑懷栩,刑懷栩雖沒閉門不見,但當時小九睡著被吵醒發著起床氣,除了媽媽誰也不讓碰,也著實傷到趙祈的心。
趙祈紅著眼離開時問刑懷栩什麼時候才能一家團圓,刑懷栩沉默著沒有答覆。
從那以後,不管是趙祈還是康家的說客都沒再出現,刑懷栩知道是康誓庭出麵乾預了,她想這樣也好。
回國後刑懷栩的睡眠一直正常,康誓庭朝九晚五上班外剩餘時間永遠陪在她身邊,他們都理所當然地把酒店套房當成了家,住的時間越長,套房裡的生活用品越多,原本空敞的衣櫃也堆起一家三口的衣物。
康誓庭從不開口問刑懷栩何時回家,似乎刑懷栩在哪兒,他的家就在哪兒。
盛夏過去的時候,刑懷栩在街上意外碰見了老熟人,一個她並不想再見的人,白實吾。
她那時要帶小九去剪頭髮,小九被理髮店的大剪子和吹風機震懾到,抱著媽媽脖子死活不肯讓人碰自己腦袋,刑懷栩無可奈何,隻能抱著小九離開商場,決定自己回酒店解決。
從百貨店買完剪刀出來的時候,她聽到馬路對麵有人在喊自己名字,一抬頭,就看見白實吾蹲在對麵花壇的青色瓷磚上,笑嘻嘻衝她高高擺手。
白實吾的出現總會讓刑懷栩想起許多沾腥帶血的記憶,如果可以,她希望人生可以遠離這位「死神」。◆思◆兔◆在◆線◆閱◆讀◆
「栩栩,你又回來啦?」白實吾跳下花壇,橫穿馬路,朝她走來。他沖刑懷栩笑,頭髮長長蓋在眼睛上,鬆垮的白色T恤迷彩大褲衩下依然是雙舊黑色夾腳涼拖。
時光在白實吾臉上似乎永遠凝固,刑懷栩看不出他的具體年紀,總覺得他要麼很小,要麼很老。
「我剛才就看見你了。」白實吾指著小九笑,「你兒子不肯剪頭髮對不對?哈哈,和我一樣,真可愛。」
刑懷栩問他,「你怎麼會在這裡?」
白實吾煩惱地揪揪過長的頭髮,抱怨道:「我出來剪頭髮啊,可我不喜歡那些人,栩栩,你幫我剪頭髮吧,像上次那樣。」
「如果我不答應呢?」刑懷栩說。
「為什麼不答應?」白實吾笑道:「不過是剪個頭髮,我也幫過你不少忙啊。」他雙掌合十舉在額前,把刑懷栩當成菩薩拜了拜,「幫幫我吧栩栩!」
刑懷栩無奈道:「你知道我住哪兒嗎?」
白實吾笑了笑,迅速報出刑懷栩的酒店房號。
刑懷栩聳肩,知道自己成了架子上的鴨,隻得答應。
見她允許,白實吾歡呼一聲,興高采烈跑去路邊攔車。
回到酒店後,刑懷栩讓白實吾坐在浴室鏡子前,她沒有技術,便效仿從前,找了個圓盆蓋在他頭頂,再沿著盆沿一陣卡嚓,頭髮窸窸窣窣落下,白實吾一動不動坐著,偶爾和旁邊好奇打量的小九擠眉弄眼。
等收拾完白實吾,就輪到小九了,小九個小腦袋也小,刑懷栩把他抱到盥洗台上坐著,又擔心他摔下來,便讓白實吾從旁扶住。
圓蓋頭的白實吾兩手環住小九的肚子,認真叮囑他,「不要亂動哦,要不然頭髮要剪壞的。」
小九緊張答應一聲,視線跟隨刑懷栩的剪刀從左到右,又從右到左。
白實吾被他逗笑,「栩栩,你兒子好可愛啊。」
小九聽到有人誇自己,奶聲奶氣道了聲謝。
白實吾更喜歡他,輕扯刑懷栩衣袖,問她,「栩栩,不是讓你幫我給他打一副長命鎖做禮物的嗎?你打了沒?」
說起白實吾的長命鎖,刑懷栩立即想起他在網絡上給自己看刑鑾治被殺照片,血色記憶撲麵而來,她的神情頓時黯沉,本來就不暖的眉眼愈發陰冷。
白實吾瞥她一眼,也想起當時狀況,他微挑眉,故意詢問:「你後來查到雇兇殺刑鑾治的人了嗎?」
「沒興趣。」刑懷栩目不轉睛看著剪刀。
事實上,刑鑾治的死不僅沒有線索,後期還因刑家一係列變故被擱置,刑懷栩即使想查,也有心無力。
「不管你有沒有興趣,你也查不到。」白實吾嘿嘿笑道:「況且,你們刑家又不止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