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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婚是我結 花匠先生 4050 字 1個月前

以為意,說:「你不是問哪裡來的本錢嗎?你知道刑嗣枚是有刑家股份的吧?」

康誓庭點頭。

刑懷栩說:「她有股權,我有錢。」

康誓庭明白了。

刑鑒修在夏薔的堅持下,給刑嗣枚轉了股權,為了平衡子女利益,刑嗣枚得到的股權,換算成現金,就是他私底下給刑懷栩的資本。

「你爸知道你這些年扶持尤弼然的事嗎?」康誓庭直覺刑鑒修應該也是蒙在鼓裡的,至少,他不會知道得太徹底。

「不知道,他隻是給我錢,至於這錢怎麼用,他不會過問。其實這筆錢我在尤弼然翻本後就轉回給我爸了,我個人賬戶上一直都沒什麼錢。」刑懷栩說:「尤弼然的事,除我和她外,你是第一個知道的。」

她過去認為,隻要她明麵上無權無勢不爭不搶,夏薔便不會過早對她下手,刑鑒修也會因愧疚而更保護她,沒想到她猜中了後者,卻在前者那兒犯下今生最大錯誤。

刑懷栩幾乎不在手上留錢,卻總有錢生錢的本事,這點,康誓庭是信服的,讓他吃驚的是,刑懷栩似乎從不擔心自己走投無路。因為不怕,所以也不會事先留下後路,換言之,以尤弼然如今的地位和能耐,完全可以吞併所有資產拋棄刑懷栩。

如此一來,刑懷栩這些年的經營豈不白費?

她究竟有多信任尤弼然?

康誓庭忍不住問:「你為什麼要把你最大的秘密告訴我?」

刑懷栩不假思索回答:「時候到了。」

她暗想,遲早都要被對方摸清的事實,還不如坦白從寬掌握先機,博得信任好感,也省的以後尷尬。

康誓庭果然心想,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就是刑懷栩的做派,現在她對他全盤托出,大概也是為著將來不留後路的信任。

這兩個人,真不知道究竟誰是誰的肚裡蛔蟲。

尤弼然的視線在這對夫妻間來回轉悠,眼珠子咕嚕嚕地轉,最後猛一擊掌,蹦出一句話,「妙哉!」

那對夫妻一起看她,並異口同聲問道:「什麼?」

尤弼然攤手笑道:「我是說,你們的你問我答結束了嗎?結束了的話,咱們是不是該談談我投資段家食鋪的事了?我這人沒什麼興趣愛好,就是熱衷於送錢,立誌做個年輕漂亮的散財童子。」

康誓庭忍俊不禁,「你是散財童子,那栩栩是什麼?」

尤弼然挑眉笑道:「她?她是斂財童子啊。」

===

尤弼然像頭橫空出世的黑馬,在刑鑾治眼皮底下大搖大擺給段家食鋪送了近兩億資金,並公開叫板刑家,揚言幾千萬的投資不過是撒芝麻玩,她在消費領域的投資,不管是線上的互聯網電商,還是線下的連鎖企業,核心都在消費,衣食住行吃喝玩樂自成一體。

這消息一出,段家食鋪也抓住時機宣佈改革,由最開始的零售轉入自製品牌,從單純的銷售逐漸發展為生產銷售一條龍。

就在段家食鋪每況愈上的時候,本已趨於穩定的許珊杉卻忽然陷入惡性併發症,段和祥親手接過病危通知單,經過醫生幾小時的搶救後,許珊杉才在死線上艱難地踏了回來。

那個時候已是十月底,天氣開始轉涼,室外鳥語花香不再,偶爾起得早,還能感受到早秋微薄的涼與寒。

術後,許珊杉被轉入重症監護室,刑懷栩隔著玻璃窗看她骨瘦嶙峋陷在一片白茫茫中,忽然想起兩年前,她也是這樣站在監護室的窗外,靜靜看向裡麵同樣沉睡的刑鑒修。

那似乎是一切開始的角落,又似乎是一切結束的地方。

她隔著玻璃,無意識摸了摸窗裡的女人,然後垂下頭,麵無表情地轉身。

康誓庭就站在她身後兩步的位置,「栩栩,她會堅持住的。」

刑懷栩點點頭,片刻後又搖搖頭,「我既希望她堅持活著,又怕她堅持得太累。」她看向康誓庭,輕聲問:「你見過死神嗎?」

康誓庭搖頭,他父母健康,老爺子精神矍鑠,奶奶又是在他出生前病故,對於生離死別,他還沒什麼真切體會。

刑懷栩走近康誓庭,摟住他的腰,將自己的臉貼在他%e8%83%b8口,「我有時候會看到死神,它就在我媽媽身邊。這些年,我眼睜睜看著它折磨我媽媽,她越來越瘦,越來越老,越來越累,我知道她在堅持,可我知道,這次,她快堅持不住了……我知道她很累很累很累……」

她閉上眼,「……可我還是希望她能堅持住……」

七天後,許珊杉被送回普通病房,醫生說她生命力頑強,有求生意誌。

鬼門關來回一趟,許珊杉本來就紙片似的身體愈發瘦薄,躺在被子裡連個人形都沒有,但她還能笑,也愛說話,絮絮叨叨從自己小時候裝病逃學講到後來生下段琥,又從刑懷栩小時候吐奶講到段和祥現在炒菜越來越鹹。

她像是要把自己一生回顧乾淨,總撐著一口氣,不知道在等什麼。

西風刮起的時候,刑懷栩的生日到了,許珊杉難得紅潤臉色,從前天夜裡就叮囑段琥買蛋糕,又叫段和祥回家炒菜,在醫院病房裡擺了滿滿一桌,高高興興聽丈夫兒子女婿給女兒唱生日歌。

最後,她瘖啞著嗓子,說:「栩栩,許願吧。」

刑懷栩閉上眼,在燭光裡許了三個心願,然後吹滅蠟燭。

第一個心願,祈禱老天爺救救她媽媽。

第二個心願,祈求死神不要帶走她媽媽。

第三個心願,如果可以,她想回到過去。

22歲生日這天,刑懷栩第一次希望自己不要長大。

兩天後,醫院再次發下病危通知單,許珊杉被推進手術室,這次,她沒有回來。

那天下午,得到死亡通知的段和祥昏厥在手術室門外,段琥平日看著精壯,那天連試幾次,也沒法扶起他父親,父子倆東倒西歪,都像被抽空了三魂七魄。

最後是康誓庭把段和祥背去急診,又把段琥拉過去,讓他打起精神守著父親。

許珊杉的遺體,是刑懷栩和醫院溝通,由救護車送回段家,在那之前,她已經請段和祥的親屬先行回家佈置靈堂,也請人聯繫了許珊杉生前供奉的寺廟,請和尚們前來誦經。

她從頭到尾都在冷靜協商,麵麵俱到,一句廢話也無。

等段和祥醒過來,被段琥接回家時,許珊杉的遺體已經平平靜靜等在大廳裡,她看上去就像睡著般,麵上化著淡妝,連氣色都比入院前好上許多。

段琥第一個崩潰大哭,上去就想拉許珊杉的手,卻被旁邊段家長輩隔開,不許他碰。

段和祥是可以碰的,他走到亡妻身邊,背脊佝僂,老淚縱橫,大張著嘴,一個聲也發不出。

滿廳的親屬都在落淚,隻有刑懷栩,她跪在許珊杉的遺體前,梗著脖子燒紙錢,嘴%e5%94%87抿得死緊,沒有眼淚,沒有哭聲。

康誓庭看著她,一顆心突突狂跳,前所未有的害怕。

有位段家姨婆走到刑懷栩身邊,輕推她的肩膀,小聲催促:「你哭啊,你怎麼不哭?你媽死了,你得哭。」

刑懷栩被推了兩下,仍是毫無動靜,那姨婆不明所以,還要催她,康誓庭忙上前隔開那姨婆。

姨婆直起身,嘟嘟噥噥,「怎麼都不哭呢?果然,不是親手帶大的……」

她已經壓低了聲,可還是被邊上的段琥聽見,段琥猛轉身,眼淚鼻涕齊流,就要破口大罵,刑懷栩壓住他的胳膊,將他的頭往下摁。

「別鬧……」刑懷栩的嗓子是啞的,「乖。」

段琥看著刑懷栩,抱住她,將臉埋進她肩頸,嗚嗚哭起來。

刑懷栩眼下青黑一片,也隻默默摸摸他的頭。

第一晚守靈,段和祥連日疲勞,下半夜便歪在客廳沙發上睡著了,段琥給他蓋好毯子,便又回到刑懷栩和康誓庭身邊。

他白天哭慘了,眼皮都腫得睜不開,夜深人靜才想起這整天的繁瑣事情全是刑懷栩和康誓庭在操辦,他有些愧疚,甕聲甕氣地對他們說:「姐,姐夫,辛苦你們了。」‖思‖兔‖在‖線‖閱‖讀‖

康誓庭歎氣,「都是一家人。」

段琥湊近刑懷栩,像個小孩似的摟住刑懷栩的手臂,隻要想到今後再也見不到許珊杉,他的眼淚不自覺又往下落。

康誓庭看向刑懷栩,見她臉色僵木,眉宇間瀰散著陰戾,心裡彷徨整日的不安更甚。

他明白許珊杉對刑懷栩的意義,因此更理解刑懷栩此刻內心的絕望,他寧願刑懷栩像段琥一樣痛哭失聲,也不希望看她如今冷得像一塊冰,連自己都凍起來。

段琥哭累了,趴在刑懷栩膝頭也睡著了。

康誓庭找來毛毯,給這姐弟倆蓋上。

「栩栩,」他握住她的手,輕聲道:「你別這樣。」

刑懷栩抬眼看他,神情疲憊,「別怎樣?」

☆、第42章 新的砝碼

第四十二章新的砝碼

既然刑嗣枚和刑鑒修從加拿大回來了,刑懷栩堅信,夏薔一定也回來了。

她的心底忽然又湧現出一股衝動,想去刑園找夏薔,想一刀抹了她的脖子,血濺四壁,哀鴻遍野,才能叫她勉強痛快。

可這樣做又能換來什麼?

許珊杉墳頭的土還是新的,如今能陪著她的,除了公墓裡成千上萬的亡魂,還有誰?

康誓庭帶刑懷栩回到久違的家,家裡一切未變,外間卻已物是人非,他看著刑懷栩,沒來由產生一絲僥倖——隻要這個人安好,什麼都值了。

生死的事情,向來最能改變人的想法。

「去洗個澡吧。」康誓庭對刑懷栩說:「洗個熱水澡,然後喝杯熱牛奶,就去睡覺好不好?」

哄小孩的語氣,刑懷栩明明白白聽在耳朵裡,也像小孩似的,乖乖照他的吩咐做。

熱水沖在頭髮上,再順著臉頰脖子滾落身體,刑懷栩狠狠搓了幾把臉,她幾天沒休息,臉和眼都腫得厲害,兩條小%e8%85%bf也浮腫,就好像靈魂懸到了上空,身體卻灌了鉛,輕飄飄,沉甸甸的。

她洗完澡走出浴室,康誓庭果然端著杯熱牛奶過來。

刑懷栩喝奶的時候,康誓庭就在她身後幫她吹頭髮。這兩年,她的頭髮已經及腰,在熱風下隨意抓幾把,空出的手上便全是落髮。

他沒有做聲,安安靜靜吹乾濕發,中途的時候,偷偷拔掉她的兩根白髮,藏在口袋裡。

刑懷栩原先隻是坐著,到後來便不受控製地往康誓庭懷裡倒,康誓庭放下吹風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