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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門有女 痕線 4218 字 1個月前

不約而同地往一個地方駛去,有心人發現,那是定國候府的方向。

定國候府門前,此時已經停下了許多華貴的馬車,一個又一個衣著精緻、容貌秀麗的姑娘下了馬車,被守候在外邊的嬤嬤引進了府中,而王靜言亦是其中一員。

王靜言出生名門,乃著姓太原王家之女,王家歷來才人輩出,封侯拜相者不計其數,甚至還出過皇後和後妃,在全國上下都享有威名,比起朱家也隻高不低,故而王家女,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娶得的。

但也正是因此,王靜言的處境才尷尬起來。王靜言隻是王家一係旁支,和嫡支有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往上數三代,也算是嫡支。然而在老一輩相繼過世,她父親這一支開始和嫡至疏遠,地位更是千差萬別。前麵說了,王家女不是隨便什麼人能娶得的,除了成為後妃,王家女隻能和世家結親,那些泥%e8%85%bf子出身的勳貴根本就不在他們的考慮之內,儘管如今世家落敗,勳貴掌權,這條家規依舊沒有變過。

大魏的世家並不少,隻是世家的子弟大多華而不實,生活糜爛、誌氣不高,全靠祖宗蔭庇生活,若是出了一個德才兼備的年少俊傑,也都成了嫡係女的囊中之物,剩下的也隻是紈褲子弟而已。

縱觀安陵,世族出身,家教嚴厲,祖父和父親都德高望重,在士林之中地位不低,兩個姐姐,一個是淑貴太妃並育有皇子,另一個是定國候夫人,其夫乃皇帝心腹,他自己也是二甲傳臚,前途光明,除了是庶子出身這一個遺憾之外,再也沒有什麼值得挑剔的地方。

這也是王靜言,或者說其他名門望族的姑娘,儘管知道定國候夫人賞秋宴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依舊登門的緣故。她們雖然心高氣傲,但是事關未來,也不得不精心打扮被人挑選,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定國候夫人身份斐然,被她挑揀,到底沒有那麼彆扭。

想到就要見到傳聞中的定國候夫人,從小就被嚴格教養的王靜言也不免露出了一抹激動之色。這天底下的女人,恐怕沒有人不知道定國候夫人了吧,相貌傾城,才藝出眾,最重要的是,她竟然能夠讓以紈褲聞名的定國候改邪歸正,封侯拜相不說,竟然還能在毀容之後依舊真心不改,隻守著她一個人,這份功力,沒有一個女人不羨慕的。

她的堂姐也嫁給了一個紈褲世家子,沒過多久就被折磨得蒼老了好幾歲,在說起定國候夫人時總是又羨又嫉,暗地裡還定國候夫人是狐狸精,典型的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可悲又可歎。

想到這裡,王靜言看著頭頂寫著「定國候府」四個大字的牌匾,的眼中浮現了一抹堅定之色,她一定要取得定國候夫人的好感,不然等待她的將是堂姐一樣的歸宿,並不是每個女人都有定國候夫人一樣的手段。

再看其他同樣有著堅定之色的姑娘,王靜言被撩起了戰意,笑意淺淺,她一定是最優秀的。

411菊黃蟹肥

聽說定國候府是前朝王爺住所,建築絕倫,景色秀麗,可惜隻是在入門的時候看到了冰山一角,就被嬤嬤請上了翠幄青車,簾子一蓋,就什麼也看不見了,約莫過了一刻鐘的時間,青車才停下,有人掀開簾子,王靜言隻覺豁然開朗,觸目生輝。

隻見眼前矗立著幾座雙層的閣樓,呈現合抱之勢,遠遠看去,隻見飛簷翹角,雕樑畫棟,紅簷綠瓦,珠簾翠幕,在一片湖光水色之上,宛若氤氳著一層淡淡的霧氣,飄渺絕塵,宛若神仙住處一般。

從漢白玉雕砌的拱橋走過,拾級而上,便看到站在高台上站著不少身材窈窕,容色秀麗的侍女,帶路嬤嬤就此退下,當中有個侍女走出來,露出一抹微笑,「王姑娘有請,我家夫人和諸位姑娘都在裡麵呢。」

王靜言道了聲謝,小碎步跟上那位侍女,來到室內,隻見裡麵空間開闊,四周的牆壁上都有繪上壁畫,有仕女遊春圖、有遊獵宴飲圖和重陽遠足圖等等,栩栩如生,使得本來顯得空曠的大殿變得鮮活熱鬧起來。

在大殿的中央,仕女遊春圖之前,一個高腳紅木長桌旁坐著一個大約二十歲的婦人,身穿一套水紅色的對襟襦裙,露出鎖骨一片白皙細嫩的皮膚。她梳著一頭墮馬髻,頭插百鳥朝鳳金步搖,雍容華貴,而她的氣度出塵,未曾被華麗的頭飾壓了氣勢,反而與她清艷的麵容相得益彰,光彩照人。

王靜言心中暗暗心驚,不是說定國候夫人毀容了嗎,怎麼看著不像,心中有了顧慮,倒是不知道如何稱呼起來。

等到她走近,才發現自己多慮了。麵前婦人五官精緻,容色傾城,雖然化了妝,但是隱隱能看到她臉上有一道淺淺的痕跡,破壞了整體的美感,確實是定國候夫人無疑。

定國候夫人雖然相貌有損,但是目光清幽透亮,未見晦澀,連笑容也是落落大方,舉止投足都散發著蓬勃的活力和自信,絲毫都不曾忌諱臉上的有礙觀瞻的疤痕的樣子。

王靜言心中佩服,對定國侯夫人感官又好上一層,連忙屈膝行禮,「小女乃戶部侍郎之女王靜言,此番來遲,勞侯爺夫人久等,還請夫人恕罪。」

元意仔細觀察了這個傳聞中的王姑娘,此女正是名單中的一員,在考察了身份背景和打聽過消息之後,她心目中比較屬意這個王姑娘,今日一見,果然不讓她失望。容貌清麗又不是端莊,眼神純正又顯沉穩,就算是看到她臉上的疤痕也沒有從容自若,沒有露出憐憫或是可惜之色,反而隱隱有佩服敬仰之色,看來也是心性上佳之人。

「王姑娘不必客氣,你家中甚遠,遲來也是應當的。」她臉上的笑容更多了幾分真誠,讓她入席坐下,才發現席位差不多要坐滿了,眼角微翹,「我素來不喜走動,不曾認識各府的姑娘,如今趁著秋光正好,菊黃蟹肥,冒昧請大家來說說話,你們能賞臉,我心裡不知道有多高興。」

元意的目的是為了給安陵挑媳婦,但是隻請名單上寥寥的幾個人怕是不好看,到時候怕是會讓落選的姑娘名聲有礙,她索性便多請了一些人家姑娘,混淆視聽,到時候大家的麵上都好看一些。

座下的諸位姑娘自然是一通謙虛和讚美,王靜言旁邊的一位姑娘就笑盈盈說道:「小女聽家父說過定國候府景色一絕,如今榮幸受邀入府一觀,家裡的姐妹們不知道有多麼羨慕的。說起來,還是我們佔了侯爺夫人的便宜。」

王靜言微微側目,一眼就知道此女的身份——花□,一個十分罕見的姓和名,當初她還翻看了《說文》才有所瞭解,據傳女媧娘娘曾模仿自身造出神物白□,有過以身補天的壯舉,拯救蒼生,福澤深厚,她的父親吏部侍郎給她取名為□,足見對女兒的厚望和疼愛。

在座的姑娘中,她大約能夠猜到哪幾個是和她抱著相同目的,而花□便是其中一位。而最讓她擔心的是,她的父親曾是定國候府老太爺的下屬,侯爺夫人較為熟悉。如今又說了這麼討巧的話,怕是對她更加歡喜。不僅王靜言有此想法,其他有資格的姑娘看向花□的目光多了些意味深長。

果不其然,定國侯夫人在聽了花□的話之後,開顏一笑,「既然阿□念著侯府的景色,我也不拘著你們在室內,都隨我來,外邊有美景美食,絕對虧不了大家。」

聽到侯爺夫人對花□親暱的稱呼,好幾個姑娘臉色微變,王靜言也忍不住攥緊了手帕,心中揣測不已,但是在看到侯爺夫人清淺的笑容時,心裡立馬就安定了下來。

如果侯爺夫人當真中意花□,以兩家的聯繫,沒必要設今日的賞秋宴了。

別慌,她還有機會。

元意起身的時候特地在幾個候選人的臉上掃了一遍,在看到王靜言不同於其他人的自信和從容時,愉悅地瞇起了鳳眼。

除了親朋好友,元意一般不會對其他人表露親暱,而這個花□是個意外,她是公公的下屬之女,她曾去過府上幾次,自然也見過她,是一個靈秀活潑的女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有一個十分、呃、在元意看來算是十分坑人的姓。

花字,在文人眼中向來是文雅多情的,不然就沒有了「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的浪漫%e5%90%9f誦,用來作姓,似乎也是一件雅事,但是元意在第一次見到花□之後,差點就讓她素來完美的儀態破功。

花姑娘。

作為一名曾經飽受抗日大片折磨的現代人,這個稱呼實在讓她叫不出口,這樣讓她不自覺和腦袋中某個形象重合,不是一般的猥瑣。⑧本⑧作⑧品⑧由⑧思⑧兔⑧在⑧線⑧閱⑧讀⑧網⑧友⑧整⑧理⑧上⑧傳⑧

她曾和蕭恆提起過,但是作為原汁原味的古代人,蕭大爺一點兒也不理解元意為何難像吞了蒼蠅一樣的一臉怪異,找不到同盟的元意隻好作罷,上千年的代溝,果然不是那麼容易跨越的。

先知生來就是寂寞的。

正在元意感慨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時候,耳畔一聲「花姑娘」讓她打了一個哆嗦,隨之回過神來,原來是花□和王靜言都走到了她身旁,正相互打招呼呢。

「侯爺夫人,您可是受涼了?要不要加一件披風?」王靜言注意到元意剛剛的異常,關心地問道。

「無妨,隻是驟然吹風,有些不適而已,承你的好意了。」元意在心裡點頭,又加了一條優點,細心,不錯。

花□看到王靜言露個臉,有些不甘的咬了咬%e5%94%87,有心要說些什麼討好的話,然而此時大家都已經走到了樓閣後麵的花園,侯爺夫人開始招呼各家姑娘,便失去了機會。

花園被幾座閣樓合抱在中間,儘管如此,麵積一點兒也不小,站在這裡可以看到其他幾座閣樓富麗堂皇的高大形狀,卻未曾給人逼兀之感,不得不說乃造化般的工藝。

定國候府的豪華,可見一斑。

園子裡有一處長亭,裡麵放著一架古琴,還有其他筆墨紙硯等物,眾人心中暗暗揣測,元意注意到大家的目光,從容微笑,道:「我往日有空便來此處消遣時光,倒是備了不少文墨之物,待會兒諸位姑娘若是有興趣,倒也可以去把玩一二。」

和單純來打醬油姑娘的艷羨不同,另外幾個實為相親的姑娘心中估量,侯爺夫人的弟弟是年少英才,飽讀詩書,妻子必定得懂些琴棋書畫,將來才能琴瑟和鳴。

看到那幾個姑娘羞紅了臉頰,元意先是納悶,在想通之後不禁啞然失笑,這些小姑娘,還真是純真的可愛。

她頓時對這些才及笄之年的小姑娘有了好感,都還隻是孩子呢。

「舞文弄墨之事暫且不談,我可是答應你們賞菊吃蟹的,不然一上來就彈琴作畫,我可不是你們的夫子。」

她的語調親和,臉上有調皮之色,逗得還有些拘謹的女孩子們都樂了起來,沒想到侯爺夫人還是挺平易近人的,想到她年歲也不大,大家對她又是親近了一層。

元意並沒有帶人進去長亭,既然是賞菊,自然要靠近才好,於是她仿照了上次宴請士子的模式,露天宴飲,把莊子裡養育出來的菊花端到席位中間,這樣兩邊席上的人即能觀賞道菊花,又不會阻擋視線,再好不過了。

等大家在矮幾旁坐下,元意對身邊的櫻桃點了點頭,櫻桃便拍